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那是他脑子里所能想到最快速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确实,他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再受到主脑的操纵,却也使得“青霄”的存在彻底消亡没了实体,变成了个连白眼都翻不出来的大光团子。
早知道当初就少看几本洪荒流的小说了,不是人人都是鸿钧能身合天道的。
“主脑还在,不过它那时候情绪太激动连老底都给我抄干净了,想上来也上不来。”这个形态下青霄的语气很难有什么波动,像是人工语音一样平铺直叙,交代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
主脑那时候被巫璜刺激得情绪完全失控,青霄趁机冲上去摁着强行融合,成功占据了意识主导位——像是双重人格的主人格,现在主脑就和当时压得青霄意识消弭一样被青霄压得连个屁都不敢放,团吧团吧小黑屋里一关,只要青霄不要道心失守被心魔所困,估计是没什么再见天日的机会了。
青霄努力不让自己回忆当初是怎么吐槽系统是下药爬床的洗脚婢的。
谁让他对主脑这通操作下来不光是等同于下药爬床强上还加上了谋财害命鸠占鹊巢,一想他就觉得打脸啪啪响。
——融合后青霄获得了主脑的全部资产,一跃从刚得道超脱的修士成了半个变异癌细胞,彻底摆脱了主脑的操纵并且境界提升距离他所追求的大道更进一步,还取代主脑得到了成千上万个在主脑掌控下的大小世界的全部资源和无数任劳任怨为他干活的储备粮(任务者)。
只是继承资产的同时也少不了债务,身为意识主导的青霄不得不背起主脑的锅,什么天道啊,定数啊,气运啊,主脑造了那么多孽因果压得青霄都直不起腰来。
雪上加霜的还有一个个系统哔哔哔地给他传递消息,那么多没来得及被主脑搞死的储备粮(任务者)不能直接切断联系装不认识,大大小小的世界也得靠他支撑——那些世界本身的天道都被主脑压榨得只剩下个空壳子了,青霄要是撒手不管唯一的结局就是世界噼里啪啦炸个大烟花。
青霄真想问问自己体内奄奄一息的主脑,你这么作到底是图点啥。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九死一生筹谋了数千年,主脑终于被青霄搞成了个弟弟,可从来没人跟青霄说过当大哥是要给弟弟作出来的锅擦屁股的啊。
并且在这种他的世界天翻地覆一夕之间要学会怎么当个好主脑补锅匠的时候,他的战友居然一副功成身退的样子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面对散发着难以置信气息的大光团子,巫璜一摊手理直气壮,“我们说好的。”
合作协议里只规定了这么多,该干的都干完了售后又不在他的服务范围里。
况且大光团子再怎么白白软软亮得像个球,又哪里有巫璜自家丹粟的黑团团圆润可爱值得他劳心劳力。
你已经是个主脑了,要学会自己收拾自己的烂摊子了。
第36章
巫璜最后还是帮了青霄一把。
当然跟他和青霄有多少交情没半毛钱关系, 纯粹是考虑到青霄现在所在的世界跟他的坟墓就像是船和水的关系,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风浪太大翻船就糟糕了。
不过他能做的也就是帮青霄稳定稳定空间结构,熟悉一下主脑的运转方式以及教一教他如何维护世界正常运转,更多像是该怎么还掉主脑欠下的大笔债务, 那么多储备粮任务者那么多系统拖油瓶该怎么处理,外加作为一个球而言毫无生活质量可言的悲惨状态, 就只能靠青霄自己去克服了。
青霄对着意识深处老实如鹌鹑的主脑,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算了,还是讲吧, 现在不讲等他把主脑的欠债还清了主脑就真的可以成为历史名词了,那时候他想讲也讲不了了。
青霄:!!!!!
——还是毫无起伏的无机质声音, 字正腔圆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日课三发骂完主脑,青霄神清气爽地按照他和巫璜的约定支付给了巫璜应有的报酬。
巫璜这么卖力气地帮他,可不是一条敷衍了事的项链就能解决问题的。但青霄现在的状态就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反正掏出去的都是主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 他这个刚继任的一毛钱都不想要。
不对, 谁他妈是主脑的儿子。
青霄又觉得情绪有点崩。
巫璜对青霄丰富的内心戏一无所知, 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青霄说好支付给他的报酬上。
旁的各种珍宝都是搭头, 真正重要的是主脑陆续从不知道哪几个世界收集来的尸骨——先前一直以诅咒之玉的名字在系统商城高价出售,现在全部下架,已经被任务者买走的那一部分, 如果还没送出去青霄就支付些积分收购回来, 如果已经被送出去了, 他就下发个任务让任务者把东西拿回来。
诅咒之玉本身在系统商城里的售价并不算高, 和青霄能提供的收购积分一比,绝大多数任务者都很乐意跑那么一趟赚笔外快。
没错,青霄也开始像主脑那样开始剥削任务者的劳动力了。
他静下心来仔细想了一想自己身上那小山一样的债是谁的锅。罪魁祸首当然是主脑没错,可实际执行者还不是那些储备粮任务者,一个两个沉迷攻略玩弄感情在危险的边缘不亦乐乎地试探,巴不得一个世界从主角反派到配角龙套大被同眠,那秉承着谁搞出来的事谁自己去收拾的原则,他们的债就让他们自己去还好了。
修罗场好,修罗场妙,总归都是甩不掉的拖油瓶,上好的劳动力不压榨还指望青霄当牛做马给他们爱的供养呢。
“我,咳咳……”巫璜觉得变成个球之后青霄的思路愈发难以捉摸了,但他还是接着说完了后半句,“要是有合适的苗子,也会带给你的。”
坟墓本身在原定计划里是要变成一个完整的世界的,巫璜可以预期未来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掉进坟墓——那些都是安排好的定数,理应推动坟墓向着完整世界不断发展蜕变。
但是巫璜这个预定是要成为世界基石的老粽子不好好死着被弄得起尸了,并且未来几百几千年并没有什么死回去的打算,那么连地基都没了坟墓也不可能按照计划接着往下蜕变,导致掉进来的“东西”送又送不回去,留下来除了添麻烦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不如丢给青霄废物再利用。
考虑到青霄的欠债量,巫璜这边不管提供多少人他都能吃得下。
一定程度上,巫璜觉得可能到自己活腻了想死回去的那天,青霄都不一定能还完主脑欠下的债。
青霄感激地给了巫璜一个拥抱,或者说他本来是想拥抱一下的,但情绪一激动好不容易捏出来的人形就又弹回了大光团子的模样,只能跟巫璜蹭蹭以示友好, 又把自己刚从主脑那乱七八糟历史记录里查到的消息给了巫璜。
他给了巫璜那条项链——他现在已经知道那上面嵌着的红宝石是丹粟的心脏了——的初始空间坐标,有了坐标巫璜就能循着找到准确的世界落点,加上主脑历史记录里关于这条项链的完整消息,巫璜应该能在那个世界里找到丹粟更多的尸骨。
——传说千年前矮人族最伟大的两位宗师级强者劳伦和亨利,曾经猎杀过一头巨龙。
早已消失在历史之中,凶残强大统领着整个天空的巨龙。
它的双翼展开遮天蔽日,一双眼眸带着黄金一样的光芒,能够喷出烈焰焚烧万物,坐拥着世间无数珍宝。
劳伦和亨利在已经消失在海中的孤岛上与巨龙鏖战七天七夜,终于砍下了巨龙的头颅。垂死之际不甘受辱的巨龙引动火焰将自己的尸身焚烧,只留下了琉璃般的龙骨,融化黄金般的眼眸,以及比世上任何宝石都要瑰丽的心脏结晶。
相传这三样宝物中蕴藏着巨龙身上无穷无尽的力量,却也一样隐藏着巨龙死前无穷无尽的怨恨。
矮人们把心脏结晶送给了与他们世代交好的大帝国劳伦迪乌斯,打造成了帝国代代相传的帝位证明“帝国之心”,而龙骨与龙眼,以及故事中巨龙所拥有的无数珍宝……
……
“矮人们在龙骨上铸造了辉煌的王庭,将龙眼镶嵌在王冠之上,数不胜数的珍宝堆砌,映得地下五彩斑斓如梦中仙境。”
破旧的小酒馆里,吟游诗人拨弄着怀竖琴,唱着这老掉牙的曲子。
有人哄笑让他换上点新鲜花样,风里来雨里去的佣兵们对这种骗小孩子的故事毫无兴趣,他们更愿意听听贵族家小姐的花容月貌,或是某家夫人沸沸扬扬的桃色新闻。
吟游诗人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为了今天的小费他正准备换首曲子,就有人丢了枚金币到他的手里。
“继续唱。”说话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
这少年边上还坐着个人,比他稍大一点二十余岁的青年,淡淡端坐着便仿佛这小酒馆成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那白皙纤瘦的指间所执着的也不是木酒杯和廉价麦酒,而是上等水晶杯中盛着鲜血般的甘醇琼浆。
这两个人一进来吟游诗人就注意到他们了,哪怕他们并没有穿着多华贵的衣服戴着多少首饰,但通身的气度便是和这个小酒馆格格不入的矜贵疏离。
不过他们两个再怎么样貌出众气度非凡,也不比吟游诗人手里那枚金币来得烫手。
大陆现在的兑换规则是一百枚碎角换一枚铜币,一百枚铜币换一枚银币,一百枚银币换一枚金币,而金币之上更大额的交易,通常会使用掺杂了魔兽血所铸造的龙币。
按照普通人家的正常开销,几枚银币就能供五口之家过上一整年吃喝不愁,甚至稍微奢侈的日子了。
吟游诗人这样在小酒馆里靠客人赏钱积攒路费的小人物,全部积蓄加起来都不一定有十枚银币,而佣兵们想赚上一两枚金币,也得拼死拼活豁出命去奔波整整一年。
说实话除了那些根本没有金钱概念的贵族大少爷们,寻常根本不会把金币当成交易货币使用。
小酒馆里的气氛霎时就炸了锅,佣兵们起哄着吟游诗人发了横财要他请客喝酒,一个个扯着嗓门要把小酒馆的屋顶掀翻了一般,都听不见吟游诗人说话的声音。
这样嘈杂混乱的环境让那个少年露出了不怎么高兴的神情,而他这种受不得半点气的少爷模样更引得酒馆里头喝点酒就上头的佣兵们嘴上把不住门,哄笑着闹腾起这个“贵族小少爷。”
“出门在外脸皮这么薄可不行啊小少爷!”
“来来来小 少爷是不是连酒都没尝过啊?!”
“怕还是个雏呢哈哈哈,要不要哥哥给你开开荤?”
少年气得抿紧了唇,却出乎意料沉得住气,扭头去看那坐在一边的青年像是在征求意见,见他这模样佣兵们哄笑得不禁更厉害,吵吵嚷嚷夹杂着不怎么干净的几句荤话,听得吟游诗人后背直冒冷汗。
这些贵族少爷最受不得气,稍微有点事情就能闹得满城风雨,而佣兵们几杯酒下肚谁还带脑子出门,指不定就脑袋一热弄出点流血事件,到时候他们谁都得不了好。
可他只是个普通的小吟游诗人,再怎么充足胆气提高了嗓门也压不住场,只能眼睁睁看着局面一路往刹不住车的方向滑去。
要死。
要死要死要死。
吟游诗人心里苦嘴里苦,苦得都说不出话来。
中止了这场闹剧的是一道寒光——刃光如水出鞘时发出一声悠长的轻鸣,剑尖抵在笑得最大声的佣兵喉间,蹭出一抹鲜红。
“笑够了吗?”少年冷冷问道,他手中拿着剑,仍是那副受不得众人起哄的样子,只是手中长剑冰寒不留半分情面,顶在佣兵喉间随时能一剑划开那脆弱皮肉的模样。
麻烦了。
吟游诗人握紧了手中的竖琴打了个哆嗦,若非自己身在台上太过显眼,当真是想要拔腿就跑。
后续发展不出他所料,少年出手非但没能震慑住那群佣兵,反而让他们热血上头一个两个拿起兵器俨然要让少年血溅当场的样子,尤其是一个佣兵团的成员,腰上的剑都已经拔出了剑鞘,眼中凶光毕露。
佣兵虽然轻易不会去得罪贵族,可也不怎么怵他们,毕竟干他们这种拿钱卖命买卖的,说不得谁手里就带着老爷少爷们的血。
何况现在还几杯烈酒下肚屁股指挥脑袋行事。
佣兵们满身血煞之气,少年却丝毫不见退缩,反倒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似的神情冷淡,只侧头问那端坐一旁的青年,“要清场吗?”
似乎青年只要说声是,他的剑就会划开佣兵的喉咙。
“无妨。”青年将酒杯放下,撑着下巴对着少年招了招手,“让他们安静些就好。”
他嗓音柔和,说话时面上带了三分笑意,不同人计较心怀宽广,极有教养的模样。
少年很听他的话,他一说便乖顺的点点头收剑回鞘,应着青年的手势坐在他边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再赏给那些佣兵。
奇异的是那些佣兵们竟是当真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僵硬站在那动弹不得。
“请继续吧。”青年对着吟游诗人礼貌地颔首,笑意温和礼数周到。
吟游诗人看着场中一个个面容扭曲眼神透出恐惧却就是木雕石像般动不了的佣兵,僵硬地干笑两声赶紧清清嗓子,拨动琴弦接着刚才的叙事诗往下唱。
他嗓子因为紧张有点上不去高音打磕巴,青年也不甚在意。
“你也好好听着。”青年,也就是巫璜靠在丹粟耳边低笑,“指不定我就是这么给你这小混蛋给气活的。”
他说着时语调更像是调情一样温存缠绵,拖长了尾音懒懒地又念了声小混蛋,就听得丹粟耳朵尖烧起来一样发烫。
丹粟讷讷说不出话,只能指望着用眼神让巫璜网开一面。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深刻反省真的再也不敢了。
一路上这都几回了。
求求您别再揪着我的小尾巴不放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