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顾驰晃晃脑,小姑娘长的好看,自己多看几眼是正常的。现在还是读书的年纪,可不能分了心神。
  第二日顾驰又去书院拜见王夫子和张院长,讲述了一些县学的基本情况,顾驰是他们的得意门生,他们二人也是一直挂念着他。
  张院长看着顾驰,“不要有太大压力,尽力而为就好!在老夫的心中,你是最出色的学生。还是那句老话,一时的失意不算什么,一时的成功也不是永远的成功,走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王夫子也很关心他,“在县学,有不适应的地方,就告诉夫子,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顾驰感激的看着对面的两人,能遇到他们,是自己的荣幸,“夫子,院长,我省的。”
  出了书院,郭策、杜齐和王石三人自然在门口等着他。“老大,咱们好久不见了!”
  再次看到小伙伴,顾驰也很是开心,“走,咱们去茶馆说会话。”
  “老大,你在县学还适应吗?县学和咱们镇上的书院有什么差别?”
  顾驰详细的给他们讲述了一番。
  “哎,老大你不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郭策叹口气道。顾驰就像是他们的指明灯,下一步该复习什么,用什么方法最为有效有老大在,他们不用浪费时间,也比别的学子少走不少弯路。
  顾驰拿起茶壶给他们每人倒满,“我不在,你们更要好好读书,到时候咱们在府学见面。”
  “府学”,郭策的眼光闪了闪,然后黯淡下来,“府学啊,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即便考中秀才,也只有一等生可以进去。”
  顾驰笑了笑,“别灰心,府学还有增广生的名额,并且我听说,明年府学会扩招名额,现在读书人多,府学也准备招纳更多的生源! ”
  郭策几人的眼神重新亮闪起来,“扩招,这个可以有,这样子希望更大一些。老大,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我们都没听说。”
  顾驰喝口茶,接着开口,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们,“县城人多,所以消息也灵通一些。这是我在县学用的资料,你们下次去到县城时买回来,挺有帮助的。”
  郭父经常去县城进货,郭策接过来,“明天我就让父亲去县城买回来,咱们三个一人一份!”
  午时回到月水村,村里的众人热切的和他打招呼,“呦,我们的童生回来了。”
  王家娘子冲他摆手,“三郎,快过来,你可是咱们村,不,估计是咱们镇,这么多年第一个去县学读书的,可真是厉害!”
  自从考上童生,每次遇见村里人,那都是一通夸,饶是顾驰再淡定,可毕竟只是个十二三的小伙子,面皮薄。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婶子快别这么说,咱们村里的孩子如今入了村学,过不了几年,也能考个童生回来。”
  “那群臭小子,可比不过你。不过多识字确实有好处,就拿我家孩子来说,以往总是不见人影,现在知道帮大人干活了。”王家娘子欣慰的开口。
  顾驰道: “咱们村的孩子之前是没有条件,实际上不必别人差!”
  虽律法明文规定人人平等,但人的观念是改变不了的,到了县城之后更是能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人面上不显,可内心深处看不起他们这些种地的,不光如此,还有那些乞讨为生的乞丐、走街串巷的卖货郎等,实际上都会受到这些不友善的目光。
  所以顾驰无比的希望,月水村的孩子们能有个好前途。底气是自己给的,别人的看法无法改变,那就用实力,一步一步的打脸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
  两天后再次回到县学,董夫子夹着答卷进门,满脸笑呵呵,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考核结果出来了,有位学子倒是让老夫颇为吃惊。下面我先念一下名次。”
  “高亮,倒数第一名”
  昏昏欲睡的高亮听到自己的名次一点也不意外,倒数第一又如何,反正他们家有权,没人敢看不起自己。
  他饶有兴味的往顾驰那里看了一眼,相比自己,他更好奇这个泥腿子的名次,县学人才济济,顾驰又缺课大半个月,肯定成绩不怎么样,府试第一跌落云层,啧啧,想一想就让人激动。
  高亮冲着自己的几个好兄弟示意,大家等着看好戏吧,等顾驰名次出来,就更有资格好好戏弄他一番,看到时候夫子会不会继续维护他!
  高亮掏掏耳朵,面上挂着讽刺的笑容,好似下一秒就能从董夫子嘴中,听到顾驰排名倒数的名次。
  可听着听着,这不对劲啊,怎么还没有听到这个泥腿子的名次,难不成他又考了第一,高亮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不,肯定不可能,院试要学的内容比考童生时难多了,并且顾驰半个月时间学一个月的课程,就是孔圣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一定能考第一,这样想着,高亮重新等着看好戏。
  不多会儿,董夫子手中的名单快念完了,他顿了顿,抬高了声调,“第一名,顾驰顾学子。”
  其他人齐刷刷的看向顾驰,呵,还真让他得了第一,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
  高亮面上的笑容不见,冷冷的看向顾驰。
  中间休息时,高亮走到顾驰的桌子旁,一把夺过他的卷子,“以往荀攸是第一名,可你一来就夺了他的位置,依我看,你是不是抄的啊?”
  他拿着顾驰的卷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呵,终于被他抓到把柄了,“你这算数题怎么做的,没写几步就出了答案,还和夫子讲的不一样,这不应该给你分的。只有抄别人答案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你肯定是抄的!”
  顾驰冷冷看着他,眼神是冷的,可面上却勾唇轻笑,“我为什么写几步就得出答案,你一个排名倒数的看不懂,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你一个倒数第一,无凭无据来质疑我抄袭,实在是可笑。”
  高亮哑然,接着扬高声调,似是这样子就能让自己显的更加有理,“你,你在骄傲什么,我可不是无凭无据,你敢不敢当着董夫子的面,重新把这几道算数题完完整整的做出来。”
  几声铃声传来,上课的时间到了,夫子也进屋了。高亮径直拿着顾驰的答卷走向董夫子,“夫子,您看顾驰的算数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董夫子看了一眼,“我正要说这事呢,你先回到座位坐下。”
  高亮落座时,得意的看着顾驰轻笑,董夫子最不喜学生抄袭,一经发现就要按照县学的纪律处置,府案首是个抄袭的,这下子,这个抄袭的名头要伴着他一辈子,即便是考中秀才举人,也会被人不齿,看他还神气什么!
  董夫子又看几眼顾驰的答卷,“老夫以前就讲过,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算学题不仅仅只有一种解法。顾驰这几道算学题的方法很简洁,没几步就得出答案。来,顾驰,你上来给大家讲一遍。”
  不对劲啊,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顾驰在上面讲了什么,高亮全都没有听到耳朵里,握紧了拳头,又让这个小子出了风头。
  顾驰讲完,抬眼看着下面的学子,“觉得可以理解的,就尽量用简便的算法,要是基础不牢固的,就用夫子教给我们的方法,一步一步来。”
  接着他的目光移到高亮那处,“知识是无穷尽的,遇到不懂的,多看书多思考多学习,不要因自己看不懂,就质疑别人是错的、是抄袭的。读书需要质疑的精神,但不是无凭无据、自以为是的质疑!”
  其他学子齐刷刷的盯着高亮,顾驰考了第一,其实他们也很不服气,刚刚高亮的一番话他们也听到了。可没想到,并不是如同高亮说的那样,纯粹是他们自己水平不够,看不懂顾驰的答案!
  看着其他学子和夫子的目光,高亮涨红了脸,顾驰虽没有当众点名,可这明摆着就是在讽刺自己。自从顾驰来到县学,因着他,自己被夫子训斥好几次,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下午课程结束,高亮喊着自己几个好兄弟,围在顾驰的座位旁,“你上课时说那话什么意思?”
  顾驰看着他,“就是字面意思,起开,我要出去!”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出去了!” 高亮说着话,一手使劲按着顾驰的肩膀,另一手猛然攥着他的手腕。
  这是来找事的,可惜他顾驰不怕。顾驰避开他的动作,反手握紧高亮的臂膀,手上加重了几分力气。
  “唉,疼疼,你快松开!” 高亮脸色扭曲在一起,嫌疼的叫出声,这个泥腿子力气这么大,不愧是种地的。
  顾驰攥紧他的手腕,力气又加重几分,“让开。”
  围着的几个人散向两边,给顾驰腾出一条道。
  顾驰松开手,冷冷看了高亮一眼,拿好自己的东西,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没有了禁锢,高亮甩着手,看了看椅凳,冲着身旁的人示意。
  感受到身后一阵凉风,顾驰转身往旁边躲去,他早有准备,高亮这些人不是什么善茬,以为全天下都要围着自己转,稍有不顺心的就动手动脚,这么一凳子下去,要是他没有躲闪开,可是要出人命的,是该给他们些教训。
  顾驰随手拿起一把椅凳,朝着他们走去,冷冷的盯着高亮那群人。
  看着顾驰走来,明明对方是一个人,而他们是一群人,可那那扑面的冷峻,他们有些害怕的不敢动,凳子可不长眼,要是砸着自己可怎么办!
  顾驰停在高亮身边,攥着高亮的手狠狠一使劲,接着攥紧刚才动手的那人,只听咔嚓几声,顾驰送了手。
  “嘶”,高亮和那人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两人的手软软的搭着,一动就是钻心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顾驰弄得骨头断了。
  看着他们叫疼的样子,顾驰冷冷的开口,眸色加深,如枯井寒潭,看的人背后发凉,好似置身在那寒潭水中,能感受到刺人的冷冽。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我再说一次,别惹我,别找事。这还不是最疼的,再有下一次,还有更疼的在后面,你们这胳膊,要是只会用来欺负人,那不要也罢!”
  高亮浑身直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顾驰你太欺负人了,我爹是县丞,整个县城他排第二,没人敢欺负我,我要告诉我爹这件事,有你好受的,你就等着吧!”
  “是吗?才第二!” 顾驰轻笑一声,毫不在意,“看来我应该现在先把你们胳膊废了,省的你那么多废话!”
  高亮抖的更厉害,这人简直是魔鬼,说好的读书人和善好欺负,怎么到他就不是这样子了!
  “你,你别回来,我不告诉我爹就是了!” 眼看着顾驰活动几下手腕,高亮结巴的开口求饶,告状肯定是要告的,不告是不可能的,但眼下还是先保着自己的胳膊要紧。
  “记着你说的话!” 顾驰冷冷看着他们一群人,转身离去。
  第44章 县令打脸(二)
  看着顾驰走远了, 高亮“呸”的一声, 什么个东西,竟然欺负到老子头上。他拿起一旁桌子上的书本, 狠狠朝地面砸去, 却忘记手腕的疼痛,“嘶”, 高亮疼的叫出声,到时候一定要让顾驰尝尝这滋味, 不, 比这疼一百倍的滋味。
  在药铺包扎过后,高亮涂着药水裹着纱布回家。
  高亮的父亲, 高县丞看到自己儿子这幅样子,皱了皱眉, “谁欺负你了?”
  高亮撇撇嘴, 将事情讲述一遍, “爹,你可要给儿子报仇。他们顾家人就是个种地的, 你给他们镇上的里正施施压,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顾驰”, 高县丞沉吟一番, “他在娄县令心里挂着号, 暂时咱们不能动他, 万一他要是告到娄县令那里, 将事情闹大, 不好处理。过一段时间,等他的风头过了,咱们再动手。”
  “娄县令知道他这一号人,顾驰真是走了狗屎运。”高亮嘟着嘴嘀咕,“那就让他再过一段好日子,到时候有的他好受。”
  高亮看着自己的父亲,得意道:“爹,娄县令也就是名头比你大一点,实际上县里的各家各族,谁不买您的面子,有些事娄县令出面都不好使,还是要靠您解决。依我看,你才是临南县真正的一把手。”
  “娄县令是临南县的父母官,大家分工不同,我就是专门和人打交道的,所以才和别人交情好一些,这话以后不可再说。”
  高县丞佯装生气,可实际上,对儿子的这一通话颇为受用。
  娄知县当了这么久的县令,高县丞一直低他一头,可自己各方各面不比他差,副官说上天也就是个副的,加上两人的观念和处事的方法不同,两人之间的相处并不和谐,高县丞早就盼着娄县令倒台。
  高亮准备进屋,高县丞叫住他,“对了,你最近几天好好表现,娄县令这几天要去县学讲话,动员鼓励学子,他喜欢优秀的学子,别在他心中留下坏印象。”
  高亮点点头,“我知道了,爹。”
  顾驰回到宿舍,其他的学子看到他进来,默契的对视一眼,立马没了声音。
  顾驰并不在意,打开荷包里的竹叶,捏了一撮放在茶碗中。在热腾腾的水汽中,青竹叶打着旋儿,慢慢舒展开,茶水逐渐染上一层浅黄。
  闻着那淡淡的清香,顾驰放下手中的书籍,看着窗格外的皎月,思绪顺着银辉,飘到了月水村头,飘到了顾家,也飘到了那个小姑娘的梦里。
  也不知爹娘哥嫂在家在干什么,也不知小姑娘的桃子吃完没有。
  想到小姑娘,叶溪那白嫩的小脸儿浮现在顾驰脑海中,似是还能听到那脆生生的“顾哥哥”。
  顾驰眼底不自觉浮上笑意,呷了一口竹叶茶,拉回思绪。
  不难想象,今晚的事情被高亮颠倒黑白传播出去后,会有更多的学子因此孤立自己,不过顾驰并不后悔,像高亮这种人,欺软怕硬,只有自己立起来,他们才不敢找事。
  第二天中途休息时,学舍的学子聚在一起,有些消息灵通的,“哎,你们听说没有,娄县令要来咱们书院讲学!”
  “娄县令,真的吗?”
  “我是听家里人说的,娄县令要来书院给全体学子讲话。”
  下课前,董夫子也提到这件事,“两日后,娄县令要来咱们书院,你们就是县学的脸面,要听话,可不能惹出什么事情。还有,到时候需要一个学子代表全部童生,上台讲几句话,这个人选由娄县令选择,你们每个人提前做好准备,不一定选到谁!”
  高亮眼神闪了闪,这可是个出名的好机会,如果自己被选中,到时候整个县学都会知道自己的名号。
  他回到家,缠着高县丞,“爹,你去和李教谕打声招呼,这个名额给我吧!”
  高县丞摇头,“不行,娄县令今天还提了一嘴,他要自己选,说是什么,要看到学子最真实的水平。依我看,他就是闲着没事找事。”
  因着这件事,这两天学子们一直在猜测谁会被娄县令选出来,“肯定是高亮,他爹和县令认识”、“我猜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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