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她皓腕轻伸,拈起面前的灵茶,轻轻掀起黑纱一角,润泽殷红朱唇悄然贴上雪白晶莹的瓷杯,古容平的目光陡然炙热如火。
“师妹连我也吝于一睹真颜么?”古容平盯着素,静静道,只是语气中的激荡,自然流露。
“师兄心乱了。”素轻轻道,黑纱不见丝毫波动:“心乱了,又哪有心湖剑?”
古容平双目隐现怒火,他没有发作,忽然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眼神已经恢复清澈:“师妹说得是。不知试剑会结束后,师妹打算去哪?”
“炼剑。”
“哦。”古容平眼中流露出一分讶色:“师妹找到寒磁铁了?”
素平淡如水的声音中终于有了几分起伏:“嗯,已经切割好,四块。”
“那可要恭喜师妹!”古容平心中更是烦躁,师妹若去炼剑,只怕没有个三五载,根本不会出关。他忽然心中一动:“若愚兄没记错的话,寒磁铁若要成剑,先要炼成剑胚。不知这炼制……”
“已经找到。”素声音重新恢复平淡如水:“不劳师兄烦心。”
此时,晁安那桌又响起一阵喧哗嘻笑声。
“哎,这些天可要好好备战!”
“是啊,只有晃兄可以偷懒了。”
“一个筑基期的货色,晃兄若是超过三招,在下可要鄙视你。”
“不若我们打个赌,赌晁兄几招能够结束。”
“此言大妙,我赌三招!”
“我赌一招!”
“好了好了。各位高抬贵手,别埋汰我了。”晁安连连作揖:“我就说了嘛,你们看看,我就算打赢了,也讨不得好。”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古容平刚刚在师妹那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正窝火,正好听到这群人聒噪,心中大是烦躁,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寒意。他年纪轻轻,便修为不凡,年少成名,平日在门中也备受呵护,哪有什么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顿时面沉如水。
他刚打算起身给这群人一个教训,忽然眼前一花,不知什么时候,师妹竟然站了起来。
她想做什么?
“我赌十招。”素隔着轻纱,面朝晁安等人,淡淡道。她的声音不大,却轻松穿过轻纱。这轻纱上,可是炼有隔绝的符阵,此时却没有任何作用。
那一桌顿时安静下,晁安脸色阴沉得吓人。
“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还请报个名号。”晁安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当着自己朋友的面,被人扇耳光,晁安哪里吞得下这口气?因为轻纱上有隔绝符阵,他们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两个人,至于相貌和谈话内容,却是半点看不到听不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赌,还是不赌?”素无动于衷地问。
古容平有些意外,师妹性子之冷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像这样的事,她应该绝不会感兴趣才对!如今她却为了别人打赌,这……
那人和师妹是什么关系?古容平眼中光芒隐约浮动,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若是连这个赌约都应不下来,那晁安可就真的声名扫地了。十招连一个筑基期修者都对付不了?对方就是明摆着想当众羞辱自己!
晁安心中极怒,口气却十分沉着:“阁下既然划下道来,在下都接着,赌什么?”
“随便。”轻纱亭中,传来淡淡的声音。
晁安愈发认定对方是戏弄自己,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拔开塞子,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和灵气。
周围众人只觉精神一振,而一些略懂灵丹者,都隐隐有些躁动。
“三品烈火丹,内有三十六粒。”烈火丹是晁家堡所特有的一种灵丹,采取地心炼制而成,其火性霸道无比,天月界非常著名的火性灵丹。
从亭中飞出一件东西,晁安目光一凝,抄个正着。
“月华流殇,三品。”
还坐着的众人,顿时按捺不住,哄地起身,个个伸长脖子,看着晁安手上握着的水晶瓶。水晶瓶晶莹剔透,没有一丝瑕疵,光这个水晶瓶价值便不菲。水晶瓶中,只有指甲大小的一团淡淡云雾状液体。
月华流殇,传言每十年,便会有一次中秋月光极盛,月华流殇便是采此夜月光炼制而成,极其珍贵稀罕!
小小一瓶月华流殇,其价值远超过晁安的烈火丹。
晁安脸色铁青。
第一百二十二节 押注
陶姝儿、燕明子和胡山三人走在东浮街道上,他们最喜欢凑热闹,而如今天月界又有什么地方比东浮更热闹?
胡山搓了搓双手,神情兴奋:“太棒了,奶奶的,等了这么久,那个什么破预试剑会终于打完了!正赛才有看头!”
陶姝儿桃花眼迷离:“是啊,古容平太帅了!我看整个天月界,就没有比他更出色的男人了!人家好喜欢!”
胡山心中暗骂陶姝儿花痴,忽然注意到平时今天燕明子似乎一直在走神。
“老燕,在想啥呢?”
燕明子哦地抬头,回过神来,露出苦笑:“想着赚晶石啊!”
“赚晶石?你最近缺晶石花?我手头上倒是还有一些,要不匀一些给你。”胡山豪爽道。三人因为之前共同战斗经历,反倒成了死党。
燕明子摇头:“刚买了一把新飞剑,晶石花得差不多。不急,慢慢赚就是,等没办法了再找你。”
“咦,你买了新飞剑?快拿了来我们看看。”陶姝儿顿时来劲。
燕明子掏出一把湛蓝色的飞剑:“剑名深洋,三品。”
胡山看了一眼,大摇其头:“比不上你以前那把滴水剑。”
“你那不是废话么!”燕明子没好气地直翻白眼,胡山这句话,勾起三人的伤心事。
陶姝儿见状,连忙岔开话题:“快说你想到啥赚晶石的法子?”三人之中,燕明子实力平平,却最擅长经营。
果然,这个话题才是燕明子的最爱,他顿时来精神:“当然是试剑会了!”
“试剑会?那怎么赚晶石?”胡山奇怪地问。
燕明子耐心解释道:“其他生意我们当然插不了手,但是手上若有闲钱,小赌一把,却是不错。”
胡山顿时没兴趣,不屑道:“你说的原来是下注,真没劲。”
陶姝儿反倒是颇感兴趣:“老燕别理他,仔细说说。”
燕明子精神更是振奋:“这赌博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只是这次的试剑会,却和其他赌博颇有不同。”
“怎么说?”
“这试剑会,固然有运气的成份,但更多比拼的是实力,这其中便有规律可循。一个人的实力高低,在短时间里,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再考虑到法诀的相互克制,法宝的优劣等等,虽然无法很精确地判断比试的结果,但却能大致地判断走向。”
胡山哂笑:“那你从哪知道别人的实力?从哪知道别人的法宝?”
燕明子点头:“这是问题的关键。实力很难判断,但外来的选手,都比过几场,总可以有个大致的判断。至于法宝”他傲然道:“这方面,我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这倒是。老燕你看法宝那没得说。”胡山对燕明子这点是相当佩服。
“嘿嘿。”燕明子得意道:“这赌法亦有很多种。比如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第一战,左莫对晁安。”
“这个有什么比头,当然是晁安胜!”胡山不以为然道:“剥皮僵尸虽然很厉害,但修为摆在那,绝对不可能打得过凝脉期高手!”
“是啊!”燕明子同意,但话题一转:“可现在传得最广的,却是这场赌局。大家在赌,左莫能够挡得下晁安几招。”
“这样也行?”胡山目瞪口呆。
“嘿,三招之内的赔率还比较正常。超过三招的赔率就开始疯涨。”燕明子道。
“难道你下了注?”胡山问。
“唔,我下了七招的。”燕明子得意道:“赔率一赔六十。”
“你觉得他能挡住晁安七招?”胡山一脸吃惊:“晁安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他是晁家堡最厉害的年轻弟子。你对剥皮僵尸的信心也太足了吧!”
燕明子沉吟:“你觉得晁安比常横师兄如何?”
“自然不如!”胡山想也不想,毫不犹豫道:“常横师兄多厉害的人!以前他筑基期就打败过凝脉期的修者。”
“啊!”燕明子对后面这句有些吃惊:“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
胡山下意识压低声音:“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师兄那柄血蛛剑,便是杀人夺宝来的!所以才被掌门勒令面壁思过。”
另外两人顿时悚然而惊。
“看来我的晶石不会打水漂了。”燕明子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晶石,他笑道:“本来这赌局根本不会这么热闹,主要是晁安被人指名对赌,对方可是拿出一瓶月华流殇,赌左莫能撑到十招,这才把赌局给搅起来。”
“月华流殇……”胡山表情呆滞,喃喃道:“太败家了……”
一直没开口的陶姝儿忽然问:“赌左莫胜的赔率是多少?”
燕明子一怔:“好像是一赔三百吧。”他吃惊看着陶姝儿:“难道你想押他胜?那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陶姝儿无所谓道:“反正我只押几颗晶石,就算是好玩呗。既然常横师兄可以在筑基期打败……”
她的话嘎然而止,目光凝住。两人半天见她没有下文,大感奇怪,当看到她僵住的表情和呆滞的目光,便不由顺着她目光望去,两人全身一僵。
一人正朝他们走过来。
李英凤看着守在院子里的师弟,摇摇头。师弟被排在第一场,本来也没什么,反正她觉得掌门也只是想让师弟去见见世面。哪想到这些天关于师弟到底能够撑几招的赌局突然传得沸沸扬扬。
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当众扔出一瓶月华流殇,赌师弟能撑晁安十招,顿时惹来一片哗然。本来大家对这场比试没有什么兴趣,现在这场比试的赌局反倒成为最热闹最惹人注目的赌局。
这不是把师弟架在火上烤么?
师弟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捣腾什么。她心中焦急无比,师弟还不趁机多练练剑,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师弟在她店里的这段时间,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练剑。
难道他想凭借那些没什么用处的乱七八糟低阶符阵来取胜么?师弟学符阵,她自然不反对,但是符阵更多的是用在炼丹和炼器之中,对战中用处可不大。
这个时候,还搞什么符阵啊!
韦胜踏着裂虹剑,像一道虹光,落入东浮。他回了一趟无空山,向掌门禀报了白衣男子的事情,便赶往东浮。左莫被排在第一场,如果来得晚,可就要错过师弟的比试。
一入东浮,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让韦胜有些意外。
和左莫不同,他对试剑会充满兴趣。能与各方高手切磋竞技,如此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光想想,他都感到热血沸腾,战意澎湃。
他忽然想到师弟左莫,不由微笑,以师弟那般疲懒的性子,对试剑会肯定全无兴趣。再想到师弟又不想参加,又对掌门的命令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就觉得相当有趣。
师弟相当有天赋,只可惜对修剑的兴趣不大,若这次能逼逼他,也不会件坏事。
韦胜是一名极其纯粹的剑修。一开始左莫专注于灵植时,他尚没有感觉,可当左莫修剑的天赋展露出来,却还沉迷于其他,韦胜就觉得相当可惜。
忽然,他听到周围传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