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放心吧,”孟湘禾解释“我母亲已经找到了工作,家里还有积蓄,日子还过得去。”
徐宁宁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校外走,校门口有个穿着学生服的女生站在搭起来的高台上,正神情激愤的说着什么,女生长相明艳,身材高挑,台下围了一群学生,男女都有,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崇拜和热情。
“……我们需要平等!我们需要自由!我们要为了广大的人民争取权益!”
徐宁宁看到这个女生,脸上也满是钦佩“肖学姐真是厉害,每次听她演讲都心潮澎湃。”
“听说肖学姐文笔特别出众,还发表了好几篇作品呢!”
孟湘禾也看了看那个正讲的激情澎湃的女生,肖雪,就是后来闫世俊的新一任真爱。
“他们在做什么?”
“你忘了啊,”徐宁宁压低声音“是前几天英租界发生的事情,几个工人被打伤了,警察厅不但没有抓伤人者,反而把要求赔偿的工人给抓了起来。”
“肖学姐已经组织了咱们学校和昌河学校的人明天去□□,不过我爹特意警告我不许我去……真可惜,我也想加入他们。”
这个□□最后闹得很大,警察厅抓了好多学生,肖雪因为家族势大被放了出来,可是还有小部分无权无势的学生,足足在监狱里被关了一个多月才放出来。
孟湘禾收回视线“我们走吧。”
徐宁宁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哦……湘禾,明天我□□你要去参加吗?”
“不去。”
“……为什么啊?”
“忙着赚钱。”
“哦哦……没关系,湘禾你要是真的缺钱我可以帮你的……”
与此同时,《新文学》编辑部的一位编辑正在一封一封的拆看投稿,因为稿件众多,有的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扔在一边,一边看,这位中年男子还一边摇头“一看就是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太稚嫩了。”
“主编!你看这个,写的真是太好了!”
一个年轻的编辑把手里的稿件递过来,眼睛里都是光彩“写的我心潮澎湃!简直就是字字珠玑!”
主编接过稿子,看到上面的字体顿时提起了精神,这字写得好啊,笔体凌厉,暗藏风骨,光是看字就能想到写字的人是何等风华,等定下神看内容之后,主编好久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主编按了按鼻梁,偷偷擦掉眼里的泪光“这首诗写的……真是好。”
心里的激荡久久未散,语气中仿佛还带着一丝哽咽。
“下一期的主版块就放这一首了,对了,投稿人留地址了吗?”
年轻的小编辑点头“留了,投稿人名字叫贺向。”
“名字很陌生啊……”主编想了想“让财务的人按照最高标准给付稿费,清楚没?”
“是,主编!”
看着手下人出去,主编定了定心,又看向自己手里的手稿,眼中是一派激赏——这样胸有沟壑的大才之人,一定要留住!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期榜单没申请到,好啦,继续摸鱼~
☆、第 42 章
这两天,孟家陆续的收到了很多挂号信, 一开始周月以为是孟湘禾的同学给她寄的信, 可是连着两三天, 收来的信足足有十来封, 周月就有点疑惑了,还是忍不住问了女儿一声。
“湘禾,最近怎么那么多的信,听说有女学生组织去游,行,你不会也有参与吧?”
不怪周月想的多,那些学生仔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敢和警察厅作对, 听说抓进去好些人, 现在自家没钱没势,周月真的担心女儿也意气用事。
孟湘禾正在整理几个报社的来信,总结了一下,《新文学》和《故事会》给的稿酬最高, 《新青年》编辑太抠门, 来信说如果只签约他们报社才可以享受签约作家的待遇,余下的几家就不用考虑了,稿酬都太低了……孟湘禾决定,以后还是主要投稿《新青年》和《故事会》。
一个主诗文一个主小说,挺好。
“湘禾?湘禾?娘问你话呢!”
周月走到孟湘禾身边“你这一封封的都是谁写来的信啊?”
“呐,”孟湘禾把一沓子薄薄的纸递给周月“妈你明天去邮局把钱取出来吧。”
“钱?什么钱?”
周月满腹狐疑“谁会给你寄钱?”
“这是我的稿费。”
周月这才想到前段时间孟湘禾说的自己要写稿子赚润笔费的事情, 不过这一张张的足足有十来张了吧?再看看数目,最少的也有两个大洋,最多的,竟然有十二个!
“这这这……这都是?!”
“这是我试水之作,所以才这么多,以后主要只投两家,不过写长篇故事的话,报社如果愿意包月,估计会更多。”
周月有点傻,她一直没把女儿说要投稿给报社的话当真,不过一个上了几年学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跟人家真正的大文豪相比?可是看着手里一堆的报社汇款单子,周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位女儿,了不得。
自己一个月才不过两个大洋,女儿写写字,这三十多个大洋就到手了啊!
周月这时候深切的感受到了后世广为流传的一句话——知识就是力量!
“娘你明天记得去邮局,把这些都换了吧。”
周月点头“对对对……明天娘就去!”
“对了,娘把你帮佣的工作也辞了吧。”孟湘禾看着周月“我现在可以赚钱了,你不需要那么辛苦。”
不过短短的时日,周月脸上已经带了风霜,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晚上回来的时候累的腰酸背痛,孟湘禾说过几次,但是周月都说要赚钱不碍事,现在钱已经摆到了她面前,总可以辞掉那份工了。
“对了娘,我的笔名是贺向,不要把我在写稿子的事情往外说。”
周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你说得对……”
这个年代,太过风头毕露的女人通常下场都不会太好,才名对于豪门贵女是锦上添花,可以对于她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来说无异于催命符。
第二天周月就把这些钱都换了出来,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换一个住的地方,现在这个地方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两个女人住在这里,周月每天都提心吊胆。
周月联系了一个中间人,很快就定好了新的住房,新的地方是个两进的小宅子,周围的邻居都是老实人家,不远处还有个早集,干什么都方便,距离孟湘禾上学的学校也不远,周月很满意。
很快,《故事会》上就刊登了贺向所写的《大宅门》,孟湘禾甚至还看到同班级里有女生捧着《故事会》在看,还推荐身边的人道“你看了这一期的《故事会》没,里面有个新作者的故事,好看的不得了!”
推荐的人多了,买来看的人也多了,徐宁宁也特意买来看了,看之后非常感慨,眼睛放光“这个赫襄好厉害,文笔好的不得了,湘禾你看了没,里面写的简直太渗人了,那个九姨太好可怜啊……”
《大宅门》讲述了一个封建家庭几代人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还夹杂着种种现今存在的社会问题,可以说情节生动又很深刻。
“写的真好,这会不会是哪个有名的大家匿名投的稿啊?”
徐宁宁意犹未尽的再次翻看起这个故事“对了,这一期的《新青年》里有一首诗,写的也超级好,看的人眼泪都要掉下来……”
“没准是因为你泪点比较低。”
徐宁宁瞪了好友一眼“那是因为你没看!好多人看的都哭了呢!那首诗的作者叫贺向……哎?怎么跟《大宅门》那个作者读起来那么像?”
孟湘禾有点后悔自己起名字时偷懒了。
不止徐宁宁,两个报社也发现了这两个笔名的相同之处,先后来信表示,如果那个故事(那首诗)是你写的,不需要投给别家啊,我们可以给你开一个新的板块啊!
润笔费没关系,咱们可以再商量啊!
孟湘禾有点头疼了,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人的脾气,权衡了一下以后,去信婉拒了《故事会》,以后只给《新青年》一个投稿。
探好路,孟湘禾下一个故事准备写一个大长篇,结合现在的时代和《新青年》的风格,背景就放在了武林,爱恨情仇国家大义,当然,背景还有个自己客串的女帝。
写了前几章之后,孟湘禾把手稿寄去了《新青年》报社,很快的,对方的回信也过来了,表示故事非常精彩,还有存稿没有?通过邮寄取稿太麻烦了,方不方便把地址告诉报社一下,他们可以派专人上门取稿。
《新青年》的意思是想把孟湘禾变成报社的专有笔者,有了合约的话,笔者的待遇会高很多,这样催稿什么的也会方便很多。
孟湘禾想了想,跟周月也商量了一下,周月很犹豫“这样对你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会的”孟湘禾倒是没有这样的担心“到时我们可以跟报社签个保密条款,保证不泄露我的身份。”
“有了合约,报社也会更放心用我的稿子。”
周月现在已经很信服女儿说的话了,听到孟湘禾这样说,也动摇了“那听你的……到时候报社派人来,娘陪着你一起。”
同意的信件汇到报社,主编很是高兴,特意选了个为人踏实又机敏的后生跟着自己一起去这位笔者的家,临行前还特意嘱咐“这位是个极有才华的先生,到时候千万不要冒犯了人家。”
就这样,《新青年》的主编很快见到了自己慕名已久的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防盗比例是八十,前面忘记改了
☆、第 43 章
顾朝已经在《新青年》做了十几年的编辑工作了,可以说是慧眼如炬, 经过他手签下的作者都名噪一时, 为巩固《新青年》的地位做出巨大的贡献, 现在《新青年》成为上海滩几大报社之一, 他功不可没。
贺向这个作者,他读了他的手稿,后来又看了对方投稿在《故事会》的短篇故事,心里就确定下来,这位是一个有大才的能人,如果可以签下来,报社肯定会更进一步。
跟着顾朝的是报社的一个新人, 顾朝看他聪敏伶俐, 就带着一起去了贺向发给报社的地址, 筒子胡同109号。
“主编,我也读了贺先生的诗,极为崇拜他,到时候我一定让贺先生给我签个名字!”李响眼睛里放光, 跟顾朝道。
顾朝点点头“不要冒犯了先生就好。”
李响又追问“《故事会》里面那个故事我也读了, 内心深受震撼,听说也是贺先生的另一个作品,是真的吗?”
顾朝颔首“想必是因为咱们报社这一板块做的不够好,不过等贺先生加入,一定会越来越好!”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探讨着贺向的作品,来到了109号门口, 顾朝整了整衣服,然后让李响也整理了一下仪表,这才敲了敲门。
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警惕的声音“谁啊?”
“再下顾朝,跟贺先生有约,叨扰了!”
脚步声渐近,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蓝灰色衣衫的妇人出现在门口,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个人之后才开口道“你们是报社过来的?”
顾朝看妇人容色姣好,拿不准这位是贺先生的内子还是只是帮佣,只好含糊道“这位……,我们正是《新青年》报社的编辑。”
评估了一下两个人话里的真实性,周月点点头“进来吧。”
招呼人进门的时候,周月解释“我们刚刚搬过来不久,有些杂乱,还请见谅。”
“您太客气了,”顾朝道“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我是贺向的母亲,叫我周太太就好。”
顾朝一愣,在他勾勒出贺向的形象中,这位贺先生应该是一个年近四十满腹经纶,一身儒雅气质却有满腔情怀的中年人,但是这位太太,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吧,莫非贺先生是一位少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