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哦,白银三啊,怪不得被打成这样!”
  他轻飘的一句话又差点没把颜以冬气得脑出·血。
  “我看看对面是什么段位……”江昭阳浑然不觉地自言自语道,随即点开了对面的数据,很快颜以冬便听到一声惊呼:“卧·槽,王者!你疯了吧?”
  “你一个白银三跟人一区王者solo个毛啊!”他一边用右手掏着耳朵一边忍不住抱怨道。
  “你就说吧,能不能玩?”
  “当然能。”江昭阳用手扣了扣耳朵,随即点了邀请之后把双手指关节压得啪啪作响,“看哥的国服最强光辉,十分钟之内必定给你报仇!”
  “就您这年龄,我应该喊您大叔。”颜以冬没好气地讥讽道。
  “得嘞,看你叔的国服最强光辉……”
  颜以冬:“……”
  虽然颜以冬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堂堂国家安全部的特勤队长说话会如此吊诡,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跟他的说话方式相比,他的游戏风格则已经完全不能用吊诡来形容了。
  从一级开始,他就一直放技能、压线、追着对方英雄打,甚至最后直接站在了对方的防御塔前,把那个劫直接压出了经验区。
  颜以冬就这么看着他一边不断放技能压低对方的血量,另一方面靠着风骚的走位不断躲避着劫抛来的手里剑,而那个劫,那个英勇了十九局的劫,竟然好像被他打蒙了一样,龟缩在塔里完全不敢出来。
  等他升到6级的时候,劫才勉强5级。这时,他开始慢慢往后撤,把敌方防御塔前的区域给劫留了出来,就算颜以冬是个菜鸟,也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后退,他一直站在光辉q技能的极限射程里,等着劫出塔。
  就在劫露头的瞬间,他放了q技能,这个q技能以异常刁钻的角度穿过敌方的第一个小兵,用第二段q禁锢住了劫,随后他秒放了er。
  一束华美的光从拉克丝36e的胸口澎湃射·出,穿着一身白色忍者服的劫瞬间被灼成了灰烬,最后慢慢爬入了虚空之中。
  江昭阳的整个操作过程行云流水,决绝果断。无论是技能的释放,时机的把握,都同样气势十足,天衣无缝。拉克丝这个英雄联盟第一美女在他的手里放佛不像是一个罗袜生尘的佳人,反而瞬间变成了一个手握超远电磁光炮的特种兵战士。
  “好……好厉害!”她目瞪口呆地说出了心里话。
  同时,她忽然感觉自己小看了他,也许刚才那张侦查证照片里的人才是真正的他,同他外表的懒洋洋恰恰相反,真实的他冷静而敏锐,执行起任务来果断又坚决。
  颜以冬通过一场游戏,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给他改了人设。
  改完,她还不忘偷偷望他一眼,虽然他的长发略显凌·乱,胡茬略显老气,不过从侧面来看,他的五官很有棱角,其实长得并不赖,只是自己刚才濒临爆炸的负面情绪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一个丑八怪罢了。
  同时,就在这一瞥之下,颜以冬忽然注意到对面的劫突然发过来一行字,不过她还没来及看清那行字具体是什么内容的时候,江昭阳就突然关上了电脑。
  “走吧!”他淡淡地说道。
  “那人刚才说什么?”
  “没注意,他说什么了吗?”他一脸无辜的表情。
  颜以冬微微撅了下嘴,心道:“明明就是说了,你也明明看见了……”
  出了网咖大门,颜以冬忽然想到了一个事关尊严的重大问题,她脚步一顿,用手扯了扯江昭阳的袖子。
  “嗳,我忘了问了,你什么段位啊?”
  第4章 尸体
  江昭阳把双手插在兜里,有些奇怪地回看了她一眼,“这个问题很重要?”
  “对我来说,是……很重要。”
  学霸的尊严之类的东西,江昭阳显然不太懂,因为他的回答像一记重拳,瞬间把颜以冬的玻璃心捶得粉碎。
  他说:“我黄铜四。”
  “黄铜四?”颜以冬眼前一黑,“骗谁呢?”
  “你不信吗?”江昭阳说着掏出了另一部手机,打开了掌上英雄联盟。
  颜以冬一看,确实是英勇黄铜四,而且还他娘的是历史最高段位。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结结巴巴地问。
  江昭阳把手机揣回了口袋,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慢悠悠地回答道:“无他,唯手熟尔。”
  颜以冬忽然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为之一紧,她完全没想到如此谦虚的一句话用在这种语境里,装逼的效果竟然会如此地油而不腻。
  站到人行道上之后,江昭阳稍微整理了一下白衬衫的领子,随后若无其事地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脖子里金色的项链配上雪白的狼牙在九点北京的夜色里闪耀着,颜以冬突然嗅到了一丝禁欲系微微燃烧的味道。
  ·
  下车后,江昭阳陪她回学校收拾了行李,等赶到首都机场时,飞机已经快要起飞了。
  他们在武汉机场落地后,直接跟洪川市局负责接机的同志汇合,在武汉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直接坐市局的车去了洪川。等到达洪川时,已经是当天的中午时分了。
  车辆并没有直接往案发现场开,而是开进了洪川市法·医解剖实验室的门前。
  “为什么来这?”颜以冬皱着眉问。
  “因为被害人的尸体在这,我们顺便拜访一位故人。”
  颜以冬却分明看到了刚说完这话的江昭阳的嘴角突然挂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在车上刑警的带领下,他们进门后没有上楼,而是右转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直接进入了尽头的房间。
  那个房间很大,有两三百平,里面有序的摆放着各种大小不等的机器,房屋中间横置着几个解剖台,一群人正围在其中两个解剖台上,有序地进行着尸块缝合。
  颜以冬一眼便看到了那两具全身被黑线缠绕的“遗体”,她的指尖一颤,条件反射般转了个身,却差点跟从后面走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飞快地看了那人一眼,本来是想道歉的,没想到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却硬生生地突然愣了几秒钟,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烫着一头卷发,口红的颜色像樱桃一样鲜艳,上身披了一件米黄色的长款风衣,下面再搭配上白色短裙,透明丝·袜,裸色高跟,仿佛她不是正走向“验尸房”,而是正准备走红毯一样。
  就在颜以冬愣神的时间里,站在她身边的江昭阳却陡然收起了刚才那股闲散的神气,他转过身来,淡淡地唤了声:“师姐。”
  “师姐?”颜以冬忽然明白了过来,原来她就是这位“故人”。不过,她也同时看到了在听到这声呼唤的同时,一缕不易察觉的颤抖突然从“师姐”的脸上一闪而过。
  “你来啦!”她上前轻轻地拥抱了江昭阳一下,随后撒娇似地用手指扯了扯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一瞬间,整个法·医实验室像是突然被塞进了果冻里一样,变得诧然无声。颜以冬敏感地转了下头,忽然发现刚才那群还围着解剖台前低声交谈的法·医此刻正全部扭过头望着这边,人人睁大了眼睛,一副白天见到鬼的表情。
  直到佟星河转过头,高声问道:“看什么看,都没事干了?”那群人才重新低下头,忙着把那些变了颜色的尸块像摆积木一样安置在尸体的个个地方。
  不过忙归忙,这些人嘴里可没闲着,一个人忍不住问:
  “嗳,江铃,刚才咱们佟组是不是抱了那男人一下,我没看错吧?”
  “没错,我也看见了。”
  “前段时间你们是不是还打过赌,是谁说咱们佟组如果不是女攻,他就请大家免费吃一个月的小龙虾?”
  “行了,老刘,别打岔!”一个人心虚地打断道,“我就奇了怪了,咱们佟组明明是出了名的冰霜女王,平时见了领导都懒得笑一下,她竟然会主动抱一个男人……”
  “都闭嘴!”那个名叫江铃的助理女法·医忍不住小声斥责道,“都没事干了是吗?这案子已经是部里挂牌督办了,三天时间你们连个齐活人都没拼出来,还有空扯这些八卦……”
  室内的讨论就此终止,屋外的佟星河和江昭阳也终止了“师门仪式”,她突然回过头想找一下刚才看到的一个女孩,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大白天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她不禁皱了皱眉,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地上有个“东西”,低头一看,发现刚才那个女孩正蜷缩在走廊的一角,用双手遮着脸,不知道在干什么。
  佟星河忍不住小声问道:“昭阳,这谁啊,你女朋友?”
  “不是,是新同事。”
  “她在干嘛呢?”
  江昭阳看了看地上那个正缩成一团的影子,摇了摇头,“不清楚。”
  佟星河凝神想了想,随后转身走了过去,把手搭在颜以冬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随后朝她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是佟星河。”
  “佟师姐好。”颜以冬不得不站了起来,同她握了下手。不过就算是握手的时候,她依旧固执地用另一只手捂着脸。
  “你是昭阳的同事?”佟星河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国安部的特工会如此年轻。
  “嗯。”
  “怎么称呼?”
  “我叫颜以冬。”
  “以冬,好名字!”佟星河朝她友善地一笑,红唇配雪肌,显得分外撩人。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师姐的名字才是真的好。”
  佟星河表情一滞,随后开心地笑了笑,“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边,你是第一个一下就猜出我名字来历的人。”
  “师姐过奖了。”颜以冬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一下。
  “你一直捂着脸干嘛?”
  “我害怕。”颜以冬用手指了指尸体的方向,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这人胆小得很,师姐你就不要管她了。”江昭阳在后边“帮腔”道,“她连跟人solo都能连输十几局,猥琐得一匹。”
  颜以冬脸上一红,抬起头想反驳,但看了看对面一边站的是国家安全部的领导,另一边则是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女法·医,好像无论哪边她都惹不起。最后想了想,只能红着脸,幽幽地叹口气了事。
  二十多个小时前,她还坐在帝都的网咖里同高智商的活人打着solo,这才一天时间不到,就被人拉到这里来看死尸。
  害怕?
  她能不害怕吗?
  是个人都会害怕好吗?尤其还是身患超忆症的她。
  只不过她没想到,佟星河却并没有奚落她,反而扭头就给了江昭阳一脚。
  “你丫给我闭嘴。”
  随着江昭阳的一声惨呼,颜以冬同时感到了一个充满体温的拥抱。
  “没事,在这有姐罩着你,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有我在,他们都作不了妖。”
  佟星河突如其来充满体温的拥抱,让颜以冬有些懵,不过她依旧能从中感觉到这拥抱虽然唐突,不过却是善意的,豪爽的,她终于放下了那只捂着脸的手,朝佟星河甜甜一笑。
  “谢谢师姐。”
  佟星河捏了捏她的手,“你先在门口等会吧,我和他先谈下正事。”
  随后她转身走向屋里的法·医解剖台,打开了无影灯,刚才围在解剖台附近的人群在瞬间自觉地退散到了室内的两侧,江昭阳这时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抱怨道:
  “师姐,我这才刚来,你不请我吃饭就算了,用得着拿你脚上那八厘米的凶器欢迎我吗?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佟星河没好气地回头白了他一眼,对他的诉苦置若罔闻,转而表情严肃地介绍起案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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