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时进听它语气不对,连忙问道:“是谁?”
  “徐川,时行瑞的心腹律师,当初过来给你宣布遗嘱的人。”小死回答,然后补充道,“在原剧情里,徐川最后被时纬崇收服,成了时纬崇的专属律师,给时纬崇提供了不少重要资料,帮时纬崇巩固了在瑞行的地位。”
  时进哑然,安静了一会才确认问道:“你确定?”
  “确定。”小死回答得十分肯定,见他表情不好看,安抚说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分析错了,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客户名单上的字母就是徐川。”
  “不用证明了。”时进倒回床上,长叹口气,“和狼人交易的人多半就是他了。还记得我拒绝签署遗嘱后那反常增涨的进度条吗?当时我死活想不通为什么拒绝遗产之后进度条会不降反增,现在我想通了,问题不在我拒绝遗产上,而在我拒绝签署‘那份’遗嘱文件上。”
  小死立刻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问道:“进进,你是说徐川拿来的那份遗嘱文件有问题?”
  “多半是,不过这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时进回答,脑子里各种想法乱冲,乱糟糟的理不清楚,“原剧情里原主在签署遗嘱后没多久就被绑架,被关起来折磨了很久,等原主被解救时,瑞行已经被时纬崇接管了。从原主被绑到原主被救这短时间里,瑞行到底发生了什么,时纬崇和徐川又在里面各自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已经无从考究,我们现在只能保守猜测。”
  小死小心翼翼询问:“那进进,你觉得那个徐川,有没有可能是和时纬崇勾结的?”
  时进想了想,摇头:“我不觉得是,时纬崇确实对我没有杀意,而且当初我和时纬崇在医院见面之后,进度条立刻降了几点,我现在更偏向于是时纬崇的及时出现,让徐川和幕后黑手有所忌惮,没有再试图让我签署文件或者对我直接动手。”
  小死有些不放心:“如果万一是他呢……”
  “如果是,那就当是我脑残眼瞎,看错了人。但我还是觉得不是,时纬崇应该没有和徐川勾结,起码他肯定没有提前得知遗嘱的内容,这点原剧情有写,时家五兄弟是在遗嘱宣布之后才知道时行瑞把财产全分给了原主的。原剧情虽然有很多漏洞,但这种明确点出的事实,总不该也是错的吧。”
  时进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继续分析道,“还有,你仔细想想我在进入医院后进度条的那几波涨落,最开始我和时纬崇见面时,进度条降到了997,但在我用言语试探他之后,进度条又回升了,这里面的逻辑现在也是一清二楚——时纬崇被我的试探弄生气了,如果我当时继续说下去,时纬崇大概率会被我气走,徐川这时候就可以趁虚而入骗我签文件……幸亏我当时及时闭嘴了,拖着时纬崇留在了医院,还经由他的手,逼徐川把遗产一分为五,全部分了出去,不然我估计早就凉了。如果他们是有勾结的,那进度条根本就不会这么波动,时纬崇也根本不必在医院陪我,直接让我签文件就行了。”
  小死若有所思。
  时进说完思绪稍微理顺了一点,想起这段时间和时纬崇的相处,自顾自出了会神,突然揭开了盖在脸上的被子,说道:“现在想再多都没有用,要确定时纬崇和徐川有没有勾结,有个最简单的办法。”
  小死回神,期待问道:“什么办法?”
  “直接问他。”
  小死大惊:“直接问?!”
  “对,直接问。时纬崇现在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哥哥,当面问问应该没什么的,而且就算他的好哥哥模样是装出来的,那不是还有大腿在么,怕什么,反正死不了人。”时进倒是乐天起来了,振作起精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眼前一花,又哐一下倒了回去,虚弱道,“不行了,小死我头好晕,帮我发条短信给卦二,让他带医生过来。”
  小死:“……”
  几分钟后,卦二和廉君一起带着医生过来了。
  卦二见到烧傻了的时进,十分没人性的开始幸灾乐祸,笑话他是皮过头遭报应了。
  时进没什么力气地朝他翻个白眼,挪动视线朝着廉君看去。
  廉君和他对视一眼,示意医生上前。
  医生大爷给时进测了测体温,挑眉,伸手拍拍时进的额头,说道:“这脑瓜差不多快熟了吧,不愧是年轻人,烧成这样还有精力发短信求救,而且一个字都没打错,身体素质不错啊。”
  时进被拍得生无可恋,难受说道:“龙叔,别拍了,脑花在荡,快给我扎两针吧,我难受。”
  龙叔大发慈悲松手,熟练地兑药水拿针,说道:“我就喜欢你这么听话的病人,扎两针是吧,放心,叔这就给你扎。”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旁边的廉君一眼。
  廉君理都不带理他的,滑动轮椅来到时进另一边床边,伸手碰了碰时进烧得通红的脑袋。
  时进被他手上的温度冷得一哆嗦,哆嗦之后就觉得舒服,歪头挪了挪脑袋,把过热的脑门贴在了他的掌心。
  廉君收手的动作停住,犹豫了一下,又把手贴了回去,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脑门,问道:“很难受?”
  “还行,就是晕。”时进回答,又把脑门往他掌心怼了怼。
  卦二在旁边不敢置信脸,一副看到了神迹的模样。
  廉君指尖微动,摸了下他鬓边的头发,突然说道:“头发长长了。”
  “是吗,我都没注意……”时进闭上眼,意识慢慢有些昏沉,知道自己这是扛不住要迷糊过去了,忙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看向廉君说道,“君少,你别一直在我这里呆着,小心我过了病气给你。”
  廉君听着他含含糊糊没了精气神的声音,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应道:“睡吧。”
  时进撑不住睡了过去。
  龙叔视线在廉君依然放在时进额头上的手上停了停,拆开一个退烧贴,挤开廉君的手,啪一下把退烧贴贴上时进额头,说道:“时进说得对,君少你快出去,发烧虽然不传染,但万一感染点别的什么毛病就不好了,你身体弱,可受不住。”
  廉君拢眉看他一眼,又看了眼贴了退烧贴后表情舒缓了一些的时进,终是没说什么,收回手,滑动轮椅来到卦二身边,吩咐道:“你在这守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卦二点头,送他离开后走到床边,看着时进睡着后越发显得傻气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声嘀咕:“你这家伙……不会真的让你痴心妄想成功了吧。”
  正在给时进绑压脉带的龙叔闻言看他一眼,低哼一声,给时进擦了擦药,稳准狠地把针扎入了时进的血管。
  第31章 生气
  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
  时进这次的高烧来势凶猛, 久治不退,每次龙叔用药把他身上的高热降下去了, 没过几个小时降下去的热度就又会升回来,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廉君不放心,让龙叔给时进做了个详细的全身检查,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时进的身体很健康,没什么大的毛病,真的就只是高热而已。
  最后无法, 龙叔只能给时进采取保守治疗,怕再扎针下去会把人给扎傻了。
  挂了好几天水,吃了好几天药,时进面色憔悴了一大截,吃什么都没胃口, 走两步就觉得头晕, 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比廉君都更像是一个身体差的重病患者。
  小死看得简直要内疚心疼死了,越发自责自己考虑不周,后悔当初应该先把名单筛出来, 再单独把名单传给时进, 而不是一股脑地把资料全塞过去。
  时进倒是想得很开, 还反过来安抚它, 说自己这算是因祸得福,白赚了一个假期。
  就这么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天上午时进睡醒后终于觉得头不那么疼,看东西也不再那么晕了,估摸着接收资料的后遗症应该快要下去了,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之后裹上几层厚衣服,摸去了廉君的书房。
  他病的这几天廉君每天都会过来看他,但因为他总是时睡时醒的,所以见到廉君的机会不多,每次都是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小死告诉他廉君有过来看过他,他才知道廉君来过。
  如今他的病眼看着就要好了,就忍不住想去拍拍廉君的马屁,看看廉君还有没有在生气,顺便想找廉君要个假,去找时纬崇谈谈徐川的事,当面探探时纬崇的口风。
  到书房的时候,廉君正在和卦一等人说话,房内气氛有些沉,似乎是聊的话题不太愉快。
  时进见状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和开门的卦二打了个招呼后就准备原路返回,过会再来。
  那边廉君却已经注意到了他,摆手示意卦一谈话暂停,在门内唤道:“时进?”
  时进停步,见已经被发现了,就又转了回去,站在门口朝廉君笑了笑,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忙,我一会再来。”
  “不用,进来吧。”廉君让卦二放他进来,示意了一下沙发,“坐,先在一边听着。”
  时进于是老老实实坐过去,乖乖坐旁听状。
  廉君让卦二给时进上了杯喝的,还把自己的毯子让给了时机,这才继续和卦一谈事情去了。
  房内其他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照不宣地互相对视一眼,默契装瞎。
  他们谈的是陈清的事情,通过这几天的调查,卦一已经基本确定了陈清家人的下落,随时可以去救人,但新的问题出现了——救孩子很简单,救被控制的陈清却有点困难。
  目前的情况是,陈清的孩子们是被单独关押在外的,守着的人不多,救起来比较简单,但陈清却是被控制在了敌人的老窝里,要救的话,必须深入敌营,比较危险。
  这次想通过陈清算计廉君的幕后黑手也已经确定,是已经没落的合法暴力组织黑玫瑰。这个黑玫瑰以前很强势,属于可以和灭平起平坐的大组织,背后还有官方人员做靠山,但几年前黑玫瑰的靠山倒了,自身又因为挂牌之后还一直做一些灰色生意,被官方收拾了几次,限制了发展,渐渐地也就没落了。
  这黑玫瑰也是奇葩得很,没落之后不想着收拾好烂摊子休养生息,却把没落的原因一股脑地怪罪在了廉君身上,觉得是廉君勾结官方,搞倒了他们的靠山,破坏了他们的生意,总想着要找廉君报仇。
  廉君这些年没少被黑玫瑰针对,但每次黑玫瑰都没得逞,还总被廉君找机会针对了回去。这次陈清的事,算是这些年黑玫瑰针对廉君针对得最成功的一次了。
  “先安排好人手,做好救小的准备,陈清那边再从长计议。”廉君用一句话快速结束了谈话,示意卦一等人散了,然后滑动轮椅来到时进身边,伸手摸上了时进的额头。
  时进正在思索怎么救陈清的事情,身体不知不觉歪在了沙发上,完全没注意到大家都已经散了,此时被摸了额头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侧头朝沙发边看去。
  廉君顺势收回手,扫一眼他苍白的脸色,问道:“今天怎么样?”
  “还行,没再烧起来,头也不那么晕了。”时进回答,坐起身后先拿起毯子盖回了廉君腿上,然后问道,“你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廉君看一眼腿上的毯子,声音缓了点,不答反问:“你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也不全是……这不是快到午饭的点了么,我来等你一起吃饭。”时进回答,总觉得廉君今天的语气格外温和,却也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廉君体贴自己这个病人,转而问道,“陈清那边遇到麻烦了?”
  “不是大麻烦。”廉君回答,又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确定真的没有再发热之后收回手,滑动轮椅侧身,说道,“去餐厅,该吃饭了。”
  时进被廉君这个“二摸”摸得有点愣,傻了会才站起身,主动扶上廉君的轮椅,在心里美滋滋问小死:“廉君这么关心我,是不是代表他已经不生我气了?我大哥闹的乌龙也已经翻篇了?”
  小死没有说话,只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
  时进却觉得它是赞同了自己的话,越发美滋滋了,忍不住碎碎念着和廉君说起了生病这几天龙叔的种种恶行,看起来倒是精神了许多。
  ……
  午餐菜色丰富,味道比平时的稍重一些,时进吃得很开心——这几天他天天被龙叔按着吃那些味道寡淡的病号餐,简直是生无可恋,今天终于吃了点别的,可算是把嘴里那点药片苦味给冲了下去。
  把最后一块孜然羊肉片塞进嘴里,时进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感叹说道:“还是肉好吃,唉,我都好久没吃羊肉了,对了君少,我出任务前你不是答应我,等我回来要请我吃烤全羊的吗,羊呢,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廉君喝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见他一脸的理直气壮和隐隐控诉,慢慢把水杯放了回去,回道:“我不欠你的羊肉。”
  时进听他语气不对,被肉养飘了的胆子嗖一下落回了实地,规规矩矩坐好,僵硬地转移话题,问道:“君少,陈清那边你准备怎么办?真的要去敌人老窝救人吗?”
  “……不去。”廉君垂眼不再看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回道,“黑玫瑰的新任领头人性情狠厉,最是不喜欢被人压制,直接攻他大本营,他很可能会鱼死网破。想安全救陈清,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再让黑玫瑰再放陈清出来一次,一个是直接谈判。你觉得哪种方法比较合适?”
  时进听得皱眉,毫不犹豫回道:“再引黑玫瑰把陈清放出来一次这法子比较好,以黑玫瑰现在的情况,去谈判他们很可能会狮子大开口,提些根本不可能达成的要求,最后还很可能会摆我们一道,拿了好处却不放人。”
  廉君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话,滑动轮椅说道:“去休息吧,陈清的事有卦一他们处理,你好好养病。”
  见他要走,时进忙狗腿地上前帮他扶住轮椅,讨好说道:“那君少,我现在病差不多好了,能不能稍微出去一下?”
  廉君皱眉:“你想去哪?”
  “去找我大哥。”时进回答,又补充道,“我有点事要和他说……家事,比较重要的那种。”
  廉君拦停了轮椅,滑动轮椅侧身看时进。
  时进忙蹲下身把廉君的手拉起来,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保证道:“我真的已经不烧了,也不觉得头疼了,你就让我去吧,我尽量早去早回,可以吗?”
  廉君手臂一僵,没有抽回手,反而顺着他的动作细细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本想拒绝,见他眼巴巴望着自己,最后还是妥协了,说道:“让卦二送你去,晚饭前必须回来。”
  “君少你太好了!”时进连忙拍马屁,还倾身抱了廉君一下,抱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察觉到廉君僵了身体,咽了咽口水,尬笑两声退开身,不敢看廉君,对着地面说了声“我去找卦二”,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
  卦二被迫放下手头的事,出门给时进当司机。
  “你这家伙真是……”卦二发动汽车,侧头看了时进好几眼,小声嘀咕,“你到底给君少灌了什么迷魂汤……”
  时进正在系安全带,没听清他说什么,侧头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卦二看着他因为生病而显得蠢兮兮的脸,叹了口气,摇头,“也许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时进怒目而视:“你才傻,你莫名其妙骂我做什么!”
  卦二:“……”突然觉得心好累。
  ……
  工作日的下午,时纬崇肯定是不在家的,时进先给时纬崇打了个电话,确定他正在公司办公之后,让卦二直接把他送去了时纬崇的公司楼下,然后在公司楼下又给时纬崇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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