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

  商量完这件事情之后,夜已经很深了。秦妙赶了唐弈回沈宅休息,唐弈磨蹭这不肯走:“妙妙,我似乎记得你当初给我绣过荷包,为何你都搬出沈宅了还没有送给我,可让我等得好生辛苦。”
  秦妙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当初她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两条胳膊有些知觉时,为了促进胳膊的活动能力特地选了针线这一简单又能锻炼手指活动性的事情打发时间。随着胳膊活动性的康复,便想修个荷包送给唐弈。
  原想拿这事给他一个惊喜,不想横空出来了个江州的安二小姐,气过了头就口没遮拦的将送荷包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不想这事过去了这么久他居然还记得!
  秦妙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她现在和唐弈的关系早已经很是亲密,一个荷包而已,他喜欢,她送他就是。
  “送你荷包可以,不过先说好,我的针线不好,你看过了不准笑我。”秦妙窝在他怀里,手指扣着他白玉腰带上面的浅绿色宝石,撒着娇。
  唐弈捉住她的手,紧握住:“只要是你送得,再丑我都觉得好看。”
  秦妙被他握住的手在他掌心掐了一下:“你这狐狸!这是花言巧语的骂我针线做得丑呢!”
  “这个怎么会,我在你面前说的全都是大实话,没有任何的花言巧语。”
  唐弈得了秦妙送的荷包,心里高兴的很,在秦妙的床上搂着她窝了一阵,见时辰真的不早了,都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凌晨,这才复又沿着暗道回了沈宅。
  这天之后,过了,秦峰李氏夫妻两个带着秦妙媛和今年才刚四岁的秦妙雪一路从唐家村来到了齐州城。住进了这座宅子。这座宅子里面秦妙早已经将一应生活用品准备齐全,秦家一住进了立即就能开始舒心顺遂的生活。
  在这座宅子里安顿好的第二日,秦峰便请了他大哥,秦山一家来宅子里做客。秦妙大伯的名字叫做秦山。兄弟两个自那年齐州战乱,背井离乡四处逃难走散之后隔了这许多年,终于在齐州祖籍再次重逢。
  大喜事一桩,可喜可贺,两兄弟一个已经是四十开外的人了,一个也是三十多岁,按照这个时代的平均寿命,早就不再年轻。见了面之后少不得抱头痛哭了一场,说起当年受不了打击病逝的爹娘和逃亡的路上染上时疫而亡的三弟一家,分外的唏嘘感叹。
  然而两个老爷们儿兄弟相见感慨万千的时候,后院的女人们并不是那样的激动喜庆。
  秦妙大伯娘崔氏,在李氏来齐州之前就多少猜到二房一家发达了,可是等到亲自来到二房在齐州城落脚的宅子里面一看,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二房什么时候日子过得这样好了?心头的妒火噌地烧起来,直将整个人烧得不自在极了。
  偏偏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淡淡的笑着,伪装出一副妯娌时隔多年终于得以重逢的喜悦之态。
  崔氏年纪大了,遇到的事情多,即便是自家和二房一比较心里嫉妒的不行,可是好歹面上端得住。而她那二儿媳妇孙氏到底是年轻,见了二婶家在齐州城住着的宅子这样的阔绰大气,顿时就喜笑颜开的巴结起李氏来:“婶娘是个天底下第一号的福气人,可是把我这小辈给羡慕坏了,这回来了祖籍就等于回到了自己家,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去叫我这个侄儿媳妇来……”
  崔氏听了,暗地里冷笑两声,人家二房有的是丫鬟仆人,哪里需要你这个隔房的媳妇过来帮忙?说的是帮忙,定是想来二房这里蹭点好物件回去,真是个眼皮子浅的!
  孙氏将自己的婆婆晾在一旁,可着劲的奉承李氏巴结李氏,一会儿赞叹李氏的儿女们出息,一会儿羡慕李氏年纪都这般了居然还这样年轻好看……可把一旁坐着的崔氏给气坏了!
  按道理崔氏和孙氏婆媳两个因着这些回到了自家肯定会好一番争吵。可是谁知道当这对婆媳第二日重登秦妙家门的时候竟是一派和睦,融洽得不得了。
  秦妙家看门的是个四五十的老仆役,这个老仆是当初唐弈修葺宅子的时候就安放过来的,大约是从沈家的庄子上拨过来。那老仆见着了崔氏和孙氏,知道是自家主人关系亲近的亲戚,忙差了人去后院禀报夫人。
  不想崔氏叫住了那老仆,对他说:“夫人昨天我们已经见过了,今儿个是有些急事,特地来拜见你们家老爷的。烦请您代为通传一下。”
  崔氏面上说得客气,心里却是嫉妒得不行。人心里面的幸福感是个奇怪的东西,一般都是要通过比较才能感觉出来,早前秦妙家没来齐州的时候,崔氏觉着自家的生活还行,温饱不愁,儿子还是家玉器店的掌柜月银跟左邻右舍的人家比起来也算高的。
  可自打秦妙一家回到了齐州,住进了这座阔绰大气的宅子里面后,崔氏便开始觉着自家是那样的穷酸,那样的寒碜,那样的不济……听听看,人家二房的两口人都成了仆人们口中的老爷夫人了,瞧瞧看他们大房的人来二房的宅子一趟还要请了看门的下人通传才能进去,这都是什么事!
  昨天来二房的宅子里做客一整天后,崔氏便嫉妒的牙根疼,回去之后心里越想越不是个味,晚上睡觉心里憋闷的厉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天一早起床又和那眼皮子浅的儿媳妇斗了嘴。
  第354章
  不想就在崔氏气得满嘴火泡的时候,儿媳妇孙氏的两句话却是点醒了她:“婆婆你这是生哪门子的气?你就是在自己家气死了,人家二房该如何过还如何过,我要是你就赶紧陪着笑脸去二房家拉拉关系,有银子借银子,没银子借其他的,公爹和二房老爷是亲兄弟,还能不借不成?”
  崔氏一听,心思突然就转变了,是啊,自己和李氏同辈,又是妯娌,之前光为着李氏比自己风光生闷气去了,而孙氏这人吧虽然眼皮子浅,可是说得也不是没到底,自己就是在家里活活气死也影响不到二房分毫,没得人家一旁正看笑话呢,倒不如笑脸迎人说几句好听的话去二房借银子,等到银子到手了自己家也置宅子买铺子。
  哼!倒要看看到了那时李氏还拿什么风光!
  那银子说起来是借,借到手之后还还是不还那就是自己家说了算的,少宏做玉器店掌柜,每到年底都回去追讨赊账,那可真是难啊,借钱的时候是大爷,要钱的时候就是孙子。
  崔氏越想越觉得儿媳孙氏说得有道理。等把银子借了来,生闷气的就变成了李氏,偷着乐的变成了自己,呵,这主意着实不错!
  于是便有了现在崔氏和孙氏婆媳两个和睦无比一起笑脸迎人客气无比的来拜访秦峰的一幕。
  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在家里孙氏讨厌凉哥儿而崔氏维护凉哥儿,两人经常掐架斗嘴,可是现在两人目标一致,都是想要来二房借银子,崔氏想通过借银子膈应李氏,孙氏则是想着只要婆婆能将银子接过来,自家男人作为婆婆唯一的儿子肯定受益最多。
  于是婆媳两个现在因着那同一个目标和谐的很。
  经下人通传之后,两婆媳又进了这座宅子,没有去找李氏,而是直接以急事相商的缘由来了书房见秦峰。
  当天晚上,李氏便如崔氏预料的那般,和秦峰生起了闷气。
  这天晚上李氏用过晚饭之后,对着明亮无比的琉璃灯盏很做了一会儿针线,后来见时辰不早,便准备洗漱安置。说起来,这座宅子实在是富贵的紧,她刚走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大相信,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这间卧房布置的华贵的紧,从梨花木的家具,到琉璃灯之类精致的小件器具,再到那明亮的窗子,光洁的地砖,李氏虽然已经在这个卧房里面住了三四日了,可现在行走其中还感觉做梦一样的飘忽。
  正看着那扇做工精贵的屏风发呆时,秦峰走了进来,一面脱外袍,一面对李氏说:“今儿个上午大嫂带着侄儿媳妇来找我了,我听她们说的感觉大哥这些年很吃了不少苦,便借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给她们……”
  李氏刚刚还享受着精致的物质感慨着人生如梦般的美好,冷不防的听到秦峰说借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给大房,顿时所有的美好感觉坍塌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峰:“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秦峰已经脱了外袍,这会儿正就着下人给端来的洗脚水泡脚,嘴上解释说:“大哥一家那么多口人挤在一个小院子里也不像话,而且少宏这些年一直给人做掌柜,早就想自己开铺子,都是亲兄弟,大哥家想置办个大宅子再给少宏开家铺子,我这个做二叔的总不能不帮忙……”
  李氏是要气炸了,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冲着秦峰高声道:“你这个做二叔的可以帮忙,但是也不能一口气给他们借一万五千两银子啊!”
  秦峰被李氏这么一叫,也没心情泡脚了,捞过擦脚布巾擦了脚,趿着鞋走到床边坐下,辩解说:“齐州城不比咱们唐家村,东西都贵得很,像样一点的宅子都要大几千辆,再加上置办完宅子后又要添置许多的物件,而且那铺面也和宅子一样的贵,一万五千两银子已经算少的……”
  李氏这会儿气得不行,气到极处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亏她是个好性儿的,不然这会儿该要摔东西了。
  她抬手顺了顺胸口,感觉气儿稍微顺了一些,这才开口:“一万五千两银子还算少?你怎么不想想,咱们妙妙当初在镇上开粮店,辛辛苦苦经营了两年多才得了两万多两的银子,你大嫂倒好,上下嘴皮子一拍,一万五千两银子就到手了。”
  秦峰解释说:“那银子是借给大哥一家的,等少宏开铺子赚了银子,自然就还给咱们,又不是白送出去,你别生气了。”
  李氏这会儿已经气得脸色泛白,冷笑着说:“我不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妙妙在唐县又是开布店又是开糕饼店的,生意做得那般好这几年加起来也才得了万多两银子,你那侄儿我瞧着是远比不上妙妙,那一万五千两银子他做一辈子的生意才不一定能赚回来!到时候你哥嫂两个一死,你侄子死不认账,这银子还怎么要?”
  李氏气坏了,所以说话有些重。
  秦峰听着不甚乐意:“好了,别说了,家里不是还有银子嘛。”
  李氏冷笑:“两个小子年纪那样大了都还没说亲,妙媛已经及笄眼看着也得给她准备嫁妆了,两个小子成亲的彩礼加上四丫头的嫁妆,家里的那些银子怎么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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