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旁边的人鼓着掌,扯着嗓子回她:“搞不懂啊,大佬们的世界,也许是为了个人荣誉?”
  临近终点,两个人几乎以让人看不清的速度一起跨了过去。
  看台上一片惊呼声喝彩声,运动会开场第一个上午,气氛就达到了顶点。
  林俏被周围的气氛感染,心突然也跟着砰砰跳起来。
  裁判舒了一口气,看计时器上的时间,公布结果。
  “第一名,3号,52秒91;第二名,5号,53秒21。都超了之前56秒37的记录。”
  郑朗宴放缓了脚步,冲出去一些,慢跑着适应身体,额头的汗顺着滑下来,染湿了黑发。
  他的眼眸深沉,回头瞥到陆久见的神情,跟着一言不发往看台那走去。
  主席台处很快响起报喜和公布成绩的声音,主持人兴奋地念出郑朗宴和陆久见的名次和成绩,说着他们打破记录多少多少。
  林俏完全听不进去,看着不远处两个男生一前一后,靠着班里的方阵走过来。
  身后有人大声喊着林俏的名字。
  林俏回过神来,猛地回头,就看到戴着眼镜的代理班长手里举着一瓶水,被人群推搡着左右晃动,焦急地看着她:“水!给我们班运动员递水!”
  周围的人挤得越来越严重。代理班长险些被推倒,赶忙扶了一下眼镜站稳,手里的水举得更用力,但无奈隔得远够不到她。
  林俏愣了一下,很快挤了一下,伸出手臂。她的手长,比例优势,很快稳稳地抓着水瓶。
  班长不忘托付重任般地叮咛:“给我们班男生啊!别给错了!”
  林俏点头,举着水回过头来,就看到看台下并列走过来的两个男生。
  同样漆黑的头发,被汗水浸染着,映着眼眸里漆黑的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台上到处都是递着和毛巾的女生的手。
  林俏水瓶伸出去,尴尬地发现底下站着的两个——都是她们班的男生。
  陆久见和郑朗宴像是听不到周围的纷扰和呼唤。两个人站定,一抬头,目光都准确地看向被挤在人群里,抓着水瓶有些无措的林俏。
  第十八章
  四周都是不绝于耳的呼唤声, 宛若列阵欢迎英雄一样, 喊着郑朗宴和陆久见的名字。
  林俏看着两个人看过来的视线, 手臂伸长了一些递过去, 转回头去,喊班长再递一瓶过来。
  那头班长接到指示,迅速从休息区拿了新的水递过来。
  林俏这边刚摸到水瓶,伸出去的水终于被抽走, 她回头,就看到郑朗宴稳稳地抓着水瓶。
  陆久见看着林俏,眸中的光暗了暗。
  周围的女生一直呼喊着陆久见的名字,手中的毛巾和水举得更远。他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垂下眸去, 随意地拉起运动背心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转身向着休息区走去。
  林俏看他没有拿水就要走,赶忙把另一瓶水递过去, 焦急地喊:“陆久见!”
  “阿见。”郑朗宴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陆久见刚一侧头, 郑朗宴就把手中的水瓶抛了过去,他下意识地接住。
  “你爆发力强, 但是耐力不足。”郑朗宴分析着他的状况, 最后下结论,“刚刚,你有点拼过头了。”
  陆久见捏紧手里的水瓶, 眼眸中的光沉了沉, 看着他, 意有所指道:“在知道结果前,拼一点不好吗?”
  郑朗宴沉着脸,紧紧闭着嘴,没有接话。
  陆久见转身,捏着水瓶的手随意地晃了晃,跟着走远。
  郑朗宴收回目光,不满地看了一眼看着陆久见离开方向发愣的林俏,从她手中抽走另一瓶水,拧开仰头灌了两口。
  凉意灌入胸腔,将那里的滚烫慢慢浇熄。
  他眯了眯眼,看着林俏被挤在人群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又隐忍,腿上仍旧裹着纱布,被挤得时不时撞到栏杆上。
  郑朗宴顿时皱了眉,对着林俏周围的人喊:“都别挤了!没看她腿伤着啊!”
  原本因为刚刚两个人只接了林俏递的水就有些议论纷纷的周围,顿时声音更小了些。站在林俏旁边的人往外挤了挤,给她让出些地方来。
  郑朗宴眉头依旧拧着,转而对着林俏,沉声道:“回去坐着。伤没好跑前面瞎凑什么热闹啊。”
  周围的目光都汇聚过来。林俏有些尴尬,一面是为成为焦点,另一面是为郑朗宴莫名的批评。
  她是刚刚被挤到这里才回不去了啊。
  ——
  中午短暂休息过后,下午的运动会继续。
  因为早上出了这么个新闻,下午的看台明显多了许多人,满满当当的,连加油的装备都比上午齐全了很多。
  林俏坐了会儿,就看到原本应该参加运动会的褚刚和沈含声穿着制服,勾肩搭背的过来,直接坐在她侧后方一排的地方了。
  她有些疑惑地目送他们坐下,问:“你们下午不是还有项目吗?”
  “原本是,”褚刚往后一靠,长臂搭在椅背上,看着远处,一副“一身才华无处施展”的空悲叹状,“可都被宴哥截胡了啊。早说他这么热衷,还让我们白训练这一个星期。”
  沈含声则一脸逃过一劫的表情,甚至和善地对着林俏一笑:“说来都得感谢你。”
  林俏:“……”
  确实不见郑朗宴的身影,还有陆久见。
  林俏诧异地想,不是吧……郑朗宴还真是一个人包揽了两个人的项目?
  很快,运动会开场。周围响起的比上午更加雷动的呼喊郑朗宴和陆久见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想。
  广播里不时就会播报高二文1班陆久见和郑朗宴的名字,不是冠军就是亚军。
  林俏从来没见过这么热情高涨的运动会,和这么热衷运动、包揽诸多项目的男生。
  只要有陆久见的比赛,必然会同时出现郑朗宴的名字,两个人还必然会拿下冠亚军。
  第二天下午,高二年级主任亲临现场,在他们班方阵里,无比激动地当着班主任面,把他们班这两位大佬表扬了一遍。说1班真是人才济济,为年级争光。
  三天的运动会在高涨的气氛中结束。
  校长激动无比,在主席台慷慨激昂地说着学校辉煌的发展史,骄傲地说着今年是缺勤率最低、参与度最大的运动会,感谢同学的热情参与。最后又特别表彰了高二文1班郑朗宴和陆久见同学。鼓动全校同学积极学习他们的运动精神和拼搏精神。
  还特意念了一遍两个人分别拿了多少银牌多少金牌,打破了多少个校记录。
  褚刚他们几个吊儿郎当地坐在最后排。
  闻言拿胳膊杵了杵坐在中间,目光跟长在林俏身上似的郑朗宴,玩笑道:“校记录算什么啊,要是给宴哥眼前挂张林俏的照片,他都能把世界纪录给破喽。”
  经历了一番生死考验的事,这几个人也算是彻底明白了,郑朗宴单方面对林俏的箭头,粗长得都能把楼顶戳穿了。
  郑朗宴目光一直盯着前面绩的林俏。她正垂头看书,听都没听他辉煌战绩。
  啧。
  郑朗宴抱着手臂,没好气地笑骂:“滚。老子又不是驴。”
  运动会过后,校园里即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除了那些运动场上的传说配着几张照片,被越传越离谱。所有的浓烈情绪都在狂欢过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高二的学生还没来得及适应分班的兴奋或不适,很快就笼罩在了学习重压的阴影下。
  林知遇给林俏报了表演培训班,以后每个周末和假期几乎都要去。
  运动会一过,好像也带走了夏天的最后一丝眷恋。秋天彻底降临校园,晚上偶有风,还会觉得冷。
  林俏换了长袖衬衣制服,看着面前的英文卷子上,她认真拜读了三遍标准答案还是没搞懂的某道阅读题。内心氤氲着焦躁的雾气。
  她瞥一眼旁边做着数学卷子甚至不用演算的陆久见,犹豫再三,抿着唇收回了目光。
  右边是班里第四名,是个带着眼镜人很老实话很少的男生。
  非常用功,趴在桌上,正把一道做错的数学题抄第十遍。
  ——用功到,让林俏每每觉得,打扰对方学习简直罪该万死。
  气馁地叹一声,林俏戳破全部念想,收回目光,第四遍跟说了和没说一样的答案死磕。
  “哪里不会?”
  林俏被忽然响起的低沉的男声吓了一跳,一回头,刚好看到陆久见缓缓偏头过来。
  男生专注目光从试卷上抽离,很快移到她脸上。
  林俏惊魂未定,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陆久见神色淡淡,看着她:“你都写在脸上了。”
  林俏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说自己欲求助又不敢的目光过分明显了。她讪讪地闭了嘴,捏着试卷犹豫道:“你先做你的卷子吧,我不急,等下……”
  “我做完了。”陆久见目光移到她的英语试卷上,耐心道,“哪道?”
  林俏:“……”
  她看了一眼陆久见简化了步骤直接得出答案的试卷,不得不服地闭了嘴,抬手指了指画着红叉的地方。
  坐在后排的沈含声看着郑朗宴越来越臭的脸,瞥一眼前排靠的很近的两人,感到山雨欲来的压力和窒息。
  他随手扯过褚刚的杂志,摊开伸到郑朗宴眼前,遮住他的视线。声音加大了些,带着笑,试图转移郑朗宴的注意:“哥,你看这个怎么样?好看吧?”
  郑朗宴瞥一眼,很快眉头拧得更深,一脸嫌弃地看着褚刚:“你有病吧。”
  话刚说完,郑朗宴猛地起身,拎过自己的书包,搭在肩头,大摇大摆地就往前头走去。
  沈含声莫名其妙挨怼,也没能阻止事态严重。
  他不太懂郑朗宴为什么骂他,疑惑地瞥一眼杂志,登时差点跳起来。
  画面上,是一个只穿了灰色平角内裤的健硕的欧美肌肉男。
  愤愤地把杂志扔回褚刚桌上,沈含声一脸嫌弃地瞪着褚刚:“卧槽,刚子,你特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态的。”
  褚刚不解地回瞪他一眼,去看杂志,登时笑喷了。
  “你才变态!整本杂志里就这一个广告男,就给你翻到了,怪谁?!”
  陆久见表面上看着冷冷的,但是讲题的时候很有耐心。
  林俏好容易才弄懂了这道困扰她许久的题。她有些感激地看着陆久见,还没开口道谢,右边的桌上被猛地扣上来个书包,“咚”的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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