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正在房中陷入酣睡的社员们、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开门、探出头。
  啊、怎么了?
  国木田先生?
  好像喊了太宰先生、吧。
  哦。是太宰先生
  是太宰先生、啊
  国木田独步连备用钥匙都没有掏出来、也没有用上异能力独步吟客。
  他直接上脚、踹飞了太宰治的房门!
  在诸位社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瞪着已经逃之夭夭、人去楼空的宿舍,国木田冒着满脑门青筋、露出冷笑。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
  那是,非常可怕、恶狠狠的声音。
  叫人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用颤抖的声音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国木田先生?
  国木田以怒火未消、杀气腾腾的眼神,攥紧拳头说。
  啊。我一定要叫那家伙懂得、轻易放弃生命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不可原谅)
  (理想的那个世界,不应该用生命作为交换啊!!)
  (可恶!!!!!)
  然而、在国木田回过头的时候,注视他的、只有同伴们难言的眼神。
  要让、太宰先生,珍惜生命?
  拖长的省略号后面,毫无疑问是个问号。
  到了这时,国木田差不多也清醒过来。
  毫无疑问,大半夜穿着成套睡衣、一脚踹开武装侦探社同事的房门、揪着对方衣领让人家珍爱生命什么的,无疑是变态才会做出的事情。
  这种失态的行为,无论何时都不曾出现在他的计划里。
  (但是)
  (从那些弹幕描述的、那个世界里)
  (还有,凭借这双眼睛,明白到的那个太宰的言行举止)
  (不能原谅)
  (不能接受)
  (除了那个白痴、其他人全部幸福的世界)
  (并不是正确的啊!!!)
  他揉了揉眉心。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
  用冷静下来的声音,国木田问:刚刚、还有谁看见
  窒息一般的痛苦突然涌上来!国木田感到一阵目眩,无法呼吸,连胃液都轮番上涌,眼前一阵发黑。
  等到再一次恢复了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被同事们扶着坐到了地上。
  喉咙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那个,是人体拼命咳嗽之后、残余的痛苦。
  国木田以坚韧的意志、忍耐住身体上的病痛。但是在另一种意义上皱起眉。
  (不能说?)
  (难不成,是那个太宰最后试探出来的、所谓)
  他缓了一会儿,拔出衣兜里的自动笔、翻开新一页的手册本。
  (不行)
  (无效)
  (凡是相关的字迹,都完全显现不出来)
  国木田又换了一种方式,他试图敲击出摩斯密码,然而在同伴们听来、却只有一片无规律的节奏声。
  那么、就只能等待乱步先生出差回来了吧。
  国木田慢慢吐出一口气,镇定地说。
  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们,显然也意识到,有什么暂时无法理解的事情正在发生。
  不过,出于对同伴的信赖、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惶恐不安。
  喝了两口镜花端来的温水,又自己站起了身。国木田为自己突兀的惊扰给大家道了歉,拍了拍自己睡衣上的尘土,准备回房间。
  虽然已经绝对睡不着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可浪费。
  那、那个敦战战兢兢地问,指着太宰治洞开而空无一人的房门:
  太宰、先生,他?
  啊。那家伙吗。
  国木田说着,推了推眼镜。
  浮现在那张面庞上的,并不是对平时生活中、搭档每天入水的暴躁。
  那个,是悲悯的、怜惜的、宽容的,如同圣人一样的微笑。
  让那家伙在水里多泡一会吧。等会我再去河流下游捞他。
  国木田一反常态地表示。
  怎么说呢。也挺值得同情的、吧。
  国木田独步急匆匆地回房了。
  而中岛敦,出于过度震惊、差点在原地变成一座石膏像。
  少年瞪大眼睛。
  (国木田先生)
  (终于被、太宰先生)
  (逼疯了??!?!?)
  ***
  与此同时,港口黑手党大楼,一片灯火通明。
  身为首领的森鸥外,已经一个电话,将中原中也紧急叫回总部。
  他显然也尝试过、并深刻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可说。
  此时正一边由爱丽丝给自己检查身体、看是否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一边再一次同中原中也确认:
  那么。中也君,真的什么也不记得吗?
  没错。
  以肃然的姿态站立着,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笃定道。
  完成任务之后,我直接回家休息了。睡醒之后接到首领的电话,便立刻返回了这里。
  中也显然对首领的发问感到困惑,但依然认认真真回忆着今晚的经历,如实回答。
  唔。这样。
  森鸥外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下。
  中也君。
  他笑眯眯地问,想不想同太宰君见上一面呢?
  哈???那条青花鱼?!?
  在中原中也脸上,浮现出强烈的嫌弃。
  但重力使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如果是、首领命令的话
  (真是、脸上写满了不甘愿啊,中也君)
  森鸥外笑眯眯地想到。
  (只是、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在那一瞬间)
  (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
  (连我都感到一丝后悔)
  (一心求死的、那个孩子)
  (我是不是,做错了)
  森鸥外垂下视线。
  再次抬起眼睛的时候,他依然是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不会有人知道,曾经有一刻、在这个男人心底,冲击着最优解的强烈情绪。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一起检查检查身体吧。
  森鸥外微笑着,别这么抗拒哦,中也君。
  说不定,双黑还有再次复活的、那一天呢。
  中也:是不可能的吧。
  ***
  同一时间,异能特务科,灯光亮了一整夜。
  ***
  在书的背面。
  被某一个男人、选择了幸福的可能性。
  在这样的、那个世界里。
  首领。
  太宰、
  太宰。喂。
  中原中也的呼唤,不间断地响起。
  与此同时,各个感官陆续复苏了。
  额头枕着手臂,鼻尖下是硬质的古董家具。
  耳朵听见机器近乎无声的嗡鸣。那个,是前段时间才进口的高级防御机关。
  闻到了浓郁的苦涩的恶心的咖啡味。是吗,已经是这个时间
  太宰治从办公桌上抬起头。
  眨动的鸢瞳里,与其说是不近人情的冷酷、不如说是震惊吧。
  我、睡着了?
  统领巨大黑暗组织、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不敢置信般低声自语。
  中原中也、拥有黑手党最强战力的最高干部,正站在办公桌前。
  在板着的面孔下面,有什么被抑制许久的冲动、不断翻涌着。
  这令他从胸腔最深的地方,深深、深深的,叹着气:
  不是。
  中也几乎忍不住讥讽地,这么说。
  你那个、与其说是睡着。
  不如说是昏迷吧。
  他简直难以控制住自己。
  就算再怎么样,你也只是一个人类而已。再这么拼命下去的话、早晚有一天、你
  剩下的话语,中原中也没能说出口。
  重新端坐在漆黑王座上的男人,以不含温度的视线注视着他。
  在那张叫他恨不得一拳揍烂的面庞上,浮现出冰冷的微笑。
  这个、是训斥吗?
  港口黑手党首领,充满压迫感的发问。
  不。是劝诫。
  黑手党的最高干部,面无表情地回答。
  两个人毫无动摇地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太宰治的目光,在中也身上暗红色的衬衫上微微一打转,又敛了下去。
  (总觉得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略微走着神。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像,有种落雪的感觉)
  心情,似乎没那么差了。
  仅仅睡上十二分钟,就有这种成效吗?
  太宰站起身来。他走进首领办公室后的休息间,推开盥洗室,把整张脸埋进冷水里。
  (冷)
  (好像在何处、也感受过这种寒意)
  他放纵自己窒息了几秒,便再次返回充斥着死亡感觉的房间。
  庞然大物般的港口黑手党,再次运转起来。
  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带动着罪恶的金钱与权势,滚滚流动。
  在那个苍白纤细的手指下,每一份简单的签名、都不知要带走多少人的性命吧。
  为了防止每天暗杀、站在男人背后一步之遥的中原中也。
  那个是,最近又最远的地方。
  冰冷的齿轮,向着被男人所选择的幸福终点,嘎吱嘎吱转动。
  太宰治从文件中抬起头,看着亲手送来咖啡的秘书,微微笑了一下。
  帮我留意一下、最近有关哑弹的消息。
  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银。
  ***
  [阿■■观测记录]
  [观测开始日期:人类历史西历20■■年]
  [观测对象:■■■]
  [影响因素:■]
  [可能变量:■■■■、■■■■■]
  []
  []
  [观测结果:a0■世界绝望化进程加速中]
  [绝望程度:20%]
  第19章 第二个世界
  太宰治睁开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地板。
  纯白的房间
  想起来了。
  潜意识里些微的、被强迫忽略过去的违和感,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与此同时,在上一个世界的终局、利用刀剑付丧神们的神隐所试探出来的结果,正好可以对规则进行补充。
  规则一、纯白房间内无法进行攻击/遭受伤害。
  规则二、来自不同世界、不同时间空间的人,被有选择的拉进纯白房间,以改变注定没有未来的、绝望世界为目的。简单来说就是游戏通关。
  (彻底毁灭世界会怎样呢?)
  (游戏失败会怎样呢?)
  (在游戏里死亡会怎样呢?)
  规则三、或许正有不同维度的存在正在观测这一切。
  (为了取乐?)
  (为了监视?)
  目的不明。
  且需要证实这一点。
  规则四、纯白房间的亲身经历者,在脱离并返回自己所在世界时,会丧失这段时间的记忆、且忽略这一过程中意识到的违和感、放弃进一步探究。
  (观测到这一切的人,又是否会丧失这段记忆?)
  (如果结论是否定的,那么世界又是否会因此改变?)
  并且,显然两边世界的时间是并不同步的。
  (结论一、以此为前提,或许不必如上次一般赌注压得太大。不。还是应当尽早回归自己的世界。越快越好。)
  (不过,这一次恐怕就没有那样简单了。)
  (如刀剑付丧神般单一纯粹的世界,再次遇见的可能性应当很低了。)
  (不。应当考虑到,那个存在到底以怎样的标准来评定绝望世界?)
  (结论二、嘛)
  太宰治微微垂下眼睛,思绪如光如影、转瞬间就将之前试探出的所有情报归纳在一起。
  他思考的速度之快之深,不过几秒。
  再次抬起眼睛之后,他打量着同样出现在纯白房间内的两人。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坐在正中央白椅上的,是一个面容稚嫩、大约16岁左右的少年。
  蓬松的褐色头发,橙褐色的眼睛。
  衣服是简约的白衬衫、马甲、西装裤。但是在领口上有一个不算明显的、徽章样式的花纹。
  太宰不由得微微一挑眉。
  (画着子弹与贝壳?)
  (家徽吗?或者有其他象征含义?)
  除此之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这个少年的右手上还戴着造型奇异的指环。
  装饰有兽首及字母的一端戴在中指、造型更精简而显示出x字符的另一端,则戴在尾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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