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2节

  然后她傻傻的伸出手,戒指戴在手上,玫瑰捧在怀里,红酒喝到嘴里,也感受不到那种苦味了。
  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整个晚上,整个人就跟大海里飘摇的小船,起起伏伏,痛苦中夹杂着欢悦。
  早上醒来,耳边是窗外细雨的声音,打在树叶上飒飒作响。
  身上疼,一翻身,感觉到搭在身上的胳膊和大腿。
  她足足用了两分钟才确定发生了什么,推一边睫毛还在轻颤的人,“无赖!”
  徐强一下子睁开眼:“昨晚……好不好?”
  不要脸!
  清平一直觉得两人之前就是极为亲密的关系了,可直到现在,还是发现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现在,他只穿着个大裤衩在屋里晃悠,而不会觉得尴尬。
  从暗恋到恋爱一直走到谈婚论嫁,如果每个女孩都是一朵花骨朵,那是不是都在等着一个心甘情愿只愿意为他绽放的人呢。
  这天,她坐在电脑前,打出了两个字《绽放》。
  她想写一个平凡的女孩的爱情故事。
  徐强发现,她把这些感情得来的养分,全去滋养她的事业去了。没打算来滋养他。
  清宁回来的时候,正是京城的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不大,风卷着在空里飞舞着,好半天都没掉到地上来。
  打开家里的大门进去,悠扬的舞曲流淌着,能看见自家老妈的裙摆在飞扬。
  画面很美。男人身穿黑底金线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穿的极为熨帖,袖口卷着,露出粗壮的手臂,手里搂着纤细的腰肢,像是呵护着一块珍宝。女人是白色的衬衫,大红的高腰裙子,裙摆极大,越发趁的腰肢纤细。
  两人在客厅里你进我退,裙摆飞扬的,清宁都觉得她就是个不长眼色的外来者。
  她嘴里啧啧有声:“我回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熊孩子!
  “还不兴我跟你爸活动活动了?”林雨桐揉揉腰,“是活动的少了。”老腰都有点受不住了。
  四爷招手叫她闺女过去:“忙的怎样了?”
  “明年三月份我还得去一趟酒泉.”清宁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又朝前迈出了一步。”
  没什么比孩子的笑脸更好看的了,林雨桐就说:“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孩子回来了,家里一下子就满了。脚步声,欢笑声,上下楼的来回跑。家里这才有了点生气。
  清宁打电话叫清远回来吃饭:“……你不回来,我就把好吃的都吃了……”
  然而人家不回来,她还得给人家送,一边装饭一边说:“所以说,咱们老家那边,都觉得不生儿子就低人一等。可这儿子真就比闺女强了?”
  正说着话呢,电话响了,是秘书打给四爷的,应该是出了急事了。
  母女俩也没在意,两人出去给清远送饭去了,顺便看看雪里的未名湖。
  等玩了半晚上回来,就见四爷在收拾行李。
  “要出差?”林雨桐赶紧问了一声。
  四爷的手顿了一下,“要不然,你跟我回去一趟……”说着就打电话,不知道是打给谁的,就听他说:“……她对同立市相当的熟悉,开发区的建设,她投入了极大的心力……有很好的群众基础……”
  这么一说,林雨桐就知道了,老家那边应该是出事了。
  没敢耽搁,两人收拾行李就往机场赶。同行的还有纪委的一位副部。
  在路上林雨桐才知道,真是出了大事了。
  县城,也就是如今的同立市,如今发展迅速。开发区的规模早已经把周边的一个镇子给合并进去了。而市里其他几个区,发展不可能停滞不前。事实上带动的整个城区经济都还是可以的。
  如今城区扩建,天平镇如今都已经化为太平区了。
  靠着县城的一片,好些土地都被征用了。
  这种征用,一个闹不好就是要出事的。
  果不其然,因为征地款没有谈到位,强拆之下出事了。挖土机拆了院墙,没推房子,这本来是可以避免人员伤亡的,却没想到,他们这一拆,屋里的人着急,就急着往出跑,这家的人出来了,跟拆迁人员起了冲突。村里的壮年劳力都出来理论。谁也没在意,这家大冬天的炉子灭了,正把炉子搬到后院点炉子呢。听到响声出来了,可炉子上的火是着的。风一吹,吹到柴堆上了。
  干柴加上烈火,风势又助威。
  农村的房子都是一家一家紧挨着,后院的柴火垛又高,这一烧起来,后院的柴房也点燃了,紧跟着烧到了隔壁。隔壁家里有农用车,机油放了好几桶子,这一下可不得了了,火势势不可挡。
  外面的壮劳力谁还想着救火,赶紧回家顾着一家老小吧。
  往出跑的,觉得火势暂时没事跑回家找自家存的钱的,牵自家的牲口的,抢救家的东西的,乱糟糟的一片。
  谁都没想到火势那么大,凡是舍不得家里东西的,都被困在里面了。
  一场大火下来,一个村烧死了二十七个。
  这是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烧死的!
  不用想都知道当时的村民有多愤怒。愤怒的结果就是,拿着能拿的一切工具,不计后果的攻击强拆人员。
  一共二十三个人员,除了三个机灵的跑出去以外,剩下的二十个,重伤了十一个,当场就打死九个。
  不光是对方这些拆迁的人员有死伤,就是这些青壮村民,也是一样,又死了六个,重伤了八个,轻伤了二十一个。
  这是相当恶性的事件了。
  可这结果还没完。
  公安局介入,凡是涉事的都得带回去调查的吧。但是执法却受到了干扰,一个村子,妇孺老人把警车给围的严严实实的。
  更有周围村子的人赶来了,甚至跑到市政府去静坐抗议。
  笨想都知道,村村之间都有姻亲,烧死的指不定就是谁的亲眷。再说了,这跟他们也是利益相关的事。大家都被征地了。然后现在敢强拆焚烧这个村子,谁知道会不会在半夜的时候一把火烧了自家的村子。
  这个性质是相当恶劣的。
  火是意外,但如今却成了强拆者故意焚烧。
  不管是谣言传成这样的,还是被火烧的村子村民出于自我保护捏造的,但是谣言已成。而且更多的人坚信,事情就是这样的。就是这些人泯灭良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级一级的往上报,瞒不住的。
  其实之前已经排过一个调查局了,但是无奈,对方并不配合。对调查人员排斥,毫无信任感可言。
  然后这工作组就汇报了情况,有些村民在言谈中就提及当时的金县长。当时四爷不时招商嘛,有了商家就得建厂。建厂这地方就牵扯到征地等等的问题。
  当时处理的比较好,然后很多人就记住了。
  动不动就拿当初怎么怎么样,如今怎么怎么样来对比。
  工作组的人有心,把这个细节给记住了。而作为组织部管着官帽子的副部,大家对这个人的履历还是清楚的。一说金县长,差不多都想到一个人身上了。
  这才有了四爷现在这个跟他的本职工作其实有点不搭的任务。
  当然了,这里面如果有干部渎职存在,他还是有权任免的。
  但更重要的是,要处理事情,平息民乱。
  然后刚落地,明光的电话就跟来了,话里话外,还是为一些老部下求情的。出了这样的事,有些领导是要负领导责任的。、
  光是做检讨是不行的。
  四爷一个劲点头,但却没有任何表态。
  这里面有没有需要斟酌的地方,现在谁也不知道。
  这回四爷住到了市里的招待酒店,林雨桐则是选择回家住了。她不想以官方的身份,来调查这件事情。
  到家后,英子正帮着打扫呢,见她回来了,就叫她歇着,“是为了张村的事情回来的?”
  林雨桐点头:“都传疯了吧。”
  英子砸吧嘴:“太可怜了。有一家一天埋了祖孙三代。孙子十五了,孩子急着回家找书包去了,怕被烧没了。结果没出来,当爷爷的一看孙子没了,当场心脏病犯了,也没了。孩子的爸死了儿子死了老子,拿起锄头跟人拼命去了,然后重伤住院,没两天也没了……”
  这就意味着死亡人数还在增加。
  英子唏嘘的很:“家里现在就剩下一个老太太,一个三十多岁的媳妇。”两女人都没了丈夫没了孩子。“婆媳两个如今绝食着呢,不给个说法,绝不善罢甘休……”
  林雨桐心里一叹,这就是难处了。
  第二天,她跟四爷和这次来的工作组一起,去张村给死难者上香。
  上了香,正想说找几个代表,咱先坐下来谈谈,看他们是个什么意思。
  结果又出事了。
  村口当时被烧了一半的大槐树突然之间从中间给断了,只断了还罢了,谁知道那树是中空的,从树中间爬出一条条蛇来。
  叫了消防人员过来清理,好几伙,数百条纠纠缠缠在一起成衣大团。大的小的,特别怕人。
  冬天蛇本是要冬眠的。当日这树烧起来了,外面似乎是把火扑灭了。可这烧过拾柴火的都知道,这种木料内里还在燃烧的也很多。反正这树一直在冒烟,不过是没明火罢了。
  只要是在燃烧,肯定是会放出热量的。热了,蛇自然就不冬眠了。
  许是蛇的外力作用,许是本就中空的树干燃烧的差不多了,反正是断了。于是一大树洞的蛇就被发现了。
  然后谣言马上就起来了,说是有人触怒了神灵。
  为甚这么说呢。别的工作人员可能不知道。但四爷和林雨桐是知道的。
  张村这个古槐,特别有名。
  有名到啥程度了,小老太当年刚回到镇上的时候,都听说过它。说它特别灵验,求个药啊之类的,铺一张白纸在地面上,诚心的焚香祈求,然后白纸上就会落薄薄的一层土黄色的粉末,人喝了之后就能祛病。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要是谁家遇上不顺心的事了,都会偷偷的到这树下烧香拜神。
  不过那时候不敢光明正大就是了。
  这树到底多大的树龄了,没人说的清楚。以前被人保护的很好,也就是在十年浩劫的时候遭过损毁。巧的是,当时就流传着说张村的神树半夜有蛇怕满树,怕是神灵怪罪了。但这只是少数人看见过。后来时间久了,慢慢的就被淡忘了。
  可如今呢?
  树都毁了!
  好些个老人就特别激动,不叫动这些蛇。
  都说呢,这蛇在我们村这树下安家落户多少代了?村里从来有没丢过家禽牲畜,也没有孩子被吓着过。夏天都在树下乘凉,谁见过一条蛇?那么多人来跪神树,蛇惊扰过哪个香客?这根本就不是有害的嘛,为啥要动它们?
  农家是有这样的讲究的,家里的蛇是家蛇,把蛇挑出去就行了,从来不伤害它们。以前更讲究的人家,家里有蛇,是会焚香三拜,用盐米水洒路作引,蛇会顺着这条路走出家门。这叫‘请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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