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奉陪到底!”九娘也怒了,你们有马了不起啊!
  俩人起身告辞了,萧天佐怀疑是不是错认了寿王,想回去再核实一下,耶律宛则是觉得该传的话已经传到,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真是不可理喻!”小眼睛恨恨道,“都说买了,还这样不讲理!”
  “换了你,你会卖么?”八娘实在忍不住,“能买,官家干嘛亲征?”
  然后小眼睛便说了,这是太祖的点子,然后瞪八娘,心想,你敢说太祖昏了脑袋试试?!
  然后九娘出声了,“我觉得封桩库是筹集的军费。”
  “可总得试试能不能买吧?”小眼睛争辩道,“试都不试,怎么知道就不可行?!你们知道辽人怎么想的?又不是辽人肚子里的蛔虫?!”
  “刚不是试过了么,不行啊。”八娘摊手。
  “官家就该派人去和辽国君主谈!使臣敢应承什么?!”小眼睛气鼓鼓道。
  “去了也是白去。”八娘道。
  “白去一趟劳命伤财么?!”小眼睛质问着。
  呃,貌似小眼睛说的也有道理啊……八娘对这个认知感到惶恐,自己是被小眼睛传染了傻么……
  晚上酒楼里,等菜上齐了,小眼睛还在批判八娘九娘,自以为是,“为什么就认定不能赎买呢?正因为人人都这么想,所以才买不回来!”
  六郞无语……
  七郞满脸纠结,“我觉得王爷说的好像有道理呢……”
  八娘一看,得,又一个和自己一样的……
  八郞则表决心,告诉小眼睛,辽人胆敢来犯,自己一定一马当先,杀敌报国!
  “过几年你再说这话吧。”小眼睛斜了八郞一眼,“武将就想打仗,怎么就不想想民生啊!光想着军功!”
  “谁说武将想打仗了?”八娘不干了,“别给我说武将想借打仗挣军功,就像打仗不死人似的!我大嫂娘家,武将吧,最后只剩下孤儿寡母苦苦求生!军功在哪儿?!但是,武将若说不想打仗,那还是武将么?!官家下旨了,打,武将还在这说,别打,咱们再和敌人谈谈!那不是笑话么!”
  六郞忙和稀泥,“打还是不打,那是官家拿主意,好好打,打胜仗,才是我们该操心的,吃菜吃菜。”
  小眼睛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么,晚上回去越想越睡不着觉,第二天下午一放学,就跑进宫找官家了,红着两眼睛,眼袋重重的。
  蹴鞠赛后,官家本来是想找小眼睛碴的,但是,忙起来就给忘了。
  今儿小眼睛主动送上门了,官家想起这茬来了,君王可从来都是记仇的!
  正想训斥呢,一瞅小眼睛的模样,官家声量就高了,“谁欺负你了?”
  小眼睛便霹雳扒拉将自己遇到辽使之事全说了,说完还振振有词,“阿爹,你说,是不是应该派人去辽国谈谈赎买之事?!一个使团能花多少银子!”全然没注意官家越来越黑的脸。
  官家心里怄啊,自己北伐失败已经够憋屈的了,这亲儿子是在怪我没先试试赎买么?派人去谈赎买,那不是给辽国准备的机会么,怎么打他出其不意?肯定不能派啊!如今再派人去谈,那不是开玩笑么,打败了,跑去谈赎买?这脸得多大啊?
  官家挥挥手,“你好好读书,好好逛街!”训斥的力量都没了,这傻儿子真的是自己生的么……
  “阿爹,我去辽国谈!”小眼睛抬头挺胸,主动请缨。
  “让孤好好想想。”官家只想赶紧打发了这傻儿子,怎么忽悠怎么来。
  “有什么好想的,就派我去。”小眼睛纠缠着。
  官家胡乱点头,“嗯,嗯。”然后挥手示意,你可以滚了。
  小眼睛昂首挺胸的走了,派双寿将八娘九娘找来,“官家答应派我出使辽国了,谈赎买幽云十六州之事!”一副炫耀我是正确的,你们都是傻帽的嘴脸。
  “啊?!”八娘九娘齐傻眼,果然是君心叵测啊……
  官家这是有多不喜欢小眼睛啊,八娘心里默默吐槽,但还是本着朋友之意,劝道,“你不都不乐意你大哥和辽使打交道嘛,觉得这该你四叔的事,你怎么想着自己去辽国啊?”
  “我就是想不过,为什么人人都不相信可以好好谈谈赎买呢?”小眼睛鼓着腮帮子,“那帮大臣肯定都和你们一样,自己都认为不可能了,还去谈个屁啊,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走一遭了。”
  “你不怕辽国将你扣下?”八娘有些担忧。
  “怎么可能?!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小眼睛觉得八娘简直是忒小人心了,“这么多年,我们扣留辽使了么?辽人扣留宋使了么?!国与国是要讲道义的!”
  八娘真想冲小眼睛说,你别那么天真,睁大眼瞅瞅世间的尔虞我诈吧,可转眼一想,李先生那么有学识的人都没管,官家这个亲爹也没教,也许他们都觉得当个富贵王爷就得具备这等傻白甜的品质?自己还是别乱插手,没准害了小眼睛。
  八娘只好叮嘱,“请官家给你选厉害的聪明的侍从。”
  小眼睛得意道,“这还用我给官家说!”得瑟得不得了。
  九娘想了想,问了,“要不要给潘三哥说一声?”琢磨着潘家肯定不会愿意自己的女婿去辽国的。
  “明天,你们约八娘出来,我给八娘说。”小眼睛想自己冲美丽的未婚妻显摆。
  “你明天有时间?李先生会准假?”八娘确认着。
  “我都要出使辽国了,要准备的多了,当然会准假了。”小眼睛晃着脑袋,美极了。
  第55章 知会
  李先生懵了,“官家准了?”
  “当然,”小眼睛挺直了脊梁,“我难道还敢假传圣旨?”
  李先生彻底傻了,自己这个学生优点不多,但还真不怎么撒谎,更不会为了请假一天撒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
  官家怎么了?正当壮年就开始昏庸了?
  李先生觉得事情大了,赶紧出了寿王府,进宫去见官家,官家不见,忙着呢,让李先生改天。
  李先生直觉是官家不想听自己的劝诫,赶紧去找了丞相沈伦和卢多逊,自己人微言轻,决定拽上两份量重的。
  两丞相的第一反应是你闲的没事干,逗我玩呢吧?
  见李先生郑重的神色,不由都心慌了,难道是真的?
  “官家不见我。”李先生将情况从头到尾再说了一遍,语气还带了那么一点点沉重,“说忙。”
  官家不见某个大臣很正常,偶尔也会因为忙不见李先生,可今儿李先生却不得不深想了。
  两丞相一想,今儿事不多啊,我们俩都在办公室呢,难道是军情?
  派人到兵部一打听,兵部的头头都在,正和鲁国公曹彬吹牛呢……
  没有民生,没有军情,官家忙什么?官家肯定不忙啊……别说后宫,官家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妃子和李先生,官家怎么都会选李先生的。
  两丞相也确定,官家是在故意躲着李先生了,想了想,派人去兵部将正在吹牛的鲁国公请过来,鲁国公的话嘛,官家还能听得进去,得拉上他。
  曹彬听得两丞相请,纳闷了,虽然自己是国公,是功勋,在官家面前也得意,可文官们都是鼻孔朝天瞧不起武将的,两丞相回回见了自己,都是矜持得很,端得不得了的,今儿怎么会请自己过去,还有要事相商的?和自己相商?开玩笑呢吧……
  满腹疑惑的曹彬还是慢腾腾的去了,拒绝过去,那要脸面的文官还不知道怎么忌恨呢。
  然后两丞相便将情况给曹彬说了,邀请曹彬一起进宫劝说官家。
  曹彬笑了,这是侮辱自己的智商么?起身道:“三位大人看来很闲啊,我手头还有些事呢,改天再聊。”
  李大人忙拦住曹彬,以自己的名誉担保,一个字的谎话都没有。
  曹彬愣了,缓缓坐下,“从头再仔细说一遍……”
  而这边小眼睛已到了约好的茶楼了,问明了包间,高高兴兴的上楼去见未婚妻了,连开包间门都觉得自己充满了一股英雄气。
  潘八娘一见小眼睛,脸就红了。
  杨八娘和杨九娘立即尿遁,跑下楼。
  潘八娘的贴身丫鬟自然也悄悄的站到了门外。
  然后不一会儿,包间里的潘八娘就傻了,半天才道,“出使辽国?王爷年纪是不是太小了些?”
  “甘罗十二岁都为相了呢!”小眼睛表示年龄小完全不是问题。
  潘八娘坐不住了,还好,小眼睛显摆完也没多耽搁,要去辽国,准备的东西多着呢,自己还没给大哥说呢,当即又冲潘八娘表白了,先给你说的喔……
  潘八娘想哭,拜托你先给楚王说吧,我真不和楚王争……却还得羞涩的表示领情,这滋味不提也罢。
  小眼睛一走,潘八娘马上叫丫鬟去寻杨家两小娘子,“她们若还在,赶紧请上来。”
  八娘九娘本来也是要和潘八娘打声招呼的,人毕竟是自己约出来的。
  “王爷说的事是真的?”潘八娘有些急切。
  九娘点点头,“王爷是这么说的。”
  潘八娘急得转圈,这可怎么办?王爷这性子去了辽国,还不知会闹出些什么事呢……可是潘八娘又不敢回去给潘夫人说,若阿娘再冲进宫去找皇后,不管拦没拦得住,寿王脾气再好,那对潘家肯定得恼怒,可阿爹又不在家,大哥二哥官职低,和王爷的关系也就平平,劝不了什么,三郞话本来就少,性子清冷,去劝王爷也不合适……
  “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潘八娘转了几圈,只好问杨家两姐妹,当然,马上又澄清了,自己可不是拦着小眼睛不让他奔事业,只是小眼睛年龄太小,等过几年再为国效力会更好。
  八娘九娘也没什么办法。
  八娘道,“辽国是什么情况,大家是两眼一摸黑,咱们对辽使客气,可不见得辽人就会对宋使客气,苏武还牧羊了那么多年呢……所以我们也觉得王爷去辽国有些仓促。”
  不是说不能去,但能不能先派间谍将辽国的情况摸清楚了,再启程呢,如今小眼睛去辽国,知道谁是权臣?不是谁领兵打仗,在朝廷说话就一定有份量的!
  潘八娘忙点头,“对啊,就是这个理,番邦是未开化之地,哪会讲什么道义啊。”
  “就算人家以礼相待,”八娘摇头,本想说就凭小眼睛的那张嘴,也会将人给惹怒了,但话到嘴巴改口了,“可咱们也得知道该拜哪座庙,该敬哪尊神嘛,不知道朝廷有这些信息没……”
  潘八娘也不知道啊,“谁能劝得动官家?”
  “李先生肯定已经知道了,等会儿楚王也会知道了,”九娘道,“他们肯定会去劝官家的。”
  “什么都不做?”潘八娘觉得心里不踏实。
  “就没你能做的。”八娘一针见血,“王爷正在兴头上,你泼他冷水不说,还四处找人游说官家,换谁也不会高兴啊。”
  潘八娘不住的点头,就是啊。
  “如果楚王和李先生都劝不了官家,你就多寻点可靠的,聪明的,武力强的给王爷当侍卫,一定要机灵。”八娘建议着。
  “我回去再和哥哥们商议下。”潘八娘冲杨家两小娘子施了一礼,“若需要麻烦两位,还请……”
  “你让潘三哥派人给我们说一声就是了,我们家门房认得潘虎。”九娘立马道。
  然后,潘府的男丁都晓得了,包括赵恺,赵恺摇头,国事都能如此儿戏?大家商议半天还是一筹莫展,但率先就达成共识,不能让潘夫人知道,“阿娘脾气才好点,别让她着急。”
  最后,潘府的人还是决定,坐等消息吧,然后大家便开始商量给小眼睛送哪些人去,潘铠道,“我跟着去,正好探探辽国虚实。”
  赵恺也表态,“我也去,好歹我跟着急行军过,真有什么事,跑起来肯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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