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
那是皇后,那是他的嫡母!
他就不怕天打雷劈?!
皇后道:轩儿,住手!
声音虚软到了极点。
赵轩一震停下,哭道:母后!母后!
皇后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他和乾帝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高大俊美,宛若天神皇后深吸口气,无力道:千错万错,都是本宫的错,本宫给你跪
赵轶面无表情打断道:你的膝盖很值钱吗?你一跪,我就得慌慌张张的避开?就得原谅你所做的一切?你作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你以为我是谁?父皇?
杀了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算什么?装模作样掉几滴眼泪,照样是他的发妻,照样是尊贵的皇子妃!
将他的儿子卖去当娈1童算什么?说几句软话,依旧太太平平做你的皇后,享无上尊荣!
在他已经被折磨成废人的儿子身边留下暗线,日日下毒长达八年算什么?派去刺客血洗皇子府算什么?跪上三天就清白了、委屈了、可怜了!
你哪里可怜?赵轶看向乾帝,问道:父皇你说她哪里可怜?坏事做绝,荣华富贵享尽,死后你还要给她无上哀荣,你说她哪里可怜我那尸身都化为白骨的娘亲,才是真的可怜!
乾帝默然无语。
轶儿,皇后张氏苍白一笑,道:我知道你心有怨气,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可我现在能给你的,也只有这条命你拿去吧,你拿去
她伸出双手去抓赵轶的手腕,赵轶侧身一让,她就扑倒在了他的脚下,赵轶冷哼一声,躲什么脏东西似的避开。
逸之,乾帝终于开口,道:去把皇后扶起来。
一边为乾帝调理一边看热闹的贾玩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里面怎么还有他的事儿呢?
磨磨蹭蹭的不肯动,道:皇上,这不合规矩。
这里的人,无论是皇子、太监、宫女还是太医,个个都比他合适好吧,哪怕想派个亲信以示恩宠,那也该刘总管或者王公公上啊,派他一个侍卫算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呢!
而且皇后又不是没人扶,那两名宫女都已经快把人捞起来了,听到您老人家的话,才赶紧又给放回去的好吧!
乾帝怒道:去!
贾玩无奈,只得上前,一手扶住皇后的胳膊,一手按在她背心,道:二殿下,麻烦搭把手。
这是你娘啊,皇上没让你扶,你就真不动,就这样看着她在地上趴着?这是哪门子的孝子?
赵轩看了乾帝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低头上前帮忙。
贾玩也是无法,皇后原就奄奄一息,强撑着出来说了几句话,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要想靠他一个人把皇后弄起来,那就真得授受了。
皇后一站起来,贾玩就迫不及待的将她交给二皇子和宫女,缩回乾帝身后。
乾帝看向赵轶,淡淡道:朕何时说过,不废她的后位?刘全。
刘总管忙应一声,从袖中取出明黄色卷轴,高声道:皇后张氏接旨!
赵轩绝望的看向乾帝:父皇
刚刚才勉强站起来的皇后,又在宫女的搀扶下重新跪了下去,刘总管念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直直的看着乾帝,一动一动。
待圣旨念完,皇后缓缓闭上眼,倒在了宫女怀里。
乾帝沉声道:太医!
眼睛却瞪向贾玩。
贾玩低头,不吭气,不动。
太医把完脉,一脸不可思议,道:皇上,皇后娘额,谨妃娘娘只是昏厥了过去,暂且无碍,且且这个脉像反而强劲了几分,如果好生调养,或许能渡过此关口也不一定这实在是,实在是
他感觉脸上有点**辣的,前不久他才对张氏的病连连摇头表示没救,这才过去多久?
所有人面面相觑:皇后,啊不,是谨妃不用死了?
这么大闹了一场,没把人闹死,反而闹活了?
还有,既然谨妃没事,那他们聚在这儿干什么?
赵轶淡淡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后位已经废了,她死了也没用了,自然就不想死了。
又道:谨妃父皇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躬身一礼,转身大步离开。
这次乾帝没再留他,只道:逸之。
贾玩这会儿巴不得快溜,应声而出,无声行了一礼,退出殿外。
赵轶等在殿外,见他出来,走到身边,才继续转身前行。
贾玩侧头看他的脸色,道:需要我陪你喝酒吗?
人在发泄之后,总会觉得疲惫空虚,精疲力尽,醉一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赵轶摇头,又道:你还真把她救活了?
贾玩无奈道:皇上让我救,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也不算我救的。
他道:我的真气,可以祛毒、疗伤,还有补充元气,治病是不成的,最多能争取治疗时间像皇后娘娘这种就是。
她在冷水里泡久了,病来得急,加上旧疾发作,太医才束手无策,如今有了几天缓冲,就有法子了。
又道:皇上到底还是疼你。
今天若换了别的皇子这样闹,早就被打出去了,也就他安然无恙不说,乾帝还替他遮掩若皇后跪了庶子之后一命呜呼,赵轶的名声和前程,就全毁了。
是啊,他是对我不错,在所有儿子里,他对我最好,赵轶淡淡道:但在他心里,有太多比儿子更重要的东西,他是一国之君我也没什么可怨的。
贾玩道:你不肯受太子之位,皇上心里只怕又要难受了。
乾帝一心以为,将皇位传给赵轶,那么无论以前有多大的伤害,都足以弥补,甚至可以换得他和皇后、和张家在一定程度上的相安无事,然后再逐渐削减张家的势力如此朝廷不致动荡,曾立下大功的张家也不至下场凄凉。
他想的很好,只是唯独没有想到,赵轶对他双手奉上的太子之位,竟不屑一顾。
赵轶道:父皇以前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张氏害死我娘的时候,父皇差点掐死她后来,他做了太子,当了皇帝,要权衡,要妥协,要清浊同流、海纳百川,要大局为重
贾玩道:所以你才不愿当太子?
赵轶看着他,道:是不是很蠢?
贾玩道:其实我也不想当家主,不想袭爵位,不想做官在外面自由自在,整天撒了欢的玩儿,多好。
可怎么办?有那么多人想要摆布你,不想下场凄凉,就只能紧握权位,束缚缠身,与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他抬头看向天上的流云,自嘲一笑道:如果可以,谁不想活成电视剧的傻白甜?
赵轶问道:什么是电视剧?什么是傻白甜?
贾玩道:电视剧,是某个地方的方言,就和故事、话本是差不多的意思。至于傻白甜
贾玩道:故事里的女主,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天塌下来有人顶着,惹了乱子有人收拾,被人欺负有人撑腰,明枪暗箭有人挡着于是可以活得没心没肺,可以尽情的纯真善良、活泼可爱
赵轶看向贾玩,道:玩儿。
嗯?贾玩有些错愕,赵轶从没这么叫过他虽然他年纪是比赵轶小了许多,这么叫也不算错,但总感觉怪怪的。
你放心。
嗯?放心什么?
就算不做太子,赵轶道:我一样可以把你宠成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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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贾玩懵了下后,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赵轶的额头。
赵轶有些僵硬站着,任由那只修长白净的手落在额头,少年的手细腻柔软,完全看不出练武的痕迹,还有,很暖。
贾玩缩手,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了!走吧。
当先而行。
赵轶走在贾玩身边,侧头看他。
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天塌下来替他顶着,明枪暗箭替他挡着,惹出乱子替他收拾,有人欺负替他撑腰
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有什么不对?
皇后寝宫发生的事,有太多人在场,皇子、太医、侍卫、宫女、太监便是下了禁口令,也不过令它不能传到民间,想彻底封锁是不可能的。
那天的事,在权贵之中迅速流传。
皇后想要寻死,以保住皇后的尊荣,以及二皇子嫡子的身份,结果被太医给救回来了。
这下不仅皇后之位不保,还被皇上厌弃,不顾她身负重病,将她迁到最偏僻的宁寿宫,令好生将养,无事不得外出除了说法好听点,和打入冷宫差不多。
二皇子出言不逊,被皇长子当众一巴掌打掉了门牙,皇上当没看见一样,反而转头安抚皇长子。
二皇子这次是真的打落牙齿朝肚里咽,连夜找人替他镶牙,做的银牙、金牙都不满意,把找来的师傅一顿板子打出去后,又高价买了南洋来的象牙进行雕刻。
听说用这玩意儿镶的牙,看起来不那么扎眼,虽说也只是个摆设,不能用来吃东西,但好歹说话不漏风了不是?
相比起来,其实这两件都是小事,朝臣们最关心的,是另外一件。
皇长子殿下竟不顾皇上再三喝止,当众发下毒誓,此生不做太子,不登皇位。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铁板钉钉的太子的时候,他竟然来这么一出那现在怎么办?
让二皇子上?
开什么玩笑?
他现在不是嫡子不说,他生母张氏做得那些事儿,恶心死人好不好?那可是皇子,把皇子卖到那种地方,皇上颜面何在?皇室尊严何在?
没见在行宫将养的太后都一句话没说吗?
难怪承恩公会上折子,废掉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有这样一个生母,二皇子想要做太子机会渺茫,甚至许多亲近张家的大臣都不肯捏着鼻子保他。
更何况皇长子说了,他绝不容张氏之子上位有他这句话,皇上还会考虑二皇子吗?
一夜之间,乾帝那些默默无闻的小皇子们,忽然就吃香了起来,尤其是年纪最大的三皇子赵辅,身边骤然热闹。
如今上书房再组队蹴鞠,被压着打的已经不是他的队伍了。
宫里在废后之后,很是安宁了一阵,乾帝也渐渐接受了现实,对他而言,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赵轶和赵轩谁都不上位,也就不会弄得你死我活了不是?
当然,这种安宁,只是贾玩片面的看法。在皇室之争中,他原就是边缘人物,只能看看热闹,连话都说不上的那种,因为赵轶的关系,才有了倾向,不动声色的插了一脚如今连赵轶都暂时从旋涡里扒拉出来了,自然就更没他什么事了,于是觉得清净太平。
这些日子,贾玩一边当差,一边修订族规,一边掰着指头数:皇上下旨让师傅进京已经两个月了,当时水路不通,只能走陆路,雪深路滑,就算是钦差也快不了,兴许这会儿都还没到江南。
等到了地方,宣了旨意,还有各种交接要办,不能立时动身,再怎么算,到京也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真是度日如年。
乾帝最近又多了坏毛病,时不时让他按按也就算了,还将他当垃圾桶使大约是后位空悬的关系,这段日子给乾帝送汤的妃子络绎不绝,乾帝也不嫌烦,一一笑纳,完了全进了贾玩的肚子。
给皇帝炖的汤,口味且不说,料是一等一的足,养人的很,这就意味着,某个在勤政殿当差的家伙时常犯困,一不小心就抱着枪杆睡过去了,乾帝知道他的毛病,也不恼,让他去软塌睡,等他睡着了,就搬到附近去办公。
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一睡着,他身边的空气都好像变了样总之是待着格外舒服,越近越舒服。
刘总管也是鸡贼,几天就摸清了乾帝的癖好,只要乾帝一个眼色,立刻就能变出一碗某娘娘新送的参汤来。
乾帝新添的怪癖,唯有一个人能理解,那就是皇长子赵轶,想当初,他就是靠着贾玩睡着之后身上散溢出来的先天之气,熬过了那漫长的四个月但理解不等于高兴,确切地说,他很不高兴。
虽然不高兴,他却没有想过要去破坏,让乾帝对贾玩形成某种程度的依赖,对贾玩而言,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且乾帝也就坐在他附近批折子,并不像第一次一样,直接挤上了软榻。
混工资的一天又过去。
阿玩,周凯停下,指着路边的酒楼道:赔我喝酒。
贾玩打着哈欠,道:不要了吧,这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睡一天还困,你属猪的啊?周凯不满道:还有没有点义气了,那天你让我请你喝酒,我是不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贾玩道:是是是,你请的客,我付的账。
才喝多久就醉成一摊烂泥了!
周凯道:那我请回来好了就一句话,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