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江沅想了想,她心里一突,说话也迟疑了不少,“妖界……是不是等级分明,你是妖王,所以……”
“你知道贺小七今年多大?”贺宴赶紧打断江沅的胡思乱想。
“六十?不会是三岁吧?”
被贺宴这样一问,江沅突然不确定了,贺小七头发花白,从外表上看,是一个年岁大了的老人。但他行动敏捷,说话跳跃,玩心重,酷爱演戏,心又很年轻。
“他是被我养大的,从幼小的时候。”
这下轮到江沅眼神微妙,“所以,你到底是有多老?”
贺宴:“……”
贺小七很信奉人类所说的生老病死,所以,他用妖力改变了自己的外貌。按照人类的年龄估算每一个阶段,他应该处于什么样子。在妖界,像贺小七这样的妖并不多,他算得上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妖。但,他是跟在贺宴身边养大的,对于他的做法,除了李程经常吐槽,其他的妖不敢置喙。
“他不老,你不用尊老。”贺宴避重就轻,假装没有听到江沅的话,只回答了她一开始的问题。
“嗯。”江沅忍不住笑,“我以后多尊你。”
贺宴:“……”
这天没法聊了。
六界神探大赛正在继续,贺宴心知肚明,三起跳楼都跟碧渺仙子有关。但是,这事情的真相还有待被探明。
贺宴问过江沅的意见,她不愿再回学校上课。高中,是她和贺宴相恋的时期。但,与此同时,也有她不愿回首的往事。开始很甜蜜,结尾却惨痛。即便贺宴解释清楚了原因,他们又重新在一起,江沅也不觉得高中时光能够用简单的“美好”两个字概括,更谈不上重温。
过去便是过去了,江沅不喜欢回头看,她更愿意往前看。
在案件真相被参赛者解开之前,江沅还是想待在这里。
江沅已经是真正的江沅,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江沅,贺宴便拉着江沅要去游乐场玩,要去看电影,要去夜市逛吃。上一次,隔着高蔓阳的身体,他与她,虽然照着形式走了一圈,但是一点情侣间的气氛都没有。他要找补回来。
果然,一起手牵手坐旋转木马什么的,简直不能更幸福。贺宴全程笑眯眯的,江沅无情地揭露真相,一如贺宴对贺小七,“你果然是喜欢我的脸。”
一点不像她,当年贺宴变幻成那么普通的人,她对他的态度也丝毫未变。
贺宴无辜地眨了眨眼,实诚地道:“我喜欢呀,全六界,我最喜欢你的脸。”因为我只喜欢你。
风轻柔,空气微甜。
江沅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温热的肌肤接触,让她心悸动不已,“我也最喜欢你的脸。”
贺宴去给江沅买棉花糖,卖棉花糖的中年大妈,打量贺宴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江沅一眼,她一边做着棉花糖,一边问贺宴,“那是你女朋友?”
“嗯。”贺宴随意应了一声。
“前两天你的女朋友可不是这个!”
中年大妈生了气,棉花糖也不做了,指责起贺宴,“小伙子,我记得很清楚,上次你也在这里给你女朋友买棉花糖。虽然你那女朋友长得普通了一点、胖了一点,但是她对你可是真心的。在你低头买棉花糖的几分钟里,她一直坐在长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你,温柔又深情。可这才几天,你就换了女朋友!小伙子,做人不要太过于以貌取人,你也要看看别人对你的真心。”
中年大妈一脸失望,那眼神□□裸地表明了贺宴是个花心的渣男,“这棉花糖我不卖你了,你走吧!”
贺宴指了指江沅,睁眼说瞎话,“你仔细看看,她们是同一个人啊。”
“你骗谁呢?我是眼神那么不好吗?能把她们看成是同一个人?”中年大妈皱起了眉头。
贺宴一本正经地道:“是同一个人,不过,她整容了。”
中年大妈冷笑一声,“你糊弄谁呢?谁整容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恢复好?”
“化妆啊,化妆堪比整容。你看,她化了个妆,你就认不出来了。”
“这倒是,”中年大妈眼神犹疑起来,“我记得她没这么瘦吧?”
“她那天穿了校服,校服毕竟显胖。”贺宴推锅给了校服,实力黑。
中年大妈点了点头,“也是,我女儿不爱穿校服,也是嫌穿了显胖。”她又开始做起了棉花糖,“稍等啊,马上就好。”
贺宴却冲着江沅挑了挑眉,转身对中年大妈说道:“棉花糖,我不要两个了,给我一个。”
他慎重又严肃地道:“我要多省点钱给我女朋友买化妆品。”
最后,贺宴拿了两个棉花糖,他递给江沅一个,夸赞起了中年大妈,“老板人特别好,说我女朋友长得特别好看,所以,送了我一个。”
江沅:“……”我坐得其实并不远,起码你们对话的内容我能大致听得见。
手机响了起来,江沅拿着棉花糖打开,是凌子奇。
“学姐,听说你被警察叔叔抓了?”
江沅回了个问号,“?”
凌子奇秒回,“学姐,你杀人藏尸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想结尾了==
第82章 杀人
凌子奇还不知道江沅已经从高蔓阳的身体里脱离出来,重新待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是以,当他听说高蔓阳被警察从家中带走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他的学姐被抓了,要坐牢了。
担心之余,他更有一些紧张,——他要去警察局保释自己的学姐。他甚至连如何对警察叔叔表现自己的愧疚之情都想好了。
然而,江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凌子奇松了一口气,又不免失望,“原来不是学姐啊。”
江沅敏锐地察觉:“你很失望?”
凌子奇坚决否认,“没有,我是放心不下,所以要确认。”
高蔓阳杀了人,杀得还是她的亲生父母。
一年多以前,她趁着父母熟睡,用厨房的菜刀砍死了自己的父母。她将父母的尸体塞在了床底下,而后,从小区的花坛、从公园、从郊外,一点点地带了许多的泥土回家,将两人的尸体连着床一起埋了起来。她将泥土按压地紧紧的,维持着床的模样,这样,再蒙上一层遮灰尘的白布,从外面猛然一看,还以为是遮盖住了床。
尸体刚开始腐烂的时候,很臭,高蔓阳买了除臭剂回来。后来,泥土多了,将尸体埋进去之后,那臭味渐渐也就没有了。高蔓阳便将她父母的卧室封存了起来,假装没有人住。
邻居问起来的时候,高蔓阳便说父母离婚了,抛下了她一人。邻居再问深一点,她就不说了,自顾自开了门,回了家。她本身不爱说话,偏内向,这样的表现,在邻居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妥。而高蔓阳父母本身便是外地人,没什么亲朋,他们被自己女儿杀了的事情,居然就此瞒了下来。
入室偷窃的小偷不期然间撬锁进了高蔓阳家,随手掀开了床上盖着的白布,看到垒得高高的泥土,他以为是埋了不得了的宝贝,欢欢喜喜地扒开了泥土,结果扒出了两具带着腐烂物的白骨。小偷心理素质不够高,当即失声惊叫,惊动了邻居。
报警,抓小偷。然后,便是白骨。
凶手,便是高蔓阳。
贺宴带着江沅隐身进了警察局,江沅以为是要去看高蔓阳,结果贺宴带着她去看了那个小偷。
瘦小、眼神闪烁。可能因为看到了死人,他正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贺宴手捂住江沅的双眼,再拿开,江沅看到的小偷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纸片人。
“是傀儡,不是徊时,便是碧渺的手笔。”贺宴道。
江沅挑起眉,“这是用来对付我的?”
答案不言而喻。
徊时和碧渺仙子在一开始让江沅的魂魄出现在高蔓阳的身体里,便是有预谋的。若是他们没有料到,贺宴能够那么快识破小江沅的身份,又那么快找到江沅的话,在高蔓阳身体里的江沅只可能有两个结局,第一是跳楼摔死,第二是东窗事发,在监狱里坐牢。
即便贺宴识破小江沅身份,又找到了在高蔓阳身体里的江沅,但江沅的身体在冲堔道人的手里,江沅回不到自己的本体中,就算贺宴救下了在市一中跳楼的高蔓阳,也改变不了她要去坐牢的既定命运。
然而,冲堔道人直接将江沅的身体还给了贺宴。
他是念及两人的便宜师徒情的。
“所以说,我该感谢他吗?”
贺宴没有瞒江沅,江沅听后,想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道:“这就像是有一个人捅了我一刀,捅完之后又给我治好了。伤害了,补偿了,所以就两清了,甚至,我要去感谢他对我的救命之恩?”那我的疼和痛呢?
若是真念及师徒情,在一开始,他便不会帮助碧渺仙子。小江沅这个足能够以假乱真的替身,便是冲堔道人的手笔。
好像,识破这些阴谋诡计,全部都是因为贺宴。因为他的强大,因为他的深不可测,因为他与她之间的特殊联系。
江沅双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将脸伏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贺宴,我该谢谢你。”
贺宴摸了摸她乌黑的发,柔软光滑,他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他知道,江沅此时不想再谈关于冲堔道人的话题。她嘴上说得硬气,其实内心不定怎么复杂呢。
他的江沅,从来都是心软的。
全六界都说妖界不可说冷情冷心,偏他的半颗心这么容易心软。难不成,他所有的心软,全部给了江沅吗?
贺宴低下头,亲了亲江沅的头发。此案事了,不管是徊时,还是碧渺仙子,都会处理妥当。他要带江沅去度一个真正的蜜月,然后,他会补上求婚,再回妖界和江沅举行婚礼。
“沅沅,我们……”
江沅抬起头,整理好了情绪,好奇地问贺宴:“高蔓阳为什么要杀她的父母?”
贺宴咽下去了想说的话。
高蔓阳的父母是一对怨偶,从高蔓阳有记忆开始,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是他们的生活常态。抱怨、推诿、数落、讥讽,她的父母统统熟练。但是,他们却不离婚。
“若不是为了阳阳,我早就和你离婚了!”
“你以为我不是为了阳阳?你不看看你的样子,谁能看得上?”
在父母日复一日的争吵中,高蔓阳日复一日的沉默。她恨她的父母,更恨他们以她为挡箭牌。等她大了一点,青春期的高蔓阳,变得肥胖,成绩不好,没有成为父母的骄傲。他们将所有的埋怨和讥讽落在了高蔓阳的身上,“你看看隔壁晓纯,又漂亮又聪明又活泼,成绩年级第一,跳舞比赛还拿了第一名。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吃得跟个猪一样,脑子也像猪!成绩不好,干什么都干不好!”
“还不是遗传了你的智商?”
“你说什么?遗传了谁的智商?你以为你聪明到哪?”
无休止的争吵,让高蔓阳受够了。自卑又敏感,加上长期压抑。就如大多数人所认为的那样,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在一次她的父母相互指责大吵一架,甚至动了手后,高蔓阳起了杀了他们的念头。这个念头不可遏制,驱使着高蔓阳在夜深人静后,趁着父母睡着,杀了他们。
江沅记得,在人界的高蔓阳,高考前忽然消失在了学校。老师对高蔓阳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三缄其口,没有人知道高蔓阳为什么不来学校上课。
“所以,高蔓阳杀了她的父母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因为徊时他们?”
“嗯。”贺宴伸出手,摸头,“所以,沅沅,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恩恩爱爱,还要多带孩子一起出去玩,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才能教育好孩子,让孩子……”
江沅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孩子?你生的?”
贺宴凑到她耳边,轻轻在她耳边吐气,“你得让我先和你睡一张床,我才能生啊。”
江沅的耳根子热了起来。
然而,贺宴仍然没能与江沅睡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