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她伸手想要拉住秦瑟的手,被秦瑟扬手躲开。
蔡玉婷没多想,只当昨天两人吵得太厉害了,继续开口劝,声音柔得能捏出水来:“小豪这孩子一直都这脾气,跟谁都不亲。前几天还和我吵架来着。可我知道,这孩子嘴硬心软,心里很敬重我。所以啊,他就算心里有你,嘴上也不会明说。瑟瑟你多担待点儿,别和他计较,啊。”
秦瑟冷笑。
小说里,陆宇豪每每对原身青梅冷眼相待,都是他妈蔡玉婷宽慰原身,一次次替她儿子说好话。
也是原身太单纯了,才会被蔡玉婷这个老狐狸绕得团团转,真以为陆宇豪对自己有情意、只是不善表达,所以嘴硬心软。
秦瑟、替原身心疼的同时,更是无比厌恶这母子俩。
信你就有鬼了。什么叫嘴硬心软?看看叶维清就知道了。陆宇豪这个渣渣,那得叫嘴偶尔软,心狠硬。
仔细想想,其实刚开始蔡玉婷对原身也没那么好。毕竟刚开始的时候陆爸还在世,陆家的生意也还不错,蔡玉婷眼高于顶,从来没看得上过秦家。
后来,陆爸的生意遭遇重大波折一落千丈,他本人也承受不住打击死了。而秦家越来越富足,蔡玉婷才把主意打到了对儿子痴心一片的秦瑟身上……
一阵冷风吹过。秦瑟抚了抚手臂,不耐烦道:“以后你别来找我了。陆宇豪怎么样和我没关系。”说着就要关门。
蔡玉婷赶紧把手压在了门框上,语气急切:“瑟瑟你听我说!”
伸手够快的啊。秦瑟扬眉,看着门框上压着的保养良好的中年妇人白嫩嫩的手。
她本可以用巧劲儿把这手掰下来将人推出去,然后果断关门。不过,再一打量对方那身看着有点寒碜的衣裳,念在蔡玉婷精心筹谋来卖惨的份上,她又改了主意。
秦瑟闪身出屋,用了巧力把蔡玉婷顺势往外头一带。蔡玉婷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略踉跄两步自己就已经站在过道中央了。
“你说。”秦瑟关上屋门,抱臂直挺挺地站着,“我听。不过我时间不多,快一点。”
屋内还好,开了空调。可是过道里就没那么温暖了。她只穿了睡衣,在初春的早晨里还是有些冷的。
秦瑟本来就怕冷,昨晚被陆宇豪冻了回,今早又被蔡玉婷冻了回,是彻底记上了这母子俩的仇。
眼前少女依然是那样五官秾丽相貌娇艳。只是平时娇憨天真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蔡玉婷心底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但是想到昨天儿子生日时居然带了女朋友过去,应该是把眼前少女给气狠了才这样。
想通这点后,蔡玉婷心底稍安,低眉顺目地轻声说:“阿姨知道你委屈。昨天我寻了小豪很久才找到他。他也后悔得不行,哭了一个晚上。”
其实蔡玉婷昨天和儿子过了个开开心心的生日。只不过后来她一直在等秦瑟哭着找她帮忙的电话,没有等到,今天早晨也没见秦瑟打电话,所以过来一趟。
“小豪那边我会帮你说话的。对了,瑟瑟,你还记得阿姨房子贷款没还完吧?这次差了二三十万。银行催着呢,偏偏我没钱买菜了。你看,能不能把零花钱借给阿姨应应急?”
秦瑟一看蔡玉婷这模样就反感。
儿子有钱去高级会所包个包间过生日,当妈的一身破烂苦着脸来说自己没钱买菜?糊弄鬼呢这是?
蔡玉婷平时打扮时尚靓丽,一要钱就不化妆穿很旧的衣服,故意显得非常落魄似的,来骗取原身的同情心。
而且,说话还很有技巧。打着帮忙的借口,其实是想要钱的。
“没钱!”秦瑟冷冰冰说着,转身就要进屋。
“瑟瑟。”蔡玉婷柔柔地哀声叫她:“你不光生小豪的气,难道也打算不理我了吗。”
“我为什么要理你。”秦瑟开门,扶着门框淡漠地回头看过来:“你自己打麻将输了钱,凭什么要我替你付这个钱。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没钱还要去赌,你这不是自找的么。”
秦瑟就烦这种人。感觉还不如乞丐。乞丐也是惦记着要钱,但人家好歹是放到明面上,光明正大讨要。
蔡玉婷这种,遮遮掩掩装腔作势算什么。
而且这母子俩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原身的单纯来算计。太让人讨厌了。
蔡玉婷眸光中划过狠色,依然笑得温和:“你就不怕我不让小豪再见你了吗。”
“蔡玉婷,你还真当你家儿子是个香饽饽了?你要弄清楚一点,我想理他,自然把他捧在手里宠着。我不想理他的时候,他算哪根葱!还有。”
秦瑟不耐烦地道:“上次你买房子缺八十万,问我一次借了三十万一次借了二十万,总共五十万都一个字儿没还。现在又来开口,你不觉得自己胃口太大了吗。借条我都留着,你还是尽快还钱吧。”
蔡玉婷脸色微变:“借条这种东西你怎么还留着?”
她明明告诉过这丫头,这个东西随便写写就行,千万要销毁的!
“不留着怎么记得你欠了我多少钱呢?”秦瑟眉梢微微挑起,含笑道;“您看您是这几天赶紧还给我呢,还是说我找人把事情弄大一点,咱们法院见?”
借条是昨天晚上她翻箱倒柜给叶维清找礼物的时候看见的。
原身喜欢陆宇豪,偏偏陆宇豪不太搭理她。所以她存着借条,纯粹是想着有机会了给心上人看看,她为了他经常帮助他妈妈。
也是蔡玉婷对单纯的原身太放心了,所以没有把这个太当回事。
秦瑟果断进屋。关上门前,她不忘叮嘱蔡玉婷:“‘瑟瑟’这个名字,和我亲近的人才能叫。您老人家欠我那么多钱,咱们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这个得分清楚,你还是不要叫的那么亲了。”
蔡玉婷气得脸色铁青,拿着布包的手都在颤抖。
秦瑟开开心心地关上门。
下一秒,外面传来了蔡玉婷气急败坏的嘶喊声:“两个贱人!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这尖叫声很大。秦瑟在屋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奇怪。
听蔡玉婷的意思,还认识她妈妈柳悦?
也不知道柳悦女士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把男主妈妈给气成了这个样子。
外面的尖叫声还在继续。
大清早的,又是周末,大部分邻居应该都还在家。秦瑟估摸着左邻右舍都被蔡玉婷吵得不行了,赶紧拨通了保安处的号码:“我门外有个女疯子找我借钱。我不给她她还不走了,在楼道里大喊大叫,严重影响我们休息。麻烦你们把人弄走。”
挂断电话,秦瑟美滋滋地趴在猫眼儿上往外看。谁知没等来保安,却看到了个中年帅大叔正朝着她门口这边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他望向蔡玉婷,俊朗的五官紧绷起来,蹙起眉不悦地问。
蔡玉婷刚刚被秦瑟怼了一通,心里正火着,看到他后没有半点好脸色:“这里是公共地方,谁都能来。凭什么我就不能待着了!”
高大男人被气乐了。眼看着蔡玉婷要走,他横跨半步拦在了她的跟前,慢条斯理地掏出根烟,点燃。
“这是我秦家的地方。”他说,“你们陆家人以后不准过来。”
蔡玉婷抱着手臂冷笑:“哟,现在一个两个的朝我摆谱起来了。之前求我让宇豪改变心意的时候,可都不是这副做派。”
“我们求你们?蔡大姐,你可别搞错了。”男人嗤笑一声,弹弹香烟:“当初你看不住你家男人、由着他纠缠我老婆的时候,你还来求我帮你。那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把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偷听偷看得正欢的秦瑟震惊了。
她妈和陆宇豪的爸?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而且,自家老爹居然那么帅?
在原身留下的记忆里,秦爸是个阻挠女儿幸福的面目可憎的老男人。
经过憎恨过滤后的记忆终归是扭曲的。
眼前的秦国富,除了五官和原身记忆里的一样外,整个的气质都截然不同,分明是位很有教养谈吐不凡的帅大叔一枚。
秦国富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白手起家创业,早早就结婚生女。现在秦瑟还没过十七岁生日,秦国富也刚刚四十。他保养得当身材极好,相貌十分端正,乍一看过去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
门外。
蔡玉婷恼羞成怒,甩起手中的包就要朝秦国富砸过去。却被突如其来砰的一下重重开门声给吓到了。
她动作顿了一顿。结果甩起的包腾在半空中失去了后力,直直落了下来,正巧了砸在了她的头上。
蔡玉婷眼冒金星,嗷地一声捂住了脑袋。
秦瑟飞奔出屋,挽住秦国富的手臂,亲亲热热地叫着:“爸!”
看到女儿的瞬间,秦国富心中是非常忐忑的。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女儿都一直向着姓陆的那小子,与蔡玉婷好得跟母女似的。就算家里人对她再好,她也和家里一点都不亲。
他对着蔡玉婷的时候底气十足,却不敢想女儿碰到这种两人对峙的情况后会帮谁。
秦国富掐紧了手里的烟:“瑟瑟啊,我……”
“爸,你怎么来了?妈呢?”秦瑟笑盈盈地看着他,一眼都不去瞧正疼得哎哟哎哟叫的蔡玉婷。
面对着女儿这样的态度,秦国富忽然心里有了底。
他长舒口气,没有回答秦瑟的问话,而是脱了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你怎么没多穿点衣服就出来了,当心感冒。”
西装外套还带着爸爸的体温,暖暖的。
秦瑟是孤儿,从小到大就没有感受过父爱母爱。生平头一次,她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来自于父亲的关心,在这瞬间开心得几乎要落泪。
“这不是看到你来了高兴得么。”秦瑟轻声说着。
秦国富正要说些什么,就被个尖锐女声给打断。
“你撒谎!”蔡玉婷脑袋涩涩地疼,捂着头吼道:“刚才你就是这一身跑出来见我的!”
“那又怎么样?碰到个疯婆子在外面瞎嚷嚷,还不能出来说道几句了?”秦国富悠悠然道。
他开心得不行,抬手轻轻搭在秦瑟肩上,半搂着她让她更暖和些。
秦国富才不介意女儿刚才那样说。
瑟瑟哪里是说谎?明明是在朝他撒娇。他疼爱都来不及,哪里会怪她一丁半点儿的。
自家的宝贝,就是要拼了命地宠着。
秦国富一心想和女儿多待会儿,又怕蔡玉婷这疯婆子在这里杵着女儿没法专心跟他回屋,便催促蔡玉婷:“你家里事情应该很多,赶紧走吧。”
如果不是怕女儿刚刚和陆家人断绝关系、恐怕还对那家人有感情,他才不会对这疯婆子这么客气。直接扔出去算完。
谁知蔡玉婷不依不饶,指着脑袋低吼:“我被你们伤到了,你们要带我去医院,赔偿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
秦瑟被她这无耻的样子给惊到了:“那是你自己砸的。”
她还想再说,肩上的大手力道微微加重,明显是让她不要出头。自家老爹的话,她还是要听的。秦瑟抿唇不语。
秦国富很满意女儿这乖巧的样子,又是满足,又是心疼。
他扬声对蔡玉婷:“这里有监控。你如果非要咬定是我们伤了你,那好,直接调监控查。还有。”又慢慢地说:“当年你一次次来求我,那些录音都还在,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在警察局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上法院都不惧。”
“你居然留了录音!”想到当年的那些羞耻事情,蔡玉婷气得快踹不上气了:“你们一家子都卑鄙无耻!丧心病狂!”
秦国富有些意外,这事儿怎么还扯上了‘一家人’?!
他捏紧烟凑过来小声问秦瑟:“你把她怎么了?”
说起来蔡玉婷虽然心黑了点,但是装得好啊。平时看着也很人模人样的,总摆着气质流的做派。
也不知道这孩子做了什么,居然把这么个珠黄老白莲给气得原形毕露。
秦瑟大致说了欠钱白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