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然而生死都经历过来了,怎么可能一句没意思,就能把她打发呢?
  喻嗔绷着小脸。
  莉莉笑她:“我说小姑娘,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柏少都说了你无趣,你还倒贴上来,我看你长得也不错,没必要干这种事情吧。不肯一起玩,你现在就走啊。”
  喻嗔伸手小手,拽住少年的衬衫:“你出来。”
  在场没人想到,少女这么沉得住气。她明亮又委屈的眼睛里,似乎只看得见柏正。
  柏正握住她的手,想掰开,他沉着脸:“放手。”
  “出来,我们谈谈。”
  她怎么也不肯放手,死死拽住少年衣领:“跟我出去。”
  柏正手指松了紧,紧了松。
  一旁的乔辉都快演不下去了,好在其他男生给力,依旧在起哄。
  “柏少不喜欢,我们可以啊。”
  所有人都在起哄喻嗔,喻嗔情绪不改,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要带柏正走。明明觉得有几分委屈,她尽数忍住,连发脾气都不会。
  柏正心痛如绞。
  她当初就是这样,不顾全世界的锋锐和唾骂声,走进了他的世界,他要离开,也踩着这些刀锋,割裂了所有的情绪与痛。
  最后,他起身,跟着喻嗔走出去。
  第79章 痛吗
  两个人走到外面, 夜风吹得人脸颊干涩。
  “要说什么说吧,不要浪费我时间。”
  喻嗔吸吸鼻子, 让自己不要有哭腔,她从前什么都相信, 可现在, 她什么都不信,只信柏正的爱。
  “我今天换了裙子来见你, 好看吗?”
  柏正努力控制, 不让眼眶发红,视线淡漠地落在她身上。
  少女穿着淡紫色裙子,像紫荆垂落时,最浅的那一抹色彩。他连多看她几眼都不敢,直到此刻, 她俏生生站在他面前,他才发现,她究竟有多好看。
  她从来都是美的, 以至于,要离开她, 他心都快碎裂掉了。
  喻嗔说:“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我知道我怎么了。柏正,很久以前,你问我愿不愿意在身上文一个你的名字, 我想我现在能够告诉你的答案。我可以。”
  我愿意为了你, 不怕痛, 不怕世人的眼光,勇敢一回。
  把你烙印在心里。
  柏正嗓音干涩冷漠:“不需要。”
  他转身要走,喻嗔连忙拉住他。手指擦过他的指尖,他触电一样,收回自己的手,冲她吼道:“我都说对你不感兴趣了,你还这么固执做什么!”
  如果她握住他的手,就会发现,他的掌心早就被掐得鲜血淋漓了。
  喻嗔也想哭了,他第一次这样吼她。
  “可是我不相信,你一定发生什么事了,是上次去涟水吗,你哪里受伤了?柏正,你痛不痛啊?”
  你痛吗柏正?
  他痛啊,痛得快死去了,然而他站在无望的深渊里,怎么舍得拖着生命里的最后一缕光下地狱。
  他脏得连自己都没法正视自己。
  “你那个自闭症哥哥没告诉你吗?我什么事都没有。去你们那个破地方,让我后悔了,喻嗔,你没有哪点,值得让我险些丢了命。我越想越觉得没意思,现在你听懂了吗?”
  她摇摇头。
  下一刻,她捧住少年冰冷的脸,垫脚吻了上去。
  她的吻又轻又温柔,离开他,她才认真又固执地说:“如果我以前没有,以后会有值得你对我好的地方。我心里为你空出一片地,为你种上一辈子的花儿。我会保护你,体谅你,永远不放弃你,珍惜你。”
  这些美好的设想,让他疼得瞳孔轻颤。
  那天晚上。
  他问徐学民,你知道世上最可怕,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吗?
  近在咫尺,却只能握住空气。明明得到,却又无形失去。
  柏正推开了她。
  他转身:“你走吧,别惹我发火。丁梓妍早就说过,我厌烦了,她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喻嗔再也忍不住,声音哽咽:“你不喜欢我了吗?”
  “对。”是要不起,不敢要了。
  她抽泣道:“你回头看着我说,我就相信。”
  柏正脚步顿了顿,其实这时候,他已经看不见了。
  然而这条路,他练习过。
  为了与她相爱,他学着成长,为了与她分开,他闭着眼,演练过无数次铁血的心肠。
  即便看不见,柏正依旧一步一步,走向会所里面。他并没有听她的话回头。
  “别让她跟进来。”他语气冰冷地说。
  然而他背对着她,眼眶是红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工作人员讷讷道:“好。”
  柏正走了,再也没有回头。喻嗔想进去,被拦在了门外。
  喻嗔记得这一天,天空墨蓝色,这晚没有流星雨。他说不再爱她,连天空,都不肯赏光一回。
  她一直哭着,从庆功宴外,哭到家门口。这辈子第二次哭这么伤心。
  家门口站着出来找妹妹的喻燃。
  “哥哥,他是个骗子,呜呜呜……”
  “什么?”
  “他骗我说,不喜欢我。”
  一个男人嘴上带着决绝,却连看她一眼都不敢,演技拙劣爆了。但她永远都想不通,柏正为什么突然不要她。
  她哭的整张小脸通红,喻燃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把妹妹带回家里,喻嗔还在呜咽哭泣。
  万姝茗吓一跳:“嗔嗔怎么了?”
  喻嗔:“呜呜呜……”
  喻燃淡淡道:“考差了。”
  “不是没有出成绩吗?”
  “对了答案。”
  喻嗔抽泣着说:“考、考差了,妈妈。”
  看喻嗔这个模样,万姝茗慌了,这得考多差,才让心态平和的女儿,哭得这样伤心啊?
  *
  没多久,高考成绩出来了。
  上次喻嗔的痛哭,让万姝茗很关心她的成绩,万姝茗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女儿要复读的心理准备。
  没成想一看,万姝茗傻眼了。
  “不是考得很好吗?只比哥哥少十来分。”
  喻燃可是市里的状元,喻嗔这个成绩,全国的大学都可以随便选了。
  喻嗔低头,说:“我计算错了。”
  万姝茗简直哭笑不得:“嗔嗔啊,人这一辈子长着呢,高考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你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为它奋斗的这段时光很珍贵,可以回味很多年,老了记忆酿成酒,努力过的酒又香又醇。”
  喻嗔轻轻应:“嗯。”
  没有什么是大不了的,但柏正就是那么大不了。
  她不缺人疼爱,可是最疼爱她的,就是柏正了。喻嗔收拾好心情,没有急着填志愿。
  “哥哥,我出门了,我答应过柏正,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去问问他,想去哪里。”
  喻燃:……
  他实在不能理解凡人的感情。
  明明要被拒绝,要被虐,偏偏像只小牛犊子似的。
  家里的小牛犊子前几天可怜巴巴痛哭一场,今天又恢复精神,出门了。
  要让喻嗔放弃一件事,着实不容易。她聪明又执着,骗都不好骗。
  柏正站在落地窗前,看她和徐学民说话。
  他今天听力不好,即便站得近,也听不见少女说什么。
  连她的身影,在他眼里,都是一团模糊的光影。白色的、好看的光。
  喻嗔说:“徐叔,柏正到底怎么了?他生病了吗,还是上次受伤了?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我怕我将来什么都没有替他做,也没有陪着他,会感到后悔。”
  徐学民道:“他没事,您回家吧,他不想看见你。”
  少女娇小羸弱,眼里弥散着低落失望的情绪。索性徐学民这段时间看多了柏正的痛,免疫得很好。
  徐学民淡然地看着远处的青草地,嘴巴像是严实的蚌壳。
  喻嗔走了几步,又回头:“那请您问问他,将来想去哪所城市呢?”她笑起来,唇边两个小小乖巧的窝窝儿,浅得几乎看不见。
  徐学民:“好的,我会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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