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节

  “昔日,朕立胤礽为皇太子时。索额图怀私倡议,凡皇太子服御诸物,俱用黄色。所定一切仪注,几与朕相似。”康熙爷站起身在众臣前一一走过,“骄纵之渐,实由于此。索额图,诚本朝第一罪人也!”
  不少在背后扶持皇子夺储的权臣如钮祜禄阿灵阿等,尽皆颈后冒汗,头垂的越来越低。
  “宋仁宗三十年,未立太子;我太祖皇帝未立太子;太宗皇帝亦未立太子;”康熙爷走到皇子的队列前,打头的三阿哥诚亲王半弯下身子,额角滴汗,“汉唐以来,太子幼冲,尚保无事。若太子年长,其左右群小,结党营私,鲜有能无事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安得有克尽子道如武王者?”
  四阿哥位列第二,康熙爷的话清清楚楚地传进耳中。
  “今众皇子,学问见识,不后于人。但年俱长成,已经分封。其所属人员,未有不各庇护其主者。即使立之,能保将来无事乎?且为君难,为臣不易。朕御极五十余年,朝乾夕惕。上念祖宗遗绪之重,下念臣民仰望之殷……今欲立皇太子,必能以朕心为心者,方可立之,岂宜轻举?”
  众臣俯首称是,康熙爷继续道,“太子之为国本,朕岂不知。立非其人,关系匪轻。朕将胤礽从幼教训,迨后长成,变为暴虐,无所不为……朕尤加意教训,心血耗尽,因伊狂疾终不痊愈,故行废黜……尔诸大臣,俱各有子。凡人幼时犹可教训,及其长成,一诱于党类、便各有所为,不复能拘制矣。立皇太子事,未可轻定。特召集尔众大臣,明示朕意!赵申乔所发奏折,一著发还!”
  赵申乔跪接发还折本,额上的汗珠顺着脸庞慢慢滑落。
  从乾清宫出来,众人都长出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赵申乔为何突然上折请立太子。但不得不说,这一次的庭训,让一众朝臣都知晓了圣意。皇上不欲轻立太子,很多暗中的扶持行为都不得不蜷缩三分,一些还在观望的朝臣宗亲更是退避三舍,逡巡不前了。
  十三阿哥与四阿哥走在一处,见四周无人靠近,便低声道,“赵申乔这神来一笔,倒是压下了京里的结党纷争。皇阿玛态度坚决,本来正是培养势力的好时候,如今却要大受影响了。”
  “赵申乔是二哥的人,”四阿哥语出惊人,“当初就是他上折掀起的南山集一案。只不过,这人是难得的清廉贤能,皇阿玛一直不忍心动他。没想到,他对二哥还颇有几分忠心。”
  胤祥闻言皱起眉头,不解地询问道,“二哥这般又是为何?只凭一些流言蜚语,皇阿玛还能改变心意不成?今日听皇阿玛的言词,已是对二哥忌讳到极致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弘皙的前程都会有影响。”
  四阿哥摇了摇头,低叹一声道,“二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已退居咸安宫,可还有人步步紧逼。托合齐的意外身亡已是触及了二哥的底线,他再不闹一闹,难免有人把主意打到几个孩子身上。也是二哥有手段,赵申乔一纸奏折,就让皇阿玛怒极攻心,彻底弹压了一把诸皇子的势力。这一下,再有人想落井下石,也得计算计算其中得失了。”
  时近晌午,最近颇为懒怠的苏大公公好容易从床上爬起来,换了常服,打算到吉盛唐看看。
  刚出了院门,不远处的梅树后闪出一个人影,披着胭脂色狐毛斗篷,娇嫩的脸庞掩在火红的风帽里头。
  “二格格?”苏伟紧忙着跑过去,把伊尔哈引到一旁的亭子里。
  “今儿风大,您出来赏梅也得带把伞啊,”苏伟示意小丫头们上前扫掉伊尔哈肩上的残雪,却被伊尔哈抬手制止。
  “二格格,您这是怎么了?”苏伟看出不对劲儿来,矮下身子问道。
  伊尔哈把手炉放到石桌上,两手攥着帕子支吾了半天,才勉强开口道,“我不是来赏雪的,是来等阿玛的。”
  “可王爷还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呢,”苏伟把伊尔哈的手炉打开来看了看,碳都熄了,“您怎么不进院里去等啊,这外头多冷啊。”
  伊尔哈嘟了嘟嘴,眼圈泛红,半晌后突然哭出声道,“苏公公——”
  “哎哟,哎哟,这是怎么了?”苏伟立刻麻爪了,茉雅奇和伊尔哈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平素跟他也都很亲近。乍一见伊尔哈的眼泪,苏大公公也是心疼的无以复加,“二格格,快别哭了,是不是有谁欺负您了,您跟苏公公说,苏公公帮您报仇去!”
  “我,我,”伊尔哈拽起苏伟的袖子哭得抽抽搭搭的,“我额娘欺负我——”
  “这个……”苏大公公一时征愣在原地,这还真不太好办的说。
  伊尔哈看见苏伟呆在原处的模样,心下一乐,竟破涕为笑,委屈地抽搭两下,捡起帕子擦了擦眼泪。
  苏伟松了口气,带着伊尔哈一路进了东小院,让小英子上了甜甜的牛乳茶,这才听伊尔哈把事情前后说了个明白。
  竟是为了自己的妹妹?苏伟的眉毛都拧成了麻花辫,他就说不让苏小妹进府,不让苏小妹进府,偏四阿哥不让,这下惹出事来了吧!
  “苏公公,”伊尔哈苦着小脸,捧着热乎乎的茶碗,“我真不是想跟长姐争,可是我额娘她……苏公公,你帮我跟阿玛说说,要不我跟长姐换换,我屋里的人她随便挑,挑几个都行。”
  苏伟低下头看向伊尔哈,有些窘迫地道,“奴才的妹妹是乡下来的,规矩什么都不懂。她能进王府,已是王爷的恩典。其实,跟在大格格身边,还是二格格身边,都不过是做做粗活,帮不上什么忙的。”
  “我知道,我知道,”伊尔哈放下茶碗,一脸正色地道,“我会对她好的,我不会把她当奴才看的,她不会规矩可以慢慢学,我也不让她干活,我……苏公公,你还有没有其他妹妹啊?”
  伊尔哈的神来一问又让苏伟一愣,“没,没有了,奴才就这一个妹妹。”
  “呜呜……”伊尔哈小脸一捂,又开始掉眼泪,“我回头怎么跟长姐说啊,我以后都没人疼了,长姐再也不会理我了……”
  “哎哟,二格格,二格格,”苏伟蹲下身子,被伊尔哈一哭,心里是软的一塌糊涂。说起来,他和四阿哥确实多少偏了大格格一些,孩子的心最是敏感,也不懂责任与伦常,这么些年来,二格格依然心思单纯,重视与长姐的情谊,可说是十分不易了。
  苏伟心下做了决定,他相信大格格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若论起成亲建府,真正需要娘家多多帮衬的,恐怕还是二格格,“二格格,您别哭了。不就是奴才那个妹妹吗?奴才回头就跟王爷说,让她以后就跟着二格格。二格格可得好好教导她,不能太过宽纵。日后二格格成了家,也得让她能帮上忙才是。”
  伊尔哈看了苏伟一眼,依旧苦着脸,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流。
  苏伟笑了笑道,“大格格那儿您放心,本来秋欣的去处就没定呢,谁说就是配给大格格的?再说,大格格素来最疼二格格了,若是知道您因为这个掉眼泪,一准该跟您生气。”
  “才不会呢,长姐最疼我了,”伊尔哈顶着一个通红的鼻头抬起脸,看着苏伟似笑不笑地站在原地,也跟着噗嗤一乐,“苏公公最好了,额娘总说你向着长姐,我就不那么觉得。苏公公对我们姐妹兄弟都很好!恩,比阿玛还好!”
  “谁说的啊?”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两人循声望去,四阿哥正背着手站在门外,“谁说的比阿玛还好啊?”
  “阿玛!”伊尔哈小脸一白,一个闪身窜到苏伟身后,半晌才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小声地道,“女儿给阿玛请安。”
  苏伟冲四阿哥瞪了瞪眼睛,随意地打了个千儿,拖着身后的二格格一路挪到门外,“主子今天回来的早啊,奴才把二格格送回去啊。小英子!赶紧过来伺候着!”
  第340章 嫡长之争
  康熙四十七年
  腊八节,雍亲王府
  东花园里添了不少形状各异的冰灯,夜色降临,园子里亮堂堂的很是热闹。
  从宫中饮宴归来,福晋也带着后宅女眷和憋了一冬的孩子们到东花园赏灯。
  苏伟趁人不注意,跟在大格格身后,穿过一片竹林。
  茉雅奇听了苏伟的陈述,轻声一笑,精致端雅的脸庞在微白的灯火下如红梅初绽,“我说伊尔哈这几日怎么老是躲躲闪闪的,原是为了这码子事儿啊。”
  “可不是,”苏伟也是低头一笑,“也是奴才想得不周到,秋欣她不懂什么规矩,跟在大格格身边还是二格格身边,都不过是做些粗活,原只想着按例分配就是。谁知道,奴才这一时偷懒,倒闹出了这么一桩风波。”
  “这哪里怪得了苏公公,”茉雅奇无奈地叹了口气,“倒是李额娘想得多了,伊尔哈身边没了兰馥,本就缺人,这事儿直接跟我说就是了。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还累的伊尔哈冰天雪地里哭了一场。”
  苏伟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心里却对自己的判断更肯定了一分。他们家的大格格长至如今,就算有一天真的要嫁去蒙古,那也绝对是大清的第二位“海蚌公主”,绝对够那位未来的驸马爷好好喝上一壶的。
  “哎哟!二阿哥、三阿哥,快下来——”
  不远处突然一阵喧闹,正说着话的苏伟和茉雅奇连忙循声赶了过去。
  福晋和年氏、李氏几个在丫头的搀扶下也匆匆而来,待奴才们高举起手中的灯笼,一众人看清假山上的两个小小身影时,福晋和钮祜禄氏险些厥过去。
  奴才中间又是一阵哄闹,不少小太监争相往假山上爬。
  几个伺候小阿哥的嬷嬷脸色惨白地站在山石下,使劲摇着手中的帕子道,“别动啊,我的小祖宗!千万别动,别往旁边走!”
  “侍卫呢,侍卫在哪儿?”钮祜禄氏脸色惨白,倒还算清醒,一边招呼着侍卫,一边劈头盖脸地打在几个太监身上,“你们还干站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过去!去把阿哥们抱下来!”
  苏伟和茉雅奇赶到时,弘盼和弘昀手牵着手颤颤巍巍地站在假山上,下面一帮奴才张牙舞爪地呼喊着。十多个小太监争先恐后地往假山上爬,可惜山石上落了不少积雪,越是着急,脚下越滑。不一会儿几个小太监就跌做了一团,还带下了一堆碎石,人群中又是一阵尖叫。
  弘盼和弘昀本来是想站到高处看园子里的冰灯的,趁着奴才不注意爬到假山上也没觉得害怕。可谁知道,几个嬷嬷赶过来后看见他们两个就开始尖叫。结果下面的人越聚越多,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倒让两个孩子害怕起来了。
  假山上还有积雪,踩的不稳确实容易滑倒,再加上假山下的灯笼晃来晃去,两个孩子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如今又听见额娘们的喊声,更是越发腿软脚软,眼看着连站都要站不住了。
  “都给我闭嘴——”苏伟走到人前,冲乱哄哄的奴才们怒吼了一声,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福晋被侍女们扶着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两眼死死地盯着假山上方,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是失去过一个孩子的母亲,没人能了解她此时的恐惧。
  “你们都离假山远点儿!”苏伟指了指假山下的奴才们,“手里的灯笼别乱晃!傅鼐呢,赶紧叫傅鼐过来!”
  有机灵的奴才连忙跑了出去,苏伟自己举着灯笼走到假山下头,脸色温和地冲两个小阿哥道,“小主子们别怕,这山不高,你们阿玛当初还爬过御花园的假山呢,那山才叫又陡又高。”
  “阿阿玛?”弘晖把弘昀半搂在怀里,眼睛直直地盯着灯火下的苏公公,惶惑不安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可不是,”苏伟神色闲适,眉角微翘,“那时,你们阿玛也大不了你们几岁,爬上去也不让苏公公扶着,愣是自己一点一点挪下来的,把苏公公吓得哟……”
  山上两个小人乐作一团,傅鼐已经带着侍卫跑了过来,茉雅奇冲人摆了摆手,傅鼐会意地带人绕到假山后头,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
  “侍卫上去接你们了,”茉雅奇也缓步走到人前,神色却颇为严峻,“你们两个淘气鬼,看把大家都吓成什么样子了?一会儿下来赶紧给福晋赔罪,让阿玛知道了,可得好好罚你们!”
  两个小大人面面相觑,垂头丧气地耸拉下脑袋。傅鼐已经带人爬到了山顶,将两位小阿哥抱在怀里,安全地下了假山。
  “弘盼给福晋赔罪,给额娘们赔罪,给姐姐们赔罪,”弘盼从傅鼐怀里下来就跪下请罪,小小的身子沾了不少雪花,钮祜禄氏看着着实心疼。
  “弘昀也给额娘赔罪,给姐姐们赔罪,”三阿哥跪在弘盼身边,小心翼翼地瞄了默不作声的福晋一眼。
  福晋还是不出声,两个小阿哥只能原地跪着。
  钮祜禄氏左右看了看,咬下嘴唇上前两步道,“都是奴才们当差不尽心,好在有惊无险,福晋也不要过于思虑,当心自己的身子。阿哥们年纪还小,眼下又受了惊吓,不如咱们先回后院,也好叫太医来给两个孩子看看。”
  “容月说的也是,”年氏见状也上前一步道,“奴才们犯了错,回头好好惩治就是,眼下还是以阿哥们的身体为先。”
  福晋缓慢地抬起头,轻飘飘地瞄了年氏一眼,冰冷的眼神落到了两个瑟缩的小人身上,“弘昀——”
  “额娘,”弘昀身子一抖,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是谁带你爬到假山上的?”福晋的嗓音好像夹了冰粒,“是你自己要爬上去的?”
  “不,不是,”弘昀小脸一白,几乎下意识的否认。
  钮祜禄氏脸色发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福晋。
  倒是弘盼抿紧了嘴唇,躬下身子道,“是弘盼带弟弟爬上去的,我们想站得高点儿,看得清楚点儿——”
  “放肆!”福晋一巴掌拍在一旁的石壁上,“是谁教你带坏幼弟的?把弘昀带到假山顶上,你打的什么主意?”
  “福晋!”钮祜禄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弘盼虽然早出生了点儿,可也还不到四岁,他能打什么主意?两个孩子不过是淘气了些,福晋是想说妾身意图谋害王爷的嫡子吗?”
  福晋闻言冷哼了一声,脸色却越发惨白,“我就说弘昀平时连院子都不敢独自出,哪来的胆子撇掉奴才往假山上爬?就算不是你有意指使的,弘盼胆大包天若此,你也难逃追究!”
  “是,妾身知错,”钮祜禄氏挺直了身子,双眼隐含泪光,但神情却坚韧异常,“妾身教子无方,差点犯下大错,福晋想怎么惩罚都行。但妾身绝对没有谋害弘昀阿哥的心思,弘盼年纪还小,他更担不起这个罪名,还请福晋明鉴!”
  福晋别过头,不再看钮祜禄氏一眼,钮祜禄氏干脆垂下身子,准备听候发落。
  “不关额娘的事,”弘盼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是看到自己额娘跪在地上,心里越发慌乱,“都是弘盼不好,弘盼淘气,福晋别怪额娘——”
  “福晋,”诗玥也跪到地上,打断弘盼的哭诉,“妾身知道福晋紧张两位小阿哥,今儿的事儿也确实吓人。可阿哥们毕竟还小,小孩子不听话是常有的事儿,今天天寒地冻的,又是腊八节,能不能请福晋暂时不要追究了,还是让两个孩子先看看太医吧!”
  “是啊,福晋,”茉雅奇拉起地上的弘昀,冲他使了使眼色,“您看弘昀的小脸都冻得通红了。弘昀,快,哄哄你额娘!”
  “额娘……”弘昀小心翼翼地拉住福晋的袖子,福晋神情微动。
  年氏抿了抿唇,回身吩咐道,“快去请丁太医入府,两个小阿哥得看看,福晋也得把把脉。”
  “是,”凌兮行礼而下。
  福晋在众人的劝说下,总算起身准备回后院,却不想在经过钮祜禄氏身边时,冷声开口道,“钮祜禄氏教坏阿哥,险些犯下大错,罚你在这儿跪一个晚上,好好反省!”
  “福晋——”弘盼立时白了一张小脸,不顾满身的积雪,扑过去抱住福晋的大腿,“福晋,您要罚就罚我吧,不要罚我额娘——”
  “弘盼!”钮祜禄氏打断弘盼的哭嚎,“你听话,赶紧跟武额娘回去,额娘有错就该受罚,不要再惊扰福晋。”
  “我不,”弘盼甩开嬷嬷们的手,又扑回去抱住钮祜禄氏,“我不离开额娘,我不离开额娘……”
  “福晋,”诗玥也红了眼眶,跪到福晋跟前,“这外头寒气重,天上又飘着雪,跪一个晚上肯定会伤到身子的。福晋不如罚容月去佛堂跪着吧,就是闭门思过几个月也好啊。”
  “武妹妹,”站在一旁的耿氏冲诗玥摇了摇头,福晋的脸色已经白到不正常了,他们都是经历过弘晖阿哥去世的场景的,福晋这次反应这么大,也不是无缘无故。眼下求情,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额娘,额娘……”那头弘盼还在抱着钮祜禄氏哭喊,诗玥左顾右盼地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弘昀看见弘盼哭,也跟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东花园里一时愁云惨雾。
  “怎么回事儿?”四阿哥总算从正院赶了过来,他今天宴请了很多亲近的臣子,还是苏伟编了一大通理由把他从屋子里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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