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话一出,室内一片死寂,这一瞬间没有人胆敢去看赵祯的面色,也没有人胆敢去思索的赵祯这一刻的想法。
    大家心里头唯一的一句话便是——好生狂妄。
    玉罗刹轻笑“在下说话,从不打诳语。大宋的皇帝陛下,只要您宽恕我的儿子,我便能为您送上一个党项。”
    赵祯沉默片刻后,言道“党项为我大宋属国,我大宋仁义之师,不行侵吞之道。”
    他这一句话似乎惹笑了玉罗刹,就见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得打量着赵祯,片刻后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我便换一个允诺,”
    “若有一日党项反叛,我将为您送上一个党项……何如?”
    “若党项一日反叛,则有我大宋军队维护大义,便不烦扰玉教主了。”
    “……哦?”玉罗刹似乎毫不经意得抬了抬手,若有若无得让开了身形,露出了手上只有半把刀柄的禁军,似乎是在说——就凭他们。
    赵祯却分毫不让“玉教主武功盖世,当世难有及者,只是,国与国之间,却不由武林人士决定胜负。”
    “此话何讲?”
    年轻的皇帝露出了一个饱含锋锐之笑“国战,靠的绝非一人之力,亦非十人、百人之力,拼的,是一个道字。”
    “我大宋执领正道,不侵、不迫、不抢、不掠,我心无愧也。”
    “倘若党项当真胆敢侵扰我大宋国境,侵全国之力,朕也定要让党项给朕一个交代。”
    “我大宋,不惧战”
    “……呵。”玉罗刹并未再多表态,只是甩了甩手,“大宋的皇帝,你倒是同你的父亲全然不同。”
    “当年我可是亲眼看过你的父亲一力拒战。”
    “先帝慈悲为怀,为护我大宋子民而战,却也为不让我大宋子民白白牺牲而避战。”赵祯神色淡淡,
    他沉默了下,言道“我大宋子民在父王的治理下安稳度日,单就其间人口增长便有十万户,父王的为王之道,便是和。”
    “哦?那么您的呢,您的为王之道为何?”
    这一次,年轻的帝王没有立刻给出回答,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显然这位帝王还没能在这短暂的执政岁月里找到自己的答案,即便如此,他看着玉罗刹的双目依然澄澈坚定。
    这位西方魔教的至尊之人见帝王如此态度,他微微躬身,向着小皇帝轻轻一礼,“既然如此,不若我暂且欠您一个要求,我先向您赎回我的儿子如何?”
    “玉教主不必如此。”赵祯微微抬手,示意门口的禁军将把守的位置让开“玉天宝并非主谋,即便没有你来求情,他也不过是流三千里。”
    “朕给玉教主一个人情,你且带他走便是。”
    玉罗刹环顾四周,便见众人虽有不赞同之色,却无一人阻止,便心中有数,他也不客气,点了点头,言道“大宋的皇帝,在下的承诺永远有效。”
    “不必了。”赵祯直言“朕虽不入江湖,却也知道江湖有一句话叫做江湖事江湖毕,江湖、朝堂两不相干,纵有一日我宋与党项开战,朕也只会用宋民,不用武林。”
    他笑得骄傲“何况,朕相信我大宋子民。”
    纵然有武林人士,在开战之际,也是宋民,不是武林人。
    玉罗刹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他目光深深看了眼这位刚过二十岁的帝王,于心中轻叹。
    大宋、党项、大辽有如宿命一般在同一时期诞生的三个继承人,本就预兆了一场搏杀和势力的全新分配。
    三个政权的如今亦辽势大,党项蠢蠢欲动正在囤积力量,随时准备咬宋一口。
    只是如今,就他所见。
    党项的李元昊,不及这个帝王之心。
    李元昊是狼,这宋皇却如天空。
    若是他当真能够永远不变……党项危矣。
    只是,哪儿就能有永恒不变的帝王之心呢?
    人的野心,都是被喂养出来的,相信自己的国人固然好,只可惜这位宋皇似乎没有意识到,他身边亦是危机重重,国内亦不太平矣。
    他自不会多言提醒,只道了句谢,走到了玉天宝面前,他脚步只微微一顿,玉天宝在他的身后犹如鹌鹑一般一言不敢发,只敢默默跟随。
    与此同时,玉罗刹另一手微微举起,原本躺在地上的罗刹牌便凭空被吸起落在了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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