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顾行南问：“有事？”
  顾母叹口气，说：“行南，没想到出这种事。你跟江念来医院吧，你爸你爷爷他们都知道了。”
  顾行南握了握手机，“知道什么？”
  口气异常冷淡。
  顾母听了生气，“你还不知道……”
  顾行南挂了电话。
  他看到江念抓伤自己，大步过去制止。
  江念一脸防备，“别过来！说你啊。”
  顾行南停下来。他喊：“念念。”
  江念拿高跟鞋鞋跟指他，吼：“别过来！”
  顾行南没靠近。
  他怕她无意伤了自己。
  乔助理担心问：“顾总，真不送夫人去医院看看？”
  顾行南说：“送医院她更害怕。反应说不定更过激，缓一缓。她没事。”
  乔助理还想问，止住了。
  他无意看到，顾行南眼眶发红。
  说不震撼动容是假的，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流泪，无非是他爱她。
  顾总很爱他妻子。
  顾行南叹口气，把手机递给乔助理。
  吩咐：“再有人打，你就替我接。”
  点头，“好。”
  顾行南朝花坛走。
  江念坐在花坛上，抱着双膝。
  嘴上呢喃着什么，表情伤心迷惘。她不让任何人靠近，顾行南都不行一旦什么人靠近，江念就会表现出攻击性。
  病理性恐惧。
  之前褚子越说过，江念六年前的心理创伤虽然严重，但没到过激的地步。
  不会伤人伤己。
  但是，这次不是了。
  已经达不到自我控制的结果。
  刚才顾行南靠近时，江念抓伤了顾行南手臂，目眦欲裂吼着叫他滚。
  她发作时，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和感情，一片死寂。
  那种眼神…顾行南读懂了。
  顾行南的心猛地下沉，骤然间的心痛。
  因为，江念不认识他了。
  只要她刺激到发作，她就会想不起他是谁。
  顾行南忍了忍，忍不住，一脚踢翻了路边的垃圾桶。不少人循声望过来。
  江念被吓到，一脸戒备盯着顾行南。
  像受惊的兔子。
  乔助理提醒，“顾总！”
  有人拿手机拍照。
  顾行南虽不是明星，但也会有影响。他身份在那儿，若被有心人乱传渲染的话，不仅公司和顾行南，江念同样被波及到。
  这个网络社会，舆论能逼死人。
  顾行南冷冷说：“就让他们拍。”
  敢把事情闹大的人，他不会让对方好过。
  林洁伊算第一个。
  他试着跟江念沟通，缓声温语说：“老婆，是我。老公都不记得了？你就是故意的，不想理我，生我气对不对。”
  江念失魂落魄的，不说话。
  顾行南继续：“我自我介绍一遍。我叫顾行南，是江念的新婚丈夫。我很爱我妻子，很爱。”
  江念抬眸，目光忧郁。
  跟那天在车里他拒绝她求婚时的眼神一样。
  顾行南心猛地疼。
  他缓了几秒，“宝贝，不记得老公了？”
  江念摇头，“我没有老公。”
  她眨了眨眼睛，眼泪掉下，“我就一个人，就我一个。”
  头低下去，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世界里，自言自语说：“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家，没有谁。我爸爸我爷爷，还有小姨，他们都不喜欢我，都那么讨厌我。”
  江念说：“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努力不去添麻烦，不乱花钱很节省钱，我做很多兼职赚钱吃饭，我那么努力学习工作，以为足够优秀了他们就能接受我。可还是不行啊。我爸说，我的命不值钱，我抵不上娆娆的命。”
  她没停，声音很轻，“那群混蛋欺负我，他也欺负我。我最爱的就是他，我最爱他，可他骗我。他是个大骗子，他为什么也要骗我啊。我都听到了。我都听到了。”
  听到最后，顾行南哑声：“念念，他没骗你。”
  江念摇头：“骗我。”
  “没骗你。”
  顾行南缓着情绪，“他真的很爱你。”
  试着上前一步，他抬手抹一把眼睛，压下胸中上涌出来的窒息痛感，声音柔哄说：“老婆，他爱你。顾行南真的爱你，很爱你，最爱你，他没有爱过别人，他只爱过你一个，也会一直都爱你。”
  江念没反应。
  依旧沉浸自己内心世界，喃喃说：“他不要我他骗我，他骗我。他嫌弃我脏，我不干净。他不爱我，他不要我。”
  江念突然哭出来，“我脏啊，为什么。”
  捂住脸，眼泪从指尖流。
  “他爱娆娆。不是我。”
  顾行南再也控制不住，冲过去一把拉起江念紧紧抱怀里，他搂住她头，亲吻她头发，一滴眼泪滑落在江念发丝上。
  “老婆，我真的不爱江娆。”
  “我爱你，真的。”
  江念情绪激动。
  “不是！不是！”
  她尖叫，大吼着双手打着顾行南，抓他脸。
  “不是！你放开我，放开我！”
  捉住江念双手，扭头看乔助理，“你衣服脱了给我！”
  乔助理愣怔一下明白了。
  他脱下自己薄外套递过去。
  顾行南系住江念双手，打了死结，将她抱起来往回走，江念突然仰起身体咬顾行南。
  她发狠的咬他脖子。
  受激的动物一样。
  顾行南闷痛发声，脚步猛的停下来。
  乔助理立马过来阻止，要拉开江念，被顾行南低声吼一句，“让她咬！”
  乔助理眼睛红了，“你也疯了吗顾总？”
  顾行南冷斥：“给我闭嘴！说话想清楚再说！”
  乔助理哑言，知道不该说那个疯字。
  江念终于松口。
  血从顾行南脖子往下蔓延着，他穿着的白衬衫被染红，领口，肩膀。
  都是。
  江念一瞬的呆滞。
  她伸手去摸，又胆怯收回，目光无措彷徨的。
  江念问：“疼吗？”
  顾行南：“不疼。”他眼神带伤，比江念的都要痛。
  江念恢复一些理智。
  抱她的人是顾行南，心里痛了下。
  但很快她心里害怕，懂了动唇，喉咙艰涩的说：“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你别打我行吗？我向你道歉，赔你医药费，我……”
  顾行南双臂猛然上抬。
  低头亲住江念。
  她终于认得他了。
  顾行南闭上眼，一滴眼泪滑下，“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