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节
刘三娘一怔,旋即已是明白过来,“你是说茶水?”
“不错,正好侍候茶水的小七回乡去了,叔父正想找个人顶替,我开口,他一定会答应。”
刘三娘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你小心一些,可千万别被人发现了。还有,小心张远,别看他平日不声不响的,心眼可多着呢,昨日就是他把齐王引来,才平白惹出这么多事。”
“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对付他的方法,很快,你就看不到这只咬人的狗了。”宁月娇声说着,她长得圆润可爱,一眼看上去天真娇憨,胸无城府,但事实上,她是三人当中最有心计的那一个。
再说予怀,回到书房后始终心绪难平,烦躁地掷开看了一半的折子,对候在一旁的张远道:“去把齐王叫来。”
张远犹豫片刻,道:“殿下,卑职以为刘三娘一事,颇有些可疑,应该先行查清。”
予怀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外面有人来禀,说是予恒求见,予怀一怔,随即冷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传他进来。”
望着依命离去的下人,张远担心地皱起了眉头,齐王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希望他们二人不会闹得太僵。
予恒带着一身寒意走进来,在离予怀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客气而生疏的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予怀目光在他脸上打了几个转,淡淡道:“齐王一早过来,是为何事?”
予恒微低了头道:“臣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要向太子殿下禀告。”
“哦?”予怀轩一轩眉,“什么事?”
“以刘三娘的身份,她没动机也没理由对太子用毒,必是有人指使,所以昨日臣离开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诓骗她药丸有毒,只是那大夫没有诊断出来。人都是怕死的,臣料定她在慌乱之下,一定会去找背后的主子商量。”
予怀默然听着,“结果呢?”
“果然不出臣所料,刘三娘趁夜色离开东宫,去了……昭明宫。”
“昭明宫?”予怀讶然道:“她无端端去那里做什么?”
予恒摇头,“并非无端端,她的主子就在那里。”
“是谁?”
迎着予怀询问的目光,予恒徐徐吐出两个字,“太后!”
“太后?”予怀满面诧异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旋即大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半晌,他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拍手道:“一直以为齐王严谨,不擅嬉笑,原来竟这么会说笑话。”
“臣绝不会拿这种事来说笑!”予恒正色说着,之前看予怀听得认真,他以为至少有几分相信,没想到竟是被当成了笑话。
“不会……”予怀徐徐咀嚼着这两个字,下一刻,手掌狠狠拍在旁边的紫檀小几上,震得茶盏跳起老高,茶水溅满小几的同时,也映照出予怀狰狞的面孔,“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不敢的?齐王,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
予恒被他说得莫名其妙,“臣说错了什么?”
他的茫然落在予怀眼里,成了彻彻底底的虚伪,“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
“太子要臣承认什么?”予恒实在不知他怒从何来,要说不相信是陈太后所为,也不至于如此大动肝火。
眼瞅着情况越来越不对,张远冒着被予怀训斥的危险,提醒道:“今日一早,刘三娘突然出事,大夫来看了,说是中了牵机之毒,好在看得及时,保住了性命,刘三娘说是齐王殿下您……”
“让你多嘴了吗?”面对予怀冷冰冰的斥责,张远无奈地闭上了嘴巴,好在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余下那半句话,料想齐王也能猜得出来。
那厢,予恒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又好气又好笑,连连摇头,“原来如此,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予怀冷冷一笑,“听这语气,是刘氏冤枉你了?”
听着予怀话中浓浓的怀疑,予恒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平静地道:“臣是什么样的人,殿下最清楚不过,臣既然说没做过,就一定没做过,那药确实是益气补身的药丸,没有半点害处。”
正文 第九百八十八章 不可理喻
“至于刘三娘为什么会突然毒发,定是她知道了臣派人跟踪的事情,怕事情暴露,所以恶人先告状,太子不要中了她的奸计。”
张远趁机道:“齐王说得对,殿下定要仔细查清楚。”
予怀目光在他脸上刮过,犀利而冰冷,“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
“卑职不敢。”张远的认错并不能令予怀满意,冷冷道:“先是花蕊,接着又是你,看来我平日真是太纵容你们了,令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忘了谁才是主子,去外面好好跪着,没我的话,不许起来。”
“是。”张远什么也没有辩解,默默起身走到外面跪着,风声呼啸,杂夹着冰冷的雨滴,在他衣服上留下一滴滴濡湿的痕迹。
看到跪在风雨之中的张远,予恒恼怒地道:“张远并没有说错,太子这样罚他,不觉得过份吗?”
予怀冷眼扫过,“究竟是我过份,还是齐王手伸得太长?”
“什么意思?”
“这里是东宫,是我的府邸,齐王却屡屡插手,在我府中指手脚,这手……还不够长吗?”
予恒气得哭笑不得,“我是不想太子被奸人蒙蔽,令仇者快,亲者痛。”
予怀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孰忠孰奸,我心里一清二楚。我以为昨日的事,会让你收敛一些,不曾想你竟变本加厉,真是令我失望。”
予恒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所以……太子宁愿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下人,也不愿意相信臣?”
予怀面无表情地道:“我只相信事实。”
这句话一下子激起了予恒积压在心底的愤怒与委屈,厉声道:“事实就是你被人下药,是非不明,对错不分,糊涂透顶!”
“放肆!”被他这样当面指责,予怀登时大怒,“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吗?”
予恒痛声道:“就是因为有太子,才不希望你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的那个人是你!”予怀怒容满面地道:“看在母后的面上,我对你一容再容,你却得寸进尺,先是听信花蕊胡言,害我府中下人,随后又冤枉太后,简直是莫名其妙。”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我明白了,你自詡为父皇长子,却没有被册为太子,你不甘心,昨日又被我夺了参政之权,所以编造出这么一个谎言,想让我与太后为敌,你好从中得利,甚至夺走太子之位。呵呵,父皇和母妃出征在外,皇后是你养母,她一定会帮你,你们母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虽然知道予怀是受药物影响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予恒还是忍不住伤心,“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以前确实清楚,但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涉及到功利的时候,太子之位……皇帝之位……乃至将来的天下之主位置,足以让你变成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