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韦子谭

  韦子谭盯着那张纸条,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看上去就快要吐出来了。
  厢房内的其馀人全盯着他看,有恶狠狠的目光、有不可置信的目光、有淡然的目光、有心疼的目光……。
  四面八方的注视引来心慌意乱,各种思绪乱窜在不同的人心,製造出怀疑的聚光灯,轰然落在韦子谭身上。
  「等一下。」齐若空站到韦子谭身前,打断大家对他的视线。「先冷静,子谭哥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请大家听他好好解释。」他明知到这么做不对,但还是下了此生最打的赌局。
  他赌,赌韦子谭不是兇手。
  「我也相信不是子谭。」魏思清也站出来说话,他定定地望着韦子谭:「但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韦子谭闔上眼,嘴唇颤抖,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缓缓睁开,对魏思清頷首,避开齐若空的眼神,坚定地说道:「各位,我可能铸下大错。」
  「你!」齐燕将军「刷」的起身,但被齐若空挡下。
  「爹,等会儿,先听他说完。」
  「小空!」齐燕将军怒喝。「他都不敢看你,你还替他说话!」
  「爹,您就先等会儿嘛。」齐若空抱住父亲的腰,整个人蹭在上面。
  「唉,你这……」一身的怒气都被齐若空蹭没了,齐燕将军坐下,狠戾地盯着韦子谭。「既然小空想听,我便听听看你能说什么。」
  「……小空,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韦子谭乾枯的双眸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垂下头,气若游丝的说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应该是我撞了你,让你跌落莲花池……」
  「应该?从头讲吧。」齐若空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他,可没被马车撞啊!凶手不是韦子谭,有人想栽赃给他!
  「赏花节的前几日,我为了查一桩窃盗的案子,曾变装到一间叫天香的小馆,在里面逗留了很久。」韦子谭依言,娓娓道出故事始末。「那日,天香的人潮络绎不绝,我待在角落喝酒,观察我们怀疑是窃盗犯的人。可没多久,就有个人来跟我併桌,他……他穿着黑色的长掛,腰上系着红色丝带,才坐下,就不断打量我……」
  ***
  「这位公子,您有喜欢的人哪。」那人喝着酒,瞧着韦子谭。
  「……」韦子谭没有回应。
  「哎呦。」那人又喝了一口酒。「他,已经有属于自己的红鸞星囉。」
  「……」韦子谭还是没说话,但瞥了他一眼。
  「……」那人又喝了好几口酒,等他夹起一片豆干下酒时,冷不防道:「一般,星盘是不会改动的,但东瀛有种秘术,能窜改红鸞星。」
  「……」韦子谭猛喝了两杯酒。
  ***
  「一切都是贪心、都是鬼迷心窍。」韦子谭低头。「他一说他有属于自己的红鸞星时,我立刻就知道那颗红鸞星是谁了……我认同他,可我、我也不想失去他。」
  韦子谭只说「他」,可除了陈皓亭外,所有人都知道那两个「他」分别是谁。
  鬼迷心窍、贪心、痴心、瞋心,全都是心。心之所现,皆为虚妄,可成败皆因其而起。
  ***
  「公子,相遇即是有缘。」见韦子谭有反应,那人笑了。「若公子改变主意,赏花节那天,便去东清园莲花坊。」
  「去了又如何?」韦子谭佯装不在意的问。
  「我会把这个祕密告诉你。」那人起身,俯在韦子谭的耳边,悄声说道:「赏花节,申时,莲花坊,不见不散。」
  ***
  「你去了?」听完这段故事,齐若空问。
  「是。」韦子谭生无可恋。「早晨在猜谜摊前碰到明大夫,还有陈皓亭,申时便去了莲花坊。」
  「你还碰到我?那我……」陈皓亭惊讶。
  「然后呢?」齐若空打断陈皓亭。
  「然后我就不记得了。」韦子谭举起他的右手。「我发誓,我真的不记得了,我连那个人的脸都想不起来,之后的事也是,全都,不记得了……」他颓丧道:「那天等我有意识后,小空早被明大夫救起,而我、而我坐在小空落水之处附近的马车里。」
  「你坐在我落水之处的马车里?」齐若空的声音变得又细又尖。
  「是……当我得知你从那里被救起,立刻知道我做了什么。」韦子谭的双手摀住脸。「纵横交错的马车轮印,落水的你,在现场的我,以及我丧失的记忆,全都、全都……」
  「全都证明你不是犯人!」齐若空笑开了,这场赌注,他赢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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