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还有简短的文字:送你一路明灯。
  魏白盯着短信,不知看了多久。
  最后,深深呼了一口气。
  够了,够了。
  这样已经足够了。从此以后的岁月里。
  祝你平安无忧,一声顺遂,得岁月温柔以待。
  祝你明月相伴,不生险阻,再无迷茫彷徨无助。
  祝你一路明灯,功成名就,明媚飞扬笑靥如花。
  从此以后的人生岁月,或后会无期,或再见有期,那都是岁月的安排。
  但青春最美好的时光里,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夏天,教室的走廊上,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微风吹起女孩的马尾的碎发,也吹动了少年的心。
  他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过一个女孩,笑靥如花,让他第一次尝受了心动的滋味,在年少的生命里,有过这么一个女孩,倾注了他懵懂与青春里的情意,让他感情的世界,在未来的回忆里,充满了温柔的记忆,而不是一片迷雾与空白。
  你我见过彼此最美好的青春与年少,白衣黑裤,云天清爽的时节。你正当最好,我一无所有,我确认那是对的人,却遇见在错的季节,连一句承诺和“我喜欢你”都无法诉诸出口,往后的岁月,不论我再遇见谁,大概都还记得你身影。
  再见,叶凉夕。
  ------题外话------
  关于“送你一路明灯”和“送你一轮明月”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小a和小b在一个断电的晚自习相遇在教学楼的走廊,那一天,夜幕的天蓝得像一块宝石,初夏的风还没那么燥热,凤凰花已经绽放,微风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清隽的脸庞,也牵起白色校服的衣角,一切美得像一幅油画。从此,有个人,成了青春所有的记忆。可惜故事的过程,只是无言的暗恋,故事的后来,没有后来,分散在天涯各方他们,不知谁的记忆,还有谁。大多数人的人生,都趋于平凡,年少青春遇见的那个谁,大都只是生命里的匆匆过客。我们遇见谁,认识谁,都是偶然,关于对方的记忆,或淡如蜻蜓点水,或浓墨重彩,最终都会沉淀在平凡而悠长的岁月里。
  魏白是西青一个人的主角。
  ☆、122 温言之礼(2更)
  暑假的时间,叶凉夕继续完成八月份参加全国青少年美展的画作。
  这件事,从学期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准备了,到了现在,已经将近完成了一大半。
  不过,她看着自己的画作,似乎总觉得有些不太满意,但却又无法修改。
  这不是画技上的问题,如若这样,不管是王教授,还是工作室的其他人,都还能指点她,而是作画者本身的感觉。
  这一组参赛的作品,被她命名为夏日。
  以深浅不一的绿色为主色调,将夏日的清新、浓绿、灼热的风、干燥的大地、热烈而张扬气息表现出来。
  画作已经完成了三幅,叶凉夕盯着自己的画作看着,迟迟没有下笔开始第四幅。
  时浅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画,笑道,“进步不错。”
  叶凉夕转回头,“浅浅姐,你也觉得我画得好么?”
  时浅给了中肯的评价,“笔法相对成熟,表现力很强,如果这幅画突然出现在别人的眼前,夏日的浓烈,扑面而来,说明你已经成功了。”
  叶凉夕低垂着头,不知是叹气,还是别的什么语气,“所以,只是夏日的浓烈而已不是么?”
  时浅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多出去走走看看,现在才七月份。”
  叶凉夕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画笔放下,不再作画。
  外面有人敲了敲工作室的门,“请问叶凉夕是在这儿么?”
  叶凉夕转回头,“您好,我是叶凉夕。”
  对方很快拿了包裹出来,“这里有你一分快递,请你签收。”
  叶凉夕意外,“我没有订过快递啊。”但她还是走上前,对方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了看上面的收件人地址,确认就是王仁涛工作室里的叶凉夕,叶凉夕只好拿着签收下来,快递单上物品一栏写了是书。
  她疑惑地打开,两本不算很新的画册就出现在眼前,是全英版本的。
  但叶凉夕还是一下子看懂了,因为她无法忽略上面,那个被她查过无数次的舒湮的英文名。
  时浅看到画册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哎呀,夕夕,我忘了跟你说了。”
  叶凉夕转过头看时浅。
  时浅笑道,“上次温师兄回来的时候看过你的画,后来他说到时候他出国了给你寄两本画册回来,让你看看,最近你没来,我有些忙,也忘记跟你说这件事了。”
  关于很久以前她在美术学院的走廊里撞到的那个人就是温言的事情,叶凉夕已经从时浅的口中知晓了,但是后来,她再来工作室的时候,温言已经出去采风了,而如今,他又出国了,并不在国内,所以,至始至终,叶凉夕也没能见过这个多次帮助过自己的师兄。
  时浅此言一出,蒋其琛和梁笑那边,也都纷纷围过来。
  蒋其琛探头看了一眼叶凉夕已经拆开的包裹,眼前一亮,“舒湮大师早期的作品集,这一版的画册,在国际上已经绝版了,只有温师兄早期曾经收藏过,当做珍宝一样呢。”
  顿了顿,他满眼光亮地看向叶凉夕,神态有些激动,“夕夕,能借给我看一看么?”
  叶凉夕看了看手里的画册,又看看蒋其琛,从他的话里便得知这画册的贵重,可谓是珍品,不由得更加小心了。
  蒋其琛激动得不行,“我就看一眼,绝对小心,不会弄坏的。”
  叶凉夕哭笑不得,“蒋师兄想看就拿去看看吧,温师兄既然寄到了工作室这里,当然不会只是给我一个人独占。”
  梁笑也凑过来,“我也想看看。”
  她说着,就直接伸手拿过其中的一本的。
  恰好这时,时浅的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很快接起,“温师兄。”
  那边,不知道温言说了什么,时浅笑着应道,“是啊,夕夕今天刚好来了工作室,你的画册刚刚收到,她正吃惊呢,我先前忘记跟她说了。”
  那边温言不知道说了什么,时浅笑着应了几声。
  时浅将手机递给叶凉夕,“夕夕,温师兄让你接一下电话。”
  叶凉夕赶紧拿过,站直了身体,像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神色不自觉都恭敬了几分,“温师兄,你好,我是叶凉夕。”
  那边温言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
  电话的时间并长,叶凉夕认真地听着,谦恭得像是一个在听老师上课的学生,“谢谢温师兄,我记住了,回去我好好看看。”
  那边,温言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凉夕一个劲道谢,“好的,谢谢师兄。”
  然后她把电话还给时浅。
  时浅扬了扬眉。
  叶凉夕笑道,“温师兄说他上次看了我的这组画,觉得我或许可以看看舒湮大师早期的作品,对我会有益处。”
  时浅笑着点头。
  梁笑若有所思地翻着画册,也在注意这叶凉夕和时浅这边的话。
  她笑道,“温师兄对你真好,千里迢迢还打电话回来指导你的画。”
  叶凉夕一愣,然后笑了,“梁师姐好像也得了温师兄不少指点吧,我后来,跟不上大家,只能多劳烦各位师兄师姐和王教授的指点了。”
  梁笑脸上仍是笑意,倒也没说什么了。
  后来,叶凉夕回去的时候,果然带走了那两本舒湮的画册。
  她的动作,实在是有些小心翼翼而恭敬,傅景湛来接人的时候就看到她手里的纸袋,“这是什么?”
  叶凉夕三言两语跟傅景湛说了温言的事情。
  傅景湛听着若有所思,倒也没说什么,叶凉夕将纸袋放在后座上,一时也没有注意傅景湛的表情。
  接下来的两天,叶凉夕倒是真的没有再继续画画了,而是翻看温言寄回来的两本画册。
  舒湮风格多变,擅长各种形式的油画,甚至在水彩等方面也多有造诣,几乎全能。早起的作品和晚期的作品有很大的差别。
  上次叶凉夕去看过他的画展,那时候觉得他的画作在张扬的色彩和外形之中,却透露着压抑的低沉,潜藏无声。
  可是翻看他早期的作品,又似乎能在那大胆的色彩之中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人,骄傲、自信、如夏日的烈阳一般,高调而惹人注目。
  画家的一生,画作风格与人生经历息息相关。
  叶凉夕翻着画册,心里却在想一个问题,不知这位大师,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转变,画作的风格才会这样丰富多变。
  而她始终相信,画里有音,潜于色彩、线条、笔法的背后。
  那么,现在她的夏日系列,又想要表达什么?
  叶凉夕一连三四天都没有去画室,在家翻完了舒湮的作品集之后,也不着急着去,反倒是每天无所事事一般地走走逛逛,好像即将到来的交画日期并不存在似的。
  这天,傅景湛下班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看起来好像还蛮重的。
  听到开门的声音,原本正沙发上挖着冰激凌吃的叶凉夕一下子跳起来,想要将那小半盒冰激凌放回厨房,不想门咔嚓一声,傅景湛已经进来了。
  她双手背后,一点一点往厨房那边挪,满脸堆笑,“景湛哥哥,你回来啦?”
  傅景湛看着她的动作扬了扬眉,一边换鞋一边道,“站在那里做什么?”
  小米听到傅景湛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喵喵叫了一声,就窜到了傅景湛的脚边,又对他喵喵叫。
  傅景湛弯腰点了点小米的头,小米立刻乖乖又高冷地转身,回到自己的窝里懒洋洋地趴着去了。
  叶凉夕看得目瞪口呆,小米明明是她捡回来的,至今跟她还没有那么亲近。
  以致于她连傅景湛走近了都未曾发觉。
  傅景湛伸手往她身后一抓,然后就毫不意外地抓到了一盒没有吃完的冰激凌。
  他就知道,一进门就闻到这种黏黏腻腻的味道,就算她想毁尸灭迹他也知道肯定是偷吃冰激凌了。
  叶凉夕反应过来,气呼呼瞪了一眼小米,原来告状就是这样的。
  小米高冷地喵喵了一声,显然一点也不惧怕女主人。
  叶凉夕乖乖交上冰淇淋,欺负不能说猫话的小米,“不是我吃的,是小米吃的。”
  小米立刻喵喵叫两声,显然是在抗议。
  傅景湛低头睨了她一眼,看着一人一猫干瞪眼的模样,竟然有一种自己养了两只猫的感觉,他说话,就这么看着叶凉夕。叶凉夕被他看的乖乖上交冰淇淋,“好吧,我吃的,但这是这周的第一盒。”
  傅景湛放下手里的袋子,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开口,“我记得昨天的周末,是你上周的最后一盒。”
  叶凉夕体质有些凉,傅景湛不给她多吃冰淇淋,严格限制在每周绝对不能超过两个的界限,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还好,很乖地听话,结果一放假,她一连着两天每天吃一盒,他有些无奈。
  叶凉夕自知理亏,乖乖交还,整张脸都耷拉下来了,傅景湛看她这样,终于还是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摇头失笑,语气都带了无奈,又带了纵容与爱宠,“吃吧吃吧。”
  叶凉夕如获大赦,立刻毫无顾忌地继续挖着冰激凌吃,吃了两口之后,见傅景湛一直低头看着自己,又挖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
  傅景湛不吃甜的,抿唇,迟疑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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