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崩毁

  突然周围的喇叭声响起,顿时响彻云霄,在整个诺大的厅堂里形成了一股共鸣,接着眾黑天使一致的低头,整齐划一的动作如同当兵,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还没反应过来,大厅的门口「啪」一声打开,在逆光当中,视线里只有一道剪影,不过他能看得出来,能有如此气魄的天使,非黑天使不可。
  张开了翅膀,振了振几下,接着收拢后,她气派的在眾天使的期盼中走进了殿堂。
  明明这只是一个继任大典,但是他却感觉像是要结婚,让他尷尬的哭笑不得。
  好吧好吧,他也只能静观便,看看那位黑天使走过来之后要干嘛。
  也许是因为是大典礼的关係,黑天使走到他旁边时已经五分鐘后了,当她走过来之后他才发现,
  她身后还有一名男性的黑天使。
  他应该就是刚刚她们说的左右手吧,叫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算了不重要。
  重新注视她脸上的妆容,霎时了解她对这典礼的重视。
  她的浓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清淡,露出如同白晴一般皎洁又细緻的脸蛋,双眼透露她个性里的坚决与果断,洁白的发尾挑染了一些金色,纤细的身隻搭配她的外型,整体上给他一种洋娃娃一般娇小可爱的错觉。
  与白晴不同,白晴是纯洁又清爽的小女人,与她相处一起没有负担又轻松愜意,令他想要保护;但她却是可爱当中却又不失女人该有的性感,刚毅果断的性个让人不知不觉对她產生一种敬畏。
  在霎那间,气氛陷入一片安静,是喇叭声停了,因为黑天使已经到位,那名男天使紧跟在后,然后眾天使们这才抬头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典礼开始。」
  没想到啊,这继任典礼还有司仪。
  当奏乐再度响起,黑天使一个眼神示意,要他站到她面前去,于是他乖乖走过去,这时她又说:「高跪姿。」
  「高……高跪姿?」还要高跪姿?
  茫然中,他乖乖给她一个高跪姿,然后她走向了他,攫起他的下巴,强势而不容拒绝,逼他注视着她的眼神。
  当他们眼神四目相交之时,旁边又来了一位黑天使,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了一个黑色的颈鍊,颈鍊的其中一头镶了一个龙头,龙头咬着黑色鑽石;而项鍊的旁边是一杯水,但是带有红色的染体。
  黑天使接过了颈鍊,然后双手绕过他头部两边,一瞬间靠了过去,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直到她退开,他便感觉脖子上多了一个类似项圈之类的东西。
  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了坚硬的触感,还有龙的口中咬住的黑鑽石。
  接着黑天使宣誓道:「各位黑天使们!从今天起,现在这一刻开始,他就是黑殿堂的黑天使,也是我的左右手之一尚迅安!」
  「叭──」喇叭响了起来,天使们也喧腾了起来,齐声欢呼。
  正在这时,黑天使又递给他一杯粉红色的水,「喝下去。」
  接过那一杯水,他有些怀疑,「真的……要喝吗?」
  「嗯?」黑天使歪了头,一脸不容他犹豫,眼神示意了那一杯水,告诉他,他势必要喝下去。
  好吧好吧,黑天使再怎么说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既然这是答应好的事情,他也不能耍无赖反悔吧?
  「咕嚕咕嚕……」他闭着眼睛眼睛把那杯水喝了下去,那杯水并没有其他的味道,只是他心里有奇怪的感觉。
  喝下去后,又来了两位黑天使,搬出一面镜子,他这才看到原本的白翅膀已经变成了黑翅膀。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震惊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耸了耸肩,黑天使不以为然,「因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黑天使,也是黑殿堂唯一的人类身驱。」
  什么?继任大典就是把他变成黑天使?!所以她们刚刚说什么黑天使的左右手,就是因为即将成为黑天使,所以才能变成左右手啊!
  他还真是傻傻被骗过来了,不过与此同时,他却又想到了白晴。
  至少她现在是安全健康的,不用再饱受病痛之苦,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太糟。
  是他想过的,愿意为了她承受这一切的选择与痛苦。
  「尚迅安。」
  在隐约之中,他听见了一个声音,原本以为是大家都能听见这个声音,但是他却从现场的反应中发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
  「你是谁?」他在心理疑问,但是对方没有回应他,只听见对方又说。
  「找到白晴。」
  「白晴?」听到关键字,他的耳朵彷彿竖了起来,眼睛开始搜索茫茫人海中,她的踪跡,但是却一无所获。
  这不可能,白晴堂堂一个白天使,怎么可能在一片黑鸦鸦当中他却什么都没看到?应该亮得无法忽视才对吧。
  不对不对,不管怎么找都没有她的踪跡,她到底会跑去哪里找他?
  在司仪的引导之下,继任典礼结束,他则是在四位黑天使的随从跟随之下缓缓离开了大厅。
  通往大厅的长廊是大理石製成,沿途金碧辉煌的雕花装饰像极了古典的欧洲,天花板上甚至有水晶大吊灯。
  走在长廊上,他没有把心思放在周围的环境上,只想着该怎么做才能找到白晴。
  她一定是来这里找他的,但是她太大意了,一来是他目前的情况根本无法分出时间去找她;二来,她的身体状况不知道怎么样,都恢復了吗?毒已经解了吗?
  在阵阵的脚步声中,他本应该专注于这件事情的,但是从他们一行人的前方却突然经过了一名黑天使。
  跟别的黑天使没有什么不同,纯白的长发搭配乌黑的翅膀,但浑身却散发着奇怪的气息。
  正在她经过他的身边时,他看到了她缓缓抬起了头,目光短暂的落在他的脸上,然而那一双眼神他不会认错,他很确定那个人是她。
  猛然停下脚步,他转头对四名黑天使问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四名天使忽然面面相覷,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不过其中一名倒是老实回答,「接下来应该是黑骑士幽冥大人会去您的房间,跟您讲解骑士的注意事项。」
  「所以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吧?」一边问,他的目光落在已经走远的背影,「那我累了,你们先离开吧!我要休息。」
  闻言,她们纷纷离开,不过他却又催促道:「快点,我要安静的走廊。」
  当他又这么说的时候,几位天使们这才赶紧跑了起来,接着消失在长长的走道尽头。
  一瞬间四周恢復安静,只剩下风声,而他缓缓挪动了脚步,接着三步併作两部小跑步起来追了出去。
  「咻──」风声掠过耳边,他已经追到了室外花园,却半个人都没有看到。
  怎么会?难道已经离开了吗?
  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个转头,看到了一名长发的黑天使站在前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让他怀疑的瞇起了眼睛。
  是她?白晴。
  迈开步伐,他正要走向她时,赫然看见另一边来了其他黑天使,他下意识跑过去拉过她的手,一把推开了其中一间隔间就把她拉进去,把门迅速关上。
  「嗒嗒嗒嗒……」脚步声从旁经过,却让他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低下头,丝毫没有发现离她很近。
  「怎么知道是我?」
  猛然抬眼,他对上了她的视线,还是如此乾净纯朴。
  「是不是你,我只需要一个眼神。」他的薄唇轻啟,温热的气吐在她额头上。
  「一切都跟我想的一样,黑天使之所以想要你,是因为你的身体是承担黑力量的容器,可以替她壮大黑殿堂。」
  「我知道。」他不以为然的耸肩。
  「那你知道承担那份重量的代价是什么吗?」说到这里,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不难看出她的担心。
  嘴角轻勾,他想起这几天以来承受了不少折磨神智的副作用,必须每天晚上泡在药浴里。
  「你不也为了我承受了水毒吗?」他的目光泛起了一丝心疼。
  「尚迅安,我来这里是想带你离开的。」她前倾,抱住了他。
  「我知道。」他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另一手收拢在她的腰,「可是我不会离开。」
  「我就是不希望你被黑天使利用,才会不顾水毒的危险也要救你,我拜託你跟我回去,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啊。」他淡淡的说:「但是我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不会轻易反悔。我还是没有离开天使殿堂,黑天使也没有阻止我见你。」
  只是他不能再回到白殿堂。
  「尚迅安。」她激动的推开他,「你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你不知道黑天使是什么样的天使,她做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那你又知道什么?」他的目光冷了下来,「难道黑天使三个字就足以证明,她所做的事情都是错的?」
  其实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是有感觉到的,黑殿堂虽然会使用禁术,但是那些禁术都建立在不伤害无辜的情况下,会使用禁术的天使必须肯定自己能够承担副作用。儘管禁术会有副作用,但是副作用从来没有发生过太大的突变状况,因为叶颖都在想办法控制,她将副作用当作一种惩罚,处置那些不正当使用禁术的天使,严重者会被关在地下监狱里,直到副作用的惩罚结束。
  对她来说,她不阻止任何一位天使使用禁术,是因为她尊重每个天使的渴望,但是追求那些渴望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只有能够承受代价的天使才能够被她所器重。虽然白晴说的没错,叶颖确实想利用他,但是对他来说那是等价交易,从他看到的来说,叶颖从来没有伤过过任何无辜,更没有因为自己是黑天使统治者的身分而有过欺压甚至谎言。
  「尚迅安,禁术都是有危险性的,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她的目光犀利起来,不像是她平常会有的眼神。
  「不,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不懂不能使用禁术的理由在哪里?」
  「禁术的代价都是不一定的,无法承受的天使会被反噬甚至伤害。」
  「既然要使用就要承担代价,我不认为哪里不合理。」
  她怒瞪着他,突然感觉尚迅安变得陌生起来,「所以你,认为黑殿堂的做法是对的?」
  「我认同叶颖的做法,她并没有伤害过无辜。」
  「你不想离开?」
  「我不能离开,因为我答应了她会留在这里。」
  「那我呢?」她的眼眶泛泪,「你答应过我的又算什么?你是不是喜欢上黑天使了?」
  「不要闹了好吗?」他突然觉得白晴是在无理取闹。
  「我在闹吗?你看到的就是我在取闹吗?」
  「白晴。」好吧,他看到她眼里的受伤了,「黑殿堂真的不是那么糟糕又不讲理的地方,你可以试着理解吗?」
  「尚迅安,刚来到这里才多久,你就觉得你懂了整个天使殿堂吗?」她往后退开,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很难受,不只是他的态度让她难受,她所使用的禁术也在啃蚀着她的理智,她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在刺痛。
  「我能明白你是为了我才到这里来,但是……」
  「够了。」她冷下心来,「我再问一次,你要跟我离开,还是要留下来?」
  她抿着唇,目光微微泛红,抱着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与期待。
  哪怕它即将破碎。
  「对不起,我不会离开。」
  「好,那我离开,我们从此没有任何关係。」伴随着心碎和心痛,她转身离开。
  背过他打开门,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滑落了嘴角滴落地面,在禁术的侵蚀下,她展开翅膀飞向了城堡外围的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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