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老爷爷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程蕊，随即笑得特别开心，两只镶金的门牙很是晃眼睛。
“这么多年没见，老二家的女娃都长这么大了呀？真好，真好……”
程蕊有点懵，还好程蕊的姥姥及时赶到。
“哎呀，这不是老周么，快进来快进来！”
原来这个姓周的爷爷是姥姥认识了五十多年的老朋友，两位老人相见后特别开心，一直在聊些过去七八十年代的事情。见这情况，程蕊只好先把外套脱了，去厨房沏了一壶茶，又切了些水果端上来。
“这是我外孙女，现在在上大学呢！她从小就学习好，可不让大人操心呢！蕊蕊，快叫爷爷好。”
“周爷爷好！”程蕊微笑应承着。
“好！好！看见你们长得这么好，又聪明伶俐，我们老一辈的才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呢……哎，孩子在哪上学呢，上大几啦？”
“在海市，今年大三了。”
“海市……在南方啊，能待习惯么……对了，我家小孙子也是大三，说起来你们算是一批的。”
程姥姥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大腿，道：“你说的是安安吧？我记得他不几岁的时候，我还见过他呢！”
周爷爷点点头，随后表情有些哀伤：“安安小时候还是我老伴带的，可惜没多久这人就撑不住了……唉，真是没福气……”
程蕊姥爷也去世的早，剩下程蕊姥姥孤孤单单的，已经快十年了，好在程蕊有三个阿姨，都能照顾着，程蕊姥姥每个孩子家住上一阵，正好今年轮到了程蕊家。
提起这个，程蕊姥姥也有些动容，叹了口气，道：“到我们这个岁数啊，真是说没就没，这不前一阵老刘犯了心脏病不也没了，这些年也是可怜老刘了，三个儿子一个也指不上，最后住到小儿子家，偏偏那个儿媳妇还是个厉害的，老刘在他家住的能舒心吗……要我说，老两口都健健康康的，是最幸福的事儿了，哪还用住到孩子家，怪麻烦子女的……”
两个老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特别嗨，程蕊脑子反应慢，半天才联想到一个人，惊道：“周爷爷，你孙子不会叫周安吧？”
周爷爷睁大眼睛：“就是叫周安啊，怎么了，你听说过我家小孙子？”
不得不说，这也太巧了，怪不得程蕊刚才没反应过来。
“认识啊，我们高中是一个班的，他还是我们班的班长呢！”
程蕊讲了些周安高中时的事情给周爷爷听，周爷爷听得特别开心，一直在笑，眼睛都看不见了。
原来周安爷爷前些年一直在外地的女儿家住着，今年才回来，孙子的初中和高中时代他都没在身边，听到那些故事后，自然特别开心。
程蕊说了半天，才发现已经三点多了，跟周爷爷告了个别，准备出门，周爷爷一直嘀咕着哪天去他家玩，程蕊礼貌的点点头，笑着带上了门。
程蕊赶到暖暖咖啡店时，林苗苗明显已经等很久了，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定是少不了对程蕊一顿小埋怨，还会趁机讨点好处，可今天的她不知道怎么了，竟一脸淡定的笑了笑神情看着有些疲惫。
“苗苗，你脸色看着不太好啊，是不是感冒了？”
林苗苗像个男孩子，一贯是走路带风，精神满满的，可这会儿却看着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没有。”林苗苗摆弄着咖啡杯里的小勺，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似的，“大蕊，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程蕊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本能的问道：“你和陈笙分手了？”
陈笙是林苗苗的男朋友，两个人从高中开始就在一块儿了，这些年两个人虽然吵吵闹闹，偶尔还闹个分手什么的，但程蕊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其实很好。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人能让林苗苗转变性格，那一定是陈笙。
林苗苗从小便是出了名的假小子，程蕊见过她唯一像个女生的时候，便是在陈笙身边。谁能想到一个平时风风火火的女汉子为了给男朋友准备礼物会去学十字绣和折星星，反正程蕊当时是惊到了。
所以，程蕊看到她反常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笙。
“不是，我俩挺好的……”
“那是什么事情，你别吓我啊！快说！”
林苗苗顿了顿：“你做好心理准备啊，我怕说出来，吓到你。”
被她这么一说，程蕊心里又急又慌，看苗苗的表情好像是快哭了，程蕊赶紧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大蕊，我好像怀孕了……”
“什么？”
林苗苗怕她没听清楚，又仔细说了一遍：“真的，我大姨妈推迟半个月了，而且我验了三次，都是……怀孕了。”
程蕊张着嘴巴还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明显超纲了。
“大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林苗苗扶着额头，声音一颤一颤的。
第77章 七十七朵樱花
程蕊喝了两口冰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苗苗遇见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崩溃了，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 想想怎么办才好。
“苗苗，你是怎么验的, 准么？”
“就是在药店买的那种验孕棒，应该准吧。” 林苗苗把声音压的很低，这种事情对于女孩子来说太丢人了，她除了程蕊，还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程蕊想了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觉得还是去医院抽血验一下吧, 我陪着你。”
“好。”林苗苗像只被抽光空气的玩偶一样，陷进沙发里。
“苗苗，这件事陈笙知道么？”
林苗苗摇头：“我还没跟他说。”
“那他回来了么？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跟他说啊, 毕竟是你们……”程蕊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毕竟是你们的孩子啊,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林苗苗都还是小孩, 想不到这么快就要面临如此现实的问题, 这种感觉真的太诡异了。
“他放假了，但是还没回家，先去了临省的叔叔家玩。”
别的程蕊也没多问, 直接拉着她去了医院，她们不敢去中心医院，毕竟那里有程蕊认识的阿姨在上班, 所以去了又偏又小的一家民营医院，反正一般医院都会有验孕这个项目的。
交过钱之后，程蕊陪着林苗苗到化验处抽血，小护士瞟了一眼程蕊递过去的单子，然后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她们两个人：“你们两个谁验？赶紧把外套脱了，袖子撸起来。”
好像是小护士的技术不够娴熟，程蕊发现针头在林苗苗手臂上操作时，林苗苗一直疼得皱眉。程蕊很希望这件事是个乌龙，因为如果真的怀孕了，肯定是要把小孩拿掉的，比起手术的疼来说，抽血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一样简单。
等待结果时，林苗苗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蕊……我好害怕啊，我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两个之前在一起那个的时候，有特别注意啊，怎么会怀孕了呢……”
程蕊对男女之间的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没吃过猪肉，肯定见过猪跑，她曾经不小心在爸妈的床头柜翻出过一个小盒子，也是长大之后才知道那是避孕用的，那既然苗苗说已经采取保护措施了，又怎么会出事呢。
本来她就有些抵触那件事，现在看见林苗苗这样，心里就更排斥了。
“我也不太懂这些……应该会没事吧，再等等，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
“林苗苗？结果出来了，过来取一下。”还是刚刚那个小护士，语气有些不耐烦。
林苗苗站起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她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此刻只觉得每走一步都显得特别漫长。
“阳性。”
林苗苗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我看你年纪挺小的，是不是要拿掉啊？”程蕊耳边传来小护士刺耳的声音，“你要做手术的话，我们医院就有，不过快过年了，医院还有三天就放假了，初八才上班，你赶紧考虑考虑吧。”
林苗苗站在原地拿着检验单一动不动，最后还是程蕊先缓过来，把她拉到了一边。
“苗苗……我们现在还在念书，年纪太小了，根本不适合有小孩，也不适合结婚，那是不是……真的要做手术啊？”
林苗苗捂着脸，情绪很激动：“我一点都不喜欢小孩，我一点都不喜欢小孩……”
“可如果要做手术的话，就肯定要告诉家里人，不然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处理不了的，万一有什么差错，你的身体可怎么办。”程蕊现在最怕她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身体最重要，所以想劝她把事情告诉父母。
“我妈知道肯定会打死我，我死都不要告诉她！”林苗苗的表情很是痛苦，“她从高中的时候就反对我谈恋爱，等到上了大学，我才跟她正式提了陈笙，可她就是嫌弃陈笙家里穷，一直都不看好我们，要是被她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搞不好，压根就不会管我……还有我爸，我俩一年说过的话顶多只有十句……”
“可是你毕竟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啊，就算平时再骂你，关系再不好，遇到这种事情，他们总会站出来替你解决的，你相信我……”程蕊这句话说得特别没底气，因为如果她出了这样的事，她都不敢想象爸妈知道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将来她又如何跟没事人一样生活着，而且她从小恐怖片看多了，有不少关于打胎题材的恐怖片，她随便想一想就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吹过，不过这些事情她都不敢说出来，只能脸上强装淡定，让苗苗心里没那么难过。
送林苗苗回家的路上，程蕊一直在安慰她，不过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程蕊怕她乱跑，索性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看着她进去才安心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程蕊因为下午的事情忧心忡忡，一直出神，程妈妈拍了她肩膀两下，她才回过神来。
“蕊蕊想什么呢，还不快点吃饭！”
“唔。”
“对了，你姥姥说周叔家的小孙子是你们高中同学？”
“嗯。”程蕊嘴里嚼着米饭，但感觉不出味道。
“妈妈想了一下，是不是就每年跟你一起坐火车的男生啊？我记得他也姓周的……”
“对，就是他。”
程妈妈露出吃惊的表情：“真是巧了，我以前竟然不知道那是周叔家的小孙子……那孩子长得不错，人也优秀，不错不错，跟我们蕊蕊年纪也差不多。”
“不错什么啊？你能不能别给咱们家蕊蕊乱点鸳鸯谱，现在孩子大了，不像以前了，自己对这些事情都有主意了，而且这也不是旧时代了，现在讲究的是自由恋爱。”程爸爸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
说到这里，程蕊才反应过来：“妈，人家周安有女朋友，你别乱说。”
“是么，那可惜了……”
程蕊知道妈妈很想让他找个本地的男朋友，最好毕业了就回来找份工作，然后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过上平淡且安逸的生活。所以这两年，程妈妈的视线里只要出现一个跟程蕊年纪相仿，人还不错的本地男生，她就一定要跟程蕊说合几句。可一来二去的，程妈妈也能发现周安好像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今天听到这个消息才那么起劲。不过好在程蕊脑子转的快，直接编了个周安有女朋友的瞎话，这才停止了妈妈的幻想。
程蕊想不通，妈妈明明不喜欢她在大学谈恋爱，可这两年又总催着她找，原来搞了半天，妈妈是觉得找外地的男生就是不靠谱，找本地的男生才是正途，也是醉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程蕊都没再见过林苗苗，她有给林苗苗打过两次电话，可是都没有人接，后来才收到林苗苗的消息，说家里陪着她去外地做手术了。
想想也是，程蕊家这么小的一个城市，一共就三家医院，哪个医院没有几个熟人啊，这种事情最怕长舌的人乱传了，对女生清誉会是致命的打击，所以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也是林苗苗父母对她的保护。
程蕊很替她担心，又见不到她人，只能每天晚上给她发消息问候几句，可她每次都只回几句，就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了。原来那么话唠的一个人，现在竟变成了这样少言少语，程蕊觉得她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艰难，但是又全都闷在心里，不肯说出来。
正月初六那天，周爷爷又来家里串门了，而且还带了周安过来。
周安手里提着不少礼盒，说是上次程妈妈给他爷爷送去的包子和点心很好吃，这次过来回礼。
程妈妈为了招待客人，中午特意做了八个菜，临吃饭的时候说是家里没有饮料了，差着程蕊去买一些，又说怕她一个人拎不动，特意叫了周安陪着她。
程蕊脸上笑呵呵的答应，其实心里很明白是什么意思。
每年程蕊回海市的火车都是周安帮忙买的，两个人可以一起作伴走一段路，程妈妈也放心些，所以距离上次见到他，已经整整一年了。
周安看起来跟往年比没什么变化，还是干干净净的短发，只不过镜框的颜色换成了银色，整个人更显温润。
“对了，一会儿我妈要是问起你有没有女朋友，你一定要说有啊！”程蕊走在前面，突然回头认真的说。
“为什么？”
程蕊顿了顿，还是打算把实话告诉他：“我妈怕我嫁不出去，总想帮我介绍个本地的男朋友，我怕她对你有想法，所以直接跟她说了你有女朋友，你可千万不要拆穿我呀。”
周安扶了扶镜框，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想笑是因为阿姨还算喜欢他，想哭是因为面前的女孩子对他一丝想法都没有。
“我也不想拆穿你，可我要是说了自己有女朋友，我爷爷肯定要追着我要照片的，到时候我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