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想到弟弟以往的信用记录，杜善薇再想到他的好成绩，心一软，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那我跟妈说一声，这几天有空再教你。”
“谢谢姐姐。”杜善茂顿时一喜，脸上就绽放出欣喜的笑容，他伸出胳膊抱了抱她，低声道，“我回房写作业去了。”
“臭小子！”杜善薇摇摇头看着他轻快的背影，想到当初弟弟出生时，她还因为他吃醋过，闹腾过呢，当时她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弟弟，觉得这个弟弟是来和自己争宠的，直到后来发现即使有了弟弟，家里人对她的疼爱一如既往，她这才放下心中的警惕和担忧。
小时候的自己真有忧患意识啊，她失笑。
当然，后来的时光证明了有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弟弟，其实也是一件幸事，能让她感受到什么叫手足之情，这是另一种乐趣。
*
清明节无疑是热闹的，这一天，外出的人无论在哪里，只要条件允许都会赶回来，就为了给祖宗扫墓，缅怀先人。当然，顺便让祖宗们保佑自己在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能发财就更好了。
这份热闹，有时候连春节也比不上。这不，扫墓的这几天，村里到处都是人，热闹非凡，让留守在村中的老人和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村里的墓地统一安置在西边的一座山上，这样祭拜起来并不麻烦，最麻烦的反而是吃饭的时候。每年的清明节，村里总会聚在一块儿吃饭。
二十几桌人，要买的菜不少，同样的，干活的人同样不少。令杜善薇他们满意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天干活的全部是男人，女人是不用干的。当然，围在旁边看的人不少，有些看不过去的，也会主动挽起袖子帮忙。
杜善薇尚未出嫁，她又不是个勤快的，自然不会主动往上凑。她的姐妹们同样如此，大家就凑在一块儿聊天。
见她妈坐在轮椅上和别人聊得热火朝天，杜善薇就带着两个姐姐回家。大榕树广场那边人太多，不好说悄悄话。
“薇薇，你家门前那两棵三角梅实在是长得太好了！”刚走到门口，杜善琳就按捺不住了，忙递过手机，自己跑到院门前摆了个自认为优美的姿势，叫道，“帮我拍个照，拍得好看点。”
杜善薇莞尔，每次都这样，这几天从外边回来的人一见到自家种的三角梅，第一个动作就是拍照，她都习惯了。
没办法，谁让自家的花儿开得太热烈，引来众人的赞叹呢？说起来，她真的很喜欢三角梅这种花卉，主要它的花期长，一年之中有七八个月在开花，而且开花时绿叶很少，一眼望去姹紫嫣红的，让人看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有三角梅，可还是你们家的最好看。”杜善琳看着相册里的图片，满意地点点头。她今年二十七岁，在隔壁凤仙镇政府上班，是三叔杜积白的大女儿。她还有个亲弟弟叫杜善玮，即将大学毕业，如今正处于实习期，读的是师范。
“因为我们家种得最早，已经有七八年，长得很高了，我爸之前一直细心照顾，要不然村里人也不会见三角梅开花好看就跟着种。”说起去世的父亲，杜善薇心里微涩，要是她爸现在还活着该有多好啊，这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可惜他没能享受到。
“二叔最喜欢花花草草了，他很有耐心。我记得小时候最喜欢来你们家玩，二叔把你们家前院布置得像一个花园一样。”杜善洋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就像现在，院子布置得就像一个小花园，让人看了不知多羡慕。”
她比较细心，说到这里，很快就察觉出杜善薇情绪上的低落，考虑到今天正好是清明节，就赶紧另起话题：“说说你的果苗吧，情况如何？我刚才跟着去看过，发现长得很精神啊。”
“现在暂时还不能看出什么，果子没卖出去之前都不知道是赚是亏。放心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向你借钱的。”杜善薇熟练地应道。
这两天她就说过很多次类似的话，主要是回乡的年轻人都很好奇她干的事，个个热情无比，让她有些无语。这不是看稀奇吗？当然，好心人更多，让她心生暖意。
毕竟这年头想向人借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是别人主动开口借了。
见姐姐们径直在庭院里的荔枝树下坐下，杜善薇想到杜善洋说自己上火的事，就回房用玻璃茶壶泡了一壶的金银花茶，洗了两个小巧精致的玻璃杯，这才拿到树下的小圆桌上。
“薇薇，你真是善解人意。”杜善洋见状，眼睛顿时一亮，竖起大拇指赞了赞，“不错，可以嫁出去了。”
杜善薇撅噘嘴，道：“你年纪比我大，要嫁也是你先嫁。”说起结婚的事，这又是她的一件心烦事。
她今年二十五岁了，在大城市还好，好像还在校园里一样，自我感觉还很年轻，而且也没有人催婚，并不紧迫。没想到这才回村一个月，就有人不断上门询问她婚事，说一些有的没的，这让一向淡定的李玉英也跟着着急起来。
主要是，在乡下，和她合适的结婚对象实在是太少了！
杜善薇好不容易才把家里的长辈安抚住，现在她大姐提起这个话题，她能不生气吗？
杜善洋今年二十八岁，在国际大都市工作，月薪上万，当然，压力也不小，她性格好强，对结婚的事暂时没有列入考虑之中。这次回家也是听自家老妈说起堂妹的婚事，这才顺口一提，没想到堂妹会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你和大哥都没对象，大伯和大伯母都愁死了。”杜善薇追加一句。她父亲杜积生这一辈有四个兄弟，除了最小的兄弟杜积新只生了一个儿子，其他三人都是一儿一女，其中又以大伯杜积明催婚最积极。没办法，谁让杜善海和杜善洋兄妹从来没有带过对象回家呢？
清明节，亲朋好友聚在一块，本来就容易说到儿女的事。一说起儿女，催婚催生的就来了，谁也逃不过。
杜善琳从小跟着三叔杜积白在县城长大，父母开明，暂时没有被催婚的烦恼，所以她反而是打圆场的。
于是，小小的争吵过后，杜家三姐妹各自躺在竹制的躺椅上，时不时喝一口花茶，吃一口小点心，在这院中鲜花盛开的午后，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笑闹声，舒适地享受着浓浓的春意，就显得格外惬意了。
一连在家住了两天，眼看着杜善薇把自己的生活过得舒适惬意，不用上班加班，不用应付职场上复杂的人际关系，可以和家里人住在一起……这么一想，村里的年轻人都妒忌了，离村时个个表示羡慕妒忌恨。
杜善薇面上言笑晏晏，其实内心也有些发愁。无他，钱快花完了。
眼看着一场春雨过后，百香果苗是蔓生植物，长得飞快，她赶紧去买回水泥柱、铁线等物品来架设棚架，这又是一笔支出。
等到棚架都做好了，百香果苗和黄皮果树的生长情况良好，下一步就是除草和施肥，她看着自己的银行卡，头开始疼起来。
万万没想到，这才两个月时间，她就把十五万元花光了。
既然不能节流，那只能想办法开源了。该庆幸吗？她还有另外的兼职，是另一个来钱之道，要不然以她刚毕业三年的时间，她也不能攒下这十五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深山里为一位老祖宗扫墓，因为山上的植被太茂盛，我们走错路了，没想到竟然发现两棵山杨梅！！令我们高兴的是，山杨梅结了很多，密密麻麻的；遗憾的是，全都没有熟！还是青涩的！呜呜，感觉好可惜啊，似乎错过了一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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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兼职
杜善薇的房间内有一组全实木的平板书柜，里面装满了各类书籍，排列得整整齐齐，但如果仔细翻看，就会发现这些书大多是“不务正业”的，除了一些课本，大都是通俗，摆在显眼处的更是近年来兴起的网络。
受父亲杜积生的影响，杜善薇从小就喜欢，从小学时候的小人书到初中时的世界名著、武侠，再到高中的杂志、言情，最后是大学时期迷上的网络……可以说，书柜里的书籍是她的见证者。
杜积生未满足月就早产，他是子嗣艰难的杜庆国在二十岁那年得的第一个孩子，因此爱若珍宝，只是他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养大也干不了什么体力活。
杜庆国见状，未雨绸缪，不单单是为他找来了李玉英这个童养媳，还从小鞭策儿子把精力花在学习上，鼓励他考出农门。
“当年的日子苦哇，别看你爷爷是大队的老师，其实根本就没拿到什么钱，最多就是工分，工资时常拖欠着。八二年那会，家里有三个孩子读书，我和你爸读初三，你姑姑读小学，你奶奶身体不大好，经常要吃药，家里穷得一个月吃不上一顿肉……”
有时候，李玉英总喜欢和孩子们说起过去的事，尤其是杜善薇晚上不想吃肉的时候，更是如此。
“不过你爸争气，当年就考上了师范中专，我不行，我的数学不好，离中专还差好多分呢，读高中又不划算，想来想去，还是回家种地了，家里也实在困难。”李玉英说到这里时，嘴角微翘，“后来你爸考出去了，族里都高兴坏了，你爷奶更高兴，说是跳出农门，不用下地了。”
“当时你大伯母还为我担心，说怕你爸在外头看上别的女同学，那我该怎么办？我六岁就来到这里，要是你爸不要我，我可没地方去。”
杜善薇听到这里时，心里有过猜测。大家都说她长得像父亲，而杜积生，几乎从来没有下地干过农活，皮肤白皙，整个人显得斯文俊俏。她也曾经好奇过，当初父亲为什么愿意回来娶身为童养媳的母亲呢？毕竟她观察多年，真没发现父母之间有什么爱情，母亲对父亲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姐姐对弟弟的亲情。
当然，也许她只能看到表面现象，父母之间具体的相处情况她不了解，不能乱下论断。
总之，她父亲算是周围方圆百里内少有的“文化人”，杜善薇受他的影响，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捧着书本看，特别是看完后还喜欢写读后感，然后让父亲给她打分。这一习惯一直到高中还持续着。
到了大学，没有繁重功课的压力，她爱上了网上形形色色的各类，修仙、玄幻、穿越时空……这些神奇的脑洞让她沉迷不已。
当时的微博正好处于发展期，杜善薇见状，就随着潮流注册一个名为“薇薇笔记”的微博，她读书的速度很快，一本几十万字的，她能利用空闲时间两天就看完了，所以经常在上面抒发自己的读后感，没想到竟然有人喜欢看，还有人根据自己的推荐而去某本。
久而久之，她的粉丝越来越多，她心里也开心。之后她功课繁重，又在院里的宣传部干活，空闲时间减少，发微博的频率跟着降低，等到大四那年，杜积生生病住院，她更是没心情看了。
大学毕业，杜积生去世，她返回省城工作，心情不好又重新上网看，也重新更新微博，没想到几个月后，当她的粉丝数量上了10万后，竟然有人出钱让她打广告。
原来如此！她惊诧之余就去查资料，发现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微博大v接广告挣钱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
杜善薇不是一个清高之人，想到因父亲的病导致家里的积蓄花光，她也开始接一些广告，并暗下决心，打算好好经营这个微博号。
只是她的号是读书号，受众有限，局限于爱好看的人群。后来她想到一个法子，就是关注有大量粉丝的网络作家，并为各网站高人气的写评论，最主要的是，她的微博号从不发盗版文包，每次链接地址都是官方网站，加上微博上的人气不错，或者是她的评论写得好，能为作者吸引人气。久而久之，和她互关的作者越来越多，她的微博号算是吸了一波流量，如今粉丝量已经达到20万+。
当然，里面有多少活粉，杜善薇就不敢说了，毕竟她中途断过一段时间。而令她高兴的是，这份兼职与她的兴趣爱好结合在一起，这让她干劲十足。
她接的广告几乎都是推书，频率并不高，主要是她过不了自己那关，不敢胡乱接。她每次接的广告都是确实看过了，见有独到之处才会写评论，所以最多一个星期一次，甚至是一个月才两次。
靠着自己一个人经营，磕磕绊绊走到今天，每月的收益不定，但杜善薇算过，平均下来，每月能有三千元左右，几乎能比得上她的本职工作收入。
与此同时，她又利用自己在大学期间学过的美工教程，为一些网络作者做封面。当然，这份接单的活赚钱不多，一个月最多两三百元，聊胜于无。
好处是认识了不少作者，有些甚至能成为朋友，时常在网上一起聊天。
“滴滴滴……”熟悉的声音拉回了杜善薇的思绪，她失笑，看来最近资金的压力让她胡思乱想了，竟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大大，有空接单吗？我想做个封面，后天就要，因为要得急，价格你出。”这是一位熟悉的作者发来的。
有生意来了！
杜善薇精神一震，赶紧回复。
“有空，要求如何？按照规定加急是要多点的，你是熟客，每张封面三十元就可以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她不嫌弃，毕竟她的制作速度很快，快的话半个小时即可，而且她也喜欢这项工作。
对方没有意见，谈好价格后，她还和这位作者沟通了下，记下她的要求后，心里就琢磨开了。
刚准备工作呢，又接到另外的消息，有人找她帮忙推广一本。杜善薇暂时没有应下，她先打开链接，重点看了下这本书的数据，尤其是霸王票那一栏，暗暗一惊。
真是土豪啊！看来又是个不缺钱的主。对于这类作者，杜善薇从不鄙视，毕竟人家是按照网站的规则在行事，而且是光明正大地营销，又不是走拉踩污蔑抄袭那一套。
这是自己的客户来源之一，还是最大的客户群。
她快速地把前三章的内容看完，觉得这篇的故事框架不错，虽然文字略显稚嫩，但讲述故事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脑洞大，颇有新意。
杜善薇答应下来，先让对方付定金，等她出评后再给完余款。
对方不愧是土豪，很爽快地应下了，没有讨价还价。
眼看着又有一笔上千元的收入入账，杜善薇想到自己干瘪的钱包，心里总算不那般着急了。
当天，吃晚饭时，杜善薇刚为自己入账一笔钱而高兴，就听到杜庆国的问话。
“百香果苗是不是又要准备施肥了？”
杜善薇的筷子一顿，想了想，点头道：“是的，我打算这次施鸡粪，隔壁村有家养鸡场，鸡粪挺好的，很适合百香果。”
“你还有钱吗？”杜庆国眼神探究地看着她。
他旁边的杜奶奶和李玉英立马跟着看过来，眼睛炯炯有神。
杜善薇一囧，轻咳一声，点头道：“有的，爷爷，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我没钱的话，可以找文聪或者大姐借。”
“最好不要找你大姐借，我听你大伯说，你大姐最近想存钱去哪个培训班进修。”杜庆国马上说道，“学习是大事，你大姐别看工资高，其实花费也高，在大城市不容易。”
“就是，我听你大伯母说她单是每月房租就要四五千。”李玉英点头道，“妈这里还有一点钱，不够你问我要。”
杜庆国是同样的想法。
杜善薇心里很是感动，毕竟她这次回村种植，家里人内心深处其实不大乐意，也不看好她能挣钱，没想到就算如此，他们还愿意为她投入金钱。
当然，其实她知道家里没多少钱的，毕竟以前的积蓄早在三年前就花光了。家里就靠着爷爷的退休工资支撑。现在的乡村教师退休后钱可不多，爷爷工作多年，每月也才堪堪两千出头。这些钱得留着给弟弟读书。
除此之外，她妈李玉英每个月也能领到260元的补助，这是作为教师遗属的待遇。主要是杜积生生前是有正式编制的教师，作为遗属的李玉英，没有固定收入，还有一个儿子未成年，这才有一份补助。
当然，考虑到她二堂姐杜善琳身为基层公务员，每月的工资有2100多元，扣除五险一金后，拿到手的只有1700多元，就知道爷爷的工资是多么正常了。
这也是她当初毕业后不想考公的原因之一，比起回家乡，还是省城的工资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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