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何钰外头瞧了瞧肩上的顾晏生,突然有些心虚。
  到底谁体谅谁?
  若真的论起来,还是顾晏生照顾他更多。
  顾晏生很有照顾人的天赋。
  俩人走到没有巡逻的墙角,许修竹先一步上去,然后把俩人系在一起的腰带放下来,让何钰系在顾晏生身上,他再拉上去。
  何钰怕腰带不紧,系了两圈,也没叫醒顾晏生,但是胸前突然多了个东西,还勒的那么紧,顾晏生已经醒来。
  他睁开眼,瞧了瞧四周,又瞧了瞧俩人,心中似乎明了,一言不发,任由他俩折腾。
  何钰也跟着爬上去,帮着许修竹一起拉,许修竹一个人拉不动。
  俩人使了吃奶的劲,底下的顾晏生终于动了动,好险被他俩拉了上来,能够到手臂的时候,何钰叫许修竹放手,去拉顾晏生的手。
  许修竹蹲下来,伸出手到顾晏生面前,“顾兄,手伸出来,我拉你上去。”
  顾晏生跟中了魔似的,瞧着那手就是没有动作。
  许修竹想起喝酒时的情景,他俩喝过之后顾晏生擦了擦瓶口,许是在介意这个吧。
  亦或者不放心他,他正在醉酒的状态,本能防卫。
  “何兄,还是你来吧。”许修竹拉回绳子,让何钰去。
  何钰当然也是明白的,顾晏生就是介意。
  在凤秀宫时便是,他与姐姐在的时候不吱声,等他俩一走,立马挥开丫鬟太监们,宁愿自己强撑着,也不叫其他人帮忙。
  倔驴似的。
  “贱人就是矫情。”
  何钰蹲下来,伸出手,还没喊顾晏生快点,顾晏生自己就攥住了他的手,被他拉到墙上,狠狠掐了几下。
  许修竹都看不下去了,“何兄,人家喝醉了,你要体谅体谅人家。”
  何钰脸不红,心不跳,“我很体谅,你看我就拧了一下下,都没有红印。”
  那衣襟一拉,胳膊上两道大红印,妥妥的打脸。
  何钰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他不吱声,以为不疼,便拧的狠了些。”
  顾晏生直到现在都不吱声,像没有感觉似的,瞧着还是挺清醒的,但是他不说话,也不主动做出动作,何钰怎么安排,怎么接受。
  何钰叫他自己坐好,他便自己坐好,既稳又妥,都不带晃动的。
  何钰跳下去,张开手臂叫他也跳下来,顾晏生没有丝毫犹豫,脚下一踢,整个身子前倾,栽进了何钰怀里。
  可把何钰压死了,没忍住又拧了他两下,顾晏生也没有喊疼,依旧是那个眼神,那个表情。
  “好了,你快将人背回去吧。”许修竹将俩人的腰带解开,何钰的递还给他。
  何钰背着顾晏生,没有手拿,叫顾晏生拿,顾晏生也乖乖的拿在手里。
  攥的很紧,仿佛那是至宝似的。
  何钰与许修竹分开,嗤笑一声,“攥再紧也没用,那是我的。”
  顾晏生没回应,只是攥的越发的紧,怕被人抢了似的。
  回去之后何钰还真的要跟他抢,他将人往床上一放,使劲掰顾晏生的手,岂料他攥的死劲,何钰拉不动,也掰不开,那腰带一直在顾晏生手里。
  “哈,还真当是你的了?”何钰又使了把力气,就是要不回来。
  “你厉害。”他两只手都上了,顾晏生就一只手,也没见他怎么用力,就是掰不开,拽不动。
  何钰怕伤了他,只能作罢。
  “便宜你了,我最好看的一条腰带。”
  那腰带细细长长,可绕腰上两到三圈,还多出部分,两旁尾的部分挂了流苏,正面绣了精致的花纹,是孟建中送给他的。
  孟建中不缺钱,但凡他送的东西,不管怎么样,一定很贵。
  方才为了拉顾晏生上来,都拉变了形,须得洗洗烫烫才行。
  反正是别人送的,不在乎。
  不过腰带可不能乱送,腰带有定情之意,男女之间互换腰带,就是对双方有想法的意思。
  何钰这个是意外,他正好逛到腰带铺,瞧中了一条,谁知是孟建中的产业之一,便直接送给了他。
  何钰琢磨着只是巧合,便也没有推辞,收了下来,回去就戴上瞧了瞧,跟他的衣服极配。
  想从顾晏生手里拿回来,便是不想让顾晏生误会,明早顾晏生一起来,还当是他偷偷摸摸定了情呢。
  顾晏生今天不清醒,等他再睡一觉,醒来或许就什么都知道了。
  何钰辛苦的伺候他上床,怕他起了酒后反应,问道,“想不想吐?”
  现在吐了酒就醒了大半。
  顾晏生摇摇头。
  看来是不想吐,“那你睡吧,有时叫我。”
  顾晏生点点头。
  他不说话,能有这点反应也不错,何钰给他擦擦脸和手,又给他盖了被子,自己也去睡了。
  没跟顾晏生同睡,万一顾晏生又想吐了,吐他一身怎么办?
  何钰躺回自己的床上,只小小睡了大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
  俩眼一睁瞧见顾晏生坐在对面的床头,背对着他,手里拿着药瓶,拉下衣服露出昨晚被何钰拧红的地方抹药。
  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顾晏生回头看他。
  何钰一阵心虚,“顾兄早啊。”
  第107章 配了一脸
  顾晏生皮肤太白,很容易留下痕迹,昨晚拧的,当即就红了,今早起来是青色的。
  “不早了,迟到了。”顾晏生抹完药,将衣襟拉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牙白,腰间配了条大青色的腰带,就是那种春天到了,树木发芽的青,嫩青嫩青。
  嫩青色的腰带配月牙白的衣裳,格外明显,就像绿中的一抹红似的,一眼瞧见。
  最要紧的是,那条腰带是何钰的。
  何钰张张嘴,想要回腰带。
  顾晏生理了理衣袖,状似无意道,“昨晚做梦,梦见何兄跟我抢了一夜腰带。”
  他又紧了紧腰带,在何钰眼皮子底下穿上外衣道,“何兄还掐了我几下,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何钰登时虚的不敢接话,半响才道,“当然是假的,我怎么可能跟你抢腰带,咱俩关系这么好,我掐你做甚?”
  顾晏生皱眉,“可昨晚明明听到谁说,贱人就是矫情?说谁呢?”
  何钰哈哈大笑,“当然是说周浩然啦,那小子当真矫情,昨晚咱们几个碰头,说要喝一杯,那小子明明想喝,还口是心非,矫情的不要不要的。”
  顾晏生点点头,“虽然不是说我,不过说别人也不好。”
  何钰附和,“就这么一次。”
  顾晏生没有接话,他衣服穿好,抹额戴好,翩翩贵公子似的,准备出门。
  “顾兄……”何钰叫住他,不死心,还想要回自己的腰带,“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腰带跟你的衣裳不太配?”
  顾晏生低头瞧了瞧。
  他的衣裳都属于大气沉稳的那种,不像何钰似的,喜欢五颜六色,越亮越喜欢,还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因为红色显白,好看。
  那条腰带是配他一身同色的嫩青色,又比那个稍稍重了一些,格外明艳,确实跟月牙白不太搭。
  今早儿顾晏生在衣柜里挑来挑去,只有这身稍微配一些,其它要不是黑色,要不是紫色,再要不是灰色,只有这身是白色。
  白衣宽松,清风一吹,衣摆徐徐刮起,顾晏生白肤黑发,意外显得青俊。
  “挺好。”
  他似乎没瞧见何钰眼中的焦急,就那么戴着这条腰带,去了讲堂。
  路上又是一些吃惊的眼神,昨个儿何钰刚炫耀过,说他这腰带是西域而来,无论是用料还是材质云云,都是极好的,中间还有一个蓝宝石,险些便被拉掉。
  这种精贵的料子经不起折腾,不过是个孩子的重量,便险些拉变了形,宝石也歪了些。
  顾晏生先去了厨房,找做饭的婆子要来针线,沿着边角的洞孔细细缝了一圈,将宝石重新正起来。
  他用完针线,简单缠回细绳上,还给了做饭的婆子。
  那婆子刚得了一份糕点,自己舍不得吃,瞧他粉琢玉雕,起了怜惜之意,想拿糕点招待他。
  顾晏生没接,低头谢过婆子,行了一礼后离开,走的远了依稀还能听见身后的说话声。
  “哪家的孩子,真有礼数啊。”
  顾晏生仅仅是脚步微微一顿,便又行了去,绕过庭院,不多时便到了讲堂门口。
  他来晚了,夫子正在里头讲课,没瞧见顾晏生,直以为他被何钰带坏,也学会了旷学。
  顾晏生没进去打扰,在门外站着听讲,夫子的声音明朗,隔着一层墙也丝毫不受影响。
  待他听到半程,夫子终于发现。
  顾晏生人在墙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不过别人看的到,总是来来回回往那边瞧,夫子自然注意上了。
  还以为是谁谁来找,出门一看才知道是顾晏生,“你怎么不进去?”
  顾晏生回答的一板一眼,“我迟到了,没资格进去,夫子罚我吧。”
  夫子哪里舍得罚他,“第一次情有可原,下回莫要再犯,进去吧。”
  他放下夫子的架子,招手让顾晏生进去,“难道还要我请吗?”
  顾晏生迟疑片刻,低头行了一礼,也没拒绝,绕过他进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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