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节

  然后他又示意林斌的方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何东胜只听了只言片语,哪里敢胡乱猜测。他放下了手里头端着的茶杯,赶紧应对:“对这情况,我不太了解,只能胡说两句。我以为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在敲山震虎。”
  王老先生笑得愈发厉害,心情可以说是颇为愉悦。
  虽然他们刚刚遭受了地震,两个县城几乎被夷为平地,人民遭受了很大的灾难。但是,经过政府跟群众的共同努力,他们已经将损失减少到了最低点。
  现在说起主席的奇思妙想,他也是笑容满面。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这其实是个阳谋,就是在告诫美国,自从1972年双方接触之后,随着那位总统的下台,美国新政府同中国建交关系步伐实在太缓慢了。
  这种缓慢已经引起了中方的不满,他们必须得让对方知道,在目前的局势下,中国并非只有美国一个选择。
  毕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同酥连是亲密的战友关系。两国都是社会主义国家,双方虽然存在边界矛盾,但这个矛盾也是在意识形态发生冲突,双方关系恶化之后矛盾才被强化起来的。在此之前,两国人民在边界都是自由来往的,并没有产生剧烈的冲突。
  现在,苔弯已经绕过美国,干净利落地完成了双方的和谈统一问题。
  美国人对中国手里头最大的筹码——苔弯已经失效了,假如他们的政府再采取如此拖拉的态度,那么就不要怪中国政府被耗尽了耐心。
  何东胜之所以有如此推测,还是源自于余秋的一句玩笑。
  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国际关系也是如此,中苏关系恶化已经超过10年。现在差不多也到时候相互释放缓和的信号。最重要的是,三角关系不能使劲往一边扯,否则也会变形。得两边都用用力,才能保持平衡。
  林斌恍然大悟:“难怪呢,我说为什么要邀请那位下台的总统访华?看来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坐在王老先生对面的中年同志有点儿不自在起来,大概觉得这些话题自己不应该听。
  王老先生却冲他点点头:“你要听的,你还要发表你的意见。你在深圳搞特区,这方方面面的关系要是弄不清楚的话,工作会很难开展。”
  中年同志这才坐稳了,笑着点头:“您说的是,我也认为这位同志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们双方都可以保持联系,既然酥连跟美国都能坐下来。我们自然也不一定非要非此即彼。”
  林斌却像是不耐烦了,他似乎对于政治话题兴趣向来不大。被迫出来当这个传话筒,就已经是老大的勉强。
  此刻看到何东胜,他立刻问:“余秋呢?我过去找她吧。”
  王老先生颇为无奈:“你们大姐正找她说事呢。你不要打扰人家,你就在这儿坐着吧,要是觉得无聊,就自己找本书看看。”
  林斌还真站起身,在桌子上翻了本书出来,一五一十认认真真地看。也不知道那本书里头究竟说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丰富异常,活像是看了什么精彩的电影。
  那中年同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说话。
  何东胜开始认认真真地汇报地震的情况,包括如何进行灾后重建以及对于这次地震成功预测的看法。
  “李大哥还有专家们共同的看法是这次预测成功虽然很能鼓舞士气,但带有强烈的偶然性。假如我们将希望都放在成功预测地震上,而不是积极做好防震的准备,那么下回一旦预测失败,不仅会沉重地打击人民群众的信心,也会造成无法估量挽回的损失。”
  王老先生点点头:“这是个关键,不能被一次成功预测冲昏了头脑,一定要保持警惕。”
  他又看向那位中年同志,“你们搞特区也一样的,来的是朋友,但同样也会有人包藏祸心。这次苔弯捐赠的救灾物资里头有黑心商人趁机弄虚作假以次充好的事情,你们就要引以为戒。虽然是人家主动调查出来的,又及时通知了我们。但东西到了我们手上,我们自己也要有数。”
  何东胜惊讶不已,他还不知道救灾物资里头居然藏了这么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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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见男神
  林斌似乎对苔弯的话题也毫无兴趣, 还在埋头苦读手上的书。
  王老先生大概是害怕这孩子实在太过于无聊了, 只得勉为其难朝他点头:“你要是没事做,就去找小秋大夫吧。不过不要打扰女同志说话, 过去看一眼就行。”
  林斌这才两眼放光,高兴地放下书, 感觉跟逃难似的奔出了屋子, 活像他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多少人想坐进这间屋子, 听如此机密的话题, 然而他却像是凳子上烧了火, 时刻烫着他屁股一样。
  脱离苦海的小林大夫也不用人指点, 他熟门熟路地朝东走。此处他来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尤其是近年把的功夫,他动不动就得跑来跑去, 跟只小蜜蜂一样,腿都跑细了。
  房里头的人正在说话。
  王老太太跟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胡二姐插队时候的事情。
  比起光伟正,每天学习工作忙个不停,对于上大学跟回程都没什么感觉的余秋, 胡二姐才更加接近于大部分知青的精神生活状态。
  她想回城呢, 每次都希望借着招工招学招兵的机会走, 然而次次落空。她爸不肯帮她走后门, 也不许她打招呼, 所以到现在她还是农珉。
  穷呢,当地的老百姓特别穷。哪里有砖头房子, 她过去的时候见到的全是茅草屋。好多人家连一套齐整的衣服都凑不出来。当地的少数珉族不会种菜, 没这个概念, 还过着刀耕火种,猎捕野兽的日子。
  他们知青日子也苦,吃不上菜,全靠萝卜干还有酱油拌饭凑合着吃。更加糟糕的时候,就只能盐水泡饭。
  后来有一次她随着宣传队的人一块儿去个村落,当地人说要招待他们吃顿好的。当时可把大家给激动坏了,以为能好好打回牙祭,结果端上来的却是一盆半生不熟的芭蕉芯。
  人家不种菜呀,哪儿来的菜吃?
  知青们受不了了,自己想办法带了菜种,开始在地里头种菜。哪儿有什么水田啊,全是旱地,种下去的菜就要一趟趟浇。早晚各一次,那么一片菜地浇好了要100多桶水,早上太阳出来前就得浇完晚上太阳落山后就开始交,每次回去都差不多要到晚上八.九点钟了。
  她到现在都觉得后悔,应该跟杨树湾一样的,要么挖条水渠引水过去浇菜,要么就直接在水面上种菜,白白挑了好多桶水。
  至于旱地,旱地直接种耐旱的庄稼就好了,干嘛非得种蔬菜呀?
  就是这样,菜也长得慢悠悠的,真是愁煞个人。后来大家伙儿实在吃不消了,就开始找别的门路。
  海南有很多从广州过去的知青,他们吃蛇。胡二姐第一次被叫过去吃蛇肉的时候,他们还骗她说是黄鳝。结果吃完蛇肉之后,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胡二姐都害怕自己要被毒死了。
  那是她第一次想回家,感觉海南实在太可怕了。
  王老太太温和地看她:“其他人也这么想吗?是害怕所以才想走的?”
  “也不仅仅是怕蛇吧。”胡二姐不好意思起来,“其实真正害怕的是变成当地农珉。”
  为什么害怕变成农珉?因为穷因为日子一眼就到了头,也因为过不到一块去。她看到过女知青嫁给当地农珉,不过是要求她丈夫洗洗再睡,新婚之夜就挨了揍。
  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要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
  王老太太跟老夫人都沉默了。
  林斌听了半天,寻思着这事儿跟余秋没啥关系,于是他就大着胆子伸出头,一个劲儿的朝余秋挤眉弄眼,示意这家伙赶紧出来。
  可惜两位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眼神却相当不差。不知道正在想什么事情的余秋还没有意识到外头多了个人,王老太太先招呼起林斌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是不是他们说话太无聊了?”
  说到后面,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林斌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嘴巴撇向余秋的方向:“我找她呢,要是没事,叫我带她过去。”
  他没有说主语,然而胡二姐作为一位迷妹,时刻关注着男神的消息。
  林斌这句含混不清的话立刻引起了她的警觉,她两只耳朵竖起来,两只眼睛跟灯泡一样,死死盯着林斌:“总理吗?我也要去。”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于热情,屋子里头两位老夫人都笑起来。
  王老太太还特地问她:“你也想去呀,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冤屈要告状啊?”
  胡二姐双眼冒光:“才没有,我就是想见到总理呀。”
  老太太似乎觉得这姑娘有趣,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见他呀?”
  胡二姐不假思索:“因为我喜欢他呀。”
  王老太太笑得更加厉害了,一边往屋子外送人,一边笑着问:“你为什么喜欢他呀?”
  说话的时候她目光还投向了余秋。
  余秋在心中作答,因为他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典范,如果非要算的话,他是传统的中国士大夫,拥有着这个阶层所有优点,却没有他们的陋习,他是真正意义上克己尽忠的典范。
  胡二姐却不走寻常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因为他不换老婆。”
  屋子里头的气氛瞬间凝滞了,王老太太回头与老夫人对视一眼,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姑娘的话题。
  胡二姐本还想滔滔不绝呢,林斌却上前直接喊余秋:“走吧,我们过去吧。”
  这一声倒是让胡二姐猛然反应过来,她立刻惊慌地捂住,感觉自己又完蛋了,怎么连这话都说了。
  她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感觉今天没机会见到王老先生了。
  想到这一点,她真是悲伤的能当场哭出来。
  大概她的模样实在太过于可怜,王老太太都动了恻隐之心,还安慰了一句胡二姐:“你也跟着去吧,你既然没有对象,那将来也可以找一个像他一样的。”
  胡二姐吓坏了,一蹦三尺高,扁鹊三拒绝:“我不要我不配我不敢。”
  天啦,假如是这样的,那她每天肯定会心跳过速,心跳过速的时间久了就会心力衰竭,然后她就死了呀。与其这样,她还不如远远地看一眼就高兴死了好。
  王老太太像是非常惊讶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居然一直看着胡二姐笑。
  余秋觉得胡二姐还真是说出了万千迷妹的心声。她也不敢找个王老先生这样的呀,她达不到王老太太的段位,根本没办法并肩。有这么一位差距如此大的夫君,每天光自卑就够她自卑死了。
  还是她家何东胜好,她就要这样的迷弟。
  林斌嫌弃胡二姐太聒噪,又急着同余秋说话,索性直接过来扯余秋的胳膊走人。
  胡二姐可算清醒过来,慌慌张张地同两位老夫人道别,然后慌不迭地跟着他俩出去。
  别想丢下她,这回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被甩掉。
  林斌觉得这人怎么跟块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他还要跟余秋讲话呢。
  这下子,他都被迫使用起英语来了。
  作为一位自封的中医传人,他觉得说英语对他而言是巨大的耻辱。然而做人总要能屈能伸,未达目的,他还是可以委曲求全的。
  只可惜小林大夫的英文虽然有老人家天天盯着,但水平基本上也停留在paper tiger的层面。
  他磕磕巴巴,可算是用一个一个的单词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至于语法什么的,早就被他丢进雪地里头冻成冰了。
  余秋笑了起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资本的本质就是逐利啊。”
  有的是放长线钓大鱼,有的是看眼前的蝇头小利,有的是种树摘果子,有的是拼命割韭菜。
  别说是碰上天灾,就是日常福利院收到的捐赠品当中就有不少过期食品。有的人只要个面上光,却不肯掏任何腰包,还有人会趁机发黑心财。
  其实这次捐赠食品本身就是一个良好的契机,甚至可以讲是一个大好的免费打广告的机会。中央都已经摆出态度来要搞经济特区,那就意味着苔弯企业生产的商品有机会进入大陆市场。
  这么多花花绿绿的东西,老百姓会购买哪一些呢?当然是他们听说过的觉得口碑好的。在巨大的信息差面前,只要走好了一步棋,后面就是源源不断的利润。
  想想中国有多大的市场,这么多人又是多么大潜在顾客群。
  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什么商人会不明白呢?他们未必是不明白,只不过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根本没有想过长久发展问题,有种打一枪换个地方的思想。
  资本的特点之一就是在逐利方面无所不用其极。有些资本并不关注行业的健康发展。因为当他们迅速收割完韭菜,直接将一个行业甚至一个国家折腾的奄奄一息之后,他们可以转换战场,将手中的屠刀伸向另一片区域。
  余秋不懂经济,也不懂政治,但她毕竟是穿越人,在她穿越前的成长过程中,她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此类案例。
  林斌不关心这些,别说苔弯的商人了,抗美援朝的时候大陆不也有黑心商人把没烂的东西卖给志愿军,造成了不必要的严重伤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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