闲散王爷的宠妻_21
骰盅哗啷啷了一番终于罗定,心有忌余的伙计有些手抖,这小小的骰盅他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也会怕今天在定王爷面前失了手,万一摇出一个六点来,他也就不用在这堵坊里讨饭吃了。
盖子被掀开,胡彦双眼紧盯着那盖子下的三个小方块,看见朝上的数之后猛的大咧开嘴,转身抓着元征的胳膊又笑又跳,站在他们这一侧的赌客也都大呼,唯独对面的众人,眼巴巴的看着这么大一颗金元宝离自己腰间的钱袋愈来愈远。
摇骰子的伙计用袖子抹去满脑袋上的虚汗,大声吆喝道:“一点红,小!”
胡彦跳起脚来,双手环着元征,眼睛里都要蹦出两朵花来,“赢啦!赢钱啦!”
元征嘴角上扬着,一手搂着胡彦防他摔倒,“好好好,是是是,” 元征看着高兴坏了的胡彦,自己的眼角泛着细纹,“你赢了,都是你的钱啦…”
胡彦赚了了盆满钵满,与元征二人在大街上吃了午饭才回去,刚到王府大门,下了马,家里的小厮呼哧带喘的跑过来,通报了个坏消息。
乾州城下,确切地说,玉吉县下的几个镇子连着村庄,感染了瘟病。
胡彦一听小厮支支吾吾地样子,便着急了,他抓着小厮的粗布袖子,“我家呢?胡家塘怎么样了?”
元征一只大掌放在胡彦瘦削的后脊背,弯着腰的小厮提高了嗓子,“有,有,少爷,您家那里,胡家塘也感染了……”
胡彦的身子一下从后脑凉到了脚心,他老爹,他老爹怎么样了?管家和阿鼠会不会也感染瘟疫了?还有雪儿,雪儿如何?堂口卖阳春面的王大娘……
元征看着胡彦六神无主的模样,扶着人靠在自己怀里,看着小厮沉声问道:“消息可靠?”
小厮不敢怠慢,朝元征作揖,“王爷,是县底下咱们伙计传回来的消息,说是那瘟病邪乎的很,朝发,朝发夕逝,有的村子里的人都死绝了呀……”
胡彦越听腿越软,整个人无骨似的后靠在元征身上,只听见元征嗤笑一声,“简直胡说八道,什么瘟病这么厉害,一天之内就死人,当它是□□不可?”
“我家里,我家里,我爹他们有得了病的没有?” 胡彦看着依旧低着头的小厮。
“回少爷,没有听到您家里传信。”
元征向那小厮拂了拂手,搂抱着胡彦往后院走,“没给你传信儿就是好着呢?瞎担心什么?”
胡彦平时上翘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我爹他们是把我忘了,万一已经,已经,已经染上病了…… ” 胡彦说话都颤,身子软的不行,要是没有元征扶着他,他这会儿就要在地上躺着了。
他浑浑噩噩地淌活过来二十年,虽然老爹不疼没有娘爱,倒也是衣食无忧,老管家待他视如己出,胡雪像他大半个亲妹妹,阿鼠就更不用说了,胡尚给胡彦点月钱他俩就能一起去堂口买王大娘做的阳春面吃,可是现在,胡彦真怕那吓人的瘟疫要了那些人的命啊!
“是不是瘟疫还不一定呢,” 元征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想着前几日打京城来的飞鸽传书,“我这就派人先下去看看,书信一封,问问你家人的情况。”
胡彦的双眼都要饱含泪花了,他抬头看着元征,这个角度,元征的下颚紧绷,面部线条流畅而锋利,那双利眼透出坚定的眼神让胡彦心安,让他可以把所有担忧和不安告诉他,并且他定会神通广大的解决完所有麻烦。
元征吩咐下去的事很快有了结果,不过半日,放出去的两只飞鸽便收到了回信,一封来自处在玉吉县县底下的丰宝镇,一封来自胡家塘胡家。
玉吉县底下有些村镇确实已经瘟疫肆虐,当地的大夫也没查出病源是什么,朝发夕逝系谣传,但是病发的速度的确快。
着了瘟疫的人先是发烧不下,浑身长满红疙瘩,过不几天,疙瘩破孔烂成一身的红疮,碰也半分碰不得,据说疮上流出来的脓液就可致人染上这恶疾病,治愈之法不得,现在家家户户门阖禁闭,商不出市,户不出街。
现在最好的消息就是只局部地域感染瘟疫,疫情还可控制,胡家来信说家里人没有染上,胡彦那边也可以放心了。
元征召了定王亲兵的大管事来,命他带兵分往各个村镇,细细排查,已感染了瘟病的地域隔离起来,未感染瘟病的地域不许外出。又派人叫了丁甬来,丁甬家祖上三代都是太医,丁甬早年经历过瘟病,他在乾州药房还有一大堆学生,元征命他带学生下去差明病源,并找到治愈的法子。
处理完这些,元征一手负在腰后出了书房,天色已经变暗,步伐深沉地走到后院,院里的偏堂摆了晚饭,现在时节冷了,前院的大饭厅越发阴冷,胡彦嫌在那里又冷又闷,元征索性叫人在偏堂支了张大桌子。
这才想起,他母亲去庙里祈福的一月为期已至,连忙喊了人来传书一封,请他母亲在庙里多呆些时日,佛家地界清净,免得万一染上那折煞人的瘟疫。
处理好这些,元征坐在偏堂上才觉知少了些什么,下一刻看到胡彦换了身长衫走进门槛里,脸上的郁色不减。
待胡彦在他身边坐定,元征覆住胡彦的细手,“你爹他们已经来信了,没有人染病,放心吧。”
胡彦本来面色还平静些,听到元征这样说又皱成一天,“那阿鼠呢?镇上的人呢?” 他紧皱着眉宇,“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家里的下人都病了!”
元征拍拍他的手背,“莫激动,莫激动,我们明日便会去看一看,好不好?” 胡家来的传书确实说家里人没有染病,对镇上的情况只字不提,元征着实担心,还有,玉吉县底下的镇子他必须亲自去看一看。
丁甬第二天一早便候在王府大厅,他在县底下也有学生,那学生连夜传信向他写明了瘟病感染后的状态,病情发作周期,以及对病源的猜测,丁甬彻夜翻考古籍,也没有找到可以下定的病源和结果。
已过半百的老太医决定亲自下乡,元征正有此意,带上非要回去的胡彦,领着随从和大夫上了路,为了节省时间,二十多人一同骑马前往。
离他们最近感染了瘟疫的地方叫刘家堡,地域格局和胡家塘相似,也不止和胡家塘相似,这里的每一个小镇都是依山傍水,乌瓦白墙。
元征和胡彦带头乘马走走在刘家堡的干道上,陈设在道两边的摊铺没有人影,孤零零的一排木板支架横在两边,走在街上半个时辰,果真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不过细看就会发现异常,丁甬带着几个学生在一岸的小河边取了一瓢水,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撒上试药毒性的药粉,丁甬的胡子一颤。
“王爷,确实有人在这水里下了手脚。” 丁甬向马上的元征鞠躬。
不多时,刘家堡的堡长被随从薅出来,身子巍巍地迎接定王一行,丁甬一问,确定小河水是供这里的百姓吃喝的水,胡彦想不到谁会对自己每日吃的喝水下毒,元征又命堡长带他们去看已经染上病的病人,堡长这才战战兢兢的带路。
染上瘟病的中年壮汉此时盖着被子躺在炕头,脖子下,手背上,脚底板,甚至是脸上,大大小小的脓疮盖在上面,胡彦简直不敢相信那还是一个人的身体,脖子不知道和瘟疫有没有关系,肿的老粗,像是卡住了一个大海碗在喉咙间似的。
元征搂着他带人去往另一家,下家的情况比那壮汉好不了哪里去,只是身上的红疙瘩没有烂开,但是樱红的疙瘩在他们眼所能及的地方覆盖着,极其恶心胡彦差一点当场吐出来。
丁甬作为医者细细的掰着他们的伤口看了看,最后也不敢妄下定论,这瘟疫来的奇怪,像是有人故意投毒害人,说是瘟疫不像瘟疫,却又都是和瘟疫一样的路数。绕是凭着丁甬行医三十年,再凑上祖上留下来的资料参考,丁甬也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什么病。
“先祖曾留下预防疫疾的方子,丁甬只能先给他们开了方子先服着,具体的治愈法子,我…我也不能定准。” 丁甬看着面前的元征。
“开吧,命人从最近的钱庄拿些银两来,镇济病人,其他镇子上也照此。”
前去打听水源的侍卫驾马回来,跪扣在地向元征禀报,“王爷,这里的水源和其他村镇相连相通,上游还有几个镇子出现同样的病情,河水的源头正是王妃的家乡。”
胡彦悬起来的一颗心死死的堵着了嗓子眼,噎的他喉咙发紧。
☆、他的心全都凉了
顺着刘家堡一路向上游走,好几个大镇子都是如此相同的状况,丁甬留下几个学生分别在这里观察病情,带着最后几个学生跟着元征到了水流的源头。
乾州本是凉边一带要塞,把守着关南一带大片中原山河。玉吉县实属偏僻,已是江南边陲,胡家塘更是边陲中的边陲。
清水河不宽不窄,细水长流,造福了一方百姓。元征连续几日眉宇不展,势要查明此次“天灾”到底是何人所为,又意欲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