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 第93节

  老谢表情很为难,吞吞吐吐地说:“二位老板也知道,我儿子那边用钱多,所以我手头一直挺紧巴,也没什么经费……”
  第0279章 周姑娘
  方刚瞪了他两眼,叹了口气。我笑着数出一万泰铢的钞票放在桌上,方刚也给了一万,老谢把钞票收起来,拍着胸脯保证包在他身上。
  两天后,小江和他的煤老板父亲在曼谷下了飞机。小江个头不算矮,将近一米八的个头,从上到下全是耐克,听着苹果的播放器,脸上却青一块紫一块,像尸斑似的那么难看。他父亲大概四十几岁,白衬衫黑西裤,挺着啤酒肚,皮鞋亮得能当镜子照,尤其腰间那条金版爱马仕皮带,特别晃人眼球。旁边还跟着一个手拿皮包的金丝眼镜男。
  双方互相介绍寒喧了一阵,才知道那拿皮包的人姓范,是江父的公司董事长秘书。江父是那种典型的煤炭行业暴发户,但在素质上要略高于比儿子。虽然他也没什么文化,还处处摆出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的派头,但说话比小江强多了。至少没那么多“他妈的”。
  没说几句话,江父就开始埋怨:“这破飞机,一点儿也不人性化!我说想把那辆新买的悍马托运到曼谷来,省得去哪儿还要叫出租车,太麻烦。可机场居然不同意,说没地方了。飞机那么大的肚子,就腾不出来一辆汽车的地方?回去非投诉他们不可!”
  范秘书也在旁边附和:“就是,回去就投诉。”我在心里暗笑,心想煤老板真是不同凡响,连去国外旅游都得带着自己的汽车。
  方刚告诉江父,曼谷有位叫阿赞巴登的法师。是菲律宾鬼王派的弟子,法力很厉害,但要明天才回曼谷,让他们一行先在曼谷找个酒店住下,明天再谈。
  江父点了点头:“行,但有一点,我得和你们事先说清楚,别到时候说我姓江的翻脸不认人!”
  看到他说得这么严肃,我连忙让他有话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好的,肯定尽量配合。实在有难度,也可以慢慢商量。
  江父用手在胸前点指:“就一点,从现在开始,到我们离开泰国回去。这段时间不管吃喝玩乐,还是给我儿子驱邪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出,你们谁也别抢着掏钱买单,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我和方刚互相看看,都傻了眼,没想到他提出的居然是这个条件。方刚见风使舵,笑着说:“全听江老板的,像您这种身份,我们要是在你面前抢着买单,那不是乞丐炫富嘛!”江父哈哈大笑,说方刚会说话。我心里暗笑,心想连这种讽刺都听不出来。
  在江父的要求下,方刚带着我们几个人来到曼谷一家五星级酒店,在酒店隔壁的中国银行,江父用卡取了五十万泰铢钞票,范秘书装了满满一皮包,用双手抱着,走到哪里都不刷卡消费,只用现金,包括在酒店订房间也是。在泰国,很多正式场合和服务机构不会泰语也没关系,英语可以通吃,而范秘书英文很流利,所以由他来负责沟通。
  为了防止小江再次跳楼,范秘书给大家订了三间位于一楼的客房,江氏父子住一间,助理自己一间,我和方刚住一间。
  在前台办手续的时候,漂亮的泰国前台小姐见小江脸上的伤很奇怪,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小江本来就一肚子气,顿时破口大骂,指着前台小姐骂个不停。那美女不懂中文,但也知道肯定不是在夸她,连连鞠躬道歉,最后在大厅经理和范秘书的劝解下,小江才悻悻地作罢。我脸上直发烧,心想真是黄鼠狼怀孕生出老鼠,一辈不如一辈。
  当晚在酒店对面的高级餐厅吃饭,五个人点了三十几个菜,足够我们吃半个月的,我想提醒他不用点这么多,太浪费,但又想那等于在打江父的脸,就没说。
  正吃着,我的手机接到一个从国内打来的电话,听声音是个温柔的年轻女孩。她问我:“请问您是在泰国卖佛牌的田七先生吗?”我说是,问她是谁。
  女孩说:“我是福州xx高中的学生,姓周,和赵xx还有江xx都是同级生。我刚才向赵xx要了你的电话号码。说话方便吗?我听说江xx今天已经和他爸爸去了泰国,好像是想找你驱邪,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在场?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我抬眼看了看吃得正欢的江氏父子,不动声色地说:“你给我个电话号,一会儿我给你回电。”我伸手朝服务生讨来纸笔,记下这位周姑娘的手机号码。
  饭后各自回客房之前,我嘱咐江父最好把房门卡交给范秘书,在外面反锁上,以免小江半夜梦游跑出去发生危险,江父同意了。
  客房的条件相当不错,有单独的客厅。坐在沙发里和方刚聊天,又说到那个搅行的女牌商,我忽然想起方刚以前在酒吧时给我讲过的经历,就问他自从和阿赞巴登一起给阚仔报了仇之后,有没有再遇到什么诡异的、值得讲的事。
  方刚架着二郎腿看色情画报,边抽着雪茄,说:“值得讲的事有很多,但老子今天没心情,以后再说吧,除非你请我去做全套的泰式按摩。”我说江家人都在酒店,我们俩出去享乐,这不太好吧,还是等小江的事搞定之后再去,到时候让江父出钱报销,方刚点点头,觉得有道理,百无聊赖地站起来,上床睡觉。
  我想起那位留电话的周姑娘,就悄悄出了房间,在走廊尽头掏出纸条,按号码回拨过去。我在手机里下载了通话自动录音的软件,接通后就能录音。周姑娘问:“现在说话方便吗?我不想被别人听到。”我告诉她我在酒店的走廊里,江氏父子在自己的房间,没出来。
  周姑娘说:“那就好,我希望您不要管江xx的事,也别帮他驱邪驱鬼。”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周姑娘说:“田先生,你知道江xx的寝室为什么总闹鬼,为什么总有鬼缠着他吗?”
  我说不知道,他也没说,我也查不出来。周姑娘说:“这件事全学校的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都很清楚,只瞒着你。”我很惊讶,追问为什么,周姑娘语调平缓地给我讲了个事,我才知道这次小江遇鬼事件中的重大隐情。
  小江因为有钱,在学校泡过不少女生,比换衣服都快,其中有好几名女生都为他怀过孕,不敢告诉家人,后来都在小江的安排下去医院悄悄做掉。虽然做得很隐蔽,但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男女之事高中生都懂,女孩怀孕打胎休假,同学们没几个不知道的。连老师也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姜哥老朋友的儿子小赵和小江是既同班又同寝室,而周姑娘是另一个班的,她长得很漂亮,大家都称她为班花,有很多男生追求,也包括富二代的小江。他追了周姑娘半年多,从送花到送手机香水皮包,周姑娘却从没接受过。她讨厌这种有钱没素质的男生,却对另一个姓吴的男生心怀好感。吴同学是陕西某农村人,家里很穷,别说穿衣玩乐,连在学校的食宿费也是家里勉强拿得出。他在食堂都是吃最便宜的菜,有时候青黄不接,又不想再朝家里伸手要钱,就在放学后去外面打零工,发个传单、送个快餐什么的。有时候赶上无工可做,就只好吃馒头加袋装榨菜。
  现在的中国社会,素质教育一向缺失,很多人都有笑贫不笑娼的心理,尤其还没走上社会、不太了解赚钱辛苦的高中生,所以吴同学在班里和宿舍中都不太受欢迎。女生看不上他的穷和土,男生更不愿意跟他玩,因为出去吃喝玩乐都得钱。
  第0280章 人命
  吴同学本来性格不算内向,但高中两年过去,在旁人的冷眼和笑话中,他渐渐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不过这并没有阻止他和周姑娘的感情发展,两人经常悄悄约会,谈爱好谈文学。
  小江知道后特别生气。不明白为什么周姑娘非得喜欢吴同学这类人。小江根本就不是那种专一的男人,对他来说,并非只有周姑娘值得追求,只是他有钱泡妞容易,从没见过周姑娘这么不给面子的女生,所以周姑娘越拒绝小江,他就越想把周姑娘泡到手。
  他找周姑娘谈话未果,又去找吴同学,让他离周姑娘远点儿。吴同学不想惹麻烦,就同意了,提出和周姑娘分手,但周姑娘不愿意,反倒去骂了小江,这让小江更恨吴同学了。
  小江的父亲是煤老板,他在学校虽然不算最有钱的,但绝对算是最张扬的。他爹空运了一辆莲花跑车到学校。存放在学校附近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小江时不时就和几个狗腿子同学出去兜风泡妞。因为他花钱手脚大方,至少有十几个同学成天围前围后,比家丁还忠心。看到小江的三角恋,这几个家伙为了讨好金主小江。暗地出头暴打了吴同学一顿。
  虽然不是小江直接授意,但他也觉得解恨。可周姑娘对这种行为特别痛恨,又去训小江,结果让小江更生气,他找到和吴同学一个寝室的几位男生,用钱买通他们,让那几个人经常刁难和排挤吴同学。打算让他在学校呆不下去,提出转学甚至休学回家。吴同学父母都是种地的农民,为了让他顺利从这所重点高中毕业,连学费都是借来的。所以面对这种困境,吴同学只能默默忍受。
  小江一看吴同学比乌龟还能忍,气得不行,干脆玩狠的。通过几个混混同学的介绍,他花钱买通几个社会上的闲散青年,经常在吴同学出校打工的路上找碴。每次都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吴同学实在受不了,就去求周姑娘和他分手。但周姑娘是家里的独生女。比较任性,二是脾气又犟,非不许吴同学放弃,还放出话来,说毕业后要和他报同一所大学。这让小江恨得牙根发痒,竟纠集几个流氓打断了吴同学的胳膊,还住进医院。
  本来吴同学家就穷,医药费更是雪上加霜,后来还是周姑娘资助些钱,才渡过难关。吴同学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知道儿子得罪了谁,吴同学怕父母逼他退学,怎么也不说。因为对穷苦人家来说,一路念到大学毕业是唯一能改善家庭状况的出路。但吴同学的父母还是从周姑娘嘴里得知了真相。他们心疼儿子,也不敢声张。而周姑娘却报了警,矛头直接指向小江。
  派出所找学校调查,但校方不敢得罪煤老板,什么也不提供,吴同学挨打的事也没证据,最后只得不了了之。吴同学的父母无奈,只好劝儿子退学回家,说他天生就没有出人头地的命,还是回去种地吧。吴同学不愿意,父母发起火来,逼着他找学校打报告。
  吴同学再也不想忍了,在一次小江和几个同学开车回来,刚走进学校大门,吴同学拎着砖冲上去拍在小江脸上,顿时把鼻梁骨打断了,鲜血满脸。旁边的小江帮手围着吴同学拳打脚踢,把他的牙也踢掉好几颗,直到打昏。
  小江的父亲听说儿子在学校被打伤,暴怒不已,立刻带人飞到福州找校方算账,要他们严惩凶手。吴同学的父母吓坏了,一再哀求说好话,称就算卖血也会出医药费。江父开始不依不饶,但周姑娘当众痛斥小江为了追求自己而数次殴打吴同学。江父虽然是暴发户,但很清楚儿子是什么德性,说必须出双倍医药费,外加当众道歉,以挽回面子。
  本来已经达成协议,可小江不干了。本来就是青春期的冲动年纪,再加上平时得瑟惯了,必须要让吴同学当着全校同学的面给自己下跪,不然就要告到派出所,非判吴同学伤害罪不可。法律规定鼻骨断裂是轻伤害,算刑事案,刑期得在半年以上。再加上江家的势力,小江是铁定要往死里整吴同学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吴同学当然死也不同意,在校长办公室里,从校长到主任再到周姑娘,都劝小江放弃这种行为。但小江属于那种越劝越来劲的人,非要这样不行。无奈之下,吴同学父母只好要替儿子下跪。吴同学压抑许久的怒气爆发出来,他指着小江说了句“作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话,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从办公楼七层跃身跳下,当场摔死。那天还是下着雨,院中泥泞,吴同学尸体的鞋也脱落了,满身污泥。
  出了人命,小江再混蛋也不好意思继续闹,只得作罢。虽然是小江逼迫,但又没法定罪,最后派出所调查之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江父象征性地拿了五万块钱给吴同学父母,算是人道补助。
  吴同学有姐有妹,但他是家中的独子。失去儿子的老两口回到老家后成天是以泪洗面,母亲更是神志恍惚,没到一个月,她就喝农药自杀了。
  “后面的事,就应该是从小江给你讲他怎么遇鬼开始了,我不再多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随便去福州xx高中打听,从上到下没有人不知道的,就算校方不说,几千名同学不可能都守口如瓶,而且案件卷宗也在派出所,有据可查。这事开始在网上有很多贴子,但被江家人出钱删得干干净净,不过现在在一些博客和qq日志中还是能找到转载的。我要是有半句撒谎,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说到这里,周姑娘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非常震惊:“居然有这种事?”
  周姑娘伤心地哭泣着:“希望你不要帮他驱鬼。吴xx的死,我难过得半个月吃不下饭。有时候我在想,要不是当时我太任性,不同意和他分手,就不会闹成这样。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后来会发生那些事。所以我求求你,田老板,能不能不帮江xx驱鬼?”
  挂断电话,我心情沉重地回到客房。为了验证真伪,我打开房间客厅中配备的电脑,在网络上搜索那所高中的名称,和有关“富二代”、“跳楼”之类的结果。确实,无论是新闻报导还是论坛,都没有周姑娘所说的那些详细内容,但却能找到很多福州xx高中某穷学生因与富同学发生口角,愤而跳楼的新闻。另外,还有一些论坛贴子的回复,寥寥几句,说的很隐晦,内容大意是我们学校几个月前有个穷学生长年受有钱的学生欺侮,后来将其打伤,被逼跳楼。
  虽然我没再找到该学校的别人询问,但结合之前小江所说的那些闹鬼现象,事实就已经很清晰。开始我就怀疑小江没和我说实话,现在有了佐证。
  我把方刚推醒,将周姑娘说的话对他讲了一遍,方刚醒了醒神,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拿着我的手机,连续听了三遍刚才的通话录音。
  “这么说来,小江等于是个间接的杀人犯喽?”方刚把手机扔在茶几上。
  我恨恨地说:“怪不得当初我怎么问,他都说没得罪过人,也没害过命,原来是心里有鬼啊!这种人,我们要是帮他驱了邪,那不就成了杀人犯的帮凶吗?”
  第0281章 菲律宾“三描咒”
  方刚抽着雪茄说:“可他们父子已经到了曼谷,如果不施这个法,小江的父亲肯定不会同意。虽然泰国是我们的地盘,但那家伙毕竟是煤老板,手里有的是钱,想找我们晦气还不容易!”
  我在屋里来回踱步转圈:“得想个办法。既要驱走小江身上的吴同学阴灵,赚到这份钱,还得让这臭小子付出点代价,让他知道这世界上不是有钱就能全摆平……”
  方刚哼了声:“田老板,你这是在拉磨吗?”我说我在想办法,方刚说:“这种办法你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怎么不来问我?”
  我停止拉磨,疑惑地看着他。方刚说:“阿赞巴登是修鬼王派的,菲律宾的降头术不亚于柬埔寨高棉秘术,不光有很多门派,还有不少讲究。比如解降的方式就多种多样,我记得几年前阿赞巴登对我说过,有一种流行于菲律宾东部某岛的古代黑巫法,被称做‘三描咒’,既用能来落降,也能解降。它能暂时将中降者的灵魂驱出体内。来骗过对他进行报复的、有怨气的阴灵。但最大的缺点是,中降者今后只要睡觉,就要经历一遍那个阴灵的死法。如果那个阴灵是老死或者无感而死,对中降者来说还没什么。但阴灵是被枪杀、刀捅、跳楼或者毒杀之类的死法,那么对中降者来说。就很痛苦了,因为他每次睡觉都要这么死一次。除非中降者开始修行佛法,才能慢慢祛除身上的怨气。所以这种三描咒只能用来解那种无法可解的死降,不然副作用太大,没有意义。”
  “还有这种巫术?太好了,小江这类人,就算自杀也不可能去修佛法的!”我顿时来了精神。方刚拿出手机给还在菲律宾的阿赞巴登打电话,和他聊了十几分钟,挂断后告诉我,已经将客户小江的情况仔细说了,阿赞巴登同意使用三描咒来给小江驱邪。
  我忽然有个疑问:“这么说,以后小江每晚睡觉都会梦到自己就是吴同学,都要从楼上跳下去活活摔死而惊醒,他肯定会找我们算账的啊,说驱邪没效果!”
  方刚笑了:“你这个笨蛋。不会找借口吗?比如说……”他低声嘱咐我几句话,我边听边笑。果然是个极好的办法。
  次日中午,我们几个人在曼谷机场接阿赞巴登,我嘱咐江氏父子,东南亚的那些阿赞,尤其是修黑法的师父,都是从小就跟尸骨、坟场、死人和巫法打交道的,能下降头让人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一会儿见到他,无论说话行事都要非常客气,要是不礼貌惹烦了他,后果自负。
  江父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不是十分相信,但也连连点头,说:“我有几个朋友经常去泰国和马来西亚,说这边的降头师很可怕,你跟他们说话打招呼,都有可能中招,能折磨得你半死。”
  小江却撇了撇嘴,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爸爸抽了小江后脑一巴掌:“这话是说给你听的,知道吗?你也得学着懂礼貌啦,不然谁来救你?”小江脸色很不爽,但也没说什么。
  二十几分钟后,我们接到了阿赞巴登。他仍然穿着一身白衣白裤,前面平头,脑后留细长辫,手里拿着那串黑色油亮的珠子,眼睛里放出冷冷的邪光,脸上和脖子上都纹刺着经咒,这回旁边还跟了个助手,背着一个黑色大旅行包。
  小江父子头一次看到泰国的阿赞师父,虽然这两位有钱没文化,脾气还臭,但看到阿赞巴登这副模样,心里就有了几分害怕,说话也比跟我和方刚客气多了。人都是这样,软欺硬怕,小江父子也不例外。
  江父还算有礼貌,伸手去和阿赞巴登握了个手,再用眼神示意小江也打招呼。小江今年已经十八岁,但估计他这辈子也没和几个人握过手,对他来说打招呼的方式最多也就是直呼其名而已。但在这种场合,他不得不装装样子。小江不太情愿地走上去伸出手,可阿赞巴登只看了他一眼,连第二眼都没看,转头问方刚酒店在哪里。
  方刚连忙招手叫了两辆出租车,小江气得用眼睛瞪着阿赞巴登的背影,我用眼神连连朝他示意,范秘书走过去拍拍小江的肩膀,低声和他说了几声话。
  到了酒店安顿好,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江父问施法的过程具体是什么样的,要怎么配合。方刚翻译过去,和阿赞巴登交流一番。方刚说:“要先在曼谷郊区找个高楼,最好是废弃不用的,在下面放置那种厚厚的气垫。然后在顶楼施法,到时候具体怎么配合,我会告诉你们的。”江父虽然没听懂,但也只得连连点头。小江脸拉得比长白山还长,明显对刚才阿赞巴登的态度很不满意,但又强压着怒火,一副便秘的表情。
  看着他那一脸痞气,我心想有钱真不是万能的。小江如果不是家里巨富,以他的素质和行为能力,走上社会不出两个月就得活活饿死。
  席间,江父让范秘书从皮包里取出三十万泰铢的钞票,放在阿赞巴登面前,方刚伸手拿过,装进自己的皮包。
  我问江父:“您儿子这次的遇鬼事件,是不是有什么话瞒着没和我说?”
  江父还在装傻说没有。我明确告诉他,已经从网上查到很多情况,也打电话给小江在福州的那所高中,吴同学跳楼的来龙去脉了解得再清楚不过,瞒是没用的,只能耽误施法。江父尴尬地笑笑,只好推说不知道与施法有关系。小江却满脸不在乎:“反正你说六万块钱就能解开,现在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那我还说什么!”
  我对小江的厌恶更强烈,心想不用你现在嘴硬,吃亏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到了下午,方刚告诉我,已经托朋友在曼谷市西北郊找到一处废弃不用的旧楼,大概有十几层,每层都是烂尾的水泥墙。又从消防局临时租了气垫,马上就可以出发。我把情况转告江父,小江忍不住问:“为什么非得在楼上,下面还得放气垫?难道让我也跳楼?”
  这话刚说出口,小江就心虚地看着他爸爸,江父连忙岔开话题,说人家法师让你怎么样,你就听着。
  乘出租车来到那处废弃大楼,果真烂尾得很彻底,每层都没有围墙,周围全都是荒草,楼明显是盖到一半就废弃了,外墙用白色颜料喷涂着“禁止入内,以防坠楼”的泰文字样。楼底下放着一个巨大的气垫,已经充满了空气,看上去至少有四五米厚。方刚告诉出租司机等在楼下,我们几人爬楼梯来到顶层,风呼呼地吹着,阿赞巴登站在边缘朝下看,似乎毫不害怕。我探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发晕,连忙退回来。
  阿赞巴登让小江盘腿坐在地上,他则坐在小江对面,助手从旅行包里取出那颗头骨域耶,放在阿赞巴登左手边。小江父子看到头骨域耶,吓得脸发白。阿赞巴登左手按在域耶头顶,右手握着那串黑珠子,五指末端压在小江的额头上,开始低声念诵经咒。
  江父在旁边紧张地看着,低声问我:“不会真的要我儿子跳下去吧?那可不行!”我示意他别说话,江父只好把嘴闭严。
  小江的身体开始发抖,像受不住严寒似的。随着阿赞巴登念诵的速度越来越快,小江喘气如牛,几次想站起来,都被阿赞巴登按住。小江边喘气边说:“我、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他!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声音完全不是小江的,而换成了另一个陌生男孩的声音。
  第0282章 每晚跳楼的折磨
  我们没什么感觉,但江父却“啊”地叫出声来,我和方刚对视一眼,马上猜出那应该就是吴同学的声音。
  “快跳,你快跳下去吧!”小江继续说着,慢慢站起身。阿赞巴登没再阻拦,小江缓缓转身,江父刚要走过去,忽然小江猛地朝楼体边缘跑去,纵身就朝下跳。江父和范秘书大声惊呼,楼外传来小江的长声惨叫,然后就没了声。
  我们连忙跑到楼体边缘往下看,见小江的身体摔在气垫上,还在不停地上下弹着。江父大叫:“儿子,儿子啊!”转身就往下跑。
  当我们跑出楼的时候,看到小江躺在气垫中一动也不动,鼻子嘴和耳朵都往出流血,双眼圆睁,好像已经摔死了。江父疯了似的要往气垫上爬,边爬边大叫着,方刚在旁边拔下充气开关。气体急速喷出,气垫也慢慢变矮,终于贴在地上。
  江父紧紧抱着小江,声音都变了调,怎么喊小江也没反应。江父突然冲到我面前,用手揪着我的衣领,脸上眼泪鼻涕齐流:“你弄死我儿子,你弄死我儿子!”范秘书在旁边站着,手足无措,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不光他疑惑。我也一样,气垫又没坏,小江明明摔在气垫上,怎么可能被摔成七窍流血?
  方刚把他用力抱开:“喊什么,你儿子又没有死!”
  “怎么没死?都这样了还没死……”江父已经哭不出声。这时阿赞巴登和助手慢悠悠地走出楼来,江父也不再顾忌法师不能得罪的忠告,指着他破口大骂。助手走上去把他推开。将小江的尸体拖出气垫,扶起上半身,摆着盘坐而坐的姿势。奇怪的是,小江的尸体居然能乖乖地坐在地上。江父傻了眼,呼呼喘着气,看着这一切。
  阿赞巴登坐在小江的尸体对面,右手按着他的额头。继续念诵经咒。小江身体坐得很直,但头歪着,口鼻流血,眼睛瞪得很大,表情相当恐怖。念了一阵,忽然小江吭了声。鼻子和嘴里都喷出血沫子。
  江父、范秘书和我都惊呆了,江父回过神来,就要往前跑,被我死死抱住。小江慢慢站起来,身体僵直,歪歪扭扭地朝出租车方向走去。我心想要坏,那两名出租司机看到这情况,还不吓得开车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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