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江劭带着一队人跳到甲板上,他捂了下耳朵,说道:“别喊了,海上浪声大,他们什么都听不见。”
  “啊!”闻云听了,仍然秉承着自己说过做戏就要做全套的信念,喊出了一声临死之音。
  殷楚眉头这才微微舒展开,他吸了口气,对江劭说道:“掀了这甲板。”
  江劭点头,二话不说就带人去把那甲板上的几根大钉子起了。甲板一掀,这才露出来下面的东西,全都是码的整整齐齐的货箱。其中半点缝隙都没有,把所有能利用的空间全都利用起来了。
  江劭带人起开最边上一箱,从木板的缝隙中伸进手去一抓——这哪里是一艘游船,原本以为下面放的都是些吃水用的石块,结果竟然是在船板下面铺了几层防水的纸,再下面放了满满的粮食。怪不的这船板只这么简单固定便如此稳固。
  “拉走。”殷楚说道。
  大雾当中,看不见船的行踪。只能看见一条船在前,一条船在后,中间连着粗重的铁链。
  风起了,雾气也渐渐消散而去,海面上浩浩荡荡的驶过艘艘巨船。阳光照在波涛之上,好似这海里藏满了金银珠宝似的。
  江劭这头终于带着人将撞角上面的方形鱼纹卸了下来,扔进海里。
  他走到殷楚身旁说道:“这真是救命粮!姐夫,你哪儿搞来的?”
  殷楚身旁此刻站着的都是昭南王府的侍卫,其他船上也都是魏风凌的亲信,他冲江劭笑道:“好人送的。”
  江劭知道他不愿意说,便说道:“姐夫,你放心,今天这事儿我谁也不说。他娘的朝廷不放粮,咱们还得想这种法子借,偷鸡摸狗似的。有没有点道理了?我现在是知道了。”江劭叹了口气:“冬至的时候,山西大旱动了延庆道的军粮,我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敢成这粮要是没了,朝廷不再管了的。难不成还让将士们自己种地去不成?”
  说着,他还学了起来:“瓮寇来了!先别犁地了!”
  殷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话在这儿说就算了,让你爹听见,小心要打你。”
  “我怕他不成?”江劭出来时日不长,竟然连江衡都要不怕了。
  当日捷报,殷楚同江劭二人追着瓮寇踪迹,行到闽州北侧,竟见到瓮寇在海面上挟持盈袖坊租借的临安府商船。闽州将士施以救援,大破瓮寇,并夺得粮草些许。
  靖文帝看了这捷报,怒拍御案,大胆瓮寇竟然妄图北上?即命江浙巡抚火速借粮草于闽州,以助魏风凌与瓮寇死斗。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妥了。一来粮草没有算在我头上,二来夫君和弟弟还立功了,三来后续粮草也不用管我要啦~贼开心。
  楚楚:哇!名公子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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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
  江茗因着眼睛能看见了,每日的信笺便都自己过目,偶尔想到什么也会记下来。但季四九交代好了,让所有人都看着她,不能用眼过度,此刻还是以养为主。
  季四九每天早上都给江茗梳头发,一边掂量着她的发量,一边说道:“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头发短了些,不需要那么用心养,不然就你这些日子这么劳心费神的,早就秃了。”
  江茗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季四九,回道:“我还年轻,不到秃的时候。这些年把日子顺利的度过去,日后就不想这么多了。”
  “其实也没事儿。”季四九说道:“你能睡。早上我走了你在床上睡,黄昏我回来你在摇椅上睡。能睡能吃,身子亏不了。”
  江茗:“你当我是猪吗?”
  说完,她就拉开抽屉,把里面的小木盒拿出来,摩挲了两下正要打开,却被季四九一把按住了。
  季四九摇了摇头:“现在不能看,等你完全好了再看。”
  江茗肩膀往下塌去,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我都好久没看见我家又琰了,看看他写的信又怎么了?”
  季四九眼中带着怀疑,手上依旧不松,说道:“不成。上次他来了之后,你偷偷摸摸抹眼泪以为我没看见?万一里面他又写了一堆情话怎么办?”
  “那是因为人在我面前,我却不能认他。读两封信不会的。”江茗用力抽着盒子。
  奈何季四九毕竟是学了武的,江茗在气力上哪里是对手,生拉硬拽了好久也没用,便泄了气,气鼓鼓的坐在一旁:“飞浮,快点来帮我抢东西!”
  飞浮站在一旁不动:“小姐,我觉得老季说的没错。”
  江茗叫帮手不成,只好作罢。她想了想又叫了怜莺过来,拉过她的手仔细检查一番,又看了她的面容,笑道:“我们怜莺这几日可真是脱胎换骨了似的。”
  怜莺被她一夸,有些不好意思:“小姐说的哪儿的话?”
  “真的。”江茗信誓旦旦的说道:“到时候带你回镇国大将军府,把他们的眼睛都看直了。”
  怜莺想了下那个场面,竟然觉得有些心动。她抿了下嘴唇,偷偷笑着说道:“小姐才真的是能把他们都吓一跳。”
  谁能知道?这太和楼和寿谦票号竟然是自家小姐的产业?怪不得小姐不愿意嫁给太子,嫁进深宫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嫁个自己中意,也中意自己的,银子也有,过得多好。
  怜莺想的也开,之前总盼着小姐能嫁的好些,如今觉得只要等闽州平息了,小姐和世子回了华京,生个小世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别提多滋润了。
  她也知道这些话不能说,飞浮特地叮嘱过了,小姐的身份绝对不能让他人知道,否则会惹祸上身。具体的她其实也没怎么听懂,但既然不能说,那就不说。主子好就是自己好,这么样的事儿,谁还不明白呢?
  江茗耸了下肩膀:“我原本也不太在意他们吓不吓一跳。”
  她现在是脱离了剧情,之前的种种对于自己的,对于江府的顾忌都没了。但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却尚未搬去,毕竟殷楚在书中的结果不好,别人她不管就罢了,就这一个人,也不是主角,自然也一定有办法让他也脱离剧情。
  江茗想着,觉得近些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憋屈了。因着靖文帝和瓮贺国这么一闹,让她的海运走不出去,货物都堆在沿岸,如今只能自负盈亏先屯着。幸好她之前有些准备,里面大部分东西并不会有什么影响。眼下又自己赔钱给人行军打仗。
  若要弥补这少了银子的心痛,她就只能再想法子挣钱。于是,她转头问季四九:“这个就是你说的白敷面?”
  季四九自己皮肤原本就白净,没有在怜莺身上用的效果这么明显。她如今见了自己的方子竟然有这等效果,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得意:“那是,这是我潜心多年的结果。”
  江茗点了点头,拿出笔来在纸上写到:“这个东西就叫四九面敷吧。”
  “用我的名字吗?!”季四九惊喜道。
  “当然,之前边和你说好了的。”江茗手下不停,季四九蹭过去一看,之间上面写着——
  四九面敷,乃江南一游医所制。游医同女儿走遍大江南北,女儿苦于日晒生斑,游医采百草钻研数年,女儿皮肤焕然新生宛若蛋白,斑皆消。
  所谓四九,因要在面上涂四九三十六日终见其效。
  游医年迈,欲将方子流传于世,不肯私藏,这才交于太和楼。太和楼为其女儿量身定制一套首饰,助其出嫁,此乃后话。
  季四九:“……茶茶,你是不是当我不认字?”
  江茗抬头冲她嘿嘿一笑:“做生意嘛,总是要想点噱头的。我加一句,这游医便叫季四九。”
  季四九:“可我没女儿!也没有年迈!”
  “没事儿。”江茗放下笔,揽过季四九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咱们还有老季生发水呢。”
  季四九狐疑问道:“那你是不是要写有位名为季四九的游医,因苦于脱发秃头,钻研数年,治好了自己的脱发?”
  “当然不是。”江茗说道:“这样人设就重复了,客人看起来就很没有说服力,会觉得我是在编故事。只有招牌产品才有背景故事,不然无法突显它的特别。”
  季四九一听,连忙说道:“老季生发水也是很好的,还有四九面霜,九九皂粉,样样都是招牌。”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卖的最贵的才是招牌。”江茗回道:“其他的是附属品,别人买了四九面敷,觉得好用,自然会来买其他的。你是不用胭脂水粉,不然还能让你做点这些,卖的更快。”
  季四九在一旁拍着胸脯:“茶茶你就将市面上的胭脂水粉给我送点来,我研究研究,反正平日在山里也没事儿做。”
  “成。”江茗说道。就是这胭脂水粉的壳儿和造型,绝对不能交给季四九。她今天穿了一身油汪汪的绿色,简直就要和山林融为一体了。
  江茗料理完手上的这些事儿,想象了一下日后又可以收些银子的快乐,这才接了新的传信。鸽子脚上缠着小小竹筒,里面放了一颗封好的蜡丸。这蜡丸颜色是白色,与之前都有所不同,是宫里曹昌传来的。
  江茗这些日子都没有收到曹昌的信,此刻捻开,看了里面短短的两句话,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有三更,剩下两个都在24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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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飞浮见江茗脸色不好,这便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事儿?”
  江茗像是没听见一样,只看着那张字条发呆。片刻之后,她站起身来,眼神有些空荡荡的,沉默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再走回案前后,她拿起毛笔,展开一张宣纸,想要写点什么。
  笔尖垂下,又抬起;垂下,又抬起。最后,她缓缓的闭上的双眼,压低了声音,但其中却盛满了怒气:“叫张赫来!叫他现在过来!”
  飞浮出去放信,张赫得了消息再赶来时已经是翌日正午,江茗坐在小木屋里,此刻已经没了昨日那般失态。但她见了张赫,眉头却渐渐蹙起,先让怜莺端了一杯茶给张赫,自己就坐在一旁,沉默的看着他不说话。
  平日里的江茗十分平易近人,没有掌柜的架子,说起话来也利落洒脱,偶尔还有些调皮,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是个好说话的人。她底线很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任你是谁来也休想撼动半分。
  江茗毕竟做了生意这般久,气魄什么的都在,只是被身上的那股子懒洋洋的劲儿给抵下去了。如今这么看着张赫,总是他在船上摸爬滚打这些年,也难免有些胆颤。
  加上他心虚,那就更是不敢言语,连端在手上的茶都不敢抿上一口。
  “坐。”过了半晌,江茗开口了,她用下巴点了下椅子。
  张赫:“不敢坐。”
  “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江茗反问道:“当日是谁往船上放的货箱?谁的货?”
  张赫吞了下口水,坚持自己之前的口风:“查不出来。”
  江茗冷笑一声,一步一步的踱到张赫身边:“查不出来?还是原本就知道,但是不想说?”
  “我……”张赫抬头看向江茗,一言不发。
  江茗冷笑着摇了摇头:“是我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忘了谁才是掌柜的?忘了在外面同掌柜的回话,应当是什么模样?”
  张赫闻言,把头一低,双手垂在前面。
  江茗吐了一口浊气,她走到张赫身旁,按住他的肩膀,沉声说道:“事情我不怪你。你也是被蒙在鼓里,又拼了命救了我。我信任你,这才让你去帮闽州运粮。但是张赫啊,没有帮别人兜着的道理。你这样做,对得起船上死的那些船员吗?”
  张赫肩膀微微抖动了两下,他低声说道:“我不是有意瞒着掌柜的。何况,何况我想乔掌柜也不是有意的,他同我解释过,我……”
  “你就信了?”江茗说道:“所以那日你在华京城,早就见到了乔靳。”
  “是。”张赫点了下头:“乔掌柜从外面回来的,人好像很生气。他见了我,立刻拉着我问掌柜的安危,我说还好,他这才松了口气。我看他的样子不是作假的,生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乔掌柜说等见了您,会亲自和您请罪,让我不要说,否则这大局之下,最后倒霉的还是掌柜的手下的伙计们。”
  “他有没有问我在什么地方?”江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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