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double一噎,瞪了他一眼,悻悻地退了回去。这个男人太幼稚了,才不要跟他玩。
坐在一边的小苏,笑着看他们俩相互斗嘴。double也真是,从来都没有怎么赢过zoe,还每次兴致勃勃地往上冲。
他顺着zoe的目光望向酒吧门口,只看到一高一低两道身影,那男的,好像刚刚上台表演过。
“哎,那不是刚刚唱歌那个?”小苏冲zoe喊了一声,问道。
zoe抬眼看他一眼,有些漫不经心,淡淡地说:“我以前见过他,他挺厉害的。”
说道这儿,double又不甘寂寞了,跳出来烘托气氛:“我看过他battle,真挺厉害的,就还是新人嘛,还要慢慢熬,想当年咱们那个时候……”
并没有人听他的长篇大论,话说到一半就被zoe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看向小苏,眸子里染上了一丝认真的神色:“你让他参加你们那个比赛。”
小苏听到这话,刚刚咽下去的一口酒都要吐出来。高冷漠然的zoe,竟然对一个新人起了帮忙的心思。
“不是,你怎么回事啊,你就这么认可他?”
“而且你怎么不自己去跟他说,干嘛让我去?”
zoe拿起手机随意地玩,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头往舞台的方向偏了偏,再次强调:“你刚刚也听到了,他真挺厉害的,才这个年纪。”
顿了顿,他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提携新人的人么?”
这话一出,小苏倒有些认可了,耸了耸肩,但是还是不相信zoe会只是因为他有实力而格外关照他。
玩说唱的人那么多,出头的能有几个,大多都在慢慢地熬,熬时间,熬阅历,熬经验。
一个新人,凭什么得到最近风头正劲的帅气男rapper zoe的青眼?
这几句话一个来回,连double都有些不相信,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正想嚷嚷些什么,zoe就率先出声。
“我刚刚看到,一个女孩子,趴在他怀里哭。”声音清清淡淡,好似喃喃自语,带着些感同身受的伤感。
小苏和double眼睛更睁大了一些,他们的傲娇zoe,竟然变得这么感性了么?
还没来得及出口吐槽,zoe就径直起身,拿着手机往外面走,留下一句话淹没在音乐浪潮里。
“先走了,晚风还一个人在家呢。”
“……”
第53章 为她擦药酒
林予冉跟着这男人一路走出酒吧,看着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再顺着他的动作乖乖顺顺地坐上去。
一直都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车厢里暖气氤氲,一下子烘干了脸颊上的泪痕,脸上皮肤突然间干燥得要命,就像是戴了一层假脸,稍稍动动嘴都不自然。
有傅靳匀这样长手长脚的人坐在身边,后排空间都骤然显得逼仄,她没有靠着座椅,直直地坐在后座上,样子有些小心翼翼的。
傅靳匀坐好,关上车门,扭头有些迟疑地问她:“……回家么?”
听了这话,林予冉一瞬间有些激动,声音都提高了几度,径直喊出声:“不回!”
话里带着浓浓的拒绝,好像那家里,有什么让她逃避的人和事。
话一出口,不止是她自己,就连傅靳匀都怔愣了一秒。林予冉动了动嘴,想解释几句,可突然又不知道怎么说。
她索性闭嘴,垂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双手往前想要搭在膝盖上,用力过猛,撞到了膝盖处的撞伤,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傅靳匀闻声,低头看了看她膝盖,素色连衣裙裙摆垂过小腿,看不出端倪。他又抬眼看了看她表情,一副疼到了的样子,眉尖不由得蹙起,眼眶红肿,我见犹怜。
深夜与家人吵闹,离家出走的女孩,想想上次在halloween酒吧门口她哥漠视的眼神,他也能猜到,这次是为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径直望向司机,报出了工作室的地址。
凌晨,这时已经过了跨年人群拥堵时段,大街上零零散散几位行人,显得倒有些空寂。这师傅也是豪放,车开得就像赛车,公路上旋转漂移,快要飞起来。
林予冉本来就有些晕车,今天又来来回回坐了这么多趟,此时这司机开车又这么放荡不羁,她胃里一阵一阵的不舒服,感觉酸意都涌到了嗓子眼。
竭力压住这股不适,不停地咽着口水,难受得头都有些晕。前面遇到一个红灯,司机猛地一刹车,林予冉由于惯性整个人往前一倾,再整个弹回来。
这一霎那,简直要了命。
正晕晕乎乎的时候,她看到一只苍白瘦削的手伸了过来,停在自己身侧,手里捏着一瓶口香糖。
橙色包装,香橙味。
随后她察觉到有只手抚上自己后背,一下一下地顺着,将胸中那股子不适感一点一点地揉开,再驱赶走。
有一股电流顺着这只手的动作在她后背游走,隔着厚重羽绒服,她都能感受到他手指的纤长有力,后背突然……火一般的烫。
她伸手,接过那瓶口香糖,倒出两粒,塞进嘴里,狠狠嚼了两下。香橙的酸甜味道霎时溢满在口腔,将咽喉那股子酸意压了下去。
林予冉一边咀嚼,将那瓶口香糖递了回去,一边含含混混地开口,道了声“谢谢”,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情绪。
傅靳匀“嗯”了一声,没接,淡淡说了句:“留着吧。”
察觉到她状态已好,他撤回自己抚着她后背的手,望向前面等着红灯的司机,直直地说了句:“师傅,麻烦开稳一点,她晕车。”
司机也是位实诚人,听了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憨厚地笑着应了。
林予冉听到这句话,捏着口香糖瓶子的手指多用了几分力气,滞了几秒,她将这瓶子塞进口袋里,转头望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灯红酒绿。
她这么多年,和林司然一起坐过那么多次车,他都从未发现,其实自己是晕车的。
思绪胡乱纷飞,根本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不知不觉困意竟涌了上来,眼睛都忍不住要闭起。
恍恍惚惚间,她感到一只手扶着自己肩膀,将自己按在座椅上。
然后他用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温软语气丢下两个字:“靠着。”
林予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瞬间仿佛陷入他给予的魔咒里,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再次回到这十几平米的小小工作室,林予冉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依旧和上次一样,有些拘谨地坐在床边,刚刚在出租车上睡了一觉,下车时被迷迷糊糊叫醒,如今脑子还有些不清楚。
呆滞地接过傅靳匀递过来的一杯热水,也不知道试试温度,直愣愣地就要喝,还没到嘴边,就被傅靳匀一声“哎”打断。
抬头,看到他有些无奈,索性从她手里夺走那杯水,随意放在桌子上。杯口处袅袅冒着热气,一缕一缕地直飘向半空,然后消失不见。
林予冉有点愣,仰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动作。这房间天花板有点低,傅靳匀往里一站,在她的角度看起来,他几乎要与天花板齐平。
房间里灯光很亮,扑在他身上,覆上一层浅淡阴影,像个雕塑似的。
随后她就看到这雕塑从桌子哪儿拿出来一个棕色的小瓶子,缓步走到她面前,直直立着,低低地对她说:“脱裤子。”
林予冉“啊”一声,脸颊慢三秒地红成一片,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傅靳匀看着她这大红脸,浅浅地勾了下唇,俯身坐在她对面的那张床上,两人之间间隔极近,稍微往前探探头,都要撞在一起。
他眸光发亮,语气含笑:“膝盖不是伤了么?”
他顿了顿,用一种极其玩味又暗含认真的语气继续重复了一遍:“脱裤子。”
说完便将头转到一边,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
林予冉这才反应过来,脸颊比刚刚更红了几分,连带着耳根脖颈都泛着粉色珠光,呐呐地应了一声。虽然他视线望向别处,可她还是觉得奇怪,好像他这个人,就是一个最大的干扰体,让人感觉……热烈得厉害。
她伸手,缓缓地将光腿神器拉到腿弯处,再将裙摆撩起来,软软搭在大腿上,露出伤处。
傅靳匀转过头来时,看到的就是小女孩一条细白的腿上,膝盖处一片青紫痕迹。
他眸光不由分地暗了暗,蹲下身子,挤在这两张床之间的窄窄空间里,将那棕色瓶子里的药酒往手心里倒了些许,双掌合并,用力搓了搓,等掌心热起,才伸手触到她患处。
膝盖撞伤的地方有些肿,被轻轻一碰都会痛。林予冉忍不住“啊”一声,又迅速将这声音咽进喉咙里,咬住牙,闭紧嘴巴。
她自己也察觉到,这声音,在这暗夜孤室中,暧昧得厉害。
傅靳匀抬头看她一眼,目光暗暗的,随随意意说了一句:“忍着点。”
然后他手上加大了力度,沾了药酒的手掌在她膝盖上不轻不重地一下下揉着。他掌心很热,带着股直入人心的力道,烫得吓人。
林予冉咬牙忍着这痛意,口中也时不时溢出一两声轻喊,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去看他锐利脸庞。他表情一本正经,嘴角抿着,绷成一条直线,目光认真地盯着自己膝盖,好像……好像在做着世界上最认真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林予冉眼眶一下子又湿润,怕眼泪流下来,赶紧仰起头,让这湿意倒流,蒸发干净。
半晌,傅靳匀停下动作,起身,呼出一口气,冲她笑了笑,说了句:“好了。”
说完便要将那瓶药酒放到桌子上去。
掌心的滚烫离开自己膝盖,林予冉骤然感觉失去了些什么。她来不及细想,身体不受控制地伸手拽住他棉服下摆的一角。
傅靳匀感觉到这力度的牵制,转身,望着她,挑了挑眉。
林予冉突然心脏砰砰直跳,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垂下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了半晌。
她听到傅靳匀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来想要将自己拽住他衣角的手拂开,这才有些着急,憋在嘴里的话终于被她倒了出来。
“……你要不要我?”她抬头,声音瑟瑟的,鼓足了勇气,直直地望向傅靳匀。
眼神里带着祈求,渴盼,忐忑,紧张,害怕,各种情绪混杂,分辨不清楚。
傅靳匀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眸子在那一瞬间微微睁大了些。他垂眸,看到面前小女孩一片青紫的膝盖,喉咙里泛出一股难耐的痒意。
他拂开她的手,走到桌边,拿起烟盒,抖了根烟出来,径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朦胧间,芥末和章鱼的话陡然浮现在他脑海里。几个小时前,在广场的路边,芥末苦笑着,表情都在跟他说:“傅哥,我坚持不下去了”,章鱼电话里那句“对不起”和孩子笑笑闹闹的童言稚语,混着此时女孩子膝盖上的青紫,都纠集成一团,直在他脑子里撞。
他现在,有什么呢?
他转头望望这间十几平的工作室,勾起唇角苦笑了一声。他有的只是这一地下室的破铜烂铁,一个人。
傅靳匀吐出一口烟雾,眼睛直直地盯着这烟雾在空中一点一点地消散,缓缓出声:“我什么都没有……”
林予冉一听他这话,眼眶迅速地红了起来,仿佛知道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似的,她迅速打断他的话,大声喊了出来:“我不在乎!”
傅靳匀闻言,表情更加苦涩了一些,他又怎么能让他喜欢的姑娘,跟着他一起吃苦?
他扭头盯了盯林予冉青紫的膝盖,只一瞬又转过头去,不忍再看:“你知道的,我现在,还没办法让你父母满意。”
语气悠长,带一丝感慨唏嘘,又带些不甘。
林予冉一噎,回想起晚上陈丛的坚决态度,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眼泪一个劲儿地流下来。
却又不肯放弃,她起身拉起裤子,放下裙子,遮住膝盖处撞伤,仿佛晚上家里的一切争吵都不存在一般。
她倔强地仰起头,望向被烟雾笼罩的傅靳匀,声音决绝又坚定,带一股少女独有的韧性,却又忍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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