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我赶紧解释说,我酒量虽然好,但是我喝得多,我那时是醉了,真的对不起。”
  “那苏言说什么?”夏庭晚感觉李凯文虽然好像是被教训了,但是应该也不至于有多严重,不然李凯文现在也不会是这个反应,所以也从最初的紧张变得放松了下来,好奇地问。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可是那会儿真的挺吓人的。”
  李凯文回忆着说:“他说,他昨天在电视上看到我的现场吃播,觉得心里不太痛快。之前拍的广告和综艺不算,但是接下来的三个月不准我参加任何露脸的公共活动,否则叫他再看到一次,他会很生气。”
  “他是没说会怎么样,但是,我也不敢再招惹他吧。唉……”李凯文的脸色有些苦兮兮的:“那三个月,我就什么工作也不敢接。但是这也就算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夏庭晚实在是有些惊讶,苏言去找李凯文这件事,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接吻门事情出了之后,李凯文和他就不太联系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那件事九月份见报的,对吧?”李凯文开口说:“你知道苏言几月份来找我的吗?十二月——”
  他自问自答,做出了一个格外夸张的“你敢信?”的表情:“刚见报时,我是有点慌,但是都过去三个月了。我都以为没事了,他竟然十二月才来找我麻烦。他是魔鬼吗?”
  李凯文甚至用了个网络短句来表达错愕。
  “啊……?”夏庭晚登时也是一头雾水。
  事情发生后,苏言在他这边的确别扭着一个月不肯亲他,。
  但是一个月之后,就一切如常,在之后的日子里,没再多责问过他一句。
  其实那段时间他真的很崇拜、也非常依赖苏言。
  接吻门的事搞得满城风雨,各大媒体轮流写他出轨,之前上映的《争锋》风评也不好,于是趁势把他鞭挞得一无是处。
  他那段时间有点一蹶不振,苏言虽然在家里不亲他,可是很快就找了个时机出面澄清了出轨绯闻,说酒后玩游戏出了误会,他们感情没有裂痕,也不会离婚。那之后流言到底还是渐渐平息了,毕竟两个人婚姻的事,最亲密的另一方都出面辟谣了,外人再来多费口舌,就显得没什么正当性。
  苏言从来都是低调的人,很少出头露面,但却愿意在风口浪尖帮他决然承担,哪怕因此被很多人调侃成了“原谅色的男人”,甚至做成戴着帽子的表情包,也没有再多一句迁怒的话。
  作为一个男人,苏言的风度和包容在他面前是无可指摘的。
  可或许也是因为苏言表现得实在太过强大,他虽然客观来说知道他做错了事,可却很难真的情感上感知到苏言真正的情绪。
  夏庭晚以为那件事过去了,却没想到,原来直到三个月之后,苏言竟然又突然去找了李凯文。
  难道说苏言是憋了三个月还在内伤……?
  夏庭晚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苏言这个名字就像是个魔咒似的,他昨天晚上想好了不再去想苏言的事,可是今天被李凯文这么一说,脑子就开始又不听使唤起来。
  其实想来,他好像真的不是对苏言全然了解。
  会对李凯文介意上三个月的男人,是不是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深沉、波澜不惊,只是在他面前掩饰得太好。
  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偷偷吃醋三个月,却还闷在心里,最后实在憋不住才去找李凯文的苏言……
  十足像是只炸了毛的老猫,还要维持着表面的体面,他竟然悄悄觉得有点可爱。
  这个念头一浮起来,自己都吓了一跳。
  夏庭晚用力含了一下喉糖,摇了摇头。
  幸好飞机航程很短,就在他和李凯文谈话间已经准备开始降落。
  一到了清迈,热带气息便扑面而来。
  夏庭晚没来过泰国,对所有事情都很新奇,忍不住到处张望。
  以他和李凯文的身材和样貌,虽然都带了墨镜,还是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好在tbn的工作人员迅速赶到,把李凯文和夏庭晚用专车给送到了节目组之前预定好的一套泳池别墅。
  别墅据说是泰国知名设计师设计的,离清迈古城不过十分钟的车程,里面4卧4卫三厅,带健身房,还有一个14米长带jacuzzi功能的泳池。
  黑白色调极简风的设计,拍摄起来容易,也是那种看起来特别令人向往的度假式别墅。
  只不过这个时候里面站了十多个人,有的在放摆设和软广布景,还有的在调整摄像机机位,看起来有点嘈杂。
  导演这时候还没到,是一名助理导演过来接待的夏庭晚和李凯文,大概讲解了今天先行的拍摄任务,主要是傍晚时分要拍到几位mc陆续探索别墅设施的惊喜,表现出好像刚到这里的样子。晚上等邢乐到了,还要拍几位mc要一起讨论四天的行程的过程。
  “要拍摄探索别墅设施的惊喜,表现出好像刚到这里的样子。”
  听到助理导演这么认真地说,夏庭晚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滑稽,忍不住抿起嘴角浅浅笑了一下。
  他从来没参加过真人秀,做演员的时候,虽说是演,但把自己融到另一个人物的骨血中,演出来的东西是真的。可拍摄真人秀时,人虽然的的确确就是自己,可却要演出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在他们说话间,夏庭晚忽然走神看向了别墅前庭的游泳池里。
  只见一个年轻男人裸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泳裤仰躺在游泳池里。
  虽然整间别墅现在到处都是人、乱糟糟的,可是他却好像丝毫不被影响,戴着雷朋的飞行员墨镜懒洋洋地漂在泳池的水面上,身边的水上漂浮杯架里架着一杯橙汁,不时转头喝上一口。
  “啊,忘了介绍一下,”助理导演似乎察觉到了夏庭晚的目光,赶紧带他们往游泳池边走了两步:“纪展,唱作俱佳的当红歌手,不用我多说你们也一定知道,他来得最早,已经在这儿玩了半天了——”
  说到最后半句话,年轻的助理导演似乎有些无奈,他继续道:“你们先聊,马上顾茜也到了。”
  纪展在泳池里扑腾一下站了起来,他抬手把墨镜摘了,简单地挥了下手,淡淡地对李凯文和夏庭晚打了个招呼:“嗨。”
  就简单的一个“嗨”字而已。
  夏庭晚和李凯文看了一下彼此,也只好一起挥了挥手:“嗨。”
  纪展一点没有和他们多寒暄的意思,从游泳池里一步跨了上来,没拿毛巾擦,只是随意地甩了甩头发,然后拿起沙滩椅上的吉他,懒懒地拨了两下弦。
  距离近了,夏庭晚倒是看清楚了纪展的长相。
  他非常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出头,气质有种典型的abc气质,一双狭长的单眼皮眼睛,可是鼻子高挺,薄薄的唇峰,五官很锋利。
  和李凯文这种混血男模相比,纪展虽然说不上多帅,但是却很有腔调。
  身材显然是精心练过,胸口轮廓分明,腹肌外侧两条清晰的马甲线直直没入泳裤。
  皮肤也tan成了匀称的小麦色,午后阳光下,水珠在他的肌肤上泛着光,然后顺着一双大长腿滚落下去。
  那场景十分的性感,如果要讲得直白一点,这男人可以说是同志天菜了。
  夏庭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纪展有种酷劲儿,因为年轻的缘故,比苏言这种深沉内敛的男人要多了些外露和锋芒。
  他当然也喜欢好看的事物。
  所以之前他虽然他时不时对苏言健身的事表面嗤之以鼻一下,其实心里暗暗开心,毕竟在床上爽不爽的事是很直接的。
  苏言曾经是他对欲望的所有想象和载体,无论他嘴里说什么,他都从没真正肖想过其他人。
  这还是他五六年以来,第一次以单身者的身份,去打量另一个漂亮英俊的年轻男人。
  那感觉新奇、异样,一时之间还带着惯性的不安。
  夏庭晚有些紧张地收回了目光。
  ——
  当红小花顾茜来的时候不仅带了助理,还带了自己的随行化妆师,一到别墅就开始补妆。
  “夏老师,我可是你的影迷呢,这次能够和你合作,真的是太荣幸了。”
  顾茜坐在游泳池边的阳伞下和夏庭晚打着招呼,她语气很高亢,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要让化妆师给她扫干粉的缘故,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并看不出十分兴奋的样子。
  “别这么说,我也很高兴能参加这个节目。”夏庭晚有些尴尬地喝着椰子水,他和顾茜完全不熟,听到顾茜叫他夏老师感到很不知所措。
  倒是李凯文和顾茜应该是有交情,聊到邢乐时,笑着说道:“听说邢乐工作太拼命,身体都累病了,他档期排得这么满,会不会太紧张啊?”
  顾茜是韶光娱乐的女艺人,现在和邢乐已经成了师兄妹,李凯文和她问起这个倒也不奇怪,但顾茜的反应却有些古怪。
  “病了倒也不一定就是累的。”
  顾茜露出了一个含着不屑,又带着点深意的笑容。
  她虽然很快就掩饰了下去,可是夏庭晚对人的微表情十分敏感,还是从她下垂的嘴角察觉到了一丝微妙。
  顾茜和邢乐虽然在同个经济公司,可是关系却似乎并不好,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有些隐约的不舒服。
  他们三个在聊天时,纪展就一直戴着耳机靠在一边的躺椅上听音乐。
  他声音开得很大,即使隔了几步距离,夏庭晚都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摇滚乐的鼓点声,看他自得其乐享受着泰国阳光,完全不在意外界目光的样子,夏庭晚倒有些羡慕。
  到了傍晚时分,别墅里的几台摄影机位已经都架好了,导演和整个拍摄组也都到位。
  刚下飞机的邢乐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眼下因为睡眠不足泛起了点青色。
  一到别墅,他就被助理和几个化妆师给围起来郑重地打理造型,也来不及跟夏庭晚打招呼,还有一个助理快步跑了出去专程给他买咖啡。
  拍摄在即,夏庭晚有伤疤的顾虑,出于开销的考虑,他没有自己带化妆师过来,本来想让化妆师根据室内光线调整一下遮瑕。
  但是看节目组几个化妆师都在邢乐身边忙碌着,想了想,也觉得这时再凑热闹显得有些尴尬,就和赵南殊找了个安静一点的角落自己来。
  赵南殊是有化妆基础的,再加上jayden临行前特意准备好了色号丰富的遮瑕盘,给他标好了几个不同光线下需要用到的搭配,所以虽然比不上专业化妆师,但是也能勉强应付一下。
  赵南殊一边用笔刷给夏庭晚细致地上遮瑕膏,一边小声说:“老板,邢乐也有点太大牌了吧?”
  夏庭晚摇了摇头:“等他们忙完了,再让化妆师最后调整一下,没事。”
  他虽然身在娱乐圈,可其实从来没什么争抢的概念,五年前,众星捧月般的优待永远都是别人主动捧到他手里,要说他的任性,其实倒往往体现在对于那些东西的毫不珍视。
  更何况,无论如何,他也很难去对邢乐产生恶感。
  邢乐大概可以算是他青春时代的小男神。十六七岁的时候,邢乐就是人群中英俊得夺目的那种男孩子,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又阳光又精神。
  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取向,邢乐既是他的好友,又是他朦胧的初恋。
  那次突然的接吻之后,他和邢乐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他曾以为自己那么喜欢的邢乐,可是亲吻的时候却感觉并没有梦幻的感觉,一旦把手伸到他的衣服里,浓烈的不安和抗拒还是会淹没他,他的本能使他抗拒着邢乐。
  邢乐似乎觉得尴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他,他有点沮丧,还带着一点的失落,可那种情绪很快就流淌过去,并未留下太多深刻的痕迹。
  后来他和苏言结婚后,有一次说漏了嘴。
  苏言虽然当时没说什么,可是晚上和他做的时候却异常凶狠,他心里知道苏言吃醋在意,一边撒娇着求饶,心里还不由有点隐隐的得意。
  和爱苏言的浓烈心情相比,对邢乐的那点喜欢,不过是年少时的一场轻柔幻梦。
  回想起来时,像是夏日午后的一阵微风,不会有任何伤痛。
  或许是几年的时光下来,那点尴尬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于是邢乐在他心中,便只剩下浅浅的美好感觉。
  哪怕最近这段时间,很多事让他觉得有些微妙,可是那美好的感觉并没有就此逝去,甚至想到邢乐时还是觉得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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