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节

  到不如重新开始，不管好的不好的，一切都是她的。
  …………
  三年过去，徐秋十六岁了。
  徐秋庆完十六生辰的当晚，季颜收到最后一个任务完成的通知。
  “明天，我们回乡一趟。”徐秋如今已是举人。马上就要上京，参加明天的会试。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
  “母亲？”徐秋不解。
  “回去祭拜你父亲。之后，我们便直接进京。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趁着现在方便，去祭拜一二也是应该。”
  徐秋眼睛就是一亮：“母亲愿意跟儿子一起进京了？”
  季颜点头，“总要去的。不管你这次会试成绩如何，你的婚事也该考虑了。”
  徐秋脸微微泛红，大小伙子了，可说起这样的事，依旧腼腆。
  季颜却是准备，待他成了亲，就离开这个世界的。要不然，待她一走，这个身体死去。他就得守三年孝，年纪就大了。到时谁又为他谋算这些？
  “说起来，对于娶妻，你可有什么想法？”
  徐秋脸更红了：“母亲做主就是。”
  季颜摇头：“我可不做这个主。不过也不急，待会试结束，没准我儿成了状元。到时让皇家捉去当附马去了。”
  “母亲。”
  徐秋可是久不跟她撒娇了，这么大了，这还是头一回。
  季颜哈哈大笑，也不再逗他。
  当附马徐秋是没这个运气了，当今皇室已经没有适龄的未婚公主了。不过，到时娶个京城的贵女，到也不是不可能。
  接下来就是安排家事。
  童城如今还未成亲，季颜到不是不允，而是这人克妻，命不够硬的，这边跟他谈亲事，那边就开始出事。出事的次数太多了，童城自己也就歇了各种心思。童雨如今已经长大了，成了徐秋的跟班。每天跟进跟出，小嘴特别能说。
  他们两人依旧是要跟着的。至于现在住的宅子，以后也不准备回来。便是回来，也不会再住这逼仄的地方，所以干脆的卖掉。至于那些田，继续留着，也不碍什么。
  能收拾的全都收拾，能卖的全都卖了。大部份东西都托了镖局，直接送往京城。而他们四人，依旧一辆牛车，慢慢腾腾往村里去。
  这些年，他们也回去过几次。徐秋如今是村里最出息的人，在村子里面子极大。每一次回去，都要给村里添些东西。添些田，田里的出息，全都交给徐源。或是用在私塾自用，或是村里有鳏寡孤独者，给他们添些衣食，或出医药。
  如今全村谁不念徐秋的好？
  都说他出息了，不忘本……
  这些，都是徐秋自己想到，自己操持的。宗族么，便是如此。将来村里若有姓徐的出息了，跟他在外也能互相帮扶。跟外姓人，到底是不同的。
  而这次回来，徐源又带了大半车的书回来。
  那些书都是他这些年用过的旧书，每一本上，都细细记着注释心得。
  在这个年代，这东西比什么都好。尤其他少年举人的身份摆在这里，更让这些书身价倍增。
  徐源老怀大慰，尤其是徐秋对他依旧尊敬，更让他喜出泪来。
  在村子里只住了不到七天，便再次出行。这一次，直奔京城而去。
  一路上顺顺当当，就是花的时间稍长了些。小半年的时间，才到京城。
  京城里，季颜到是早早就买好了房。
  自从她开始教徐秋修行，有些东西也就不再刻意藏着。只是她从来也没解释来源，如今她在他的心里，是一个强大又神秘的一母亲。有些通天手段，再正常不过。
  才到城门口，正准备排队，等着排查。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几位可是西京来的徐秋，徐公子家？”
  童城先把对方认了出来：“公子，是燕先生家的管家。”
  徐秋也已下了车，径直迎上去。
  两边一认，也就不必再等着排队。直接打了招呼，赶车进城。
  才进城，就见曾钰和符羽骑着马迎了上来。看到他们，专门停了下来。符羽笑道：“秋儿，你可终于愿意来京了。”
  “符先生，曾大人。”徐秋再次下车，他们二人也下了马来。
  “我就知道，你们这路上有的磨，小半年的功夫，你走的可真慢。”
  徐秋一笑：“我本闲人，不急着赶路。且家母难得出趟门，一路上慢慢走，看看景，若只赶路，也太无趣了。”徐秋虽才十六，可个子却着实不矮。已经跟曾钰一般高了，走在他身边，亦是长身玉立，气势半点不弱。
  “令母也来了？”
  “家母也来了。”徐秋笑着道：“家母不放心我一个人。”
  “慈母之心最是赤诚，秋儿真是让人羡慕。”
  徐秋一笑，心中却是无限欢喜。
  曾钰和符羽在京里可是名人，徐秋一来就跟他们表现的十分相熟，自然也就入了不少人的眼。不知多少人，都已经开始打听，这个小小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路了。
  等他们到了地方，徐秋将人请进门。虽然他也是第一次来，可这里到底是他家。而且，早有人帮着把这里收拾过……可以直接用来招呼客人。
  季颜则直接去了后院。
  如今，她也终于有丫环侍候她了。
  等徐秋送完客，季颜已经将这宅院内外看了个遍。这里地方大一些。前后院分开，前院有正房，有书房，有花园。后院乃女眷住。一间与正房紧邻，是给未来徐秋跟他妻子住的。另有一间离得稍远一些，乃是为她自己准备的院子。每一个个院子里都有正房偏房，五六个房间。
  地方依旧不算特别大，但要添丁进口过日子，却也足够了。
  难得的是，院子里全都有花木，而且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俗品。这些自然不是她花钱购买的，必然是有心人送进来的。只怕曾钰那边，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至于燕家到是不会，做先生的可不用上赶着讨好学生。
  “夫人，公子来了。”
  “母亲。”徐秋已经送完客走了进来：“母亲住得太远了些。”
  季颜笑道：“本来内外就该分开。以前地方小，那是没办法的事。如今有了条件，这般才是规矩。”
  “这算什么规矩。”徐秋很是不满，在他看来，能时时见到母亲，才最好。“母亲，我给先生那里下了帖子，预备明天去拜见。”
  “外面的事，你自去安排就是。”季颜道：“只是明日你去之后，问一下你先生。看我什么时候合适，也去拜见一下燕老夫人。”
  燕大学士生母尚在世，她该当拜见。再者，想要给徐秋找个合适的妻子，她也不能在家里等着好人选送上门不是？总是要出去走动的。
  “是。”徐秋没想到母亲想的如此多，没怎么考虑就应了下来。
  第586章 第十二章
  季颜是在徐秋二十岁那年离开这个世界的。
  徐秋十七岁中了进士, 殿试之后, 被点为状元。第二年, 娶了燕大学士的嫡女。
  这个结果是季颜始料未及的。她当日拜访燕大学士家, 本是想请对方帮着介绍几个合适的姑娘给徐秋的, 谁知她还没开口，到是燕夫人先开了口。直言自家有嫡女正待佳期, 燕大学士对徐秋十分欣赏, 欲结两姓之好。
  又道：“按说这事由我来说实在不合适，可我一见夫人就觉亲切。而且徐秋跟我们家也实在算不上外人……还请夫人莫要怪我莽撞。”
  季颜实在没想到, 燕大学士对徐秋居然如此看重, 重到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但这样的结果，季颜自是喜闻乐见。燕家人的面相, 但凡是她见过的，都看过一回。无大奸大恶之人，运道全都不坏。百年之内，他们家还是欣欣向荣之势。
  再一问徐秋, 他也是愿意的。对于结两姓之好的事, 燕大学士之前曾跟他提起过。
  对于这样的结果季颜是喜闻乐见的。徐秋出自徐家村, 宗族不大，人口也不算多。有出息的……目前还没有比徐秋更好的。他现在是独自奋斗，有个强而有力的岳家，这种天然的盟友帮扶，对他的未来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至于感情？这个世界就不兴这玩意。基本都是盲婚哑嫁，徐秋其实还不错, 他时常去燕家，跟那位小姐还见过几次。虽然交谈极少，但好歹见面过，听过声，这就比旁人强多了。
  两边议亲，合算八字，得出天作之合的结果。便算定了下来，会试一结束，季颜便开始操持他们两人的婚事。有燕大学士当岳父，徐秋的官途自然是一片坦途。
  徐秋十九岁这年，他的妻子为他生下长子。
  同样是这一年，曾钰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乃是帝王亲子。曾钰认祖归宗，封睿亲王。而此时，皇帝的儿子也就只剩下两个了。他其实本有不少儿子的，可这十来年里，从秦王开始，死的死，废的废。如今还能看的，就只剩下两个了。这两个里面，还包括一个刚刚认祖归宗的睿亲王。所有人都知道，下一任帝王，必然出自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了。
  睿亲王未认祖归宗前，就是皇帝亲信，皇帝的势力大半都掌握在他手里。他名满天下，权顷朝野。另一位别说有没有机会登上皇位了，就算他登上去，睿亲王也能轻轻松松把他拉下来。
  另一位王爷脑子一发热，认定曾钰是他的生凭大敌，非要弄死他不可。结果他没能弄死曾钰，却把皇帝弄残了。皇帝半身不遂的躺着起不来，最后不得不传位曾钰。至于那位王爷，直接被圈了起来。
  季颜就是选的这个机会离开这个世界的。
  曾钰要登基，便要敬告上天。
  这不是普通世界的形式主义，或者只是心理安慰。
  据说，若是盛世明君，得天认可的帝王登基时，会天降异象，普洒甘霖。登基之后，只要君王信守诺言，那就必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所以，君王在祝祷的时候，说些什么是很要紧的。万一做不到，之后可是要受上天惩罚的。
  轮到曾钰要敬告上天了，国师不愿意。他的意思很直接：“你非天命之人，窃来的君位，上天不会接受。若是强行登基，必受天罚。”
  可惜，曾钰要登基的事，谁也挡不住。他不在乎天认不认可，他只是要走这个程序。国师不愿意，他其实并不在乎。虽然他知道，国师这些人确实有些本事，但在天意与自己之间，他更信自己。所以，面对誓死不从的国师，他只一句话：“不从，就死。”
  国师虽然有些手段，可到底也还只是凡人。最后只能屈服，勉强主持告天仪式。结果，黑云压城，阴风怒吼。“天怒，天怨，天不予！”国师一口黑血喷出来，直接死在祭台上。
  曾钰脸色十分难看，眼看着台下众大臣议论纷纷，人心不稳。季颜当时离得并不远，跟天交流这种事，她还是挺好奇的。当然，也是趁着这机会离开，顺便给徐秋留下点余荫。
  却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宿主，这是个好机会。】
  季颜直接换不知什么时候塞在空间里的七彩霞衣，飞身落到祭台上。仙音渺渺，天降七彩霞光，驱散黑云，降下甘瀮，令大地回春……至于她，自然趁机“飞升”离开。
  “母亲！”徐秋不顾礼仪的扑到她所站的位置，伸手来抓她。手却穿过她的身体，刹那间，他已泪流满面。
  看着徐秋，季颜也有些心酸。对于这个儿子，她其实是有些歉意的。因为从一开始，就打着任务完成就离开的想法。所以在对待他时，感情也好，物质也好，投入的都极少。甚至就连陪伴，大部份时间都是傀儡陪着他。她对他的感情确实有，但却很浅很淡，淡到留不住她的脚步。
  “秋儿。”她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他已经二十了，成家立业了，再有她今日举动，皇帝就算看在今日的情份上，也会保他一世平安。至于旁的……
  “母亲安心，孩儿会好好的。”徐秋对她这个母亲，却一直是全心全意的孝顺，敬慕的。心知此事再无回头可能，便只一心想让母亲安安心心的，“我与夫人定好生过日子，教导儿女……母亲，安心。”
  季颜伸手摸向他的脸，泪如雨下。
  “好好的。”她再次开口，却已听不到声音了。能给他的东西，早已给了。母子一场，她所希望的不多，就只想他好好的。
  “孩儿会的。”
  季颜的身形变淡，飘升。好似被仙人接离了人间，可对于亲人，却是何等的悲伤。
  直到离开那一刻，季颜才略心酸的叹了口气。她这一走，徐秋又要伤心了。还要替她守孝……好，现在想这些，到是矫情了。
  没有缓冲之地，季颜直接进了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