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叶君昊也不想占李叔便宜,可他面对李叔还虚着呢,哪敢提意见,只能李叔说什么就什么了,再者,小舟子都受伤了,肯定需要钱开药补补,叶君昊最后便没拒绝李叔的安排。
  叶君书还是不赞同,“李叔救了我们一命,我们没什么回报不说,还占他便宜?这可不行,那钱就分三份,也算李叔一份。”
  “你说什么都行,我没意见。”叶君昊道,“反正你去给。”
  “我去就我去。”叶君书面对李叔也是有点气短,但他可不想露怯。
  聊了一会儿,叶君昊又去凑热闹了。
  叶君书站在外头看一会儿,想了想,觉得自己也需要买点肉。
  这算是村里的大事了,荣伯当然也在场,叶君书看到荣伯在那指挥,便走过去,对荣伯道:“荣伯,可以给我留二十斤肉吗?”
  “舟小子?”荣伯看到叶君书,先是教育一顿,叶君书虚心听教。
  村里对外是说叶君书两小子是和李猎户一同进山的,但怎么瞒得过村长?得到叶君书的再三保证后,荣伯总算不再揪着这事不放。
  “你要肉做什么?”舟小子家可还不能吃肉,这小子不会是想犯浑吧?
  荣伯疑惑的看向叶君书。
  叶君书弯弯嘴角,“给一份舅舅和外姆麽,当做年礼。”顿了顿,他继续道,“荣伯,这二十斤肉就分做两份吧。”
  虽然舅舅当初说了入冬前会再送一份粮食来却一直没见人影,但叶君书对这个情况一点也不意外。
  有舅姆那个人在,尤其知道了舅舅还想送粮食来,舅姆肯定会看得很紧。
  但是单凭舅舅和外姆麽对他们的那份心,叶君书也不想做得过分,该怎么往来就怎么往来。
  更何况,他还接受了舅舅送的一担粮食和外姆麽做得衣服鞋子,他怎么也该回个礼,免得他们在家里难做。
  “还有一份给先生家,先生平时住在县里,可能没什么机会看到野猪肉,送点过去尝尝鲜。”
  叶君书的学堂先生,对他一直照顾有加,当初自己没再去学堂时,还特地来家里说情,让免了束脩,好让他继续念书。
  可惜他辍学并不是因为束脩的问题,而是家里的原因。
  先生只好无奈的放弃,再三嘱咐等家里走得开了一定要来继续念书。
  叶君书不想断了这层关系,说不定等将来五娃念书,还能再拜入先生门下。
  年礼是一定要送的。
  荣伯一听,这很应该,两家都是要送的。
  舟小子能想到这层,这很好,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就算他舅姆那天那般大闹,也不心怀愤懑,还能记着他舅舅外姆麽的好,是个懂得感恩的。
  至于学堂的先生,用心教了舟小子这么多年的书,这份肉,也应该送。
  荣伯很满意,他道:“好,我会记着让屠户留出两份好肉来,嗯……你三伯家的儿夫郎是庄家村隔壁的,他明日会回外家一趟,顺便托他帮你带过去。至于你先生那份,我明日也会叫人帮你去送。”
  叶君书一听,荣伯连后续的事都帮他解决了,心里十分感激,“如此,那就辛苦荣伯您帮忙了。”
  荣伯摆摆手,见屠户和几个大汉快要将野猪处理干净,差不多可以切肉了,便踱步过去,准备去说事。
  “舟小子啊……”
  荣伯刚走,明阿姆后脚就走上前来,和舟小子打声招呼。
  他早就看到舟小子了,只是看他和村长似乎有事说,便没过去,等村长一走,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明阿姆。”
  今天去县里赶集的人已经回来了,叶君书想到自己托明阿姆帮忙买的东西,正待问问,明阿姆就道:“舟小子,你要的东西大部分我都已经买好放你家仓库了,多的银子就先不还你,这几天我去县里,看你家还缺什么再买点回来。”
  叶君书没意见,“麻烦您了。”
  明阿姆交待几句,心不在焉的不时望向密密围着的人群。
  “嗳,幸好还没开始买肉,不然得多花多少钱……不说了,我得先去看着,不然好肉都被买走了!”明阿姆匆匆和叶君书说完,就一头扎进人群里,盯着村里屠户切肉。
  叶君书莞尔,看这里没他什么事,便继续往家里赶。
  半天没在家,也不知道孩子们怎么了,有没有哭闹?有没有饿着?
  叶君书越想越心燎,加快脚步。
  好不容易回家,里屋的灯火明亮,还有小孩子笑闹的声音。
  叶君书听了,忍不住勾起笑意,进去一看,屋里一窝的孩子,小致和洛哥儿也还在,看到叶君书进来,小山他们个个都非常热情地扑上去喊哥哥。
  叶君书挨个摸头抱抱蹭蹭,然后道:“对不起,大哥回来晚了,你们吃饭了没啊?”
  小山挺着小胸脯道:“我们都吃啦!洛哥儿给我们做了好大一碗面,我们还把五娃六娃喂饱啦!”
  路哥儿仰起头关心地问道:“大哥你吃晚膳了吗?我们还给你留了一大碗放厨房里了,洛哥做得很好吃哒!”
  叶君书十分暖心,“你们吃了就好,大哥等下就去吃。”
  叶君致在旁边偷瞄叶君书好几眼,叶君书注意到了,便问,“小致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子舟哥,你真摔跤啦?有没有受伤啊?痛不痛?”叶君致十分记得自己跌跤时摔得很痛还哭鼻子,怎么子舟哥好像没事一样,他很好奇子舟哥会不会哭?
  “小致,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在大哥面前提这事的吗?大哥会不好意思的。”小山看向叶君致,那表情仿佛在问,你怎么说出来了啊?
  小致挠挠头,“子舟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摔跤这件丢脸的事的。”
  叶君书:“……”
  路哥儿只觉得这两个哥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说不是让大哥更觉得丢脸吗?
  他拉拉叶君书的手,安慰道:“大哥你放心,就算你在山里被野猪吓到摔跤弄脏衣服的事被我们知道了,你在我们心里的威严也不减分毫。”
  叶君书:“……”
  等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谁说他被野猪吓到跌跤了?谁说的?
  “是昊子哥偷偷跟我们说的,他问我拿大哥的衣服,我们就关心的追问了下,我们不是故意说出来哒!”路哥儿上前抱住叶君书的大腿,仰起头眨眨眼,萌动十足。
  “……”叶君书一点儿也没被安慰到,他看一圈张着大眼盯着他看的小萝卜头,连远远坐在炕上和双胞胎玩闹的洛哥儿也好奇的望过来,心里无语半晌。
  所以说,叶君昊那家伙,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路哥儿吸吸鼻子,闻到了淡淡的药味,瞬间急了,“大哥你摔伤啦?”
  不过比起事情的真相,叶君书更愿意让他们这么认为。
  他笑着承认道:“擦伤了下,已经抹了药,就破了点皮,没事的啊,以后可不许提这事,也不许到外面说,不然大哥多没面子。”
  “嗯!我们不说!”几颗小脑袋用力点头,乌溜溜的眼睛继续看着叶君书。
  叶君书赞道:“真乖!大哥请明阿姆帮忙到县里买了好多好吃的,奖励你们今晚每人可以吃一块糖!”
  闻言,几双眼睛瞬间闪亮亮,小山吸溜一下口水,“大哥,是饴糖吗?”他记得饴糖可甜可好吃了!
  叶君书怜惜的摸摸小山的头,“是啊。”
  “有我的份吗?”小致低头对手指,偷偷咽口水,他也想吃……
  叶君书温和道:“都有,都有,大哥这就去拿来。”
  说着,叶君书转身往仓库去。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天刚蒙蒙亮,路哥儿就睁开了眼。
  炕床还有余温,几个兄弟躺在暖乎乎的被窝里,还在呼呼大睡。
  平时这个点儿就醒来起床的大哥却一反往常,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路哥儿躺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钻出被窝,轻轻的爬到床边,坐在叶君书的旁边。
  他俯下小身子,伸出小手,悄悄扯下被子,拉开叶君书微微松垮的里衣。
  微微的光亮下,他看到叶君书身上青青紫紫的异常可怖的伤,绝对不是简单的摔跤就能摔出来的。
  他咬咬下唇,双眼迅速蓄满泪,眼看就要掉下来。
  正在这时,叶君书突然睁开眼,不过他此时还迷糊着,看到背着光线坐起来的路哥儿,哑着声音道:“醒了?天亮了?”
  望一眼天窗,的确有点亮了,又看到路哥儿衣衫单薄,一把将他抱过来塞进被窝里,轻轻拍下背,“乖啊,再睡会儿。”
  路哥儿趴着窝在叶君书怀里,小手攥着他的衣服。
  叶君书总算清醒,他捂了片刻,见路哥儿没什么动静,以为他又睡过去了,便轻轻放开他,自己翻身轻手轻脚的起床穿衣,准备去煮早膳。
  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不太影响他的日常,叶君书索性不管了,让他自己慢慢好转,反正还小,恢复力强。
  叶君书熟练迅速的在厨房忙碌着。
  这么一会儿,天又亮了不少。
  他忙得差不多了,便去门口打开门。
  今天耗子哥和荣伯应该会来找他。
  谁知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他着实吓了一跳,差点惊叫起来,他定睛一看,“二伯姆?”
  “舟小子……”杜南看见叶君书有些尴尬,他无措的扯扯衣服,一时没说话。
  叶君书疑惑这两年不怎么往来的二伯姆怎么突然过来,不过他面上不显,笑着招呼道:“二伯姆,早!对不起啊,我刚在厨房没注意到您敲门,站了很久了吗?快快进来屋里暖暖身。”
  “不、不用了!”他连忙摇头,“我想着时辰还早,才没敲门,你没听到是正常。”生活困苦的磨砺使得二伯姆的脸上沾满风霜,眉宇间情绪愁苦,可能是大儿子归家,让他点燃了希望,沉郁的眼睛总算有些光亮。
  二伯姆还不到四十,整个人看起来老很多,头发都有了几分霜白。
  他将挎篮上的盖子掀开,取出一包包裹得很好的纸袋,递给叶君书,“这个是我昨日县里买回来的软糖糕,伯姆切了点过来,你和娃子们吃着看喜不喜欢。”
  叶君书低头一看,认出这个是点心铺子的特有包装,而且松松软软的糖糕好大一块,都快有一斤了,这糖糕可不便宜,“这……二伯姆,您太客气了,我哪能要?弟弟们能吃到的机会不多,您就留给弟弟们吃吧!”
  “家里还有……舟小子,从前的事我听我家不成器的小子说了,是我和你二伯误会你阿父了,我们家怨了你阿父那么久,实在是……”
  叶君书才知道,原来二伯姆出现在他家,是来道歉的,单凭和耗子哥的关系,他都会原谅二伯家,不会产生芥蒂。
  再说,本来阿父阿姆也没怨过二伯家,毕竟白白一个儿子生死未卜不知所踪,任谁都不能无动于衷,何况还是大儿子?
  二伯姆契入二伯家后好几年才生下叶君昊,对这个好不容易养成的儿子是疼爱有加的,当叶君昊离家时,他们一家可谓哭天抢地,如果无理取闹点,可真会当场闹上叶君书家。
  可是就算没闹,可关系就僵了,二伯姆一看到叶君书家的人,就想起他那不知所踪的大儿子,怎么可能会舒服?
  如今大儿子完好无损回来了,还解释清楚当年的情况,作为不分青红皂白责怪了叶君书家两年的二伯姆家,是心虚愧疚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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