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肖澄几人则离开了屋子。
  江元维朝着车的位置走去:警方那边已经发布了对邓行的通缉,到时候审讯一下他,就能知道余书弈的下落了,长发女的事也差不多该解决了。
  苏鹤延看着江元维:你觉得长发女是来自余书弈的余念?
  江元维点头:所有线索都指向他不是吗?还有长发女的形象,希望自己死后化成厉鬼来复仇,这样的留存物我们也不是没处理过。
  那留存物是什么呢?
  江元维摇头:或许是死亡的时候身边的东西,或许是对他有特别意义的,比如那条项链。
  肖澄闻言,却皱眉不语。
  苏鹤延转头问肖澄:你怎么想?
  肖澄: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如果他只是想复仇,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邓行呢?
  江元维解释到:留存物虽然来自人的余念,但形成后,却并不一定会精准地按照死者原本的心愿行动,复仇可能变成屠杀,对某个人的执念可能演化为伤害具有同样特征的人。
  并且,留存物的智慧程度也各不相同,有的能达到和人一般无二的程度,有的却只能完成简单的重复动作,像在人群中精准识别某个人这样的行为,很多留存物都是做不到的。
  听完这段合理的解释,肖澄沉默着,依旧眉头紧皱。
  他总感觉在余书弈跟长发女之间,还有一些缺失的环节,但这是他的想法,目前并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来填补这些空白。
  苏鹤延并不评价两人的想法,只是问自家搭档:你觉得余书弈在哪?
  肖澄:湖里。
  可是我们已经搜过人工湖了,没有尸体。江元维说。
  邓行既然参与了绿心公园的建设,说不定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地方。肖澄坚持自己的猜测,而且还有长发女,它从湖里出来,一定和湖有什么关联。
  上车后。
  肖澄感觉忙活了一天肚子都饿了起来,他问另外几人:一起去吃饭吗?
  江元维摇头:我妈给我准备了爱心便当。
  在他眼里外面这些庸俗的食物,完全无法媲美妈妈做的菜,哪怕只是一粒白米饭都比不上。
  开车的后勤组成员,一个平头小哥,他小心地瞥了眼苏鹤延,客气地笑着:不用,我刚刚在这边等你们的时候吃了点压缩饼干,现在还没饿。
  肖澄又看向苏鹤延。
  苏鹤延:你定吧。
  于是肖澄掏出手机,查看起了附近的店。
  快餐怎么样?
  太油。
  火锅?
  味道太重。
  回转寿司?
  原料太次。
  冬阴功汤?
  添加剂太多。
  家常菜?
  苏鹤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肖澄怒了,把手机甩苏鹤延身上:你说让我来定的!
  苏鹤延瞥他一眼:那你问我干什么?
  肖澄:我那不是随便客气一下吗?
  苏鹤延双手抱臂:哦。
  两人无言地对视了几秒,用眼神问候着彼此。
  几秒钟后,肖澄伸手从苏鹤延身上把手机捡回来,觉得作为一个正常人,他实在没法跟狗不理进行和谐的交流。
  要不让这事儿精自己去吃屁吧。
  但想到苏鹤延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吃饭,周围人都离他老远的样子,肖澄还是把刚刚的念头给掐灭了。
  开车的后勤组小哥缩着脖子,悄悄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两人,生怕苏鹤延什么时候突然暴起,一把拧了自己搭档的脖子。
  但苏鹤延只是看着窗外,没有动手的意思。
  小哥的目光转向肖澄,厉害呀兄弟,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对苏鹤延还不挨揍的。
  其实ge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怕苏鹤延,比如粒粒和杭其锋,粒粒是因为本身性格讨喜又有部长老爹撑腰,杭其锋则纯粹是因为抗揍和不怕死。又或者江元维这种,曾经跟苏鹤延搭档过,后来全身而退的人。
  他之前还以为,一个新人能成为苏鹤延在位时间最长的搭档,应该是善于察言观色,随时都谨小慎微的那种性格,没想到两人相处的时候那么硬核。
  他又偷瞄苏鹤延,好像苏鹤延也没那么可怕嘛。
  刚想到这里,苏鹤延就突然转头,冷飕飕的目光和他对上,小哥忍不住又往下缩了一截,快趴在方向盘上了,希望自己的存在感在这位祖宗眼里能小一点。
  呜苏鹤延还是很可怕啊
  麻烦在这停下车。肖澄的声音挽救了小哥,他指着路边的一家曾经去过的店,今晚就吃这个了。
  苏鹤延嫌弃地看着简陋却人气十足的小烧烤店,呵,油腻、重口、添加剂、食材不新鲜、环境差,堪称五毒俱全。
  他问肖澄:看了那么多邓行的作品,你还想吃这个?
  苏鹤延以为,自己的搭档现在应该什么都吃不下才对。
  肖澄坚持:就这个。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早点适应经常面对各种死亡和恶意的情况,如果一个邓行就让他吃不下饭的话,以后要是面对更凶残的家伙他岂不是只能绝食?太拉跨了,绝对不行。
  苏鹤延没说话,车停稳之后就开门下了车。
  等肖澄两人都离开之后,开车的小哥忍不住跟江元维八卦:怎么感觉苏先生被他的搭档吃得死死的?
  江元维露出神秘的微笑:我妈说,这个世界上啊,总是一物降一物的。
  虽然做好了要克服心理障碍的准备,但肖澄大部分还是都点了素菜,只有寥寥几样荤菜混在里面,先从能吃得下开始吧。
  苏鹤延也看到了肖澄的选择,他瞥了瞥嘴角,没拆穿自己搭档心里那点小膈应。
  烤串很快上桌,肖澄先拿了串藕片,试探着咬一口,发现自己的胃口竟然还不错,看来他对这一行挺有天赋的。
  发觉这一点之后,肖澄的心情上扬几分,吃东西的速度也快起来、
  苏鹤延看着肖澄吃得那么香的样子,忍不住眼里又浮现了这孩子一定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同情。
  肖澄一秒就读懂了苏鹤延的眼神,他不忿地想,烤串怎么了?这可是富n代李贺因亲自认证过的人间美食。
  他猛地灌下去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并决定下次再跟苏鹤延吃饭的时候,往里面放点菊花好了,清热解毒,免得被气到上火。
  苏鹤延也拿起了一串藕片,入口之后眼里有些许惊讶,这家店的材料竟然很新鲜,藕片脆嫩,内里还充盈着水分,可见火候把握得刚刚好,调味也恰到好处,没有平价店铺常见的添加剂味道。
  眼光不错,比上次那家好多了。苏鹤延眼里的抗拒淡了。
  肖澄:这家店和我之前吃过的一家是同一个老板,在全城只开了那么两家店,一直都很注重品质。
  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肖澄突然说。
  苏鹤延脸上浮现疑惑:什么时候?
  肖澄说:处理无面的时候,你和粒粒路过了一家烧烤店,在店里看到的。
  那是他和好友李贺因一起吃烧烤的时候,在一片烟火气之中,隔着层层的食客,看到了独自站在夜色里的苏鹤延。
  苏鹤延问他:好看吗?
  肖澄作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像个讨债的。
  你是欠人钱吗,人群里那么多人,一眼就看到个讨债的?苏鹤延露出了一点笑意。
  那还是不因为你太显眼吗?肖澄在心里嘀咕,但是没开口,怕狗搭档听完嘚瑟。
  熙熙攘攘的街头,苏鹤延一个人站在那里,那种仿佛和世界隔绝的样子实在是与众不同,这样的人谁会注意不到呢?
  不过,那时候的肖澄大概想不到,这人也会有陪着他在路边小店吃饭的一天。
  选择烧烤店的时候其实他是故意的,故意把在吃东西方面这么事儿精的一个人,带入这种烟火气十足的店里,多少存了点看热闹的意思,没想到苏鹤延这一次却适应得很良好。
  没挑剔、没黑脸,乖乖地把东西吃了。
  两个人还没吃完,他们的电话却几乎同时响起来。
  接起电话后,里面传来的声音也差不多同步:监控在绿心公园附近拍到了疑似邓行的踪迹!
  肖澄心里一个咯噔,糟了,绿心公园是长发女的地盘,虽然最近好像是跟上肖澄了,没再对其他人动手,但如果它面对的是邓行呢?
  邓行要是被弄死,线索可就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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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寂静的绿心公园里。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因为之前的女鬼传说,加上两名作死年轻人的死亡,园方为了避免再有人来作死,干脆连公园大门都一起关了,只有大门附近还有保安值守。
  此刻,公园里空荡荡的,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偷偷翻过角落里一扇锈死的门,悄然进入了绿心公园。
  来人当然是邓行,他之前参与过绿心公园的建设,自然知道公园里到底有几个出入口,包括这种位于隐蔽位置的废弃小门。
  他走得有些喘,脚步也显得很慌乱,帽子下的头发也全被汗湿。
  原本他是想趁早开车出城的,却在半路上看到了警方发布的通缉令。
  他的每一处房产附近都有人在蹲守,想去投奔朋友和亲戚,却在楼下发现了几名衣着普通的陌生人。小时候他家住在一条鱼龙混杂的街道上,看过不少逞凶斗狠的流氓混混,也见过便衣警察是怎么蹲点的。
  儿时的回忆和眼前的画面重叠了,邓行心头忐忑,他害怕这些人真的是便衣,不敢联络朋友,也不敢露面,只能悄悄离去。
  出城的收费站肯定有警察守着,他不敢去,只能在城里徘徊,几次都跟警车擦肩而过,巨大的压力让邓行整个人濒临崩溃。
  邓行很聪明,从小就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那个。
  但是他家里条件很一般,不能让他进学费昂贵的名师补习班,也买不起好学区的房子,又去不了好私立。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明明比别人聪明,却得不到好的教育,他只能咬着牙加倍的努力,放弃了娱乐和休息,终于进入了知名的大学。
  到了大学之后,邓行的人生仿佛变得灿烂起来,他是优秀的学生干部,他待人进退有度,做事利落,不论老师同学都对他交口称赞。
  毕业后他还如愿拿到了知名大企业的offer,这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可这又怎么样呢?
  毕业后,他没有背景,没有能帮忙内推的人脉,哪怕进了大企业也只能是最基层的普通的员工。在这里有来自顶尖大学的毕业生,有国外名校的硕士、博士,有从小就被父母带着耳濡目染的各种二代,他们的见识、胆色、人脉甚至个人能力都不会输给他。
  甚至远超过了只会苦读书的他。
  原本以为自己是只终于能振翅高飞的天鹅,却在展开翅膀的那一刻,从水面的倒影上看到了最初的那只丑陋小鸭子。
  那只丑鸭子仿佛在嘲笑他,努力有什么用呢?生来就是底层,天空根本不属于你,别人不需要努力也能比你飞得高。
  邓行并未就此放弃,他咬着牙,拿出比当年苦读更多的努力。
  他的压力很大,有时候也需要一点发泄,特别是那种弱小的、不堪一击的、却凭借可爱的外表被人捧在掌心里宠爱的生物,天然就会引起他的妒忌与杀意。
  在大企业努力了快十年,邓行的职位一点点往上升着,到了中层的位置。对寻常人来说或许已经不错了,但是他知道再往上的路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一个背景深厚人脉广的高层,和一个草根出身的高层,该选择谁,不言而喻。
  他又怎么会甘心?
  所以他去了扈安建设,这里没有昔日那些强劲的对手,只有一个靠关系上位,善于溜须拍马的何恪观,依靠他的能力轻轻松松就能从对方手中夺走权利。
  只是在过程中出了一点意外,那个叫做余书弈的秘书意外出现,似乎看到了他对工人的脚手架动手
  余书弈应该没看到全过程,也没敢报警,在他面前总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邓行也顺着对方,装出没发现的样子,一直表现得像个关心下属的好领导。
  只不过,他早就在暗中把余书弈的家庭情况和个人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
  直到某一天,他故意带着余书弈加班到很晚,然后借着宵夜的名义,将人带了去了老城区的偏僻小酒馆。这边没监控,来往的人鱼龙混杂,治安也不好,更重要的是,距离他的某处房子很近。
  来喝点酒。邓行笑着给余书弈倒酒。
  余书弈显得有些局促:谢、谢谢,邓经理。
  邓行端起酒杯:这段时间你都跟在我身边,工作很细致,我会通知一下人事那边,让你提前转正的。
  余书弈的眼睛里闪过亮光:真的吗?谢谢邓经理。
  恭喜你。邓行伸出酒杯。
  余书弈也忙伸出杯子和他碰了碰,酒液入喉,辛辣的味道刺激得他直皱眉。
  不会喝酒?邓行打量着余书弈。
  嗯。余书弈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脸,脸颊上已经泛起了红晕。
  邓行又给拿起余书弈的杯子放在自己面前替他斟酒:男人啊,出来应酬酒是免不了的,以后这样的场面多得是,你要早点学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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