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闻言,卓小然也表示理解,毕竟他吃惯了精饲料,这种大锅饭肯定不合他的胃口。她一把拉过他的盘子,道,“不喜欢吃就别勉强,给我吃吧。”
  安可看着她,扭扭捏捏地问,“泥真的要吃窝吃剩下来的?”
  卓小然不以为然地将一勺子饭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道,“你又没怎么吃,扔了可惜。”
  安可抿着嘴,沉默半晌,然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泥吃了窝的口水,窝门这也算是间接接吻了吧。”
  一口饭顿时噎在喉咙里,把卓小然呛了个半死,她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水瓶,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饭是吞下去了,但脸也红成了猴屁股,别误会,不是因为娇羞,而是被呛的。
  以后吃饭时候,绝对不能和安可聊天,不然他字字珠玑,杀人于无形。
  卓小然指着门口道,“哥屋恩。”
  安可,“神马是哥屋恩?”
  卓小然咆哮,“get out of here!”
  午休还没结束,安可本想再多呆一会儿,但看她这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突然觉得立马消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地站了起来,在走之前,还不忘扔下一句话,“窝明天再来找泥。”
  听到他说明天,卓小然顿时一脸生无可恋。
  她用力咬了一口安可的鸡腿,以泄心头之恨,这时,头顶的阳光被人遮住了。
  卓小然以为安可这个烦人又回来了,于是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还没滚?”
  时间停顿一秒后,就听一个颇为愤怒的声音响起,“卓小然,我教了你们一个上午,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和上司说话的?”
  这明显不是安可的声音,卓小然心一惊,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让不该滚的人滚蛋会有什么结果?在线等,满急的。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来的两人,一个是她的顶头上司谢嘉俊,一个是她的导师孔泊丞。
  没想到是这两座大山驾临此处,卓小然吓了一大跳,急忙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先后向两人鞠了个躬道,“两位领导好。”
  孔泊丞板着一张扑克脸,道,“我们还没死,不用你哀悼。”
  卓小然很是紧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对不起,刚才我以为是……总之,那一声滚绝对不是冲着您俩。”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孔泊丞一挥手,像是帝王特赦臣子似的道,“行了,坐下继续吃。”
  得,有这尊神压在面前,卓小然哪里还有胃口,但官高一级压死人,想跑又不敢跑。
  谢嘉俊看着她一脸不自在,便道,“vincent,瞧,你把我的部下给吓到了。”
  孔泊丞认真地道,“面对上司就该有尊敬的样子。”
  自己这个老同学什么都好,就是固执古板,不够圆滑。在接人待物一方面,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式和风格,谢嘉俊虽然对其不认可,但也不批判。
  卓小然偷偷打量着两人,心中暗暗震惊,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大学同学。只不过,孔泊丞比谢嘉俊年长了三岁,他们是在美国念大学时候认识的。同一个专业,再加上都是中国人,一来二去,时间一长就成了死党。后来,在阴错阳差之下,又进了同一家公司,就是现在这个问鼎。但因为性格背景人脉……各种因素,让两人在公司的发展也有天壤之别。谢嘉俊现在是中国地区的副总裁,而孔泊丞却只是混迹于一个没有前途的培训部,当个拿不到实权的培训经理。
  趁着孔泊丞去买饭的时候,谢嘉俊在卓小然对面坐下,看着桌子上两份食物,语气轻松地问,“刚进公司就有新朋友了?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卓小然傻傻地问,“担心什么?”
  谢嘉俊,“担心你被人欺负,听说今天早上你在人事部闹了一场,很有气势啊。”
  卓小然忙解释道,“不是我故意要闹,是……”
  谢嘉俊接嘴,“有人故意为难你?”
  看来还是老板明事理啊!卓小然本想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但一想,这样势必会牵扯出安可黑进系统替自己录入的事儿。谢嘉俊可不是宋静,没那么好忽悠,也不能随便搪塞几句就能蒙混过去,与其冒着把事情弄大的危险,还不如就把这口气给吞了。
  想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摇头道,“算了,反正我也拿到门卡了,不开心的事就不说了。”
  “这话没错。”谢嘉俊话锋一转,继而道,“不过,我希望你知道。是我把你招进来的,换句话说,你是我的人,我自然要罩着你点。要是真的有人无中生有,或者想欺负你,我就是你有力的后盾。你可以随时来告诉我。”
  先不论他说这话是不是真心,光是能说出这番话,就足够让卓小然感动了。要知道,进一个拿得出手的好公司,再遇上一个善解人意老板,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是谢嘉俊帮她实现了这个梦想。
  卓小然用力点头,拍着胸牌保证,“谢谢老板,我一定会努力的。”
  闻言,谢嘉俊莞尔,他的音容笑貌都带着一股沉稳的气息,不骄不躁,整个人焕发出一种成熟的人格魅力。
  卓小然微微心一动。
  见她的少女情怀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一笑,继而又问,“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在这个公司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是谁?”
  卓小然啊了一声,“没有啊,我还一个都不认识呢。”
  说到这里,她在心里补了一句,除了那个老挑她毛病的宋静。
  谢嘉俊疑惑地挑眉,“桌子上放着两份午餐,刚才这里坐的,难道不是你新交来的朋友?”
  卓小然不敢实话实说安可来过这,便隐瞒道,“这两份都是我一个人吃的。”
  怕他不相信,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上了一整天的课,脑力透支太多,所以需要补一补。”
  闻言,谢嘉俊笑了起来,“原来是我想多了。”
  谢嘉俊虽然平易近人,但总归是整个中国地区的副总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他的个人介绍也被印在公司简介的第一页,除了最近招来的一批新员工外,基本没有人不认识他。只不过他高高在上,平时就算有机会遇到也说不上几句话,没想到他今天居然笃悠悠地在职工餐厅里用餐,真是出人意料。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孩。看她的打扮谈吐,不像是高层领导或者什么白富美追求者,而是像新入职的员工。
  见两人旁若无人地在那里谈笑风生,餐厅里的男女老少们顿时燃起了八卦之火,不但紧密关注两人,还低声讨论起来。
  “这女的是谁呀?”
  “卓小然,你没听说过?这名字在人事部都快传疯了,听说他是被副总裁钦点的,现在是私人助理。”
  “他们什么关系?男女朋友?”
  “不会吧,副总裁那是有多瞎,才会看上这种姿色平庸,能力一般的女人。”
  “也许床上功夫好呢?”
  “你觉得他们有一腿?”
  “没有一腿,为什么聘她?你是没看到,今天早上她在人事部那样子,可真是拽得不行,把宋静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静是什么角色?他们人事部经理看到她都要让三分的,却被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给教训了。这要是头上没有人罩着,她敢这么嚣张吗?”
  “说不准副总裁有什么特殊癖好,一个s,一个m……”
  也幸好卓小然没有顺风耳,不然非被背后的流言蜚语气死不可。
  卓小然其实早就吃完了,想离开却找不到借口,见气氛有些沉闷,只好没话找话地道,“对了,你的车子怎么样了?修好了吗?”
  谢嘉俊摇头,“修不好了。”
  卓小然惊愕,“不是说引擎没坏吗?”
  谢嘉俊,“是没坏,但是系统瘫痪了。”
  卓小然说得轻巧,“那就换一个系统。”
  谢嘉俊摇头,“这里的修理厂只能修硬件,软件坏了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将车送回生产厂,重新整编系统。”
  卓小然天真地道,“那就送去原厂修。”
  谢嘉俊还是摇头,“车子是从英国进口过来的,就算返修也得送回英国。一来一去,太麻烦了,还不如买一辆新的。这辆车算是报废了。”
  闻言,卓小然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进叫道,“啊,这么严重!”
  谢嘉俊,“事实上,不光是我,还有修理厂的师傅也不明白,为什么刚出厂的车子就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坏了。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
  卓小然顿时一阵心虚,除了心虚,还有一丝愧疚。这件事,虽然安可没有亲口承认过,但她可以打包票,必然和他有关。这个家伙下手真是不知轻重,一辆上百万的车一下子就这么报销了,还报废得很有特色。打个不怎么恰当的比喻,就像一个人,明明没有外伤,却经脉尽断。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出招,一招毙命……啧啧啧啧。
  也幸好谢嘉俊家境殷实,有的是钱,不然换了穷一点的,还不得心疼致死啊。所以,俗话说得好,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安可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真小人,而且,还是一个手持知识为武器的臭流氓!
  谢嘉俊问,“你的朋友是做什么的?”
  卓小然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以为他在问程西溪,便道,“她找了个新工作,现在的职务应该是秘书。”
  谢嘉俊道,“我是说安先生。”
  卓小然一惊,顿时回神,心里立即起了警惕,“咦,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就是好奇。”谢嘉俊话锋一转,又问,“不方便说吗?”
  卓小然忙摇头,掩饰地笑了笑,“他呀,就是个无业游民。”
  谢嘉俊问,“那他来中国做什么?”
  卓小然,“游山玩水,体验中国文化,学习中文。”
  谢嘉俊颇有深意地道,“是么?”
  卓小然不答反问,“不是很多外国人都这样吗?他也是其中一个,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谢嘉俊笑道,“确实没什么,不过,这么特殊的性格,应该就他一个吧。”
  卓小然干笑两声,脑筋转的飞快,道,“美国本来就是一个多元化的国家,要不然也不会出爱因斯坦、卓别林这样的人。”
  谢嘉俊一脸笑意地纠正,“卓别林是英国人,爱因斯坦是德国人。”
  卓小然强词夺理道,“可他们在自己国家都混不下去,最后去了美国。”
  谢嘉俊笑着摇头,“这样说也可以。”
  老板到底是老板,和他过招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怕自己再继续和他聊下去,会把安可买了。于是,她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表道,“培训要开始了,对不起老板,我先走一步。”
  谢嘉俊道,“不还有十分钟吗?”
  卓小然,“得早点过去抢位置。”
  谢嘉俊,“让vincent给你加个特座。”
  卓小然忙摇手,“不,不用了,我还是坐得离他远点的好。”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吐舌,低声道,“他太严格啦,就像我爸一样。”
  “你爸?”
  卓小然解释,“我爸是教授。”
  谢嘉俊顿时恍然。
  她起身,向他行了个礼,礼数周到了后,拿起托盘转身走了。
  谢嘉俊若有所思地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垂下眼睛,藏起里面的深邃。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用不怎么满意的声音道,“你真要这么做?”
  意识到对面的椅子被人占领了,谢嘉俊抬起头,一眼望入老同学的眼睛,处惊不变地笑道,“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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