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我的哥哥大人,独裁者

  今日随行圣天子的是惠美。她是一个面容柔弱,本应完全与护卫这两个字联系不在一起的,十岁大粉发女孩。
  此刻,在加长型林肯轿车的后车厢内,她瞅着对面露出沮丧之色的圣天子,犹豫了良久,终于小声地说出了憋在心底的话。
  “您,您是在生哥哥大人的气吗?”
  圣天子抬起了头,像是才注意到这个女孩的存在一般,呆了一下。尔后,“哥哥大人?”她咀嚼了一遍,才反应过来那是指谁。
  她微微地摇了摇头,想要否认。可是,多看了一眼那用纯洁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女孩后,不知不觉地又点了点头。而察觉到这一点后,她苦笑了一声。
  “是啊,他说的话很气人。”她坦言道:“或许,也是跟我预料的偏差太大了吧。”
  他说了要帮她的,到现在也确实帮了她不少。可是反思的话会发现,事情总是与自己期待的不一样。她并不是想要左右他,可他总要认同一些她的想法吧。
  是的,他说过,不认同她的。
  那是圣天子至今为止的最大沮丧。本来以为已经在那个与他偷偷出游的晚上被遗忘了,今天,她又记了起来……原来还是会难过。
  惠美眨巴了几下大眼睛,“我想,哥哥大人现在也会很不好受的,因为他那么疼您。”
  “哎……”沉浸在自我哀怜中的圣天子面色古怪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听到的东西有些匪夷所思,完全转不过那道弯,“他会难过?”
  至于那句‘他那么疼您’,她出于女性矜持给自动忽略掉了,“你…为什么那么说?”
  她有些好奇于这一点。这太奇怪了不是吗?这个女孩刚刚又没有进房间。甚至以其年龄与平时的表现,圣天子也不认为,她能够理解两人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那是足以造成隔阂的东西。
  惠美侧着小脑袋想了想。对话没有进行后,这车厢内,就只能听到车子行驶的声音了。
  然后,“是直觉吧。”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双颊涂上了些粉红。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个答案不怎么有说服力,便补充道:“哥哥大人那么温柔,他还派遣我们四个人去保护你呢,一定不会是真的有心让你难过的哟。”
  圣天子哭笑不得,‘他的温柔,是只针对你们诅咒之子的吧。’这个念头刚起,那次他生气的说出对她的不认同时,所针对的事情,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他对她吃那样的食物感到生气,这不是一种变相的爱惜吗?
  她又想到昨晚上,他搂抱着她入睡时,她感觉到的安心……那一定不是假的。
  人就是这样,当你将什么往坏处想时,脑海中就一个劲地往外冒更坏的东西。可是反过来,你想着一个人的好时,又总是一个劲地想到他更多的好。
  圣天子渐渐地,还真的打起了些精神。
  “呐,惠美,跟我更多地说一些他的事情吧。”她向女孩要求道,心中想着的是,‘反正距离回到圣居还有很长的路,这只是在打发时间。’
  “哎……”惠美呆了一下,以童稚的嗓音天真地问道:“您都想听什么呢?”
  “什么都行。”圣天子说道:“就把他在大院时的事情,都说来听听吧。”
  “好啊,哥哥大人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呢。”
  对于谈论这位哥哥大人,惠美表现得很是开心。她从自己记事时说起,那个时候她才四岁,而大院也才刚刚建立。
  圣天子估算下时间,应该就是第二次关东大战结束后一年左右,他才十岁吗?
  “哥哥大人就像我现在一般大,女仆姐姐们也都还没有您高呢。整个高`耸的围墙内,就只有菲丽丝妈妈一个大人。有我们数十个能够跑动的孩子,还有更多躺在婴儿床上的。每当哪个婴儿哭了的时候,女仆姐姐们无法,就会请哥哥大人过去。他一抱起来,小婴儿就会很乖了……”
  圣天子越听越是感兴趣了。他是如何看护孩子们的;在她们成长过程中,他又是怎么教导她们的……都说孩子们会去无意识地模仿大人,从她们的身上,应该可以反映出他的某些思想才对。
  可是,看看眼前的惠美,她是如此的纯洁。对于自己是居于何等心思,来询问他的事情,她一点也没有怀疑。这难道不是他的某一面的体现吗?
  圣天子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更加理性地去审视他了。不能够单纯地去赌气……
  林肯轿车不知不觉地驶入圣居,忙碌就要开始了。圣天子遗憾地结束了与惠美的对话。可是,在要下车之前,她笑着说道:
  “惠美,下次,也要再告诉我一些他的事情哟。不过,不要让他知道。”
  惠美笑着点了头。
  圣天子的回归,护卫队早有对圣居的联络。因此,她刚走入圣居大门,一些秘书官就迎了上来……清美也在其中,她其实只是众秘书官的一员。
  不过,她现在的脸色并不太好。
  “圣天子大人,这是有关征用民间企业飞行器的文件,请您签字。”一个秘书道。
  “圣天子大人,菊之丞阁下已经拟定了选拔系统的具体措施,他想请您尽快过目。”另一个秘书,跟在向前走着的圣天子身边,如此说道。
  “圣天子大人……”
  秘书官们七嘴八舌地,各种文件不断递到圣天子的面前,圣天子也在快速浏览后签字,将之打发走。从大门口至她的办公室的一路,这都没有停下。
  在其背后,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了,惠美仍旧是被吓得局促了起来。可她能够被晶宇选派在圣天子身边,就自然有过人之处。她即使在这样的紧张之下,依然紧随在圣天子侧后,发动能力,武力排开会干扰自己跟随的人。
  终于,在办公室的门关上时,圣天子背后只剩下一个秘书了,正是清美。她一直等圣天子坐回了椅子,呼出了一口气后,才将手中的一叠文件递到了圣天子的面前。
  “这是什么?”圣天子问道。
  “……”清美显得有些犹豫,“是参议院提交给众议院的新法案——再度认定‘诅咒之子’会将原肠动物病毒传染给人的危险与对策,俗称户籍剥夺法。”
  圣天子瞪大了眼睛,就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般。当她看到清美为难地点了头后,默默地拿起文件翻阅了起来。只数分钟,她的表情就从轻松,缓缓地向阴沉转化。
  “疯了,他们疯了吗?在这样的时刻?他们想要谁来保护东京?他们自己吗?”她愤怒地站起,将文件拍砸在桌面上,咬着牙道:“晶宇先生的想法真是没错,真该给他们些教训!”
  清美对圣天子的反应有一定的预料,小声地安慰道:“圣天子大人,以现在的状况,众议院必是无心审核这个法案的,您不必太过忧虑。”
  对于圣天子提到的晶宇怎么怎么样,清美自动将之埋在了心底,不打算对人提起。
  “可是,他们有了这一次,一定还会有下次。”圣天子随手抓起几张文件纸,说道:“看看它的厚度,这个法案分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我现在都要怀疑,最初的案件是不是他们自己派人做了,再嫁祸给诅咒之子。”
  她越想越觉得如此。
  而且,她这个国家元首,是希望诅咒之子们与普通人之间能够相处的更融洽的。这也是前两代圣天子们一直的做法。可是,偏偏就有人违背了她们三代的意愿,去提出完全相反的法案……这对于‘圣天子’这个称号,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亵渎啊。
  圣天子有些忍无可忍地对清美说道:“接通警视厅,下令逮捕所有参与投递该项法案的参议员,罪名是危害国家安全,以及侵害他人合法生存权利。”
  “圣,圣天子大人……”清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去吧,警视厅如果有疑问,就告诉他们……”圣天子停顿住,那双淡蓝色的眸子闪烁出差点就会收回命令的软弱光芒。可她坚持住了,以威严的嗓音道:“这是圣天子的命令,遵从就好!”
  “……是。”清美觉得那个结尾十分的耳熟。在转过身,以如坠梦中的飘然感走到了门边时,终于想了起来,‘是晶宇大人说过的话呢。’
  她回头看了眼圣天子……白裙的这位少女,正靠着椅靠,用手臂遮住自己的上半脸颊。
  清美走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圣天子才发出了呢喃,“说了呢……像是独裁者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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