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我自倾城 第52节
除非她能亲眼见到这个暗地里的人,狠狠劈他一道雷。
夜里,宫九又来了一次。
李凝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习武之人即便是入睡也是浅眠,然而他进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悄无声息。
梳妆台上多了一封信。
然后在窗台和一道黑雾狭路相逢。
黑雾伸长了一条腿横跨在窗台上,颇有些浪子的意味,宫九确定这道黑雾是正面对着他的,因为他感受到了黑雾的视线。
“一起采花?”
轻轻的传音带着几分笑意响在耳畔,就像是有个人在脑海里说话一样。
宫九笑了,传音说道:“卧榻之侧,岂有他人酣睡?”
黑雾也笑了,随即声音一厉,喝道:“那还不滚!”
宫九并不是个傻子,他冷静地看了一眼房间的布置,黑雾将窗台全然占据,他想要离开,除了从窗户离开,就只剩下房门,但那必须要背对着黑雾开门。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高手。
黑雾似乎也清楚这个道理,他从窗台上跃下,谁也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一眨眼的时间他就掠到了李凝的床前,也给宫九让出了离开的空位。
临走之前,宫九顿了顿,说道:“再美的美人看久了也会腻,如若前辈……”
黑雾笑了,说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宫九点了点头,说道:“西方罗刹教主。”
黑雾慢慢地说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儿子,他已经看中了这位姑娘。”
以玉罗刹的阅历见识,即便床榻上的美人当真很美,也不一定能够收拢他的心,可换成年轻人就不一样了,宫九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宫九离开了。
黑雾低下头打量着床榻上的李凝。
平心而论,如果他再年轻上二十岁,那么明天罗刹教就要多出一个夫人,即便是他的亲儿子也无法和他争,但他现在已经老了,又或者说,他已经不再是会为美色动心的年纪了。
想想如果是他年轻的时候得到这样一个美人,什么剑道生死大约都可以放到一边。
黑雾轻轻地把床榻上的美人抱起,他甚至没有点她的穴道。
李凝睡得并不安稳。
但她不仅没听见一丝响动,就连被抱起的时候,她也是以一种平躺的姿势睡着的,连一丝异样都没有。
然后她就醒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身边躺着的人绝不陌生。
西门吹雪堪堪在她睁眼前醒觉过来,于是看在李凝的眼里,就成了他躺在边上睁着眼睛看她醒来。
几乎是同时,清晨的京城天空上迅速地聚拢起了乌云。
李凝什么都想通了。
白衣公子——西门吹雪一贯穿着白衣,做派除了像个剑客,也像个公子哥。
两百万两银票——万梅山庄来历不明,但极为富庶。
悄无声息——她的武功还没恢复,以西门吹雪的武功,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在雷霆即将打碎屋顶的前一刻,西门吹雪冷静地说道:“你又中毒了。”
李凝的注意力立即被转开,她惊声说道:“我昨天刚看过大夫。”
西门吹雪仍旧很冷静,说道:“配不出解药的大夫。”
李凝几乎要忘记自己还躺在西门吹雪的床上,但她随即就醒过神来了,立刻掀开被褥,好在她这几天都是和衣而眠,身上穿着白日里的裙裳。
西门吹雪冷静地看了一眼屏风上的衣物。
意料之中地不见了。
西门吹雪在视线里,红袖刀在衣袖里,李凝瞪着西门吹雪,如果不是想起他先前的救命之恩,她早就像这些日子以来计划好的那样,一道天雷劈把人劈死了账。
西门吹雪并不起身,只道:“不是我把你带来的,门可能锁了,你可以把门砸开。”
李凝挪着步子平移到门边,手在身后推了推,门果然是在外面锁起来的。
她仍旧有些警惕,说道:“怎么会有人……”
西门吹雪说道:“最近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在面前,自称是我父亲,他想阻止我与叶孤城一战。”
送女人只是其中一件。
李凝也不知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她拧着眉头推了推房门,又不敢背对着西门吹雪,只好咬牙狠狠向后一踹,将房门踹开。
西门吹雪指挥她道:“向北走第三间房,里面有我的衣服。”
李凝连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几件衣服从窗口被扔了进来,李凝露出一个脑袋来,小声地叫道:“外面没人,我走了!”
西门吹雪住在客店里时曾经历过一次令他印象深刻的捉奸,他还记得奸夫临被捉之前也是这么叫的。
他看了一眼李凝的半个脑袋,冷静地嗯了一声。
李凝松了一口气。
此时外间天将亮,李凝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飞掠离开,直到急急忙忙出好远,才有些回过神来。
如果她没记错,西门吹雪的住处似乎是京城里颇有名气的那家糕饼店“合芳斋”。
江湖上一直没人找到西门吹雪,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闭关,大约是没人想得到西门吹雪会藏在一家糕饼店里。
李凝自己的无妄之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69章 陆小鸡传奇(15)
入夏时新律颁布。
律法的实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即便新律已定, 也要经过一段漫长的实行期,期间需要查缺补漏, 原本就算忙也轮不到李澈的,但王相有意抬举他,所以交给他不少事情去做。
虽然差不多都是苦差。
李澈不怕差事苦累,他也坐过高位, 比起那些同僚更明白上位者的想法,是有意折腾他还是在考较他, 他是看得出来的。
离京前他仔细地交代了府中事务, 但没对李凝说什么,他知道七月十五的决战李凝是一定要去的, 不会在京城留待太久。
李凝已经很有出行经验, 京城到秣陵有水路,两千里路程要比陆路快得多,只按天算,六月登船也不算迟,但六月正值酷暑,到那时出门,就算是在船上, 也免不了一番折腾。
所以五月初旬, 她就定了去往秣陵的船。
从京城到秣陵的船大多是商船,极少有专门的客船,且客船大多在三四月开船, 所以有钱也定不到,好在珠光宝气阁每个月都有开往江南的货船,由于运送的货物不多,住着倒比一般的客船还要舒服。
临行之前,李凝又一次见到了江宸。
之所以说是又,是因为那次毒栗子的事情之后,她见过江宸一次,也许皇帝都是很直白的,江宸问她愿不愿意入宫为妃,见她并不情愿,他又改口,说自己喝醉了。
即便那时他坐在茶舍里,滴酒未沾。
李凝见过的皇帝不算多,但像江宸这样不肯勉强人的皇帝还是第一次见。
仍旧是巧遇。
江宸立在一处酒楼的栏杆前,见她从底下过,即便戴着蒙头遮脸的帷帽,他也还是认出了她,也许是这一次真的喝醉了的缘故,他一手凭栏,一手对着李凝招了又招,高声呼喊道:“李姑娘!”
李凝回过头,透过帷帽那一层薄纱见到了江宸微微有些模糊的脸庞。
江宸把腰间一方白玉印章连带着挂绳一起摘下,抬手一抛,抛给了李凝。
李凝看了一眼手里的印章,上面只刻了一个宸字。
江宸高声说道:“日后不要再蒙面了!”
李凝把印章收进怀里,顿了顿,抬手取下帷帽,远远地看了江宸一眼,对他微微点头。
那张令江宸魂牵梦萦的容貌终于展露在天光之下,刹那间万物为之失色。
江宸醉里笑出了声。
倘若他还有一分清醒,都不会像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佳人离去。
但当他晚年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后悔,甚至还有些得意。
得不到,就要她记得他最好的年华。
李凝登船之后,把那方天子私章挂在腰间,倘若不仔细看,倒是很难看得出那私章上的龙纹。
江宸的意思李凝是清楚的,他以为她一直蒙着脸是因为怕惹事,所以给她私章庇护于她,但他不知道,原本她在行走江湖的时候,就是不遮脸的。
李凝收下的是心意。
珠光宝气阁的货船不像寻常商船那样几乎可以算是船队了,货船连带四百多号人手一共也只有两条大船,事实上他们真正的货物加起来也就十来个箱子。
大船顺水而行,一路上极少靠岸,行程过半的时候也快到六月了,李凝有些晕船,成日里无精打采,好不容易靠了一次岸,她还没换了衣服下船缓一缓,就听人来报,说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改地方了。
说眼前一黑都是轻的。
那早一步下船的显然也是个江湖人,一边喷着吐沫给李凝比划,眼里都冒着光亮,一边说道:“原本是七月十五紫金之巅,现下西门吹雪一定要改在八月十五,地点也从紫金之巅改成了太和殿顶,真正的紫禁之巅!”
八月十五,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李凝起初没听清,等到那人比划完,还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紫禁之巅?”
大小姐温温柔柔的话语让那人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只剩下重重点头,如果把头点断了能得大小姐笑一笑,他怕是也不会犹豫的。
李凝别说笑了,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货船运送的是江南各地珠宝阁的尖货,耽误了就要损失不少进账,李凝没有让货船返程的意思,她自己带了些银票下船,也不要随行的人手,她一时间也没心思立即折回,而是找了家客店休息。
晕船晕了大半个月,李凝的脚踏上地面时都觉得像晃荡的甲板,走起路来飘飘摇摇的,上楼梯的时候更是一脚踏空,险些摔倒。
之所以说是险些,是因为以她的武功,脚刚踏空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只是不必等她自己醒神,就有一条手臂稳稳当当地揽过了她的腰。
李凝站稳之后,眼神发飘地看了一眼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