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节

  他有预感,此刻的鱼肠,处于它一生的巅峰。自己如果轻心,恐怕还真要吃亏。
  起码……在儿子女儿面前不能吃瘪是不是?
  做完这一切,手指轻轻掐了几个法诀,狠狠一握!
  轰!!!
  一声惊天巨响,整个禁制完全炸开。但这一声巨响并非禁制发出,而是禁止之内,一片璀璨的光华,如同旭日初升,又好似万龙出海,以一种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破空而来!
  那是剑的海洋,剑的芳华,纯粹的剑道。
  一剑光寒十四州!
  第1239章 砝码(一)
  玉和倒抽了一口凉气,红线也用翅膀盖住了自己的身体。这一刻,整个修炼室都为这一剑的芳华失色。
  无招无式,却铺天盖地,只能感到海潮汹涌,却不知何处是海。
  “来得好。”就算是徐阳逸,此刻目光也凝重起来,这些剑光根本没有敌我之分,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一片吃吃的被割裂之声。无形的空气如同海潮开裂,从中分为两片,漫天剑光若天边流火,照耀万古苍穹。
  刷!魂狩化为金色的长河,吞噬符箓行走其上,将他和玉和完全包裹其中。刹那之间,一声清脆无比的剑鸣响起,鱼肠朗笑的声音随之而来:“左肩。”
  当……一声如同钟鸣的声响,明明只有一声,然而就在同时,魂狩周围瞬间荡起数不尽的涟漪,宛若无穷黑莲虚空绽放,那是数百,上千,成万的剑光于同一时间击中魂狩的状态。
  若戈壁的狂风,忽而吹过,忽而消失。又好似暗夜流星,刹那芳华。
  就算以徐阳逸的眼睛,也只看到了剑光一闪,紧接着,他愣了愣,愕然地看向自己左肩。
  在那里,有一个清晰的白点,这是剑尖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他左肩的痕迹。
  怎么做到的?
  即便是他,此刻都感觉难以置信,魂狩是他的本命法宝,吞噬符箓加持之下,无物不刷,别说剑光,就算魔息,神通,都照刷不误。而这一剑……根本没有丝毫预兆,魂狩都没有防御到,甚至无限之真都只看到周围符箓轻轻波动了一下,他居然已经中剑了?
  穿越时间,空间,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击中自己。
  “怎么做到的?”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的人影问道。
  鱼肠的身影已经于剑光的余波之中缓缓走出,微笑道:“必中,锁定。”
  “我看到,即剑到,逃无可逃,魂狩最多抵消它的威力罢了。无论是谁,无论在哪里,只要你锁定了,它就绝对无法逃过我这一剑。”
  灵气退散,一道高大的影子徐徐出现,它已经不是那种垂垂老矣的身姿,而是一位青年男子,丰神俊朗,剑眉星目,身高八尺。仍然是灵体,却带着一股凛冽杀气,一袭黑衣,手握一柄古剑。明明鱼肠只有一尺多长,现在却已经成为一把三尺长剑。剑身漆黑,一道火红蔓延全身。如同跳动的火焰。
  “让道友久等了。”鱼肠笑道,身影微微一晃,已经落入徐阳逸手中。
  徐阳逸徐徐抬起长剑,轻轻一弹,一道龙吟之声响彻虚空,周围符箓层层碎裂,由衷叹道:“好剑。”
  “前辈,可愿随我一行?”
  鱼肠微笑道:“欲往何处?”
  徐阳逸信手挽了个剑花:“太虚。”
  “有何不敢。”鱼肠哈哈大笑。
  徐阳逸微微一笑,身形已经化为一片黑光消失修炼室。
  他们没有注意,身后玉和已经满脸铁青,眼角肌肉都在拼命跳动。
  它的身上,已经满是一道道细小的痕迹,直到徐阳逸消失,血迹才缓缓渗透出来。
  “好可怕……它在敲打我……刚才的剑风看似对准老爹,其实是对准我……而我居然防御不住?”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徐阳逸最后那一段简短到精简的对话。
  太虚?他已经敢直面太虚了?虽然才出生,但是记忆中仍然有这些境界的划分,他完全清楚所谓太虚是一个怎样的境界。
  那是位面之主的称谓……即便强如提拉冈底斯,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正的高阶修士,行走诸天万界,莫敢不从。
  他怎么就敢?!
  “也好……”强压住心中的嫉妒,它深深看了看大门:“我就祝父亲英年早逝,被这位太虚一巴掌拍死。”
  ……
  红色的柔软地毯,长廊周围每隔十米就有一尊大师级别的恶魔雕刻,头顶的壁画浮雕,一根根高大的蜡烛,行走在这道足足有二十米高的长廊中,周围没有一个恶魔,除了蜡烛燃烧的滋啦声,这座城堡安静若死。
  徐阳逸沉默地走在长廊中心,这是肯德拉莫的寝宫,它几乎遣散了所有仆魔,阴冷而孤寂。只有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恐怖魔气笼罩这里,仿佛九幽地狱。
  “卡拉……”他面前已经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门扉,随着他的到来悄然打开。血色的光华从后面绽放。
  门后是一间宽阔的大厅,而正中心,有一座十米高的王座,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翘着二郎腿端坐其上。它身后是一片片巨大的彩色玻璃,一尊高大的魔王雕像,浑身点燃费勒斯银烛燃烧于此。天空中黑色和血色的光华透过五彩玻璃投射下斑斓的光影,又被费勒斯银烛的光华渲染,成为一片血色。
  “轰隆!!!”一声惊雷游走窗外,投射在地面上的黑影仿佛活了过来,明灭之中摇动若妖,烛火齐齐一颤,孤寂,广袤,强大……无数的不详感如影随形冲上人的心头,整个大厅针落可闻。
  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峦,将大厅和城堡分为两个空间。
  不,是这位恶魔所在之处,就是另一个空间,一个无法让外人侵入的绝对领域。
  无形却有形,太虚之威。
  徐阳逸顺着中央的红色地毯缓缓走来,于王座前半跪于地:“参见副议长阁下。”
  没有人开口,许久后,肯德拉莫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你知道吗……地狱也是有雷霆的……”
  喀啦啦!!话音未落,又是一片惨白的雷霆响起,昏暗中倒映出地狱的真容,肯德拉莫斗篷下两只血红的眼睛亮起:“你杀了我的管家。”
  徐阳逸单手撑地,淡淡道:“不敬尊圣,死有余辜。”
  “是吗……”肯德拉莫无怒无喜地弹了弹手中酒杯,身形缓缓站起,如同行走的地狱,轻轻走到徐阳逸面前:“那么……你呢?”
  “你真的敬畏我吗?”
  轰隆隆!雷霆滚滚,将两人相隔不远的身影拉扯出摇曳的昏暗,好似融为一体。
  “自然是敬重的。”徐阳逸低着头沉声说道。
  没有回答,许久,肯德拉莫才沙哑开口,直视着徐阳逸的头顶:“我们缺少信任。”
  “你应该知道我请你来是为什么。”
  “我说过,我只要你带领我前往恶魔烘炉巅峰,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斗篷下,伸出一只红色泛白的手,如同褪色的皮革,轻轻抚摸徐阳逸的头:“但是你杀了传令的管家,你就这么不信任本王?”
  “又是谁给你的自信?”
  徐阳逸低着头,头上那一只红色的手如同跗骨之蛆,简直要触及他的灵魂,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人是会变的。”强压住太虚真身触及自己的压抑,他心跳如鼓,沉声道:“或许,这个东西能让您改变想法。”
  他双手捧着一个一米长的匣子呈了上去。
  “哦?”肯德拉莫微笑,伸手过来:“你知道吗……人老了,就容易变得固执,而我,偏偏从年轻时就非常固执。”
  轰隆!!雷声闪耀,笼罩整个提拉冈底斯,电龙游走中,周围那些恶魔的雕塑,妖艳的烛火疯狂跳动,好像就要活过来。
  就在此刻,一道比雷电更璀璨的光华从虚空中闪起,间不容发的刹那,就在这雷电的零点零几秒之内,匣子无声打开。
  一片如同秋水的光华刹那间倒映出来,整个大厅的烛火如同感受到了汹涌的剑气,齐齐一压,好似地狱都为这一剑寂静。肯德拉莫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立刻如影随形!
  第一个感觉,它是不敢相信的。
  他要和自己动手?
  第二感觉,就是荒谬。
  一位尊圣……对一位太虚巅峰亮剑?
  这是找死!
  无论这位尊圣多么强大,就算它是千万年来的绝代天骄,都无法抹消大境界的差距!最多就是难杀一点而已,谁给他的胆子!
  就在这一刹那,一股来自于虚空中杀意完全锁定了他的脖子,下一秒,电光一闪,肯德拉莫人头飞起。
  同一时间,徐阳逸身形从刚才的不动如山,瞬间化为侵略如火,脚尖猛然一点,整个宫殿都颤抖起来,轰然巨响,脚下蛛网纹蔓延,一圈冲击波陡然爆发,卷起周围沙尘,形成灰色的海浪,这一层宫殿随着一声巨响完全粉碎,而他已经冲天而起,一声长啸,握住了空中的鱼肠。
  时间仿佛放缓,极静到极动,地面上肯德拉莫的无头身体如同磐石,空中已经剑光裂地,握住鱼肠的刹那,数百道剑光匹炼一般冲出!
  杀!
  心脏的跳动声剧烈,好似要跳出胸腔,徐阳逸精气神一瞬间攀升到顶峰,这是他至今为止挥出的最强一剑,因为……对手太过可怕。
  剑走龙蛇,整个大厅从内部开始爆发出轰然巨响,顷刻间粉碎。肯德拉莫带着血肉的残破斗篷被疯狂的剑光绞杀空中,化为漫天魔气光点。
  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剑的咆哮,足足数分钟,徐阳逸猛然收回鱼肠,锵的一声,长剑入鞘。胸口这才后知后觉地剧烈起伏起来,浑身冷汗。
  荆轲刺秦王……刚才那一瞬间,脑海都几乎空白。只剩下手中剑。
  刷刷刷……肯德拉莫成为碎片的黑色魔光缓缓落地,好像在这里降落了一片无边黑雪。就在这时,它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
  “知道吗,我在毁灭任何位面之前,它们都会象征性地抵抗一下。”
  “之所以是象征性,因为它们也知道双方的差距,那种如同天地的距离,但是,它们还是不甘心,不愿意,所以,这些努力注定白费。”
  沉默,所有黑色魔光朝着中心汇聚,它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抹难掩的震怒:“好剑。”
  “但,还不够。”
  “而为了你的狂妄,你将受到我最严厉的惩罚!!”
  “对太虚亮剑的严惩!”
  第1240章 砝码(二)
  轰!!所有黑光猛然汇聚,旋转若星河,重新凝聚出肯德拉莫的影子,黑色斗篷飞扬,笔直朝上方飞起,一片浩瀚如海的气息,疯狂朝着四方喷射!
  轰隆隆……90哦经过刚才的剑雨洗礼,这间大厅已经濒临粉碎,这片恐怖的魔气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一声惊天巨响,一道漆黑的光柱,带着震耳欲聋的哀嚎冲上虚空。
  这一刻,欺骗之间不知道多少顶尖贵族全都从座位上站立了起来。
  “肯德拉莫全力出手?”灰熊亲王庞大的身躯猛然站起,化为黑光飞到了城堡顶端,眯着眼睛看向另一方:“是谁?居然让这个老不死如此愤怒?”
  “真意外啊……这都是一个老的快要死的怪物了,还有人敢去挑衅它……”另一边,邪眼之王也是眯着眼睛说道。
  又一座城堡里,圣炎余孽大公轻轻敲着杯子,舔了舔嘴唇:“乱起来了……也好,这种盛大的场景,怎能如此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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