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节

  她十六岁入宫,四年间一直独守空房,别说侍寝,连看到东方溯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现在已经二十岁了,要是再熬下去,就真要人老珠黄了,她可不想和容氏一样,顶着所谓的贵嫔名份孤老一生。
  “美人刚才一直和贵嫔在一起吗?”在去静芳斋的路上,冯川轻声问着。
  刘氏面色微微一变,“是呢,一直在一起。”
  冯川目光在她面上徘徊片刻,徐声道:“奴才先前见到一个人影 ,很像是美人呢。”
  刘氏露在袖外的指尖剧烈一颤,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公公一定是看错了,今儿个我都没离开过采兰阁,公公不相信可以问贵嫔娘娘。”
  冯川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微笑道:“美人的话奴才怎么会不信,再说奴才也是随口问问,美人无需在意。”
  第一卷 第九百五十三章 刘美人
  刘氏不自在地点点头,眼角余光不时瞥向走在前面的容氏,显得有些心神不定。
  到了静芳斋,容氏行过礼后,殷勤地看到陈太后身边,蹲下身力道适中地替她揉捏肩膀和双臂。
  陈太后双目微闭,满意地道:“果然还是得你这双巧手,先前让他们几个按了一会儿,酸涨没缓解,反倒是疼了起来。”
  容氏讨好地道:“太后舒服就好,臣妾以后每天来给您按一会儿。”
  陈太后笑道:“那不是得把你累坏了啊,不行不行。”
  “只要太后舒坦,别说累一些,就算臣妾这双手废了也值得。”容氏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细微的纹路,到底也有些年纪了,比不得青春少艾之时。
  “那哀家可舍不得。”陈太后笑语了一句,将目光转向站在门边刘氏,蹙眉道:“怎么站这么远,来,走近一些。”
  刘氏受宠若惊地道:“臣妾这几天受寒咳嗽,万一传给太后,可就罪该万死了。”
  “哪有这么多罪该万死。”陈氏笑一笑,道:“既是病着,就该在屋子里好好歇着,来哀家这里做什么,这来来回回的万一加重了病情怎么办。”说着她又看向冯川,“你怎么也不拦着一些。”
  刘氏连忙道:“不怪冯公公,是臣妾想来给太后请安;再说,看到太后慈颜,臣妾这病已是好了许多。”
  陈太后掌不住笑道:“果然是容贵嫔调教出来的人,这两张嘴一模一样,就知道哄哀家。”
  听到这话,容氏嗔道:“太后冤枉臣妾,臣妾哪有调教什么,刘美人说的那些都是她自己的真心话。”
  刘氏接过话道:“是呢,臣妾说的都是心里话,一点不掺假。”
  “好了,哀家知道你们都是有孝心的孩子。”陈太后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刚一揭开盖子,六安瓜片独有的清香便弥漫了整个暖阁,她徐徐啜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承德殿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吗?”
  刘氏面色一变,陪笑道:“臣妾不知道呢。”
  陈氏垂目落在容氏面上,后者知道她的意思,微笑道:“太后是知道臣妾的,从来不过问前朝之事,不过……今儿个宫里不甚太平。”
  陈太后微微点头,“哀家也是刚刚知道,原来予恒争夺东宫之位的事情是假的,他是想借此引出环琅阁背后的主谋;如今万三伏法,齐国安插的细作也被一一揪了出来,总算是一切雨过天晴。”说着,她心有余悸地道:“哀家真是没想到,连这静芳斋起也混进了齐国的细作,真是可怕。”
  冯川拧眉道:“奴才听说,还差了一名细作,万三在供出之前就被人灭口了。”
  陈太后看着容氏二人道:“你们二人可有在常平殿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容氏轻叹了一口气,黯然道:“这细作都是冲着陛下的,臣妾住的那么远,说句伤心的话,十天半个月也难见到陛下一面,那些细作又怎么会费心思混入常平殿,要混也是混去漪兰殿或者长信殿。”
  陈太后微一点头,对刘氏道:“那你呢?”
  刘氏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陈太后问她,身子猛地一颤,似被吓到了,神情也有些慌张,“臣妾也没见过。”
  陈太后目光在她脸上徘徊,片刻,淡然道:“没事了,你跪安吧。”
  “臣妾告退。”刘氏总觉得陈太后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在刘氏离去后,陈太后突然抬手徐徐抚着容氏脸庞,掌心的纹路令容氏面颊微微发痒,她诧异地仰起头,“太后……”
  “秀英和予瑾走后,就你一直陪在哀家身边了。”陈太后手指攀上容氏发髻,一勾一转,那枝梅英采胜簪已是落在她手上。
  容氏恭敬地道:“臣妾一定会好好孝敬太后。”
  陈太后笑一笑,把玩着簪子道:“你以为从别处拿一枝来插在髻上,就能骗过哀家了吗?”
  容氏满面诧异地道:“太后您在说什么,这簪子……原本就是臣妾的啊。”
  “是吗,哀家怎么瞧着有些像刘美人那枝。”
  容氏委屈地道:“刘美人确实有一枝一模一样的,但这枝真是臣妾的,这种事情臣妾没必要欺瞒太后。”
  见她说得情真意切,陈太后眼底掠过一丝松驰,“这么说来,是哀家错怪你了?”
  容氏连忙跪下道:“臣妾不敢。” 顿一顿,她抬起眼睛,试探道:“只是……臣妾不明白,太后为何会问起这个。”
  冯川在一旁道:“贵嫔有所不知,奴才刚才扶太后去外面散步,无意中听到花丛后面有人在埋怨太后,奴才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枝梅英采胜簪。”
  “原来如此。”容氏恍然之余似又想到了什么,脱口道:“难不成……”
  陈太后等了一阵子不见她说下去,追问道:“难不成什么?”
  容氏神情慌张地道:“没……没什么。”
  陈太后打量着她,漠然道:“怎么,连哀家也不能说?”
  “不是,臣妾只是……”容氏不安地道:“只是担心有所误会。”
  陈太后眸光一沉,冷冷道:“说!”
  容氏无奈地道:“启禀太后,在冯公公来之前,刘美人匆匆忙忙来见臣妾,要臣妾去她那里,又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臣妾一直与她在一起。臣妾觉得奇怪,就问怎么一回事,但刘美人怎么都不肯说。臣妾原本不打算答应的,但她跪下来又哭又求,臣妾于心不忍,就答应了。”说着,她急急道:“臣妾相信刘美人只是一时失言,并非存心对太后不敬,还请太后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回,臣妾以后一定会好好教导刘美人,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陈太后扶着冯川的手坐了起来,“你倒是护得牢。”
  容氏讪讪道:“再怎么样她都是臣妾宫里的人,犯了错,臣妾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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