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季怀瑜豪情万千地点好了单,等东西都上来之后,却发现盛决完全只吃凉面、喝绿豆汤,小龙虾连动也不动。
  他剥着虾往嘴里扔着,问盛决:你怎么不吃?
  你先吃。盛决还是在喝绿豆汤。
  季怀瑜端详了他一番,忽然福至心灵道:盛决,你不会是嫌剥小龙虾手上有味道,所以才不想吃的吧?我服了你这个洁癖了。
  盛决不置可否。
  也是,虽然隔着手套,但这种味道似乎无孔不入。
  季怀瑜叹了口气,将手里拿的鲜红油亮的虾头去掉,掰开硬壳,取出里面香气四溢的虾肉,无可奈何地扔进盛决碗里。
  我既然推荐你来了,就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吃到。
  不用这样。盛决还是拒绝。
  别废话,这还是我第一次伺候别人吃东西,让人看见要笑死了。季怀瑜还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他话这么说,但看到盛决还是妥协地夹起来吃了,他忽然感觉心情很不错。
  好像成功引诱了盛决跨过了不吃大排档的禁区,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又给盛决剥了好几个小龙虾,季怀瑜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发热有点问题。
  忽然,盛决也开始戴上手套,一层不够又套了一层。然后皱着眉头拿起一只虾,掰开头,温热鲜香的酱汁流出来,隔着手套形成了黏腻的触感。
  他的眉心锁得更深,强忍着不适继续剥。
  季怀瑜坐在对面简直要笑出声来,果然小龙虾魅力无穷,连洁癖都能治。
  接着,盛决把手里的虾放进了他碗里。
  季怀瑜脸上的调笑凝固了,冲他挑了挑眉:干嘛?还债么?
  盛决手上接着剥,依旧面无表情:快吃,吃完回去。
  季怀瑜看了看四周,这家店比较随意,隔了两桌有个人在吸烟,空气是不太好,盛决肯定是受不了这个味。
  他夹起碗里的虾肉,入口香辣滑嫩,回味无穷。
  原来有人给剥虾吃,是这个感觉。
  吃完一顿饭,盛决取下手套,洗了三遍手,还是一脸嫌弃。季怀瑜看他这样,忍不住想逗他,拼命把手往他鼻子底下塞。
  不过他没能跳多久,临到分别时,盛决对他说:感谢季董今天款待,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季怀瑜觉得他语气中难得带了一丝轻松,对这个秘密更加好奇,问道:什么?
  盛决靠近他的耳畔,声音低沉醇厚,气息扫到他耳垂上,让人发痒。
  明天你就要考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马上就要开学了!
  (憋打我
  宝贝们开学了也不要养肥我呀~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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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考试?什么考试?
  季怀瑜当场愣住,他说的不会是董事会想出来的那个脑残的总裁上岗考试吧?
  他看了一眼手机,今天是八月三十一号,明天还是真是九月一号,他记得盛决说三、六、九、十二月的第一天考试。
  可是天天过得云里雾里,也给忘了,况且他什么都不会啊。
  能不能弃考?季怀瑜不抱希望地问。
  不能。盛决干脆利落地答。
  季怀瑜揉着太阳穴回了家,但是复习是不可能复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复习。洗了个澡,他躺在床上悠闲地打游戏。
  忽然,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陶昔:瑜哥晚上好!鉴于你明天就要考试了,我整理了一份这些日子和你一起听课划下的重点,还有我做的笔记。必考内容我用红色标注,出现频率高的内容我用蓝色标注。加油加油!
  季怀瑜接收附件一看,嚯,m大小。
  看来陶昔这几天下班没干别的,就给他整理考试资料了,季怀瑜突然对简渊产生了三秒钟的同情。
  他心虚地回道:好的,谢谢。
  然后撂下手机,继续躺在床上玩游戏。
  第二天早上,季怀瑜到公司的时候,照例经过了大厅里站着的两排人,他已经习惯了。
  两排人一齐鞠躬:董事长好!祝董事长今日马到成功!
  季怀瑜的脚步一顿,他们怎么都知道了,这样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到了公司顶层,斐清在电梯门口等着迎接他,他跟着她的脚步,经过了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没关门,他往里面扫了一眼,桌前坐了一圈穿着黑灰色,面色肃穆的董事会代表,仿佛是来参加另一场葬礼。
  其中就有季鼎的前妻,罗姝曼,她的目光挪向门外和他的对上,然后又迅速移开,好像多看他一眼都嫌烦。
  季怀瑜没所谓地嗤笑一声,接着往前走,走到了尽头的一间空会议室里,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和盛决安排的两个监考官。
  斐清进来端了一杯咖啡给他,对他鼓励地笑了笑。
  然后他听到一阵熟悉的步伐,盛决推开门进来,将一册打印精致的卷子放在他面前。
  季怀瑜坐在桌前,抬起头望着他:盛老师,不好意思,我没带笔。
  盛决俯视着他,撞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无奈地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钢笔递给他。
  季怀瑜接过来端详了一番,银色镂空雕刻和亮泽的黑色树脂相间的笔身,白金笔尖上刻着一只漏斗。
  万宝龙的普鲁斯特,他想,盛决这种万年学霸果然都喜欢收集钢笔,以后要贿赂他也知道送什么了。
  盛决把笔给他,对监考的人说了两句就走了。季怀瑜心想,真是小气,连句加油都不给他说。
  不过他还是小心地打开笔帽,翻开手里的卷子。
  第一题:恒辉集团的标志物的原型是
  下面很贴心地放上了他每天都能看到的公司logo,一个细脖子的圆,上面三条线。
  a.走马灯 b.长明灯 c.宫灯 d.孔明灯
  季怀瑜撑着额头,原来这是一盏灯么?他潇洒地把abcd都划掉,在破折号后自信地填上:秃头。
  第二题:请问本公司生产的hhavudx3型心脏支架所用的材料是
  l不锈钢 b.镍钛合金 c.钴铬合金 d.钽金属
  季怀瑜:?
  说实话,这里面有几个字他都不认识,出题的人太狠了吧。
  他随便按顺眼的选了个b,接着往下看。
  第三题:请问下列哪项缩写对应的意思是错误的
  a.bcbuyer credit买方信贷
  b.b.k g银行清算
  .blind copy密送副本
  d.b/cbills for 收托汇票
  季怀瑜:???
  真的迷惑,他觉得自己眼前全都是abdcbc,狂灌了一口咖啡,盲选了一个c。
  选择题他是做不下去了,季怀瑜往后翻了两页,想看看有没有简答题之类,他可以蒙混过关的。
  忽然翻到一页,上面写着【计算题】。
  这个他可以,他数学一向很不错。
  第三十五题:某公司的预期派息率为60%,所需回报率为11%,预期股息增长率为5%。那么,公司的预期市盈率是多少?亿,那么现在的存货值应为?
  季怀瑜:?????
  好吧,他不可以。季怀瑜无力地趴倒在桌面上,让他做这样的卷子,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两个小时后,斐清敲门走进来,面带微笑地把他叫醒,收走了他手里的试卷。
  十分钟后,盛决面色铁青地进来了,似乎是酝酿着将怒气压了下去,才艰难地开口道:你回去吧。
  季怀瑜把万宝龙钢笔合上,又欣赏了一下,才还给他:这就走了?不是还有什么面试之类的?
  盛决眼角抽动了一下:笔试占50%,你考了3分,就算其他都满分你也及不了格。
  才3分啊,我运气也太差了吧
  说完,季怀瑜感觉身侧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他识时务地准备开溜。
  后面的衣领却忽然被盛决抓住,盛决把他一步一步地拉回来,冷笑着问他:你觉得这是运气的问题么?
  就在这时,两个人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是他爸的多年干将吴叔和另一个公司元老,两个年过半百的人看到这个场面皆是愣了一下。
  盛决迅速地将他放开,季怀瑜拍了拍衣领,装作无事发生过。
  吴叔恢复了慈祥可亲的表情:怀瑜啊,我们想跟你商议一件事情。
  什么事?
  吴叔两人走了进来,对他说:你先坐下,慢慢说。
  盛决显然也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低声让斐清把会议室的门关好,也留在了会议室里。
  几人在桌前坐定后,吴叔双手在桌上交握,摩挲了两下,镜片后的目光迟疑:你也知道你父亲在中国医企中的地位,他不幸逝世后,有出版社找到我们几个老友,希望能给他出一本传记。他们想让你接受采访,来完善这本书的内容。
  季怀瑜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爸果然会赚钱,就算人死了,也能不断地创造商业价值。这本书你们怎么写,我都不会干涉,让我接受采访也行,只要不怕我说的话吓到别人。
  这个吴叔知道他和季鼎关系多差,为难地说,还是希望你能说一些正面的内容,强调一下家庭的氛围。
  季怀瑜仿佛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冷笑了两声,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那我恐怕一句也说不出来,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就起身要走,盛决难得没有拦他,反而对吴叔他们说:两位前辈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季怀瑜,吴叔身边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忽然叫住他,手中的手杖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敲击声,你不要太狂妄了,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父亲,如果他当初没有把你认回来,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你怎么能没有一点感恩之心?
  吴叔连忙拉住他,让他不要再说了,他却越说越激动:我看季鼎有你这样的儿子,才是他的耻辱!
  季怀瑜突然转过身,蓝灰色的瞳仁里,眼神冷得像冰,仿佛扫对方一眼就能将人割裂似的。
  那人显然熟悉了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到他这般表情,一时梗住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这位叔叔,我和你们说这么多,源于我对长辈的尊重,然而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季怀瑜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慑人的冷笑:你们自诩为季鼎的挚交,看来他并没有跟你们讲他做过的事,没关系,我来告诉你们。
  盛决揽住了他的肩,低声提醒道:冷静。
  他感觉到手掌下,季怀瑜的肩头不停地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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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季怀瑜盯着那两人接着说道。
  季鼎把我认回来的时候,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说我是流落在外,他对我音讯全无。实际呢?我母亲从怀孕就开始想法设法地联系他,而他从来没有理会过。
  季怀瑜讽刺地笑了笑:后来他大概是发现他没法再有别的孩子了,找人把我带回来,先去抽了一管血,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我才看见他的脸。
  而他是怎么把我从我母亲手里骗走的呢?他说让我回来呆三个月,然后迅速地聘请律师、伪造证据,污蔑我母亲酗酒、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虐待儿童。一条一条,把抚养权夺到了自己手里。
  吴叔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怀瑜地双肩抑制不住地发着抖,嘴角的冷笑却更甚:看样子季鼎从来没有提起过她,也是,他看不起她,怕在你们面前丢脸,就是因为她是靠在酒吧当脱衣舞娘把我养大的。
  盛决将他的肩膀扳过来看着自己,盯着他的眼睛道:别说了,季怀瑜,跟我回去。
  他像一只被刺伤的猛兽,眼里泛着血丝,还要在人的注视下把自己受伤的皮毛翻开。
  这种鲜血淋漓的行为,使他感受到一丝毁灭的快意,也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季怀瑜甩开了盛决的手,继续冲那两人高声问道。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季鼎骗她他还没结婚,我母亲本来是个模特,因为未婚怀孕要赔付天价违约金,又被公司封杀。而季鼎管过她么?他在国内过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日子。
  刚才还在叫嚣的中年男人,此时脸上的神情百转千回,喃喃道:这这
  是,你们都是体面人,宽容大度,季怀瑜的声音也在颤抖,可是你们告诉我,我该如何对他怀有感恩之心?
  盛决看着他的侧脸,眉心紧锁,眼中情绪如乌云翻涌,走上前,对吴叔二人说:麻烦二位现在离开这里。
  他语气强硬中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脸色也是吓人的严肃,那两个比他年纪大了一倍,久经商场的人,也一下感觉后背发凉,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走了。
  叔叔们,季怀瑜在他们出门前,冲他们的背影说道,希望今天的事,不会对你们的工作产生什么影响,否则盛总也会很难办。
  然后,两人听到了一句更让他们脊背发凉的话。
  我对公司的事不太了解,可对之前季鼎和你们的所作所为略知一二,比如307矿坑。
  等他们心惊胆战地出去后,季怀瑜也失力地坐回到椅子上,指尖在桌面上抑制不住地微颤,胸膛急促地起伏着。
  盛决倒了杯水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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