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我…我…脖子,没,没感觉了…”齐小树惊恐的眼泪都下来了,两只脚控制不住的抖动,他感觉不到痛了,完了完了,他还不想死,他还这么年轻。连婆娘都没有娶,孩子都没有生“我不要死,不要……哥!哥!快救我!”
“放手”齐大树看到弟弟这幅样子,心里着急,眼睛都快要红了。视线扫到一边的阿生,就要来抓他,阿生见状不好,机灵的躲了过去。
“你在刀上下毒”一看齐小树脸惊恐,都快抖成筛的样子,齐大飞瞪大了眼睛喊道。
齐大树见没抓到阿生又转到前面来,眼睛通红的看着凌红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齐小树是他唯一的血亲,他若是……。
凌红纱把匕首收了回来,往后退了两步。
下一刻,齐小树就一只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软到在地。
齐大树也顾不上其他的,防备的看着凌红纱冲上前,一把将齐小树拖到另一边,远离这疯娘们。
“想救他吗?”
“你想怎么样?!”看到齐小树两只眼睛都开始翻白,一副下一刻就要死去的模样,他心中又惊又怒“快救他”。
此刻,在这俩人看来,凌红纱就是凶残的加害者。
就齐小树的状况来说,她确实是。
凌红纱点点头“阿姐,麻烦你倒杯水来”
“好”看到凌红纱收回匕首,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她刚才竟觉得红纱手中的匕首好像真的会划破齐小树的喉咙。
凌红纱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棕色的小丸子,走过去,直接塞到齐小树的口中,接过凌紫纱递过来的碗,直接将水灌了进去。
脖子上的伤口并不深,若是洪大夫来看的话,洒点止血的药包扎起来就好了。
但现在这个人是凌红纱,匕首都拿出来,她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收手,从荷包里取出一根细针,针尾部穿着的不是普通的绣花用的线,正是洪大夫送她的羊肠线。用烧酒处理了一下针,然后,就直接就开始逢伤口。
站在一旁的齐大飞,看到针从齐小树的肉中穿进穿出,直接打了个哆嗦,赶紧把头转到一边。妈呀,这女人太狠了。
齐大树则忍不住皱着眉,目光交替的看着凌红纱和齐小树的脖子,生怕这女人使坏。
匕首上抹的是麻药,也是洪大夫哪里要的。前一阵子,洪大夫拿一只兔子来试验羊肠线的好处,准备了不少麻药,凌红纱看到了,要了不少。
正好涂在匕首上,放在枕边防贼。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心中不安,便藏在袖中和针线包一块带了过来。不想还真是用到。
而给齐小树吃的药丸也是洪大夫那里拿的,不是什么解毒丸,要是林新看到,肯定能认出这是最近两日吃的败火丸。
等逢完伤口后,凌红纱再把止血的药粉洒到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包扎好。
“五两银子”
“什么!”抱着齐小树的齐大树听到五两银子下,差点把人给扔了,有这些钱他还跟陈老三混个屁。
“怎么,他这条命还不值五两银子吗?”凌红纱看着他反问。
站在一旁的齐大飞一脸不可置信,妈的,这伤口不是你下的手啊。
他还没开口就听到凌红纱继续说道“昨日吃的鸡味道不错吧,一起付钱吧。”
凌红纱直接站起身“我们家一共五只母鸡,一只公鸡。每只母鸡每日下一个鸡蛋,也就是说每日我们能捡五个鸡蛋。一个月共一百五十个鸡蛋,按市价,一个鸡蛋一文钱,每月一百五十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们能收一千八百二十五个鸡蛋,也就是一千八百二十五文。另外还有五只母鸡加一只公鸡的肉钱,这些鸡我们是准备年节时候自己吃的,每到年节物价都会上涨,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尤其是鸡鸭鱼肉,我们就不按年节的物价算了,六只鸡就算两百四十文。所以,你造成我们一年的损失粗计共二千零六十五文钱。”
最后凌红纱又加了一句“按你们的算法算的,有问题你可以提。”
“……”齐大树瞪着眼睛不动。
“……”齐大飞摸着头,无意识的点了点,好像是这样的算。
“……”凌紫砂眨了下眼睛,对着结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生,他则和凌大牛夫妇还没从一串数字中回过神。
至于齐小树,在做‘手术’之前就昏过去了。
低头俯视着齐大树,凌红纱还在继续说“我们家五只母鸡都会孵小鸡,为了有源源不断的鸡蛋,我们在杀鸡以前都会先孵一群小鸡,确保今后几年有蛋卖,有肉吃。也不多算,你把十年内的损失赔给我们即可,共计二万零六百五十文,去掉零头,换成白银,共计二十百银子和六百铜钱。”
“……”阿生呆呆的看着小姑,从来不知道他们家那几只鸡竟然这么值钱。
凌红纱一副理所应当的朝抱着齐小树的男人伸出手,淡淡的说了一声“还钱”。
别说阿生了,就是凌大牛几人也都听的有些傻眼了,但,莫名的觉得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啊。
齐大树抽了抽嘴角,听着凌红纱一板一眼的算了这么久的帐,他抱着小树的手都开始有点酸了。
“我赔你六只鸡”一开始他确实被凌红纱绕进去了,听着确实没问题。但他又不是傻子,随便哪里买六只鸡都不会超过三百文。还二十两银子,这娘们疯了吧。
等等,凭什么他要赔鸡,吃了就吃了。
凌红纱摇摇头“鸡和鸡是不一样的,这六只鸡从小就在我们家长大,是有感情的,和大家相处的就像朋友一样。”说着她看了一眼齐大树怀里的齐小树“就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一个道理,如果说,今日我杀了这位兄弟,明日在去随便买一个人赔给你,你愿意吗?”
“自然不行”站着的齐大飞防备的看着凌红纱,生怕她真的这么做。
蠢货,齐大树瞪了一眼还不知道说错话的齐大飞“人和鸡能是一回事吗!”还朋友,吃肉的时候怎么不说朋友,这话鬼才信。
“……对哦”齐大飞皱着眉想了一下,鸡确实不能和人比,恍然的点点头,自己都被这娘们给说傻了。
“你这是把我们当猴子耍吗”见齐小树没什么事了,脖子上的血液止住了,他直接把人放到地上,站起身,老这么仰着头看着女人,让他莫名的矮了一截。
“我们才是来要债的,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凌红纱低着头,把弄着手里的匕首,匕首上还带着血迹,随着凌红纱的转动它的身上反射出的光芒闪了下齐大树的眼睛。
今日他本不想来,不过是小树爱闹,拉着他们来了一趟,哪里想到闹出这些事来。他们本不过是邻村的村民,不过跟着陈老三胡闹一番,拿点小钱,并不想闹出人命。
“今日算我们倒霉,我们走。”他一把抱起还在昏迷的齐小树,决定还是找个大夫看看,想到凌红纱拿着针给人缝线的样子,他多少有些被震住了,这娘们有点邪门。怕再闹下去,也落不到好。
就这么走了?齐大飞跟在齐大树还有点不愿意。
“伤口好前,记得饮食需清淡,勿食辛辣,勿饮酒。”凌红纱的声音在他身后淡淡的响起。
“劳烦告知陈老三一声,五日后,我去找他。这几日请莫打扰我的家人。”凌红纱决定主动出击,这些人时不时的来闹一场,她不可能每日守在这里。但就这么走了,她又不放心凌家老小。
第28章 陈老三
陈老三何许人也?
他原是清平县白来村人,今年年岁不过三十,长的一副好相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名声越来越响。从一个村里的二流子成了清平县有名的地痞流氓,手下有着不少打手。
据说他和官衙里的人关系不错,能横行十里八乡这么多年,折腾出不少事,还没有被抓,可见这传言还是有几分真的。
从古至今,一旦地痞流氓和官府扯上关系,有了保护伞,平民百姓想要对付他自然不是件易事。
当然,凌红纱也没自大到要靠自己去对付陈老三,她的目的不过是想解决凌大水和刘菊借钱的事。最直接的办法是还钱,但她现在手头上的钱有限,而且她还担心即使还了钱,到时候还会有什么幺蛾子。毕竟就陈老三过去的所作所为来说,他的信用并不可靠。
在清平县人的传言中,这陈老三简直是比水蛭还狠,据说这些年来,清平县里被他弄的家破人亡的何止一两家。
即使凌大水拿了钱回来,只怕无论多少都填不满这个窟窿,毕竟还不知刘菊到底借了多少钱。这利滚利的简直是个看不见底的无底洞。
她思来想去,觉得想要安安稳稳解决这件事,最好还是找一个压的住场的人来做中人。
想到疑似有官府背景的陈老三,最好这人也有这层关系。想到和官衙有关系的人,就凌红纱认识的人里头,除去杨家康,她头一个想到的是高掌柜。毕竟前不久高掌柜还让她绣了一幅给胡县令亲娘的寿礼,顺带还轻松的帮她解决了户籍之事。可见他关系还是很硬的。
等到林新睡醒后,凌红纱便要带着孩子先回去了。
临走前,她再次嘱咐凌大牛他们“爹娘,你们莫担心,几个孩子我都带走了,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回县里后,我再想想法子。那些人若是再来,你们不要和人硬碰硬,大不了来县里找我,先避一避。”
其实她提议让凌大牛夫妻带着三个孩子跟她会县里先住一段时间,但凌大牛死活不肯。好说歹说,为了几个孩子的安全着想,他才同意让三个孩子跟着凌红纱去县里住一段时间。
主要是凌红纱下午拿着刀的那股架势让凌大牛很是担忧,只是现在这情况也不好说。他就担心好不容易回来的女儿,到时候一个不甚,真的闹出人命,那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所以啊,他宁愿自己提心吊胆的待在村里,挡着那群人。
视线扫过一旁黯然的李秋兰,他开口“老婆子,你也去,红菱还这么小。红纱一个人照顾不来这么多孩子。”
李秋兰看着拿着行李的阿生三人,狠狠心,转过头不去看他们“我不走,阿生这么大了,他会照顾弟妹的。”
凌大牛叹了一口气,还想再说,李秋兰直接转过身,给了他一个背影。
这老婆子,年纪大了,脾气也跟着大了。
最后,李秋兰留在村里陪着凌大牛一同。凌红纱带着四个孩子回去了县城。
凌红纱回到县城的时候,天色有些晚了,街面上不少店铺都开始关门了。她带着四个孩子先去了锦祥楼。恰好,高掌柜还没有走,此刻正在柜台上巴拉着算盘珠子,低着头算账呢。
听到一串脚步声,他抬起头来,店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了,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身后的几个孩子,然后才发现进来的人是凌红纱。马上就露出笑来“凌娘子,欢迎欢迎”。
凌红纱的手一只手牵着林新,另一只空空的,可见不是来交绣品的。
还有后边这三个孩子没见过啊,看年纪也不是凌娘子的孩子。
“高掌柜,我是来想请你帮忙的。”这天色也不早了,凌红纱也不饶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哦,凌娘子只管说,能帮的上的,我一定倾力相助。”两人落座,几个孩子站在一边,十分安静。
“先多谢高掌柜”凌红纱抿了抿嘴“不知道高掌柜可认识陈老三这个人。”
“略知一二”高掌柜回答,看凌红纱的神色严肃,难道这凌娘子和陈老三借钱了,不像啊。
“我们见过几面,但没怎么打过交道,凌娘子要我帮的忙是和这陈老三有关吗?”
凌红纱点点头:“我娘家人和他借了钱。现在利滚利也不知道滚到什么程度了。只怕再这么下去,我娘家真要被要债的逼的家破人亡了。高掌柜也知道的我刚回来不久,认识的人不多,其中能说的上话了怕也就是高掌柜了。不知高掌柜……”
凌红纱期待的看着高掌柜,等着他的回答。
“这…”陈老三这人他自然知道,连怎么起来的他都心里有数。在这清平县勉强也能算的上一位人物,至于好坏吗,他管不着。说实话,他还真没和这人打过交道,不过这陈老三和胡县令的大公子有交情他倒是知道的。
“我虽没有和这陈老三打过交道,但既然凌娘子开了口,那就是看的起我。我自然不会推诿。不过今日有些晚了,明日我约他见一面。”既然他前头话都已经说满了,自然不会拒绝这件事。这事也不算多难,不过花些钱,看在胡县令的份上,想来那陈老三也不敢对他太过。
想到胡县令看到凌娘子绣的屏风大为赞叹,让他也跟着受了不少益。若能花点银子就帮凌娘子解决了这件事,让她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为自己所有,还是很划算的。
见高掌柜答应下来,脸上神色并无勉强,凌红纱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若是高掌柜拒绝了,她在这清平县里认识的人里还真没有其他人能帮的上忙了,到时候怕要借杨家康的名头用了。
“多谢高掌柜,天色已晚,我先告辞了,接下来就静候高掌柜的佳音了。”
“嗯,我定会尽力而为的,凌娘子放心。”高掌柜将人送到门口,看人离去,才转回店里。
就陈老三这件事,对于高掌柜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是花些钱,卖个面子的事。关键他在想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套牢凌娘子呢?
高掌柜颇为可惜的摇摇头,这年头想找个顶尖的绣娘真不容易啊,现在明明有这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了,却要看着白白失去,心痛啊。
想到自家娘子前不久传来的书信,没想到这凌娘子竟然还认识新任经略府的里的人。
既然要卖一个人情给凌红纱,高掌柜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去联系陈老三,准备漂漂亮亮的把事给办妥了。
高掌柜定的是清平县最出名的一家酒楼。他上午在店里逛了一圈后,就早早到了酒楼等着了。
这边陈老三接到高掌柜让人递过来的话,当场就答应会准时过来。
我这和高掌柜没什么交情啊,他心生疑惑,想着平时都说不上话的人突然来找你要请你吃饭,怎么想怎么奇怪。
别看这陈老三在很多人眼里都是谈之色变的主,但在官府面前真还不算什么。高掌柜这十多年来都能和历任县令交好,这就让陈老三羡慕不已。他一直费劲心思想要交好胡县令的大公子,扔了不少钱进去,结果人除了拿钱的时候能给他个好脸色,往常压根就不怎么待见他。他决定过来和高掌柜取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