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正是,退之来拜见老师,不知老师可在府?” 顾驰面上挂着笑,对一个小厮也很是和气。
  “在的,在的,大人听说举人和夫人上京的消息后,天天估摸着日子,还特意派管家在城门口接应,可是不巧没遇上。昨个收到您的来信,大人开心的很,今个也是休沐的日子,正在堂屋里等着你们二人的到来。”
  小厮说完话,带着他们进到府里。
  顾驰和叶溪对视一眼,笑了笑,即便只是一个小厮,也对他们二人很和善,话语可以作假,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这是一座三进的院子,亭台楼阁、树木苍翠,假山池水、游鱼夏花,无一不精致,一排排房子雕梁画栋,屋顶的琉璃瓦闪着灿烂的光。
  叶溪和顾驰第一次见到这种房子,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沿着长长的抄手走廊走了一刻钟,终于到达第二进房子,也就是温元之居住的地方。
  “老师,学生终于来了。” 顾眼底含着笑意,向老师问过好,又介绍了一遍叶溪的身份。
  温元之也满是笑意,唤人上来茶水糕点瓜果,“来了就好,来,坐下,咱们慢慢说话。这是京城时兴的零嘴,你们尝一尝。退之,成亲后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夫人,省得日后留有遗憾也来不及。”
  叶溪拿出早已备好的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她给温元之亲手做的几双鞋子。
  “这鞋子软和,穿着舒服。” 温元之试了试,就不愿脱下来,满意的点头,嘴角忍不住扬起。
  他们上了年纪的,就爱穿柔软的东西,舒服妥帖,这礼物正合他心意。
  自己学生的夫人,长的好看,不比上京城的姑娘差什么,手还巧,记挂着他这个老人家,温元之很是满意。
  “老师要是喜欢,我再多做一些。” 叶溪言笑晏晏,虽是第一次见面,倒也不太拘束,因为夫君的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但儒雅稳重,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俊朗。看着他,叶溪就像看到自己公爹那样。
  “瞧瞧,这是为了退之,在讨好我呢?” 温元之打趣。
  叶溪笑看着温元之,声音脆脆的,“我啊,是在讨好,不过不是为了夫君,谁会不喜欢、不尊重老师您呢?”
  “会说话,嘴真甜!” 温元之笑起来,好久没有和小姑娘相处了,要是夫人还在,她应该也会喜欢这个溪丫头吧!
  寒暄几句,问过一路北上的情况,温元之考察了顾驰的学业。
  顾驰自考完乡试后便不敢松懈,每日手不离卷,即便是在赶路那一段日子,看书不方便,他就在脑海里背诵回忆学过的东西,功课倒是没有落下太多。
  “不错,退之,我是这样打算的,你先去国子监学一年半时间,期间我也自会教导你,等到会试前的一段时间,回到家中,我来辅助你,努力冲刺,你看如何?” 温元之抚着胡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这是有原因的,一是自己每天还有公务,一些细碎零散的知识点没有时间来教导。二是同窗的重要性,既然到了京城,若是能结识一些优秀的世家子弟,对顾驰日后也大有裨益,总比闭门埋头苦读强得多。
  顾驰自然应下,他也想去国子监瞧上一瞧,并且平日还有老师的补习,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温元之开口,面上挂着笑,没有了以往的冷峻,“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也可以向方管家请教,京城哪里东西便宜、口碑又好,他都知道。还有房子的事情,我在不远处有套小院子,一直在闲置着,住你们几个人恰好,不过也不是白住的,自然要给钱,就当做束脩。”
  “多谢老师。” 顾驰道谢,“老师的束脩可是无价之宝,是学生沾了光。”
  “哈哈”,温元之抚着胡子笑起来,“如若不是府里只有我一人,到时想留你们在府上居住。” 自己学生夫人也在,和他一个老男人住一起不合适。
  “学生也是要经常上门打扰,和在府上居住没差别,倒是老师到时候可不要嫌弃。”
  “不要嫌弃?那可不行,要是我烦了,就不让你上门。” 温元之开玩笑道。
  早早安置下来才放心,温元之留他们吃过午饭,派遣方管家和两名小厮去给顾驰搬行李。
  这座小院子距离温府不是太远,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是厢房,地方虽不太大,可环境比较安静,巷子口就有士兵巡视,安全的很。
  房租也没有要太多,一年三十六两银子,顾驰和李晟平分,一人一年十八两,就这他们已经是沾大光了,要是旁人,最起码一年银子要百十来两。
  上京城寸土寸金,谁要是在京城里有几套房子,光每个月的租金就已吃喝不愁,日子过的滋润极了。
  在大家伙的帮助下,将行李归置好,叶溪和顾驰几人又在方管家的带领下,添置好做饭的厨具和其他一些必需品,剩余的东西慢慢添置就好。
  顾驰和叶溪住在左厢房,李晟和李宏住在右厢房,正屋则用来会客等。
  忙活了好几天,终于安置下来,顾驰还邀请温元之到这所小院子里一起吃饭,期间将李宏、李晟介绍给他。
  看着一个个意气风发的脸庞,温元之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几岁,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那个大大的府里太冷清了,如今有了学生,有了这么多出色的少年,这种感觉可真好啊,好像回到了当初自己一家人还在的时候。
  整理好琐事,顾驰、李晟和李宏三人,也要开始去国子监读书了。
  第73章 丢人吗?
  烛光摇晃,床帐摇曳, 顾驰身.下动作不断, 看着叶溪如瀑般披散的墨发, 还有眉眼间藏不住的娇艳, 他忍不住轻.吮几下温软的朱唇。
  白莲藕似的手腕环绕在他的脖颈处, 随着动作起伏,心神全被面前之人占据。
  感受到那力度渐渐加重, 极其的强势,极其的绵长, 也极其的磨人。
  叶溪受不住,吱呀的叫出声,珠圆玉润的脚趾也缩在一起,全身上下又酥又麻。
  在他喉咙处轻咬几下, “不, 不要了, 夫君,明日你还要去读书呢!”
  顾驰鬓间几滴汗珠沿着精瘦有劲的肌肉滑下去,深邃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桃花眼中的欲.念, 染上化不开的墨色,“乖,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声音低沉又暗哑,自赶路来, 便一直只是和叶溪盖着被子纯睡觉,到京城后,前几日又在忙碌着安置房子。终于安顿下来,他怎么能轻易放过小桃子精。
  一缕缕明黄的阳光如丝绸般灿烂,透过菱形窗棂照进屋,在天水色窗帐子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看着怀中睡的迷糊的小娇娇,顾驰不由得勾唇轻笑,在那莹润的小酒窝处浅啄几下。
  “唔,夫君,你醒了。” 感受到脸上的触感,叶溪嘤咛一声,眨了眨浓长的睫毛,杏眸还有些朦胧。
  “嗯,我待会儿去国子监 ,你再睡一会儿,要是感觉在家无聊,可以出去逛一逛,不过要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顾驰有些不放心,自成亲这几个月起,二人都是朝夕相处,猛然要分开,总觉得缺点什么。若是溪溪真是个桃子精,变成一个小桃子,他揣在兜里才安心。
  “知道了,放心吧!” 叶溪柔柔应了一声,前几日添置东西的时候,跟着方管家去了不少地方,现在至少周围这一片,她已经摸熟了。
  她准备起床,给顾驰做些东西吃,可刚一动作,便感受到腰肢的酸软,想到昨晚的情形,水润的眸子轻轻瞪了顾驰一眼,这人可真坏,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可总是折腾个不停。
  叶溪又想到小姐妹赵娘子在自己成亲前一天说的话,厉害?是挺厉害的,夫君这个大混蛋,就爱欺负她。
  微凉的大掌探进被子中,来到盈盈可握的杨柳腰肢处,轻柔的按.摩,力道恰到好处。昨晚是他有些过分,小桃子太好吃,一时没忍住。
  “我出去吃东西就好,你再躺床上睡一会儿,屋中还有些糕点,饿的话就吃一些。” 顾驰将叶溪的衣衫拿到床前,将茶杯 、糕点也放在床头,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好像将她当成了要被人照顾的小娃娃。
  被顾驰这么一按,叶溪感觉好受一些,冲他摆摆手,“快去吧,省得待会迟到。”
  刚看到顾驰要离去,又冲他勾勾小手指头,软软的唇吧唧一口亲上去,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好了,去吧!”
  看着叶溪清澈眸子里的光,顾驰勾勾唇,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嗯,我走了!”
  上京城对他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地方,他会有些忐忑,会有些害怕,不知道国子监是个什么样的环境,同窗又如何,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会走到那一步。
  幸运的是,有两位好友伴着他,有老师给他指导,最最重要的是,有叶溪陪在他身边。
  刚刚她只是亲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可顾驰知道她的意思,是在给自己鼓励、加油和信任。
  看着叶溪杏眸里亮闪闪的光,顾驰将所有的担忧抛在脑后,重新又有了力气,坚定的走好每一步。
  打开房门走出去,就看到李宏冲他挤眉眨眼,“退之以前是咱们几人中最勤快的,每次都是最早起床的那一个,啧啧,再看看现在。”
  顾驰声音有些慵懒,“怎么,你羡慕?你也可以晚点起。”
  “我才不羡慕呢!你有表妹,我有”,李宏看了一圈,指着李晟,“我有我哥。”
  李晟面色一滞,抽了抽嘴,后退几步,避开他指的方向,露出嫌弃的表情,“你未进门的嫂嫂听到这话怎么想?”
  他早已订下未婚妻,两人感情很不错,是李父做生意结识的好友,本今年就要成亲,可惜女方家中祖母离世,这姑娘自幼在祖母身边长大,感情非同寻常,愿守孝三年,是以婚期就要延迟。
  李宏脸皱成一团,做出搞怪的动作,“果然兄弟不如媳妇啊!”
  一个已经成亲,一个有了未婚妻,就他一个单身的,每天都要闻一闻恋爱的酸臭味。
  国子监称得上是最高学府,多少上京城本地的世家大族子弟在此读书,还有其他各省的举人,有条件的话,也会选择千里迢迢来到国子监深造。
  温元之带着顾驰、李宏和李晟三人,“国子监监生多以世家大族子弟为主,他们互相都认识,家族枝叶缠绕,也互相都有关系,与他们能合得来,就好好相处。合不来的话,也不勉强,认真读书才是最重要的。让你们进国子监,也是想让你们提前感受一下官场的缩影,不至于日后进了官场手忙脚乱。大家既是同窗,又是对手,该如何对待他们,靠你们自己思量。出身无法选择,你们走到如今这一步,就已经很不错,老师相信你们,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国子监如官场,外表光鲜亮丽,内里汹涌暗流。
  与县学、府学相比,这里不管是老师还是学子,都大大不一样。他何尝愿意让顾驰几人可能遭受到白眼、鄙夷或打击,但如若一味的被保护,这群少年们又怎么成长?
  顾驰三人点头,老师/学士大人,我们知道了。”
  主管国子监的是祭酒大人宴安之,下面还有司业及监丞、博士、助教、学正、学录、典簿等官。
  “这就是你的学生?” 宴安之看到温元之进来,打量了顾驰几人几眼。
  “正是。” 温元之有些自豪,“开始考核吧!”
  进入国子监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需通过考核,按照成绩和水平分甲乙丙丁等班级。
  按说考核这事倒是不需要他出马,可温元之领着学生到他这儿,可不仅仅是为了显摆,应该是为了造势。
  他收了一个寒门子弟为学生,京城做官的谁不知道,不管是低调还是高调,顾驰这名字都已传到大家耳中,既然如此,何必低调呢?
  若是能通过宴安之的考核,即是代表着国子监一把手对顾驰的认可,这样说闲话、看不起的人也会少一些。
  可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只求利益,又怎么能没有风险?若是顾驰今个没有通过他的考核,那名声也算是一败涂地了,管他以往有多优秀,还不是被国子监的学生压一头?还不是不如世家的子弟们?
  没有人不允许寒门子弟出头,可当触碰到世家的利益时,出头难上加难。朝中自然也有出身寒门的官员,可单枪匹马的又有几人?多半都是依附世家。
  看着面前俊挺的少年,不过十七岁而已,宴安之很想知道,他未来又能走到哪里?
  他一个一个考核了一遍,并没有简单的提问书本上死记硬背的东西,而是问了他们对各自的了解、未来的打算、上京赶考的经历、自认为和国子监学生相比的优势与劣势、对朝廷某一些事情的看法等等。
  顾驰和李晟基础好一些,分到了乙班,李宏本未考上举人,所以在丁班。
  “一时在乙班,并不意味着一辈子在乙班,你们毕竟还没有成绩,贸然分到甲班不合适。距离会试不到两年时间,我等着看,你们能不能去到甲班?”
  “自是可以。” 顾驰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宴安之,眼神中尽是坚定。
  从读书起,他每次都是第一名,每次都在甲班,如今猛然分到乙班,说不沮丧是假的。可对手愈发强大,他就越有信心和力量,沮丧没有用,他会用自己的实力证明。
  “好,老夫等着你这句话。” 宴安之仔细端详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刚刚考核他自是满意的,没有畏畏缩缩,举止谈吐都很适宜,也不是只闭门造车,对古往今来、朝廷大事都很了解,上京这一路,见识了不少东西,眼界也不仅仅局限于那么一亩三分地。
  但相比世家子弟,在学识积累上还是要差一些的。这不意外,上京城的子弟自小接受的是最顶级的教育,家中的孤本藏书多如牛毛,如果是随随便便被一个贫家子碾压,那他们这些大户人家也真是太差劲了。
  至于接下来,能不能还如同以往那样脱颖而出,就看他们个人的努力。
  唤来监丞大人,将顾驰几人带去学舍。宴安之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温元之,扬起嘴角 ,“你坚持了一辈子,如是这次失败了,岂不是被人看笑话?就这么看好顾驰这学子?”
  “笑话?” 温元之轻笑,摇了摇手中的瓷杯,氤氲的热气浮上他的脸颊,“只有我看别人笑话的份,还没有人能看我的笑话。”
  听着他稍显强势的话语,宴安之笑的更开怀。
  年轻时他和温元之一起科考,那年他考中探花,也是如此的意气风发,此后起起伏伏如青萍,长时间的仕途失意、家人的离去、其他官员联合的打压等,这个骄傲的探花郎经受了太多。可骨子里的骄傲是抹不去的,如今再看到他这一面,宴安之也很是开心。
  人生不过百十年,可以选择平淡的一生,也可以选择有捷径、让自己过的更舒服的一生,这都是个人的选择,没有高低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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