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又生气了_92

  罪业墙现身的时候,玉裁冰多多少少还是吃了一惊,放弃了玉璧的身躯后,她以为罪业墙会现出自己丑恶的罪业本相,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庞。千年之前,是那人在无瑕跟前恳求,也是那人在无瑕踏入血海后将她斥为魔。堂堂的天界之主,果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来长生界一趟了。
  “这是——”
  “罪业墙吞噬了圣无极的罪业和恶念。”玉裁冰蹙着眉淡声应道。难怪罪业墙的力量会在某个时期暴涨。算起来,应该是前往天鞘时的事情吧?长生界和修仙界陷入了如此的劫难,天界的人在游走后又选择袖手旁观,这弥天大祸与他们脱不了干系。眉眼中浮现了一抹厌恶,手中的长剑上掠过了一抹亮芒,只听得一声唿哨,魔界的兵马像是潮水一般涌来。
  练青霜手拨琴弦,轻笑了一声道:“地狱岛的人就交由我来处理吧,罪业墙是你天界之人该处理的。”
  “我来应付魔界的殿将。”风漠崖跟御极天视线相交,会意一笑。忽然间,他又疑声道,“红袖姑娘去哪里了?”他这一问,众人才发现这一回原红袖那艳红的身影并没有出现。互相对视了一阵,见练青霜抿唇不言,也不好再追问,一心对付着眼前的大敌。
  “天不可有二主,你想维持天界之主的声威?你的骄傲和自尊让你做出了不符合身份的事情。”玉裁冰冷眼瞥着罪业墙,这里面藏着圣无极的罪念,他自己自然是晓得的,以天界之主的能力,将那一抹恶识擦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最后选择推波助澜,想要借着魔界的手铲除自己和无瑕么?
  圣无极的声音响起:“你当初如果直接回到了天界,不再坚持复生无瑕神君,镜都也不会从封印中钻出,也便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过往的一切随风葬送不好么?为什么要执着于那一点呢?魔就是魔,不断是什么原因,她一身罪业,早就无缘天界。”
  “可笑。”玉裁冰冷哼一声道,“你的这种念头为何会被罪业墙吞噬,不正说明这是一种罪业?”
  圣无极没有再答话了,随之响起的是那嚣张放肆的笑容,天地为之震颤。玉裁冰也不多言,提剑在手,一动便是杀招。罪业墙的力量随着罪业的吞噬只增不减,在一团浓郁的雾气中折射出的是各种各样惑人心神的画面。它就像是捉摸不定的风,始终捕捉不到来处。黑气在周身缠绕,其他的声音渐渐地隔绝了,玉裁冰的眼前浮现的是千年前无瑕自戕的画面,这是她心中的憾事,是一切恨意的来源。
  “她为了这个黑暗的世道而自戕,世人皆欠她,可现在,她却要受万鬼噬身之苦。你看啊,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从来不被人理解。那些人依靠着她走上了光明大道,可是她自己呢?却一直在痛苦中沉沦,找不到救赎。你恨么?你怨么?”
  能不恨、能不怨么?可是那又如何呢?这是她想要守护的世间,这是她甘愿一身罪业、甘愿永堕黄泉也要守护的时间。玉裁冰握紧了剑,她的眸子一片猩红,一声凄厉的长啸,万千剑芒从身上爆发出,穿透了浓郁的魔息。黑金色的乌断神石猛然祭出,如同大山一般压住了罪业墙。血色舍利子如红日悬空,映衬着修罗九狱图里的凶煞之气,同罪恶墙的怨气冲撞在一起。
  “修罗九狱图?不是说图——”罪业墙转向了练青霜,忽地青白剑芒起,在应对应云骞双拳时,尚有余力冲散那凝聚成形的罪业。
  尖利的叫喊在半空中回荡,一时间道皇谷前,尽是鬼哭狼嚎。只不过眼见着罪业墙之魔息渐渐消弭,玉裁冰正打算以儒皇圣典之圣气洗涤残余的怨念,忽地听见一串爆裂声,一团黑气竟然冲破了修罗九狱图!镇压魔物之宝皆聚齐,怎么能轻而易举挣脱?唯一的可能便是修罗九狱图还没有完成!玉裁冰一脸惊愕地望着练青霜,还没等她询问,魔界之人攻击更为剧烈。而罪业墙俨然有吸食舍利子和九狱图中的怨气之势。它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张着血盆大口的恶兽,吞噬着周边的一切,也包括行动的人。魔界再次占据了上风,道皇谷这一处逐渐势弱,一点点溃败,最后退到了道皇谷的大殿中。
  “不是说可以镇压魔界么?”
  震惊的何止是朔骞、玉轮海一行人。
  “如果是画完的修罗九狱图,自然可以。”
  朔骞急声道:“那怎么办?”
  “等着吧。”练青霜轻笑了一声道,“等着从血湖中钻出来的人勾勒上最后一笔。”
  殿宇在强大的力量前崩塌,地上的风形成了一阵阵漩涡,可是吹不散那无尽的黑暗。忽然间,又一阵灵力波动传来,轰隆巨响后,飞溅的湖水像是一阵血红色的雨,点点滴滴落在了众人的身上。从中走出来的人,一身雪白的衣裳,眉眼淡远如春山。剑气冲天而起,手腕上霎时间便多了一道伤口,右手一挥,半空中重现修罗九狱图,鲜血点缀其上,顿时便血光万丈,倒吸着罪业墙上的怨力。罪业墙虽然奋力挣扎,可是宝物齐聚,封印之阵已经形成,哪还有它逃脱的余地?
  练青霜轻笑了一声道:“还算出来的及时。”
  镜都一行人本就是洛玉笙的从属,在摆脱了罪恶墙的影响后自然是俯首称臣。可是经过这一战,道皇谷中弟子损失殆尽,连两位主事都受了不轻的伤。罪业墙被封印,可是镜都剩余的人马何去何从也是一件难事。洛玉笙和玉裁冰离开道皇谷处理这事情,而剩余的人也转身回自己那已然凋敝的宗门。只是回想着一切,仍旧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铲除魔界远没有自己的想的那么困难险恶。
  道皇谷中,断壁残垣。玉轮海看着周边的一切苦笑。而朔骞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是么?”练青霜勾了勾唇,忽地一声轻笑。
  朔骞心中一惊,问道:“首座,你这是什么意思?”
  练青霜摇了摇头,低声应道:“没什么。”
  *
  一梦实在是悠长。
  原红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了一个陌生的密室中,要不是转身就瞧见了练青霜,她还以为自己成为了什么人的阶下囚。
  微弱的烛火映照着那张带着几分诡谲笑容的脸,原红袖抚了抚额头,强支起身子,低低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外头怎么样了?魔界和道皇谷如何了?”
  簪子挑拨着蜡烛的火焰,练青霜偏头看原红袖,低声道:“一切已经结束了。”顿了顿,又继续道,“或者说一切才刚开始。”
  原红袖心中一凛,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儿是哪里,我们为什么在这儿?”
  练青霜放下了簪子,她走向了原红袖,屈膝跪在了她的跟前,双手捧着原红袖的脸,凑近了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你——”原红袖想说些什么,又是一阵晕眩。她看着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一伸手握住了练青霜的手腕,可是她真的抓住了这个人了么?心中一点寒意向着四肢百骸扩散,似是被冻结了一般,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昏睡中。
  “睡吧,等到醒来时候,一切终将明朗。”练青霜抚摸着原红袖的面庞,低语了一阵。她起身走出了密室,云湖仙君低着头,正在一侧恭候着。
  “主上——”
  练青霜摆了摆手,问道:“镜都那边如何了?”
  云湖仙君眉目一凛,低语道:“镜都自我封印了,极天之涯那片地方,重新被那两位送入了空间缝隙中。”
  练青霜又道:“她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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