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太忙啦!”老李说,“周一就要开始讲评,不然耽误你们新学期的课程进度,我们年级这么多人就两个老师头发都熬白也改不完啊,只好请你们帮帮忙,姜鹤你不要小脸发白,我刚才好像改到你的了,至少你的物理是我目前为止打的最高分啊!”
“真的吗?”姜鹤迅速挪过去,捡起来一沓老师已经改好的,“我看看!我看看!”
“你们前面两个考场都是我亲自改的,因为尖子生多嘛,有时候做大题的思路和解题方式不一样,怕你们判不过来……”
老李一脸慈爱地看着姜鹤狂翻那沓密封起来的卷子。
在姜鹤看见熟悉的字迹猛地停下来时,她拉扯着卷子看了眼,化学和生物部分都还没有批改,物理120满分的情况下,她114分。
到这她心里大石头落下来一半,再往后翻,发现她确实暂时是她们那个考场最高的……而他们的考场有蒋净,有莫文霏。
这就差不多够了。
姜鹤大冬天的被急出一脑袋汗,当她用手当扇子状似的狂扇时,莫文霏走了过来。
还以为她也要翻自己的试卷,姜鹤正想给她挪个位置,这时候却看见淡定姐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考了多少分,而是在她不远处就停了下来,在不远处一堆密封试卷里挑挑捡捡,最后选了一沓拎起来,问:“红笔在哪?”
姜鹤:“……”
老李:“看看人家霏姐这心理素质!”
姜鹤倍感丢人地从老师递过来的笔筒里抽出一只红笔递给莫文霏,自己也随手抱着一沓卷子缩去旁边改卷子去了。
看了下时间,下午一点,距离顾西决下午开始训练还有一会儿,她拿出手机跟她的网恋对象问安。
—一行白鹤上西行:1
—西行:到学校了?
—一行白鹤上西行:对啊,喜讯一则:虽然我看了一个寒假的滑轮题摸底考一题都没出,但我物理又考第一呜呜呜太好了早恋没有耽误我的学习!!!
—西行:?
—西行:等你的早恋对象抛弃你的时候,就没有东西可以耽误你的学习了。
—西行:貌似你在用你的言语暗示他赶快这么做。
—一行白鹤上西行:小心眼,我只是像爱学习一样爱你。
—西行:再说一遍?
—一行白鹤上西行:……像爱你一样爱学习?
欢快逗弄自己的男朋友,把他气得一个一个字往外蹦,就这种无聊的年轻人没话也要硬聊大法,姜鹤也和顾西决快乐地聊了好一会儿。
正当姜鹤以为枯燥的改卷时间就要被这么打发过去,她突然听见在她不远处,莫文霏“咦”了一声。
姜鹤从火炉边抬起头,不是她不专心到有什么动静都要抬起头去多管闲事,而是……怎么说呢,就她的理解,莫文霏是不会发出“咦”这种声音的人。
这一声,有点含有浮夸演技的意思。
她转头过去,正想问莫文霏怎么了,原本挨着她坐的人已经站了起来,捧着试卷走到了老李旁边:“老师,这个考场有两张挨着的试卷好像有点奇怪,你要不要看一下?”
姜鹤一听,瞬间有点紧张。
她拿起手机,打断了刚才和顾西决的嘻嘻哈哈,忽然话锋一转。
—一行白鹤上西行:假设,莫文霏和李舜宇里应外合,莫文霏作为批改试卷的人,在一堆密封试卷里准确找到你们考场的那一沓并加以批改的几率是?
—西行:她刚才有挑选动作吗?
—一行白鹤上西行:有,我还好奇她在挑什么。
—西行:全校最好认的两个考场,你们考场,全部填满的,学霸式字体工整的;我们考场,大题基本空白,学渣式字体潦草的。
—西行:我连理由都替她找好了,刚才是在挑选一沓答题的答案相对少的,这样批改起来比较不费劲。
—一行白鹤上西行:……
不远处,莫文霏拎着两张试卷,向来清冷的声音传遍办公室每个角落。
“老师,你看下这张卷和它前面这张卷,考场收卷按照座位排序,这两张试卷在一起的应该是前后桌……a卷的分数大概是90分,虽然b卷只有60分左右,但是a卷的错误题基本完全被b卷涵盖,特别是选择题,高度重合。”
“我们可以假设,是b卷抄了a卷全部选择题,然后为了避免完全一样,又对a卷原本的答案进行了模糊 修改处理。”
莫文霏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在直指,可能有考场作弊行为发生。
早先说过,考场作弊在江市一高的处罚十分严重,最轻也是留校察看跟档案不撤销,一般情况都是直接劝退。
突然出了这种事,原本办公室里轻松的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所有的老师都看了过来,而老李也一下子失去了笑脸,拿过眼镜戴了起来。
“这个高分a卷,看上去可能是我们班的同学在多媒体教室的。”
老李问,“你们知道班里谁在多媒体吗?”
姜鹤抱紧了怀里的试卷,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远远地,她看见莫文霏飞快地勾了勾唇。
而后她的唇角放下。
“我记得,”她做出一副犹豫的模样,“乔恩兮好像在。”
一个小时后,乔恩兮站在老师的办公室泣不成声。
她进来的时候脸色苍白,连走路的时候脚都是颤抖的,整个人抖得不像话,一听到老李问她,在这次的摸底考里有没有作弊行为,她立刻哭了出来。
“事关重大,我去问数学组 文综组 英语组要来了你们考场的试卷提前拆开了密封,对比了一遍,你的全科试卷和f班那个谢辛晨的试卷,都出现了和物理卷一样的问题……”
—一行白鹤上西行:乔恩兮来了。
—一行白鹤上西行:老李把全科的试卷全部拆开对比了一遍,这两人是不是有病,全科都作弊!你怎么看着他们的!!!!
—一行白鹤上西行:我说过什么来着!!!!!
“老师,我没有,我只是习惯性地会侧着身体写东西,所以填答题卡的时候,试卷可能会往旁边放一些。”乔恩兮呜呜地哭,哭到喘不上气。
“我没有专门要给别人看,真的没有,这点考语文的时候老师也可以作证,那时候我卷子放的有点歪,她还说我了!”
乔恩兮确实是有写字的时候习惯性往旁边歪着身子的习惯,很多人都有,他们写东西时,手里头的纸都是歪着放的。
“而且……而且大家都知道的上次期末考试我为了拒绝他的作弊请求还闹了一会儿,李舜宇还跟他打了一架……至于谢辛晨是不是真的偷看我的,你们可能要去问他!”
—一行白鹤上西行:乔恩兮死不承认。
—一行白鹤上西行:还把上次期末考拒绝过一次谢辛晨的事拿出来给自己洗白,操,这个贱人!
—一行白鹤上西行:现在她在甩锅是谢辛晨自己偷看跟她没关系,事关重大,老师他们可能需要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你现在就去告诉谢辛晨,今晚哪也别去,在家等我,如果老师要求他重考以证清白,他务必今晚要把这张卷子他抄过的所有题型吃透!
—一行白鹤上西行:你肉身移动去找他,别发微信留证据,现在就去,快点。
—一行白鹤上西行:!!!!!!!我都说了不要作弊!!!!这个白痴!!!!!!!!
第101章 谢辛晨其人
那边乔恩兮在哭,这边姜鹤在哒哒地发着信息,没一会儿莫文霏擦着她的肩在烤火炉边坐下来,伸手烤了烤火,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姜鹤相信现在她确实十分舒心。
毕竟眼下的她从容又淡定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作茧自缚,在她三米开外哭得泣不成声……将心比心,换作是姜鹤,现在她可能不能让自己只是唇角微微上扬这种程度。
虽然这样看上去冷静又很酷。
莫文霏重新抱过一沓试卷批改,这次真的是随便拿的了,乔恩兮的哭声成为了她手中红笔墨迹的背景音乐。
姜鹤撑着脑袋,歪头望着她:“江市一高史密斯夫妇哈?”
“我知道你觉得不太高兴,”莫文霏头也不抬,淡淡道,“所以刚才你给谢辛晨通风报信我也没跟老师揭穿你。”
姜鹤噎住了下:“我不知道这事你搅和进来有什么意义,乔恩兮死也不会承认的,你想借着这件事把她和谢辛晨一起搞走,不可能。”
“她确实死也不会承认的。”莫文霏轻描淡写地说,“但是这几天她也休想睡一个好觉。”
姜鹤想问她,你的目的就是膈应乔恩兮几天吗?
现在她都不太敢相信了。
这一天下午乔恩兮在老师办公室哭到头脑发昏,几次中间看上去都要哭晕过去,更多的时候她都沉默不语地坐在一旁,看着很多的老师过来对比他们答题卡。
等姜鹤他们整理完所有的理综试卷起身告辞。老师们还没有个定论,但是可以看出老李有点心烦,他靠在打开了一条缝的窗户边抽烟,烟雾缭绕中,挥挥手叫他们全都走。
包括乔恩兮。
三年高中时间说长不长,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不过是人生中短暂而深刻的一段记忆……但这不妨碍真的有很多可以对的住“人民教师”四个字的人,为其付出了人生中很多个三年又三年,他们把自己的学生当成自己养在家门外的孩子,以至于每个毕业典礼上都哭得真情实感,如同送儿去往光明前程 且明知道他们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的亲爹妈。
老李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小姑娘的眼泪落了一下午,哭到眼睛红肿到睁不开,谁看了都会心软。
姜鹤把拆好的试卷放在老李的办公桌上,看着乔恩兮失魂落魄往外走的背影,她心想,看着到时候真的挺可怜,可惜谁来可怜谢辛晨?
转念一想,又冷心冷肺地认为,他们都不值得可怜。
离开学校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两点半,顾西决人都到体育馆准备开始训练了。
姜鹤没有回澜景花园,而是直接去了谢辛晨家里。
谢辛晨的爸妈都不在家,他给姜鹤开门的时候,状态很差,就像是刚从阴沟里捞出里的耗子,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有血红丝。
姜鹤站在门口,看着他这样,特别想嘲讽他两句,但是忍了忍还是没说出口。
后者可能也是觉得尴尬,冲她狼狈地笑了笑,然后说“进来吧”,给她让出了一条道……他的声音像是在沙子里挫过似的,沙哑且低沉,仿佛带着滴血的味道。
进了屋,被谢辛晨引到他的房间,抬眼只见他房间的矮桌上什么都没有,就扔着一个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大概是还在和什么人说话。
姜鹤整个人都快裂开了。她猛地一下转身,吓了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一跳,那长卷发的发梢挠过他的鼻尖和下巴……
垂了垂眼,淡香还在鼻息间,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姜鹤对此并没有察觉,她现在满心压着的火:“看来顾西决没有通知你,下午在学校理科组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事。”
谢辛晨停顿了下:“说了。”
“谢辛晨,我懒得跟你说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这种鬼话,这对你于事无补也很像火上浇油的马后炮,”她说,“说实话,要不是认识很多年,我恨不得连你尿裤子都见过的交情,我是真的懒得管你。”
被骂的人冲她无奈地笑了笑,看上去非常无辜。
早就说过,谢辛晨长得一副好皮囊,典型的花花公子雏鸟状态,别的小姑娘可能看见他这样就心软了。
可姜鹤不吃他这套,她话锋一转,对他的落魄视若无睹,显得毫不留情:“我还以为至少可以看见你书房的书桌上,那里有一本摊开的任何科目的书,或者一张考试试卷……哪怕书只是翻开了两页!”
对于她的怒火,谢辛晨显得有些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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