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林痕自动忽略他的话,扶着他往前走:去诊所看看吧。
  不用了,江唤嘶嘶地喊着疼,但一想到林痕会带他去的小破诊所就嫌脏,装作坚强地说:还能忍。
  林痕看了他一眼,没再劝,扶着他往前走。
  林痕。江唤突然说。
  什么事?林痕余光扫着他,江唤的侧脸轮廓很柔和,不说话只笑的时候特别讨喜,要是不说林痕都看不出江唤是个alpha,他之前一直以为江唤是omega,再夸张也顶多是个beta。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他这么秀气的男生居然是alpha,还是高级alpha,和他哥江词文一样。
  你陪我吃个饭吧,江唤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今天本来是去顾安那儿找同学吃饭的,但是被放鸽子了。
  林痕想说那我可以给你送过去你自己吃饭吧,但是今天他确实欠了江唤人情,刚才还把人推地上去了,胳膊摔的不轻,怎么想怎么没理由拒绝。
  而且贺景也不会知道的。
  吃什么?林痕问。
  江唤眼睛一下亮了,抓住他胳膊笑得惊喜,语气轻快地问: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林痕看了一圈,吃肉。
  江唤压下眼底的笑意,拦住辆租车,走吧。
  江唤带林痕吃了一顿林痕没吃过的日料,贺景不喜欢生的东西,所以林痕没见过这些菜,看着很有新鲜感。
  第一次吃,林痕感觉还挺好吃的,不像贺景说的看着就恶心,就是付钱的时候有点吓着了。
  一顿饭吃了小两千。
  他还没吃饱。
  不过过程还挺愉快,江唤看着斯文,内里就是个话唠中二少年,一双眼睛跟小狗子似的,说起喜欢的动漫就亮堂堂的,说话也一堆梗,林痕有的听得懂,有的能猜到,但大多数都很迷茫,江唤就一一给他解释,还带他一起看动漫视频。
  林痕平时都忙着打工,偶尔空下来的时间也都放在贺景身上,明明只比江唤大两岁,生活却单调的像一张枯燥的白纸。
  到最后江唤一口一个老同志地叫他,林痕按着他脑袋扣桌子上他还不服气,边乐边叫嚣老同志老同志,林痕到最后也忍不住跟着乐了。
  江唤最后打车送他回家,临下车的时候拉住他,眼底沉静地看着他说:林痕,我真心疼你,你如果不喜欢贺景,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你随便挑一个,都会比现在快乐。
  江唤说话时的表情语气林痕已经不记得了,但这句话却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
  会更快乐吗他不知道,因为世界上没有如果,就算有,如果回到那年,他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被灿烂到让人移不开眼的贺景吸引,少年嚣张肆意,不懂收敛,喜欢就掏心掏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第14章
  贺景的脾气一向让人捉摸不透,但大多数时候都得林痕抛下脸面一次次求他哄他,不然不会轻易消气,过年那次简直是林痕的运气巅峰。
  这次林痕明显没有那个好运,趴在桌子上颓了一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放学的时候看着贺景越走越远,林痕再也忍不住,在贺景上私家车后推开挡在前面的一群人,拉开车门跟了进去。
  看见他,贺景立刻冷冷地说:滚下去,谁让你进来的。
  林痕看了眼司机老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对贺景的思念还是战胜了脸面,哑着声音服软:贺景,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滚,贺景不耐烦地靠在座位上,正眼都没给他一个,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林痕咬咬牙,拉住他的手,贺景往回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对不起,真的,我知道错了。
  贺景扫了眼他的手,又看向林痕,嗤了声:对不起?你的对不起很值钱吗?我他妈凭什么原谅你。
  林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对不起确实不值钱,认识贺景到现在,为了哄贺景,他不知道说过多少句对不起,低过多少次头。
  之前是我不对,你生气我理解,你想怎么罚我骂我打我都行,但你,你不能不跟我说话。
  贺景偏头看他。
  林痕平日里大多都是倔着的,能这么服软的场面很少,嚣张凶狠的野狼收起獠牙,垂着眉眼耷着耳朵认错的样子,可怜又可爱,让人止不住心软。
  贺景刚要说好,眼前忽然闪过林痕和江唤抱在一起的画面,恶心得他恨不得把江唤从病房里拽出来再揍一顿,话头一转,恶狠狠地说:你就会说这两句?
  没有,我还给你做蛋糕了,林痕拉开书包,掏出一个左三层右三层包着的盒子,边打开边说:你那次不是不喜欢那家的蛋糕吗?我之前问你你说暂时不想吃,你现在想吃吗?我做的水果味儿的,你
  不想吃,贺景嫌弃地皱了皱眉,推开,拿走。
  林痕的动作一顿。
  贺景只看了蛋糕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老周,开车。
  这一周被冷着的难受和对贺景的思念让林痕无法忍受,他真的慌了,想了一秒,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把蛋糕扔了,转头和贺景说:我真的知道错了,贺景,你有气和我撒出来,我肯定改,只要你给我个机会
  贺景看着关上的车门愣了愣,又看向林痕怀里的空书包,没想到林痕居然真的扔了,他连味道都没闻到!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稀罕。
  贺景!我喜欢你!你听我说。林痕胸口剧烈地起伏,双眼直直地看向他,里面蕴含着的情绪浓烈又脆弱,仿佛不顾一切渴望温度的飞蛾。
  贺景盯着书包的眼睛这才移开,看清林痕的表情后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重新看向他,眼神倨傲,似乎在等他继续说。
  林痕咽了口口水,告白这种事,他以前经常做,觍着脸天天对贺景喊我爱你,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必备情话从他和贺景的相处里消失了。
  时隔许久,忽然再次当着贺景的面表白,林痕脑袋里一片空白,张了张嘴,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贺景脸上的冷漠逐渐被不耐烦代替,林痕一急,忽然凑近一把抱住他,死死搂着他肩膀,哑声说: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也知道,我离不开你
  贺景忽然没忍住笑了一声,眉梢微挑。
  他就知道。
  林痕松了口气,笑了就好,说明心情也转好了,他再接再厉: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我都会努力满足你,你还能随便使唤我,我都听你的。
  贺景没说话,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那我让你看见江唤一次打他一次,你敢答应我吗?
  林痕紧了紧胳膊,敢!
  他不会再见江唤了,虽然和江唤相处起来挺舒服的,但昨天答应江唤陪他吃一顿饭,已经还了人情,他们俩现在没关系,也没必要见面了。
  空气短暂沉默
  松开。贺景忽然说。
  林痕愣了一下,乖乖松开手,刚一拿开,贺景忽然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把他狠狠地压倒了在后座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唇已经被吻住,一周多没见,两个人都有些难以克制,一个吻就激烈无比。
  唇畔分开之后,林痕轻微缺氧,眼前模糊,呼吸粗重,胸口剧烈地起伏,待到眼神清晰,猝不及防陷入了一双充满情|欲的丹凤眼。
  贺景的眼睛很漂亮,眼尾拉长又微微上翘,睫毛纤长,扇子似的半遮住漆黑的瞳孔,无论是垂眸还是正视,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惊艳。
  林痕没出息地看傻了,贺景和老周说了走吧后他才意识到车里还有一个人,对上那双眼睛里的戏谑,耳朵倏地红了,烫的他忍不住轻蹭凉凉的真皮座位。
  贺景放下隔板,隔绝了驾驶位的视线和听觉,再次俯下身,这次,他一口叼住了林痕脆弱的喉结林痕昏沉沦陷中隐约听见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呢喃:不许再惹我生气
  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紧紧抱住贺景,抱住自己最宝贝的人。
  贺景终于满意,轻笑着撵了撵他耳垂,重新吻住他的嘴唇,这一次更加耐心,引导着林痕笨拙回应。
  林痕今天晚上没回家,为了陪贺景也没去上班,下了车贺景拉着他跑进房子,刚一关门,不等进到卧室就把他压在门上疯狂接吻,室内alpha信息素疯了似的躁动,林痕几乎站不住
  结束后林痕累的不想动,被贺景抱着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电影。
  他不喜欢血腥的东西,遇到恐怖画面下意识偏头闭眼,贺景笑他胆子太小,林痕没办法,不想让他笑话,硬着头皮往下看。
  下一个恐怖画面出现的时候林痕心都提起来了,刚要咬牙硬看,贺景忽然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下巴搁在他脖子旁,柔软的发丝蹭得林痕有点痒,低声安慰:有我在,怕什么。
  温热的掌心贴在皮肤上,林痕耳根歘地热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贺景都不知道,他不经意的一句话有多撩人。
  虽然收不到贺景的玫瑰花,但这种日常的耳鬓厮磨依旧让林痕招架不住,仿佛两个人真心相爱,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这些不经意的温柔,就是林痕坚持到现在的动力。
  看到十点多电影结束,贺景忽然起身说要画画。
  林痕看着他,快十一点了,明天画不行吗?熬夜的话你明天起不来怎么办。
  贺景脸上的表情很兴奋,孩子似的拉着他跑到画室,唇角弯着,路上语气轻松愉快地说:你这么听话,我心情好,突然有灵感了。你陪我画画。
  林痕自然不会拒绝,进了画室轻车熟路地走向对面的椅子,刚迈出一步就被贺景抓住了。今天你坐这儿。
  贺景拍了拍他旁边的椅子。
  林痕瞪大眼睛,受宠若惊,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能看着你画?不会影响你吧?我,能看吗?
  我说能就能,贺景按着他坐下,心情不错地翘着嘴角,拇指轻轻捻了捻他唇角,你别动别出声就行,让我看着你。
  嗯。林痕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笑得整张脸都亮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捻着。
  他可以确定,贺景从来没让人看过他画画,从来没有。
  他是第一个跟贺景坐在一起看着他画画的人。
  第一个。
  希望的死灰复燃就是这么容易,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燃起燎原烈火,烧掉所有理智。
  林痕安静又兴奋地看着贺景一笔一笔地勾勒出漂亮的线条,明明是最枯燥的过程,却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把这一切都录下来,留着以后随时翻看。
  看着看着视线就不由自主地从画转移到人,画室的灯光恰到好处,不过分明亮,但又能看清晰画布。
  柔软的光线轻抚着贺景的脸侧,挺直的鼻梁,淡粉的薄唇精致白皙的肤色在黑如泼墨的短发的映衬下,让他像一个来自古代的神明,那么精致,那么完美,美得让人窒息,美得遥不可及。
  现在,他是这个世界上离贺景最近的人,这个认知让林痕轻轻闭了闭眼,不由自主地带入着被爱者的身份,主动地跳入梦境,享受着虚无的幸福。
  放下画笔,贺景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各处,林痕在旁边认真地看着他,凌晨四点,依旧精神。
  贺景这次画的是一整簇的花,品种不是林痕见过的那些常见的,是那种小花儿,但是色彩极端鲜艳,花瓣有红有橙有青,复杂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目光,上方的太阳轮廓配色大胆狂放,炽烈嚣张。
  怎么样?贺景搂着他的腰问。
  虽然还是个半成品,但林痕已经能想象到它被完成时的样子,看似纤细却坚强的花和疯狂的烈日看似毫无关联却又完美融合。
  特别,好看。林痕一眨不眨地看着画说。
  喜欢?
  喜欢。
  贺景从身后搂着他,低低地笑了半天,一周的低谷结束,前所未有的愉悦放松。
  贺景。林痕忽然开口。
  嗯?
  林痕尴尬地咳了一声,手指揪了揪衣服,半晌,还是厚着脸皮说了出来,我,我也想要一捧花。
  你也想要?贺景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林痕从跟着他那天到现在一直无欲无求的,给什么都不要,很偶尔地收一次他送的东西,还得他威逼利诱。
  这次主动和他开口,看来是真的喜欢。
  嗯,林痕点头,很不挑,你随便画两笔就行,能看出是花就行。
  我从来不随便画。贺景低头亲了亲他耳垂,含糊地说。
  那你能认真地给我画一朵花吗?林痕试探着问。
  在他心里送花=表白,所以他是有私心的,或许在某一刻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感动不了贺景的准备。就算真的失败了,至少,他收过花了。
  你要是表现好,不气我,我就给你画,贺景想起江唤那张脸就来气,忍不住和林痕谈了个孩子气的小条件,怎么样?
  林痕忙点头,都没敢说要什么花,生怕到嘴的画没了。
  第15章
  通宵到四点多,当天两个熬夜少年都没起来,一觉睡到中午。
  林痕醒来后贺景还在睡,有力的手臂搭在他腰间,紧紧搂着,鼻尖像以往每次一样蹭着他后颈,alpha略高的体温紧贴着他,热的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林痕喉结滚了滚,嗓子发干,想坐起来喝水。
  犹豫了几秒,林痕小心地掰开贺景胳膊,刚一拿开贺景就醒了,霸道地一把把他搂回来,下巴磕了磕他肩膀,大狼狗似的在他耳边蹭,刚睡醒的嗓音低哑含混,不满地问:干什么去?
  林痕摔进他怀里,无奈地摸了摸他手背,喝水。
  贺景哦了声,然后继续搂着他,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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