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这一天,季颜练完功,长长的呼出肺中浊气。那一瞬间的感觉很清晰:“我突破了。”
  【厚积薄发,应该的。】
  “在古墓有寒玉床,也没有这么快。”
  【这就是你研习道法的效果加成。】
  季颜想想,确实有这样的可能。
  【司徒小七来了。】系统突的道。
  季颜调转视线,果然,看到司徒瞮正站在岸边。不只他,还有司徒睿、柳湘莲。徐嬷嬷也在,正跟他们说着什么。
  【司徒小七对你果然是贼心不死。】顿了一下又道:【其实,他的根骨很不错。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弟子,他也不错。】
  季颜没接这话,岸上的人看到她望过去,知道她发现了他们,对着她挥手。
  既然来了,她也没必要躲着。虽然刚刚练功,出了些汗,但衣着整齐,也并无不妥。于是,直接飞掠而去。
  “见过姑娘。”她一落地,徐嬷嬷和柳湘莲就向她行礼。他们一个是奴,一个算是她半个弟子,都是该当的,她坦然受之。只是柳湘莲又好奇又惊讶:“姑娘,刚才那飞渡冰面的是什么功夫?真正了得。”
  被他这么一说,她到是突的想起,她竟忘了教他全真教的轻身功夫了。她将这事记了下来,却并没有回他。而是先跟司徒家两人打招呼:“二位怎么来了?”
  “姑娘,要不要先回主院再说?这里天寒地冻,姑娘也该梳洗一二才是。”徐嬷嬷连忙上前打断。
  司徒瞮本刚才看到她,冰上飞渡,如同九天仙子一般,早已看傻了。只是一对上她清冷的眼,他心便忍不住难受,此时正强自整理情绪,根本没意识到她说什么。只觉得,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端的是好听。
  “季姑娘还是先去梳洗,莫要着了凉才是。”司徒睿一看自家弟弟这样,就心口发郁。
  “对,对,千万别着凉。颜儿,你快去梳洗,我们不急。”司徒瞮连忙也道。
  司徒睿几乎要叹气,从没想到,他居然会有一个如此……一言难尽的弟弟。他们皇家不是该无情的么?莫说什么爱情,便是亲情也不该有的。可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弟弟就是如此样的人,否则,他怎么会单纯的将他当成一个弟弟,只是弟弟。
  季颜自不客气,直接飞掠而去,转眼就消失在他们面前。
  徐嬷嬷跟他们告退,追着自家姑娘去了。柳湘莲看了两位皇子,也追着自家姑娘师傅去了。
  “没出息!”司徒家的兄弟两人此时却没急着离开,司徒睿更是冷着脸,瞪着自家这个让人头疼的弟弟。“当真就这么喜欢?”本来他是想阻了他出宫的,结果他在宫里折腾的上下皆以为他要疯了。身边几个宫女,先是几个被打发了。重新配上之后,没两天又发到辛者库,到后面越发不得了,居然死了人。
  “四哥,我心悦颜儿,很喜欢。只想着便觉心喜,看了便连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看出来了,越发的不满:“她那门规严苛的紧,据说从门派建成几百年,竟无一人达到标准。你还要继续?这世间比她漂亮的女子不知多少,比她有能耐的,也不是找不出来。且我见你之前,并没如此……”
  “四哥,我如何不懂。正是因为懂,所以才越发的放不下。你不知道,只是跟她处在同一个庄子里,就觉得心喜若狂。”
  “你是皇子,年纪也不小了。不说别的,明年就是当选之年,你的侧妃,正妃,都该配齐了。过了年,你的身边就会放人……你觉得,以她门规之严苛,可能允许弟子跟别的女子,同侍一夫?哪怕只是侍妾,甚至有名无实,以她的门规,必然是半点余地没有。而你可有勇气和能力,为她争取这一片清静?你自己,又能否守得了这份纯净?四哥不想泼你冷水,只是季姑娘一看就是冷心冷情之人,且年纪尚小,这些她只怕还未考虑过。所有的这一切,都得你一人面对。而四哥更担心的是……就算你为了她做到了,到最后,很可能是她自己不愿,到时……”
  司徒瞮握紧拳头,半晌才苦笑道:“四哥说错了,不是过了年才在我身边放人。事实上,之前死的那两个,就是在我身边放的。就是因为她们,弟弟才意识到,除了颜儿,别人都不行。”
  司徒睿脸色微变:“你,何意?”他的视线不自觉得往下望去,后又急急拉回,直直的看着他。“她们可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那两个宫女已死,可没有人知道,她们为什么而死。
  “四哥想哪去了。”司徒瞮笑道:“至于四哥说的那些,我自然是想过的。我是真心想求娶她,所以,那些该考虑的,自然也是考虑过的。我也曾想过,如果我跟其他人一样,娶个出身高贵的正妃,娶侧妃,纳一院子美人,享齐人之福……可只要一想到,这里面没有颜儿。而可能有另一个人,却可以跟她朝夕相伴,亲密无间,我就恨不能杀了那些阻碍了我靠近她的女人们,更恨不能先杀了那个可能伴着她的男人。”只是如此想想,他的眼睛都已开始发红。
  “即便一辈子可能都毫无结果?”司徒睿这一刻对季颜有了杀意。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的弟弟,何至于如此狼狈,可怜。
  “至少,这一刻是如此。”至于将来,他不愿骗人,他真的不知道。但这一刻,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若是,若是她从始至终只一人,身边永不会有旁人。你可愿退一步?”
  司徒瞮摇头:“四哥,我做不到。开始的时候,那些想要靠近我的女人,不管是谁,我第一想到的就是,颜儿可会生气。我若碰了,是不是就再见不到她。后来,我便觉得,她们每一个眼里全都是算计和恶毒,身上染着贪婪和风尘的味道,她们就像一只只恶鬼,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光是想想,便恶心的想吐,更别提……”他笑道:“不是她,亦不会再有别人了。”
  司徒睿想不明白,他这个弟弟虽然未经女色,但好歹是皇子皇孙,宫中各色美人更是不少。即便季颜长得不俗,气质也不俗,武艺更是不俗,但……何至于此?
  司徒睿沉默良久,终是长长一叹:“既然如此,你多多研习道经吧。柳湘莲那里有一套,全是她亲笔所写。”
  司徒瞮:“……”这话题转的太诡异,他一下跟不上。四哥是想让他出家么?还是估计他这辈子都不能抱得美人归了,所以从现在就要开始修身养性了?但想到颜儿亲笔抄的书,立刻眼睛一亮:“我要。”
  司徒睿却不再多说,转身向着院子走去。
  正在洗漱的季颜一字不落的听完系统的转述,【这个司徒小七,噗哈哈哈……】
  季颜靠在浴池边上:“他的感情转变有些怪。按理,不至于如此。”就算对她一见钟情,可这是古代,讲究含蓄。难道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最好?
  【这个我知道。他跟司徒睿从江南回来,本是立了功的。但回宫之后,撞到太子跟皇帝的妃子偷情,还被对方发现了。太子本就气他跟司徒睿毁了他江山的钱袋子,所以使计算计了他,被皇帝撞到了他跟一个宫妃躺一起。那女人醒后,把罪全推给他,自己一头撞死了。所以那次皇帝封皇子,他什么都没得到,还对女人有了心理阴影。之前他一直禁足,不许出宫。之后,皇帝大概知道了点什么,觉得亏待了他。又开始补尝,给他赐不少美人。谁知那些美人太急了些,各种手段尽显,还半夜爬床,又把他折腾的不轻。心理阴影就越来越大……于是,你这个高冷女神,在他心里的印象自然就越来越好,越来越好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确实对你一见钟情,有感情基础在。】
  “所以,只是心理问题?”季颜想了想:“若是换一个稍微高冷些的女人,他也是会欣赏的?”
  【原则上说是这样的,但他现在就认准你了。】系统道:【我的意思是,反正他现在只认你,不如就让他跟你一起练功好了。找个弟子,从小教导,实在太麻烦了。而且,还不知道教大是怎么样的,万一像李莫愁那样,沉不下心来,根本也没办法练。要是心怀恶念,趁你练功时阴你一把,那更惨……】
  季颜起身擦干身上,穿衣:“练出完整的玉女心经很要紧么?”
  【啊,总归是越快越好呐。最主要的是,完全不需要投入成本。而且,这个司徒小七如果真的做到了,那肯定会乖乖的。等将来,你就算不喜欢他,教了他高深的武功,也算对得起他了。不拖不欠的……还有还有,他一旦开始学玉女心经,再研修道学,也能让他的心境慢慢平复。你看王重阳的弟子,因为修了道,好好的夫妻俩,就让他给拆了。说不定将来,他也就没有什么心思了呢?你们可以成为朋友,知已什么的……】顿了一下又道:【当然了,这是我觉得好,你还是按自己心意来就好。】
  “我知道了。”她用内力将头发蒸干,梳妆好,这才起身出屋。
  第27章
  “姑娘, 你刚才使的是不是传说中的轻功?我可以学吗?”
  司徒兄弟才进门,便听到柳湘莲的声音。
  “可以。”季颜的声音依旧清冷。
  但那内容, 却让司徒瞮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他都从未如此接近过颜儿。他的这丝杀意收敛的特别快, 却还是让季颜望了过来。这人再这么下去,可就要走火入魔了。
  司徒睿拍拍他的肩,走了进去:“季姑娘。湘莲的武功学的如何了?”
  “不入流。”她自己也才初学, 所以, 实在没什么可夸的。
  “季姑娘的眼界高。湘莲的功夫在外面, 可十分不俗。这才几个月,本王身边的侍卫, 大半都不是他的对手了。”顿了一下又道:“也是姑娘师门的功夫厉害之故。”
  季颜看了一眼司徒瞮, “不是我师门的功夫。”
  司徒瞮的神色放松了些。
  柳湘莲瞠大了眼:“姑娘, 你教我的,不是您的功夫?”
  “不是。乃是我派开派祖师的仇人的功夫……”当然, 也是她一生所爱, 更放不下的人。
  柳湘莲差点哭出来,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什么的……他不想跟姑娘师傅成为仇人啊!司徒睿也无话可说了, 哪有给师门仇人找徒弟的?这古墓派的人的行事也太诡异了点。
  司徒瞮到是高兴了:“颜儿,我出宫早,早膳都还没用。”虽然他也想跟她学武,但是,他一不想拜她为师,错了辈份。二不想成为她仇人的传人, 所以,只能转移话题。
  季颜看了他一眼,起身进膳间:“徐嬷嬷正让人准备。”
  司徒瞮连忙跟上:“对了,颜儿,我之前让四哥给你送的那些玩意你喜不喜欢?可惜我不能出宫……不过你放心,到明年我就可以开府出宫了,到时我跟你一起玩。还有,我最近得了几本棋谱,我这次带了过来……”
  用了早膳,直接放柳湘莲去自由活动。她则带着司徒兄弟去书房。
  “二位来,可是有事?”
  司徒瞮连忙道:“我好不容易能出宫,自然要来看颜儿,我们本来约好的。”
  司徒睿本来只是不想让他单独跟季颜相见,以免他陷的更深。正好柳湘莲也在,就干脆一起过来了。没想到,他想的再好,亦是白想了。不过,他想找个借口到是极容易的:“季姑娘可还记得金陵那薛家?”
  那薛宝钗当日所为,她怎能忘?她当时没有反击,一是因为不想麻烦。她灵魂的背后,是一个不知底细的仙境。她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想那么早的对上。而她此时的身体,却是她完全不放在心里的蝼蚁。这种组合很古怪,就像一只有着老虎灵魂的蚂蚁试图咬她,偏还没咬着。
  她那时是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便干脆无视了……只是她来到这世界,这薛宝钗是第一个对她有恶意且下手的人,比之贾敏这个过去式,更让她记忆深刻。她如何能忘?
  “那薛家家主,倚财仗势,打死了人。此案由应天府知府贾雨村管,这贾雨村却是经由林大人引茬给贾府的贾政,又贾政推荐给王子腾……这么一来,连着林家在内,一起都被这案子给牵了进去。此事此时说来不大,林大人怕并未注意到……因此,还请姑娘给林大人去封信,将此事说个清楚。”
  这世上恃强凌弱的,死人的事,天天都在上演。薛蟠乃是纵恶奴伤人,撕扯开了,也就是那动手的恶奴赔上一条性命。可偏此时不知多少人盯着江南那一片,薛家有万贯家财,却落到旁人的眼里。因此,那案子就被迫拖着,怎么也结不了。薛家已然无人,根本看不透这内里因果,只能联系姻亲。
  如今,四大家族都得陷进去,可皇上都动了江南盐政,这四大家族,说不得是要一锅端掉的。区别不过早晚而已……只是他却不得不拉林如海一把。他在这件事上,除了识人不清外,再无旁的错。可他是贾家姻亲,儿女俱在贾家……这是皇上刻意造成的,否则,护一个林家,如何护不住?只不过,不管是盐政,还是四大家族,都得有个由头,更要有个背锅的。
  而林如海,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要背这锅的人。只是……如今已不同往日,若是林如海出事,无人栓着季颜,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来。
  司徒瞮在边上帮着解释道:“父皇最忌结党,即便我们之前跟林大人一起合作,此时也不便再联系。否则,不但帮不了他,反而给他带去祸端。因此,这信我们写不得,只能你来写。”
  他们当然不是找不到别人做这事,但既然有她,当然是最合情合理的。
  事关林如海,这个情,季颜得承。
  “多谢。”
  司徒睿暗吁口气,得她一个谢字,真是不易。
  “季姑娘客气了,之前在江南,多得林大人和季姑娘的照拂,正无以为报。此番,不过小事尔。”
  怎会是小事,原著里,林如海可是死了的。虽然死因必是众多因由累积而成,可如今这些因由一点点的除去,对他便是救赎。
  “另有,林二姑娘在贾府里与贾家二房的二公子实在太过亲密,季姑娘最好想办法提点一二。”
  林二姑娘?季颜转了个圈才明白他说的是林黛玉。“知晓了。”林黛玉的事,跟她并没什么关系。这个时候提这事?她抿唇,到时一起写在信里,让林如海去管就是。
  这三人在庄子里用完午饭,便告辞离开。司徒瞮依依不舍,已然约定好了下次来的时间。柳湘莲也跟司徒睿申请,经常过来看他姑娘师傅的权利……
  季颜待他们一走,便开始写信。贾家的事,薛家的事,乃至薛宝钗曾做的事,她俱写在信中。是真是假,由林如海判断,信不信,更是随他。写好之后,就让徐嬷嬷安排人将信送过去。
  徐嬷嬷立刻趁机道:“姑娘,可要带些京中特产过去?到底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人空着手过去。”
  “嬷嬷安排吧。”她觉得无可厚非。想了想,拿了一匣子,装了六瓶玉蜂浆给她,混在那些特产之中,一并送过去。
  徐嬷嬷哪还用安排啊,她本来就准备好了几份该往各处送的礼,送扬州的年礼自然也有。只是到了年节了,自家姑娘好似全然忘记,根本不提送礼之事。此时虽已是年关,可晚送总比不送的好。
  连忙将东西装车,让人日夜不停的往扬州送。一路快马加鞭,将将赶着大年三十这一天中午之前,将东西送到。
  不说林如海收到东西是何种复杂心情,看到她的那封信之后,却是冷汗津津。对于女儿信中所言,他无一字怀疑。正因为全然的信了,才更是后怕。
  先为自己女儿这一路上的危险而后怕一阵,又庆幸这个女儿到底不是凡人,破了危局。心里却将薛家给记恨上了,他可不管薛家的谁,又是为什么对他女儿动手,左右算在薛家的家主头上。只是这事却得从长计议,女儿的信中说得清楚。薛家的这事,被上面盯着了。现在谁伸手,都得被剁爪子。但若什么都不做,岂不表示他林如海太好欺负了么?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先放到一边。
  至于贾家?当初在定计时,四皇子就提醒过他,先查一下贾家的情况。所以,送儿女去京中时,他就知道贾家是什么模样。只是,那时候他别无选择,儿女不送过去,在扬州便是九死一生。去了京中,便是看在他此次的功劳上,四皇子或是皇上,都会护上一二。而他的儿女,他相信也不是蠢的。
  且,他应该也快要调过去了,到不要紧。
  毕竟此时黛玉还小,贾家老太太再如何算计,待他明年回京,也再无意义。但现在看来,他却是想得太好了。皇上是君,君心难测。扬州这里的事情,他同样需要从长计议。不但要将自己摘出来,更要一些明面上的功劳,为自己保驾护航。否则,他怕是等不到回京了。
  虽想是这么想,可还是又派人去了京中。又写了封密信,表一番忠心,又言及不信亲家只信皇上,请皇上赐一个嬷嬷给自家女儿。急急做完这些,才又细细写了封信,又让管家备了些东西,一路又送到京中给季颜。
  东西和信到时,已是正月十二。
  到的那天,正好司徒瞮和柳湘莲又在庄子里。
  柳湘莲自从知道自家姑娘师傅住的地方之后,便隔三岔五的过来。他在王府里,是容郡王管着他,但却是幕僚教他读书。现在正是过年,类似放假的一种轻松状态,所以,他的自由时间很多。
  他来得多了,季颜便将全真的轻功教了他。这两天,他正是兴头上,都两天没回京了,整天在庄子里乱跑。恨不能立时就上了天去。
  司徒瞮年后来的也多,据说今年该开府出宫,选地修房子,他时常出宫。每到出宫,便多要来一趟这里。只是来的多了,难免心里发酸:“颜儿怎么就看上这小子了?他的天赋比我差多了。”
  “我师门欠他祖上一个人情。”她跟系统加一起,合四十能量点呢。还据系统说,他家有一个死魂,愿意给它跑腿,打听消息。虽然不知是怎么达成的协议,但显然,这也是一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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