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邵恩抿着薄唇,眉骨高挑,居高临下的锁着徐扣弦,看了半秒,眸色愈深,柔声道,“怎么弄成这样?”
酒气突然顶上了头,徐扣弦揉了揉眼睛,瞪大,她的眼睛本来就圆,眼尾垂着,标准的杏眼。
故意睁大的时候会在美艳的脸上平添几分可爱,徐扣弦扯着邵恩的袖子,软声惊喜道,“你来接我回家了呀。”
邵恩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俯下身,手臂绕过她的纤腰,微微用力,就把徐扣弦整个人悬空公主抱了起来。
心头跟微凉夜风让徐扣弦由内而外的发冷,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徐扣弦不知餍足的蹭蹭,把脑袋埋在邵恩的颈窝,汲取他身上的气息,迷迷糊糊道,“你好暖和呀。”
邵恩正抱着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听怀里人这样评价,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是被当暖炉蹭呢?
“喝了多少?”邵恩温柔的把徐扣弦放进后座,又把外套卷了几圈当抱枕给她垫着,让她整个人都能半躺着舒服点。
徐扣弦指尖比划着空气,画了几个圈,又举着手指比了个二,“也就大半瓶白的吧。”
又补了句,“52度的。”
“……”邵恩被她逗笑了,“那我还得表扬你一下了?徐扣弦小朋友,你好棒棒哦。”
“嗯,我超棒的。”徐扣弦双腿跪在车座上,忽然用力扯过邵恩的手,把他的手掌朝上,邵恩倒是极配合她发酒疯,任由她摆弄。
徐扣弦眯着眼睛,拿指尖去描摹邵恩手心的纹路,摩挲到一半儿,不合时宜的打了个酒嗝,把自己都弄笑了。
她非常认真的在邵恩的手心划圈,带着邵恩的心头都在痒,半响后,徐扣弦低头把自己的脸贴在邵恩手心,小声再嘀咕着些什么。
邵恩好奇的凑近仔细听,发现她反复在说的是,“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邵恩的心跳忽慢了一拍,整个世界的时间都静止了,身后就是人行步道,昏黄路灯拉扯着人影憧憧,红绿灯一变,十字路口马上就有喇叭声短促响起,车流如龙涌动,不远处的高楼不断的有灯灭掉。
他像是被巨大的玻璃罩隔绝,罩内就只有徐扣弦跟邵恩自己。
此刻徐扣弦是唯一的存在。
王菲这首《流年》,在千禧年之初,屠戮各大音乐榜单,久居第一不下。
时年王菲同谢霆锋的恋情被曝光,相差了十几岁的姐弟恋情放在十几年前自然惊世骇俗。
因为这首歌的开头是王菲起稿的,所以不少人都认为是写给谢霆锋的隐晦情书。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那一年,那一天,让人生改变。”
半响都没有人在说话,邵恩喉结滚动,同徐扣弦低哑道,“带你回家好不好?”
徐扣弦又拿脸颊在他手心蹭了蹭,才嘟哝了句,“我要去你家。”
“好,去我家。”邵恩抚她的头,噙着笑意,温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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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贤在饭店三楼的窗前一直站着,看着徐扣弦被邵恩抱走,才放下心来。垂眸解锁手机屏幕,找到徐扣弦的微信号。
发现已经聊天记录里躺着一条消息,时间在十几分钟之前。
徐扣弦:[望君此后久安乐,山河万里无故人。]
吴贤敛眸回了句:[祝君安。]
没有意外的红色感叹号,再点进徐扣弦的朋友圈,已经是一片空白,非对方好友不可见。
道不同,终不相为谋。
他把徐扣弦的备注改成了“故人”,没有特地去删掉好友,而是让她安静的沉在列表里。
作者有话要说: 真.全靠情敌助攻系列。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隐晦的表白句。
上面标注的宣誓第一句是中国政法新生宣誓。
第二句是中国政法2016年毕业典礼致辞——王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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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每天能十二点前写完,大家选一下早上健康作息,还是晚上看热乎的看完睡觉。
第26章
十月中旬, 秋意渐生,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开始叶片泛黄, 晚风蹭着跑车流畅的弧线擦过。北京凌晨以前的街道似乎永远都跟人烟稀少四个字挂不上钩, 九点钟以后,才是大多数公司开始下班的时间。
徐扣弦抱膝, 整个身体都蜷在后座,背后缝隙里塞着邵恩卷成一团的外套。邵恩锁了车门,也没开车窗, 车子稳当的驶在路上,车内弥散着清淡檀木香气,夹杂丝了玫瑰花的味道。
邵恩这才想起副驾驶位摆的那束香槟玫瑰,未来得及送出手,就听到了一句比爱你更为动人热切的表白。
虽然是徐扣弦酒醉时说的。
徐扣弦好像有个坏习惯, 喝多了就会自动切到哗哗机的形态, 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回应, 自己说个不停。
上一次在拉斯维加斯是诉苦,今天改成了吟诗,还都是带酒字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 强乐还无味。”
念到后来就开始前言不搭后语, 倒也押韵。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拍砖也不跪!”
徐扣弦喝多了,声音低了些许, 扯着嗓子用力过度,还念出了几股豪迈的气息。
念到“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时候却又忽然不念了。
“诗酒趁年华。”邵恩因为她忽然想不起来带酒字的诗句了,好心提醒她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邵恩专心开车,目视前方,没能看见徐扣弦忽然抬起头,去抬眼望车窗外天空。
今夜有云,不见月亮,亦没有星辰,整个天空灰蒙蒙的。
“唉?月亮呢?”徐扣弦惊讶道,悻悻阖了眼,隔了许久,她才又哑着嗓子说道,“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金缕曲其一,顾贞观)”
邵恩愣了,起初他以为徐扣弦是醉了才开始念诗,可似乎没人会在酒醉时候,背大半首写给旧友的宋词,且还掐头去尾,省略了中间一句。
邵恩不认为徐扣弦是忘了直接跳过的,他们法学专业毕业的人,别的不敢说,单论记忆力绝对是说一无二的。
“徐扣弦。”邵恩温声喊她名字,“我语文很差,这首词是什么意思啊?”
“生平桩桩件件,通通都特么的不堪回首,旧日友人已然形容陌路,我又可以在哪里找到慰藉呢?早就想不起从前觥筹交错时的欢愉场景,在尘世间跟魑魅魍魉并行习惯了,却总是输给奸诈阴险的小人。同刺骨冰雪纠缠了许久,永远无法脱身。”徐扣弦把头埋在膝上,低声讲诉。
邵恩默然不语,他还以为徐扣弦仅仅是喝多了,未想过是什么原因喝多的。
中国人逢喜事得喝几杯,遇了事也要借酒消愁。
酒醉时候都一个落魄样,只要对方不说,你永远都猜知道人家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
回家的路程不长,邵恩单手一把轮倒进了车位。下车轻车熟路的把徐扣弦从后座拎起来,往怀里一抱,朝电梯口走。
怀里人清醒了点,纤弱的手臂绕在脖颈上,眸里坠了点点星光,亮的动人,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这谁特么的扛得住啊。
邵恩别过头,手臂收紧把怀中人搂稳,大步流星的往门口去,弓腰用指纹解锁了防盗门。
他买了两层,顶层跟楼下一层,中间打通安了楼梯,整个房子的装潢都是冷色系为主。
买的时候邵恩也幻想过一家人一起,房子里多少能有些烟火气,结局是这些年来,都只他一个人住,一个月里能在家呆满一周就算不错了。
来不及伸手开灯,邵恩凭直觉抱着徐扣弦到沙发前,松手想把她放下来,没成想徐扣弦紧紧环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不让走……就是不让你走。”
邵恩拿她没什么办法,无可奈何的任她闹,弯腰曲背不停的哄着她,圈了半天,估摸着是累了,徐扣弦终于松开手,迷茫的盯着邵恩看,漂亮的大眼睛眨着,纤长睫毛扑闪。
“……”邵恩虚握拳,轻轻咳了声,转过身去开了灯。
适应了昏暗环境后突然转到明亮里,徐扣弦下意识的眯起眼,伸手去挡眼前的亮光,混沌中看见邵恩挺拔的身影穿梭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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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柜门翻腾跟瓷器碰触的声音窸窣响起,不假片刻,邵恩端着杯蜂蜜水回到了沙发前。
修长的手指握着透明玻璃杯,不锈钢搅拌棒斜横着,水面还因刚刚邵恩的步调起伏,仍没有停止晃动,旋出一个小小的漩涡。
邵恩现下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法式衬衫下摆全皱了,扣子被扯开了三颗,当然这一切,全拜徐扣弦小朋友所赐。
“来,喝口蜂蜜水解酒。”邵恩伸出手,摸了摸徐扣弦的小脑袋,温柔道。
徐扣弦抬头冲他笑,白皙的小脸因为酒醉泛着绯红色,唇角弯弯,粉唇一张,嘟哝道,“要你喂我喝。”
邵恩凝视她,眸色晦暗,似是深水湖面,映着徐扣弦姣好的容颜,半响后,邵恩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含了口蜂蜜水,弯腰径直吻上去。
徐扣弦倒是非常配合的张着樱桃小口,任邵恩的唇舌长驱直入,一股脑儿把口里的蜂蜜水全都灌进去。
邵恩没在她唇上多做停留,压抑着,低哑问她,“还要我喂吗?”
徐扣弦神志恍惚的点着头,把头扬的更高,软糯道,“要喂。”
指尖捻着她的下巴,一口一口的喂下去,徐扣弦的手扯着邵恩的衬衫下摆,昂头像只饿了求投食的小猫,开始还是存着理性的喂蜂蜜水解酒,到了后来就夹了丝丝缕缕扯不清的情|欲。
邵恩也坐下,把徐扣弦侧抱到腿上坐着,亲的愈发用力,他一遍一遍吮着她的唇,唇齿纠缠,水泽顺着下颌线流下去,打湿了一小片领口。
他把人亲到呜咽才放开她的唇,徐扣弦头靠着邵恩胸口大口喘气。
“我是谁?”邵恩低头,下颚抵着徐扣弦的发旋,沉声发问。
徐扣弦抬头小声回应他,“你是邵恩。”
还行,醉的不算特别厉害,最起码还是认人的,邵恩放下了心。
“以后不许在这样喝酒了,我发现了,你是每次喝醉酒都要搞出点事来。”邵恩收紧了手,把人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感慨道。
徐扣弦晃了晃头,挣扎道,“我才没有呢。”
邵恩笑了,“嗯?没有?第一次喝多了去敲陌生男人的房门,第二次喝醉了就索吻,徐扣弦,这世界上好人不是特别多,谁给你的勇气。”
徐扣弦不安分的在怀里蹭着,邵恩压着火按住她,沉声教育道,“你别动了,再动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因为是你。”徐扣弦从怀里扬起小脑袋,委屈的扁嘴看邵恩,“因为是你,所以才这样,酒醉不过是场借口,能够有意识的发疯。”
“……”邵恩凝眸看怀里人,怀里人同时也瞪大眼睛在回望邵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