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额娘现在只想安稳的养身子。你有个嫡亲的弟弟或者妹妹,也就不会孤单了。所以你啊不用担心额娘,帮额娘争什么。在这个府里,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做你的大格格就好。”
  “太皇太后喜欢你,那是你的福分,额娘心里也高兴的很。你若是能从太皇太后身上学到哪怕一星半点儿,也够你受用一辈子了。” 钮钴禄福晋轻轻抚摸女儿头上的童子髻,似乎想起来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女儿明白。女儿一定跟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边儿,好好的偷师。” 阿茹娜小格格见额娘心思有点沉重,就学着别的女孩子的样子,抱着额娘的胳膊晃了晃,亲热的撒起娇来。
  果然钮钴禄福晋回过神来,对自家男娃娃一样顽皮的宝贝闺女,难得的露出来小女儿姿态对她亲香,很是开怀,笑的满脸高兴。
  “知道就好,你若能好好跟着师傅们做功课,把学问都学进心里去啊,额娘就同意你阿妈把那匹小母马春风送给你。”
  “多谢额娘。那女儿能不能不去上女红课?春风好几天没洗澡了。” 阿茹娜兴冲冲的现在就要去看那匹小马春风,多多和它联络感情。
  那可是她看着长大的,从春风出生到现在,她每天都想着有一天可以骑着春风去参加围猎。
  “你自己说那?乖女儿,乖乖的去上课,这几天额娘都会检查你的功课。”
  “女儿明白了,额娘您休息一会儿,女儿去上课。” 阿茹娜格格皱了皱小眉头,想着再不走,师傅又会和额娘告状她迟到,就不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和额娘耍赖拖延时间。 只能乖乖的去上课。
  活了两辈子的阿茹娜格格第一次体会到了母上大人的威力,从自家额娘那里铩羽而归。不光没有被获准进宫,还要帮忙管家理事,现在更是要乖乖的去上最厌烦的女红课。
  心里确实是有点郁闷的。
  但是想想刚刚额娘的担忧和教导,也也是暖暖的。怪不得后世有个电影取名叫《世上只有妈妈好》。可不是都这么说吗?有额娘的孩子才是宝。
  阿茹娜朝着课室的方向慢吞吞的走着,却因为细想刚刚额娘的话直接停下来了脚步。
  是不是在上辈子,如果她在年幼不懂事的时候没有以欺压其他兄弟为乐,不理会他们之间的争宠和争斗,就不会导致和皇阿玛的父子关系破裂,最后众叛亲离,被二废,被圈禁到死?
  时光不会倒流,就算她当初选择附身到爱新觉罗·保成身上,估计也不会有答案。 只希望,这辈子的太子殿下,可以不再有她的遗憾。
  阿茹娜格格离开后,钮钴禄福晋瞧着女儿有点无精打采的背影,象一朵要缺水的兰花儿一样,这心里头啊就有点心疼。
  可是有什么办法那?将来进了皇家的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几千双眼睛盯着,行差踏错一点儿都不行。现在她要是狠不下心,那才是真的害了自己的女儿。
  这京城上下,有哪一家不知道,皇家最喜欢的是稳重端庄的女孩儿?谁能想到自家这娇宠着长大,任性恣意的女儿,会进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的眼?
  尤其是他们家的情况,又有点不同。以皇家对鳌拜叔公的顾忌,本来应该是不会让他们这一支瓜尔佳的女儿进宫或者嫁给哪个阿哥的才对。
  所以他们夫妻俩以前对于女儿的教育,也就没做什么要求,女儿逃课去骑马练鞭子,也没约束过,随着她自己喜欢什么就学什么。
  现在可不是什么都要从头抓起来。
  “福晋,您不用担心,我们大格格聪明着那。学什么都比别人快一倍。” 傍边福晋的奶嬷嬷看着主子似乎有心事的模样,立刻劝导她。
  “嬷嬷,阿茹娜学东西是聪明。这一点我们家爷和我都很骄傲,可是这个性子脾气,你说将来若是因此吃亏了,可怎么办?”
  “福晋,您可别多想,就我们府上的名头,这京城里哪一家不是要捧着我们的大格格?您就放宽心。”
  “嬷嬷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您现在啊安心的养好胎,才是最重要。将来小主子长大,有小主子护着自己嫡亲的姐姐,给大格格撑腰子长面子,怎么都不会让大格格受委屈。”
  “嬷嬷说的是,是我想差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肚子里这个金疙瘩保护好。大格格有个嫡亲的弟弟照应着,那才是正理。”
  想想佟家,赫舍里家,钮钴禄家,哪一家不是人丁兴旺,人才辈出的?这个世道,终究是要有好男儿顶门立户,家里的女儿才底气足。
  当然,瓜尔佳家的好男儿,必须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只要自家立得住,站得稳了,皇家总会给大格格几分面子。
  又琢磨着,晚上是不是应该和自家爷商量一下。府里的几个庶子庶女的教育,适当的抓紧点?毕竟都是大格格的血脉亲人,不求他们将来帮衬着大格格,只要不胡作非为的惹是生非,给大格格拖后腿添麻烦就好。
  求满天神佛保佑,这一胎可一定要是个男娃。
  宫人们把梁九功大总管急急忙忙的,亲自跑去太医院请太医的事情传的有声有色,从太子殿下的膝盖受了点伤不要担心,到太子殿下受伤严重,不方便走路,还有理有据的描述着,没看太子殿下一直到太阳落山才从乾清宫出来吗?
  各种各样的说法让没见到闺女进宫,自己打听消息的倭黑大人更是心神难安。
  想象一下宝贝闺女听到这些消息,就会变得皱巴巴的小脸,心疼。又怕哪天身怀六甲的福晋知道了担忧睡不好,心疼。
  性子急躁的倭黑大人就想去直接求见皇上,可却被告知,皇上不在乾清宫,领着太子殿下去了内务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办法,倭黑大人就四处花钱打点,终于见到了梁九功大总管的干儿子李德全小总管。
  “信勇公不用发愁。皇上疼爱太子殿下都来不及,哪儿会罚跪?都是误会,那起子人看景不嫌事儿大,瞎传的。太子殿下的膝盖受了点凉,孙老御医说擦擦药酒就好了,方子都没给开。”
  李德全不着痕迹的捏捏袖子里薄薄的红封,觉得这位倭黑大人真的挺大方。
  关键是干爹提点过他,对倭黑大人敬着点,虽然他不知道这里边儿的门道,但是听师傅的教诲,是不会有错儿的。
  “原来如此,此番多谢李公公。府里有事,不敢耽搁。也不敢耽误李公公时间。我们下次有机会再好好唠唠。”
  倭黑大人得了准话,心情大好,看待这位和自家平时没有什么交情的乾清宫太监小总管,也分外顺眼起来。说完话还哥俩好的用力拍了拍李德全的肩膀才离开,差点儿让李德全没站稳。
  “这个粗人。” 李德全小总管站在那里,等倭黑大人的背影看不到了,才嘀咕出声,揉了揉自己被粗人倭黑大人大力拍过的那边肩膀。
  内务府玩具处,小太子乖巧的站在一边,听着黄履庄耐心的和皇阿玛这个就懂那么一点儿皮毛的门外汉讲解蒸汽机的构造,拿着各个不同的零件比划着,告诉康熙皇帝这些零件用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作用,怎么用等等。
  康熙皇帝则是一边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的随着黄履庄的讲解不时的点点头,“恩”一声;一边想着小太子早朝后送给他的那份无烟火-药的制作方法。
  心里想着要尽早的安排下去研制出来。没办法,康熙皇帝实在是太激动,没有火-药残留的火-药,对比目前的黑火-药,都不用对比,高下立见。
  “皇上,匠人们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开始演示。” 黄履庄停止了解说,跟皇上请示是否现在开始,演示一下蒸汽机的运作?
  “开始吧。”康熙皇帝确实是要看看,这么长时间,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又让大阿哥把内务府折腾的人仰马翻的,满足玩具处提出的所有要求,他的小太子到底捣鼓出来了什么神奇的宝贝。
  匠人们在锅炉底部慢慢的添加煤炭,让火烧的更好,给汽锅预热。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蒸汽机才正式开始运作。
  由于材料限制和当前钢铁工艺的影响,哪怕有小太子提供的二十世纪的最好的蒸汽机图纸,他们也造不出来一模一样的。只能是尽他们玩具处所有人最大的努力,生产出来这么个有点四不像的大清第一台高压蒸汽机。
  它主要是根据公元十七世界法兰西国家物理学家丹尼斯·帕平发明的高压锅的原理。
  采用了十九世纪英吉利国家的詹姆斯·瓦特和他的合伙人马修·博尔顿以及威廉·默多克这些雇工们,一起钻研了几十年,历经千辛万苦,做了无数次实验,才研究出来的瓦特蒸汽机的构造。
  把冷凝机和气缸分离,用离心式调速器,曲柄齿轮传动系统带动活塞平稳的旋转运动。采用平行四连杆机构,保证双向汽缸的控制问题,让活塞在双向气缸两侧进气,提高热机效率。
  站在历史上这些天才的科学巨人们的肩膀上,这台蒸汽机大约有当年瓦特蒸汽机的一半大,而且是高压蒸汽机。
  康熙皇帝睁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可以想象,有了这个蒸汽机,他可以把火-药生产作坊那里的匠人辞退一大半,更快速更好的大量生产无烟火-药,配备给大清所有的火器营。
  他还可以把它用在织造局,让大清的老百姓花现在的一半的银子就买到自己需要的布料;或者是用在海船上,让海船不再需要大量船工摇动,自己就快速的跑起来。
  如果把蒸汽机用在采煤,炼铁上,快速效率的获得更多的煤铁材料,就可以大量的生产这个蒸汽机。
  就像小太子描述的,这个蒸汽机,可以用在大清境内所有需要动起来的器械上。
  第49章 火器29
  再想到马上要开始攻打琉球的战争计划, 看着这个神奇的机器,康熙皇帝快速的在心里计算着怎么装备火器营和神机营。
  各类新式火铳, 火炮,再加上这个蒸汽机大量, 快速,稳定的生产无烟火-药,杀伤力绝对是以前的几十倍···正思绪翻涌,胸潮澎湃的时候,却被小太子出声打断。
  “皇阿玛,您请看。”原来是小太子指着那个汩汩冒着黑烟的大烟囱,向康熙皇帝说明昨天赏雪时候的那个问题。
  “皇阿玛, 用煤炭和用黑油一样都是有污染的,当然用黑油的污染少一点儿。但是日久天长的,加上蒸汽机的使用量一大起来, 如果不在一开始就把规矩定好,这大清国的天空就会被这些黑烟笼罩, 白天看不到西山雪景, 晚上也看不到天上的星星。”
  康熙皇帝沉默不语, 眉头锁了起来。
  他眼见这个大烟囱朝天上冒出的浓浓的黑烟,也确实是理解了小太子说的,没有了蓝天白云的后世。可以想象, 那个时候因为落后挨打,百年战火的破坏和西方国家挖地三尺的搜刮,新建的国家那真的会是怎样的一穷二白, 缺衣少食。
  为了填饱肚子,穿的暖和,当然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在那种情况下,可不是会相应的顾此失彼吗?
  “这片天空,这片土地,世世代代的全然无私的养育着我们。从夏商周开始到现在,两千年的历史了,不能让目光短浅的宵小之辈为了那点眼前的绳头小利,去破坏这肥沃的土地和干净明亮的天空。”
  “儿臣觉得我们可以就从现在起,在大清国内进行推广,宣传,教育爱护环境。 皇阿玛以为如何?”
  “正当如此。”康熙皇帝还没从刚刚的激动中恢复平静,听了小太子的话,第一个念头是,如果没有了这方天和地,他这个天子何在?
  自古帝王都觉得自己是“顺自然神意而生,受天地之命而降。” 警告世人,皇帝的权力是出于神授的,秉承天意治理天下的,所以皇帝又被称为天子。天子,顾名思义,天之嫡长子,其命源于天。
  从盘古开天地以来,所有的皇权统治者都把自己和神秘的大自然,天地神话联系在一起。 皇家自称是天命所归,皇帝是天子,其统治文化一直遵循“天,地,人”的法则,即“天地人合一”。
  在后世,哪怕是在小太子上辈子的公元四十世纪,“天地人合一”这一治国理念还是多多少少的被当权者使用。经历了大灭世的人们,把保护和爱护环境的意识几乎是刻在了骨血和灵魂里面。
  尤其是在华夏子孙刚刚到外星系定居的时候,作为外来者,无根无源,备受其他种族歧视,更是怀念母星-蓝星。
  官方和民间各个有识之士都站出来组织人们,一起研究他们当宝贝一样库存珍藏的各种资料文献,推广,宣传华夏文明。
  当时为了和西方文化区别开来,还对古华夏的传统文化,思想教育,政治形态,经济形态,法律法规,民间风俗等等方面都做了特别研究,帝国的孩子们学习识字,都是从《千字文》,《三字经》,《弟子规》开始的。
  从公元前的二十世纪到现在的大清,人们对于大自然的各种现象比如风雨雷电,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等等一方面是敬仰和信奉,甚至是作为民族图腾来顶礼膜拜的,比如满族人对乌鸦,苍鹰,野猪的图腾崇拜等等。
  另一方面是用自己的智慧,积极乐观的因地制宜,改造自然,让自己可以更好的存活于天地间,哪怕是各个朝代的皇家也不敢,不会故意的去破坏自然环境。
  当然了,生产工具的落后也是一个原因,远远没有公元二十世纪后人们征服自然的能力。
  道家圣人老子在《道德经》中写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也就是后世道家学派所说的是“天人合一。”
  到了春秋时期,儒家圣人孔子的《易传》中讲到的:“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阳;立地之道,曰柔刚;立人之道,曰仁义。”
  孟子的《孟子离娄上》 也讲到的:“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是故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 分别从“仁道”和“诚道”来阐述天,地,人三者的关系。
  发展到宋朝和前朝时期,因为生产力有了很大发展,人们征服自然的能力大大增强,有了大量的人口,和更多的大型建筑。
  程朱学派在继承儒家思想的同时,又吸收了墨家的“兼爱”,主张“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万物同源,一气流通,不得间隔。提倡人们爱护和保护大自然。
  大自然生生不息,是“道”,也是“仁”。把道德范畴的“仁民”扩大到“爱物”,不求人类独存于世,而是与天地万物共生。
  四书五经里面都有教育,叮嘱人们要保护树木,即使是砍伐也要注意季节,和补栽幼苗。 打渔的时候,看到网兜里有小鱼,要给放生。打猎的时候,遇到幼崽,也尽量不要猎杀。
  “儿臣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关于宣传环境保护,爱护自然这一方面。回去后和皇阿玛具体说说。皇阿玛您先听听合适不。若是可行,儿臣再写个具体的章程出来。”
  小太子刚刚在嘟嘟那里翻了翻相关资料,觉得回到乾清宫后,可以把适合现在的大清国使用的一些方法整理出来,给皇阿玛做个参考。
  在父子二人的说话间,蒸汽机的演示就基本结束了。
  康熙皇帝表示出很高的赞赏,激动的喊了三声“好!” 对这些匠人们大加赏赐。
  尤其是对着黄履庄,很是欣慰。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考察,康熙皇帝已经可以确认,黄履庄这个天才,虽然是个汉人,但是确实是个可以放心重用的汉人。
  随后小太子又领着还沉浸在刚刚的蒸汽机演示带来的震撼中的康熙皇帝,继续参观了一些零件的生产情况,着重提醒了康熙皇帝目前炼铁工艺的不稳定。如果要生产合格的蒸汽机,先必须要有各种合格的零配件。
  随后又到生产手表的那个小角落看了看。认真的听匠人们的讲解,听到他们说已经基本掌握了手表中最重要最关键的那部分,也就是机芯的研制,估计再过十来天,就可以收到手表的样品,康熙皇帝又是大为感佩。
  想象着未来的大清,每个人的手上至少戴着一块手表,做任何事情都可以精确到所谓的分,秒,可以给每个人在一天内节约多少时间?
  而人们用这些时间,又可以多做多少事情?尤其是在战场上,将给将士们带来怎样的便利?
  无法想象啊。
  又琢磨到《冬装》那本书中,那么多的手表款式,太皇太后都要全部收藏,其他人估计也有这想法,就为手表能带来的巨大利益心动不已。也就更头疼,这手表的生意到底应该让哪几家进来参一份子。
  以前小太子捣鼓那些精油啊肥皂啊之类的,都是日常消耗品,也不是必须的,虽然是赚来了巨大的利益。却都不会像今天他所看到的这两样,尤其蒸汽机,给他带来无法描述的震撼,心怀激荡,久久无法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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