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石姣姣照着他脑袋狠狠抽了把,起身便走。
赵平慈赶紧跳起来追,“姣姣,姣姣哎!”
石姣姣头也不回,嘴上笑容扩大,若是寻常女孩,被这样戏耍了,肯定要生气。
可是石姣姣丝毫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玩,她对各种情绪都有所了解,知道一个正常人,现在应该是什么表现。
可是当这情绪发生在自身,她却不敏感,需要更多的刺激。
她喜欢上一个人很艰难,但是喜欢了这个人之后,这个人无论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很轻易的生气,她需要浓烈的情绪和爱恨,无论是玩,还是认真。
赵平慈最是了解石姣姣,也知道她不会介意这样的玩笑,果然追上了之后,抓住石姣姣的手,石姣姣没有甩开,而是转而来拽他腰间还挂着的箭头。
“我们去哪?”石姣姣手上拿着拽下来的箭头问。
赵平慈搂住她的肩膀,边走边脚步还颠,嘴里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折的蒿草,“你想去哪?听你的……”
一月后。
皇帝坐在书房中,报告的侍卫才退出去,没有意外,一如往日的没有踪迹。
“难不成还能遁地了不成!”皇帝长袖一扫,一沓公文被扫到了地上。
皇家猎场,里里外外找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城门紧闭,连只苍蝇都没飞出去过,城中已经掘地三尺的搜查了数遍,这人生生人间蒸发了!
南溪县大旱加虫灾,皇帝焦头烂额,遍寻不到石姣姣整个人暴躁易怒,无人敢劝。
他已然魔障了,得了石姣姣这样的百事通助益,现在骤然失去,从前按部就班解决的事情,现如今他总是会想着若是石姣姣在,这种事情便不会发生,处理起来也觉得越发的力不从心。
他这辈子没惦记一个女人惦记的这么茶饭不思,却不是因为劳什子的情爱和美色,他已然有足足一月,未曾入后宫了。
而此时被他惦记到数不着觉的石姣姣,正在皇城边缘的一个小村子里面,一身麻布的衣裳,脸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看上去黑黑黄黄的皱巴巴。
她正坐在磨盘上耍赖,不同于脸上的皮肤,手指瓷白纤细,掐着一根柳条,“驾,驾!”的抽着拉磨的“驴”。
这驴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恨的牙根痒痒,发誓抓到必将凌迟处死的赵平慈,他脸上同石姣姣一样,黑黑黄黄,看上去倒像是一对中年老夫妻。
只不过粗布的袍子,遮盖不住他属于
青年的修长身形,腰背也不似老头一样驼,而是笔直若青松。
赵平慈一张橘皮老脸,因为耍赖的石姣姣笑的能夹死过路的飞虫,声音却清越好听,如清泉叮咚。
“老婆子,你别抽了,你再不下来,今晚可吃不上新鲜的豆腐了……”
作者有话要说:石姣姣:开心!(美滋滋)
赵平慈:开心!(颠儿)
第100章 痴心的情郎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 总是格外的飞快, 也格外的开心,一个能够完全知你心的伴侣,会让你体会到各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比如他懂得你的眼神,你甚至不用说话, 就能通过眼神, 达到很多细小琐碎的需求。
他懂你的情绪,熟知你的底线,知道你哪里怎么踩也不会炸,哪里是绝对不能碰的禁区,永远不会因为他说的任何一句话而受伤。
要知道生活中,很多的感情, 就是在这些看似很小的伤痛中累计,最后龟裂。
你也绝对不需要去猜他在想什么, 因为他的眼神总是追逐着你, 很明确的在告诉你,他心里眼里,全都是你,除此之外, 别无他物。
石姣姣笔下的情爱, 向来走凄风苦雨的路子, 男女主不折腾到最后, 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即便是折腾到了最后, 好容易在一起了,也该完结了。
石姣姣从不耐烦写那些腻乎乎的小甜饼,吃喝拉撒亲嘴啪啪,哪有狗血好玩?
但是现在她身临其境,体会到了小甜饼的乐趣。
每天起床,似乎变成了一件在梦中就开始期待的事情,因为你会知道,早起的时候,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或者深情款款的看你,或者准备好了早饭,饿着肚子,坐着等你。
每天睡觉,也变成一件从晨起就开始期待的事情,因为日落了,两个人钻进被子里,会是这一天中最亲密的事情,似乎除了这样才感觉安稳,否则连面对面坐着,都会觉得思念。
身体相贴,温度相互传递,小小一方天地,他便能带你上天入地,似乎只有这时候,你们才能片刻的安心,彼此真真切切的属于自己。
石姣姣沉迷在这样的日子无可自拔,就如同此刻,才午间,买来的小院子里面秋菜已经成熟,应该收割了存着过冬了,可是两个人都不愿意出去,懒洋洋的躺在炕上。
火炕晨起贴饼子的时候,烧的过于热,有些躺不住,两个像是炕上的两个人肉滚子,从这边滚到那边,从那边滚到这边。
赵平慈的手还一直搭在石姣姣身上,越搞越热。
“你怎么不出去收菜呢?”石姣姣把他手第n次甩下去。
赵平慈懒洋洋的趴着,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的功夫,这就胖回原先的样子,精神状态,包括皮肤都越发好了。
他声音懒懒的拖着调子,“我们一块儿去,我自己有什么趣味。”
“砍几个大白菜,拔几颗萝卜,你要什么趣味?”石姣姣用膝盖撞了下赵平慈的后两瓣,“你能不能别这样,上厕所都拽着我,小孩子吗?”
赵平慈不动,半张脸闷在被子里,另一边对着石姣姣,滚在炕上有细碎的头发散落,他笑了笑,伸手拨了下,“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我舍不得跟你分开。”
赵平慈凑近石姣姣,亲了亲石姣姣同样半张埋在被子里,半张露出的唇,“哪怕一分一秒,也不舍得……”
赵平慈说的所有情话,都是石姣姣写过的,从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石姣姣没觉得怎么样,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即便是这段时间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也还是忍不住心里有小鹿在撒欢。
“我不想去,我想睡觉,困。”石姣姣翻了个身,赵平慈也跟着紧贴着她翻了个。
“那今天就不收,明天吧。”赵平慈抓着石姣姣的手,闭着眼。
“你昨天和前天也是这么说的,”石姣姣和他十指交握,也闭上眼睛。
“明天一定收……”两个人这样十指交握,暖烘烘的炕,没多久就睡着了。
屋外已经是秋末初冬,风卷落叶纷纷,却因为阳光明媚,却并不给人萧索的感觉。
两个人一觉睡了挺久,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偏西,是被一阵砸门声音吵醒的。
赵平慈上一秒还在睡觉,下一秒便无声的翻身下地,从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拿出了面具,先给石姣姣糊上,又给自己带上,这才趿拉着鞋,慢慢的朝着门口走。
每走一步,他的脊背便佝偻一分,精细的面具上,凌厉的神色也塌下一分,等到完全的走到门口,已然变成了一个迟暮老人,那总是青松般笔直的小身板,已然完全的宛如经年拉劳作。
同时袖口中锋利的匕首,紧握住,只要外面稍有不对,便会立刻出鞘。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是两个官兵,初冬风凉,已经穿上了棉挂子。
“老丈,又是我俩,近日可看到一对眼生的年轻男女了?”
赵平慈勾着背,抻着脖子,活像是个直立的王八,“你说什么?”
他声音也不再是青年,而变的十分苍老,眼睛眯缝成一条,一副看不清楚的样子。
“别问了,这大爷眼花,这屋大娘耳聋,多少回了,你也不嫌嘴皮子疼。”旁边的年轻男人,胳膊肘怼了下身边的人,“走吧,没发现,回去交任务。”
两个走后,赵平慈把门关上,趴在门缝里面朝外看,看那俩人走出了大门,朝着下山的路去了,这才把门锁上,转头看向炕上。
石姣姣已经坐直,揉着眼睛看过来,但是因为迷迷糊糊的,刚才赵平慈又给她粘面具粘的有些匆忙,她揉着揉着,脸掉下来了。
“老东西竟然还没放弃……”石姣姣淡定的把自己手上的“脸”甩在旁边的小桌上,看着赵平慈揭下面具走过来,嫌弃道,“真丑。”
赵平慈脚步顿了顿,登时一副十分受伤的样子,简直摇摇欲坠,按着胸口,咬着嘴唇,指着石姣姣道,“你这个负心的,我老了,你便开始嫌我……”
说着还用袖子挡着了,学女子嘤嘤嘤起来。
石姣姣从炕上站起来,伸长了胳膊,一把将他拽过来。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这道理你不懂吗?”石姣姣捏着赵平慈的下巴,一脸审视,“爱妃确实不复当年的颜色,去叫朕的袁妃来。”赵平慈立刻打掉石姣姣的手,转身出了门,石姣姣跪坐在炕上满眼兴奋的等着,赵平慈再进来,果然挡住半边脸,眉飞色舞,迈着小碎步。
“陛下!”赵平慈掐着嗓子,他本来能学的真的像个女人,却偏偏膈应石姣姣,学的粗声的男子掐音儿,活像是被掐着脖子的大鹅。
“臣妾拜见陛下……”
石姣姣忍不住笑,却又一身恶寒,“这个妃子不行,声音太难听了,来呀,脱下去乱棍打死吧,别忘了把嘴堵上。”
赵平慈把袖子放下,直接扑上来,把石姣姣扑摔在炕上,声音恢复正常,“陛下好狠的心!昨晚上还夸臣妾伺候的好,今日便要刺死臣妾!”
他边说,边搔石姣姣的痒痒肉,石姣姣咯咯笑个不停,讨饶道,“好了好了,服了服了……别挠了,哈哈哈!”
赵平慈见她笑出泪花,这才收手,低头亲昵的蹭石姣姣的鼻子,全身重量都落在她身上,沉的她直吭哧。
“晚上想吃什么?”赵平慈说,“还是聚贤楼的切面?”
石姣姣摇头,“不,吃腻了,你别去城里买了,皇帝还在发疯,还是谨慎点好。”
“我想吃你做的点心了,”石姣姣搂赵平慈的脖子,声音无意识的嗲,“你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她并不会刻意,这声音也不是跟谁学的,只是女孩子天生就会娇嗔,从前却没开发出来。
时不时对着赵平慈来这么一下子,赵平慈第一次都让石姣姣搞傻了。
“姣姣,”石姣姣一这样,赵平慈顿时就不对劲儿了,“给我留条命啊……”
石姣姣不太理解赵平慈时不时搞一副要死的样子,见他翻白眼,气的踹他小腿,“你能行不了!”
赵平慈满眼笑意,顿时不翻了,嘴角斜勾,转变快的跟精神分裂似的,“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嗯?试试吗?”
石姣姣真是服气,立马双手交叉,护着自己,“你行,你行,你最行,没人比你行,大白天的……”
“快黑了,要么直接?”赵平慈跃跃欲试。
石姣姣:“……我饿了。”
赵平慈这才起身,扎着石姣姣亲手缝碎花和被单子拼接的小围裙,去给石姣姣准备吃的。
做饭的时候,石姣姣全程黏在赵平慈的身后,像个甩不掉的背后灵。
赵平慈也全程嘴角带笑,手被油点子崩了,送嘴里都是甜的。
这样的日子,像是被沁在了蜜罐子里面,即便皇帝始终没放弃,时不时的就有官兵敲门,即便是头顶悬着石姣姣随时就要醒过来,就会脱离世界的大刀,但是这丝毫不能影响两个日益更喜欢彼此。
不过头顶的大刀,似乎格外的给面子,这样一直悬着悬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两人竟然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年之久,石姣姣始终没有弹出世界。
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出不去了,是不是现实世界出了问题,在她的心中,家始终是必须回去的,那是养育她担忧她的亲人,她不能自私。
赵平慈也从来不说要她留下的话,只是醉酒时,欢喜时,缠绵时,都会反反复复一遍遍的要她保证,出了世界之后,一定会再来找他。
时间一点点过,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梦境中,终于,一日晨起,赵平慈习惯性的伸手去圈,身边落了空。
他没有惊慌,没有歇斯底,也没伤悲,而是坐起身,洗漱好,穿了早早便在市集买来的最隆重的衣服。
玉冠高束,锦缎批身,岁月未曾来得及在他脸上画下任何的痕迹,他已经决定抛弃岁月。
到如今,他甚至连修复凄然人生的诉求都没有了,他只想快点见到他的姣姣,在下个世界,下个梦中,快点,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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