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他给秦慕文作揖,道:“恭贺主夫生辰,祝愿您永远都这么开心。”
  顿了顿,小茶小声补充道:“这长寿面是老爷亲自给您煮的。”
  秦慕文一愣,自从有了小茶,黎锦下厨的时候已经很少。
  但他居然不仅送了自己画卷,还有这碗长寿面,秦慕文强忍着掉眼泪的冲动,坐在了饭桌边。
  吃完饭后,秦慕文果然看画就看了一整天。
  当天黄昏的时候,他把十八卷画都抱在怀里:“阿锦,这些画我都可以带走吗?”
  黎锦说:“都是你的东西,你当然可以带走。”
  黎锦发现秦慕文把这些画都放在了主屋的储物格里,里面有木雕小兔子挂件、缎带、给小包子画的第一幅画等等,全都是秦慕文认真积攒的。
  如今又多了十八个卷轴,秦慕文想了想,把卷轴放在第二格,每层摆六个,一共摆放三层,都列的整整齐齐。
  黎锦对自家小夫郎的收藏癖可算有了新的了解。
  他想,幸好没有在还不会画画的时候给小夫郎画,要不然被他这样收集起来,过几年看真的有点不忍直视。
  但小包子那幅画,黎锦却是很喜欢。
  那是包子第一回 对他笑,也是他真心实意把包子认作自家孩子的第一天。很值得纪念。
  当天晚上,黎锦本想只是抱着少年休息。
  但秦慕文却主动的褪下亵衣,露出骨肉匀亭的身体,然后主动的打开自己,邀请黎锦进入。
  这就是男人表达喜欢最原始的动作,黎锦起初动作还很轻,担心伤害到少年。
  但少年却不断催促他:“快一点,阿锦。”
  黎锦忍者不发,吻落在他额角:“你会受伤的。”
  秦慕文眼眸里盈着水汽,却依然坚持:“我想你更深一点,阿锦,我喜欢你。”
  黎锦再也忍不住,把少年的一条腿抬过肩膀,两人对视着,都能从对方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而黎锦就是在这个状态下,一寸寸地深入,攻城略地。
  第89章
  翌日,黎锦神清气爽的去了书院。
  他此前跟万教谕说过,那笔四成的净利润润笔费也有他的一份,所以,这三百两中,至少得匀出六十两给万教谕。
  但直接当面给钱又不符合读书人的习惯,黎锦则跟万教谕商议了日期,打算改日登门拜访。
  这么一来,其实拿到手上的只有二百四十两。黎锦没有坐吃山空的习惯,他打算拿出二百两去做生意。
  无论是买些田地、雇人来耕,或者在内城买些地段偏远但胜在安静的空地建房子,都是不错的打算。
  不过,如果黎锦真的打算直接做生意,那他就得亲自走访去了解行情。
  什么事儿都得一步步来,一口吃不了大胖子。
  《农桑算经》编纂完成后,知府大人也再给黎锦布置更多任务。
  但经此一役,黎锦自己倒是对‘改编算经书’有了不少兴趣。
  之前在考县试的时候,他就想过要独立编撰入门算学书。
  毕竟对那些年幼的蒙童来说,《九章算术》还是太过深奥了些。
  黎锦登门拜访万教谕的时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毕竟若是他真的打算这么做,以后指不定还得麻烦万教谕帮忙校对。
  万云在家里面色倒是温和不少,不像在书院里那样,一直都板着脸。
  兴许是黎锦与他身世相近,年岁也相差不太多,他对黎锦也生出不少惺惺相惜的感觉。
  听到黎锦说《九章算术》深奥,万云笑道:“你可是辛丑年参加的县试和府试?”
  黎锦道:“正是。”
  “那你可还记得知府大人当时主持编纂了一本《算术·详解》,那就是咱们算经部其他三位教谕共同完成的。”
  黎锦听闻后顿时心生佩服,当时他看的书还少,手里的算经书也就只有两本。
  县试前也是埋头苦学,才对照着这本《详解》,吃透了《九章算术》。
  黎锦笑着把自己当时学习的场景说了出来,“真是多亏了这本书。”
  万教谕又道:“但我听闻你的意思,不是继续给算经做注解,而是自己独立编纂算学的启蒙书籍?”
  黎锦答道:“学生是有这个打算。”说着他掏出一个缝了无六页纸的薄册子,呈给万教谕,“这是学生列出来的纲目,还请教谕指点。”
  黎锦第一个列出的就是乘法表,这个早就有了《九九乘法歌诀》,但却是从高到低排列,也就是说,蒙童背这些口诀,第一句开口就是‘九九八十一’。
  黎锦有打算把其反过来,从‘一一得一’开始,但他也不知道这方法到底可行与否。
  毕竟这关乎蒙童的数学启蒙。
  万教谕看了后,起初神色淡然,毕竟他也见过不少有黎锦这种想法的同僚,但编出来的书籍都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可取价值。
  突然间,他的眉头拧起来,面带思索。
  黎锦则一直坐在原地品茶,静静等待万教谕给自己答复。
  薄薄的一本小册子,万教谕看了足足一个时辰。
  看完后,他眸中只余赞叹和欣赏,说:“异想天开!但又无比绝妙!”
  黎锦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这种大胆的想法,会被万教谕直接批判一顿。
  但万云却话锋一转,“黎锦啊黎锦,你这想法也太大胆了,明日我为你引荐山长,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黎锦的心又悬在了嗓子眼儿,他觉得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
  若是在他有点名望的时候,推出这算经启蒙就好了。
  但他也不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稳妥固然是重要的,他这个身体如今还未及弱冠,年轻就得有年轻人的冲劲儿。
  有什么想法就得大胆的提出来,要不然一直思前想后、畏手畏脚,老了后才发现少年时居然无一件‘年少轻狂之事’可以值得怀念。
  山长看了黎锦的纲目,沉吟半晌,只给了他一句话:“你尽管做就是了。”
  黎锦如今院试在及,若是山长觉得这个想法不好,那就不会让黎锦放手做了。
  但就算是山长,也没有当场给黎锦任何保证。
  可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
  百年后,有人从工部尚书万云的晚年回忆录中看到《蒙学算经》的由来,翻成大白话就是‘山长对他说你尽管做,他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独立编撰出一本简洁易懂的蒙学算经。那时,他还仅仅是个刚出村子不久的童生,未及弱冠。’
  =
  编书和去田间地头实访问都得亲力亲为,黎锦一个人分身乏术,他也就暂且搁下了在府城买地的念头。
  把这些钱放在家里先存个个把月,等考完院试,有了功名在身后,买了地还能免租。
  在黎锦去宁兴书院之前,每次月末考核的第一名都是‘风水轮流转,今月轮我当’。
  但黎锦来了后,第一个月大家瞧着这第一名黎锦,感觉这名字挺陌生,人群中有人问这人是谁,只有寥寥数人回答‘是今年的府试案首,跟我同年考的’。
  第二个月瞧着黎锦的名字占据首位,大家都说‘这人运气太好了,策论截词那么厉害,他肯定考前刚好背过这一段’。
  第三个月,众人沉默了,之后都打起精神看第二名是谁。
  自从黎锦在书院出名后,想要跟他结交的人有不少,有些甚至在府城都有头有脸。
  黎锦也挑着合适的时间参加过一些文会,不过大多时候他都在算学部,因此接受的邀约不多。
  随着黎锦在府城读书人圈子里的名声越来越大,此前院试的考官也注意到了他。
  但这考官心眼儿也没那么坏,知府大人把那个学生贬出‘甲等’,本就是对他的警告。
  他自己堂堂一个儒教学的儒官,在府试中动手脚已是即为不光彩的事情。
  知府大人给他面子才没公开处置他,他也懂得见好就收。
  倒是那个位列乙等的学生对此很不忿,因为他府试成绩‘乙等’,只能被分在乙班。
  偏偏他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连续三次排名在甲班内,就可以进入甲班。
  第四个月,这位名叫陆长冬地仁兄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甲班。
  接下来,他以为自己就可以与黎锦一教高下。府试排名已经无力回天,但他要证明自己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别看黎锦平时话少,可讲堂辩论上他却引经据典,数据都列的清清楚楚,甚少有人能跟他辩论到最后。
  等到十二月的时候,陆长冬已经忘记自己的本意的是什么,反而每当他可以跟黎锦辩论到最后,他下学后都会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陆长冬想,那件事总归是自己和老师的错,黎锦完全无辜。
  再说了,黎锦也用实力让陆长冬输的心服口服。
  就在陆长冬以为这就是黎锦的全部实力后,《农桑算经·简化版》突然在整个书院引起了轰动。
  这本书原先是按照知府大人的要求,每村的村长至少买一套回去,给村里的人合理安排农耕时间和耕种方法。
  但其中却有不少的算学题,与科举考试息息相关。
  书院中有个学生的父亲就是他们村村长,他趁着休息的时间回了趟家,看到他爹在研究《农桑算经·简化版》。
  这个学生当时直接笑道:“爹,这算经对我来说都很难,您得研究到什么时候啊。”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被亲爹用鞋底揍了屁股。
  他爹很生气地问:“难?这我都能看懂的题,你跟我说难?你这样还考秀才?干脆回来给村里幼童启蒙算了!”
  这学生觉得他爹在开玩笑,拿过这本书一看,惊呆了。
  “爹,您别揍了,这跟我的算经书不一样!”
  最后还是他把自己的算经书掏出来,他的村长爹一看那些拗口的解释,这才发现孩子确实没撒谎。
  但老子还能给儿子道歉?
  村长说:“你们考秀才的人,就是应该学的难一点,把我的书还给我。”
  “爹,这书哪儿来的?能买到吗?买不到让我抄、抄……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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